海浩网论坛

标题: 龙枪编年史——秋暮之巨龙 [打印本页]

作者: xeen    时间: 2004-2-6 17:50:10     标题: 龙枪编年史——秋暮之巨龙

巨龙之祷文

尘世间的人们啊!请聆听这贤者之声......

有如苍天的泪水,

洗去屠龙枪在历史的余烬中所沾惹的尘埃与泪水;

在人类的语言与记忆都无法描述的古早年代里,

在这世界乍现的曙光中,

在三轮明月一无所知的自森林的怀中升起时,

巨大的龙神,恐怖又尊贵,

在克莱恩掀起了恐怖的战争......

在龙族笼罩的阴霾里,

一声渴望光明的吶喊撼动了人神,

在高悬的黑月冷视下,

一道夺目的光芒在索兰尼亚的空中闪耀,

圣洁的骑士,用真诚与力量唤醒了沉默的诸神,

铸出造了以无匹神力刺穿龙类魂魄的屠龙枪,

神枪的力量驱散了龙族带来的阴霾,

为初生的克莱恩带来新的希望。

修玛(注一,见后),索兰尼亚最伟大的骑士,

光明的缔造者,史上最强的枪骑兵,

依着光明的指引,来到卡基思山脉下,

抵达诸神昂立的地方,进到那空虚而沉寂的神殿,

他召来神枪的铸造者,

借着无以名状的力量同毁天灭地的邪恶作战,

将邪恶的执念逐回幽暗的龙喉中......

帕拉丁(注二),善良的神中之神;

在修玛的身旁闪耀着圣光,

以强大的神力加持修玛手中的屠龙枪,

修玛,伟大的骑士,在千月之光的照耀下,

封印了黑暗之后(注三),

也禁锢了她邪恶的爪牙;

在光明的大地之下,悲凄的亡灵国度里,

嘶吼的诅咒,一声声在虚空中飘荡......

梦幻的年代(注四)在雷暴中结束,

富足的力量之年代随之而来;

象征光明与真理的王国,伊斯塔(注五),崛起于西方......

纯白的高塔,与烈日争辉的光耀,

宣告着邪恶的逝去,

伊斯塔,孕育着长治久安的王国,

如流星,在光明的天空中闪耀。

但在光芒普照中,伊斯塔的教皇瞥见阴影;

夜晚的树影,在地面诡谲地扰动,

月光洗涤下,溪水流着沉重的步伐;

他试着在卷轴、史书及咒语里,

找出修玛所走的道路,

唯有如此,

他圣洁的手才能得到诸神的力量,

净化这罪恶的世界!

但黑暗与死亡随之而来,

诸神背弃了这个世界,

燃烧着天火的大山,如彗星般的坠落在伊斯塔,

城市像火焰中的人骨般爆裂,

岩浆落在一度肥沃的土地,

大洋移位,洋底成荒漠,

克莱恩的道路就此崩毁,成了摆渡的冥河......

就这样开始了绝望的年代,

曾经宽广的道路从此纠结,

沙暴和飓风在城市的废墟中肆虐,

平原和山脉成了吾辈的家园,

当旧神转身离去,

吾辈对着空旷、阴暗的天空哭诉,

向着新的神祉哀求,

然而,天空冷漠依旧,

不曾传来他的任何回答.......

 

        

1.修玛(Huma):克莱恩传说中和银龙合力击败黑暗之后(Queen Of Darkness)塔克西丝 (Takhisis)的英雄。但目前索兰尼亚(Solamnia)骑士团只拥有曾有一位同名骑士加入骑士团的证据,至于是否有此丰功伟业,由于史料的丧失,亦渐渐成谜。

2.帕拉丁(Paladine):身为善良之神的首领,在传说中由他在浑沌初开的时候,奉着神上之神的号令,率领众多善神,踏进这个世界。他的其中一个形象是身长七十二呎,神威无穷的白金龙。

他秉持着善良的守则,绝不直接介入俗世间的事务,因此,修玛即是他化身的这个说法,其实仅为误传。不过,史家可以确定的是,他的力量确实有在那个时候间接的影响到历史的走向。

在克莱恩的天空中,他的星座位在另一个名为灵界之门的星座之外,据说是在守护着该道门扉,不让龙类重回世间。

3.黑暗之后(Queen of Darkness,Takhisis):名为塔克西丝的这名神祉最喜爱以美丽女祭司的外貌出现。在尚未有历史记载的时候,由于他明白人类的灵魂将是统治克莱恩的关键,因此掀起了全圣之战(All-saint war),迫使十八名神祉分成了三个阵营,彼此交战。

之后,其中一个形体为五头铬钢龙的他又掀起了三次的巨龙战争,对这个世界造成了极大的伤害。被修玛封印的他一直处心积虑的想要回到克莱恩,继续他的霸业。

4.克莱恩的史家将整个克莱恩的历史分成了数个年代。这其中以一场史无前例、天崩地裂的大灾难作为计数的元年,将所有的年份分成大灾变前,大灾变后。在约大灾变前四千年前泛称为梦幻之年代(age of Dreams),包含了诸神创生,世界繁衍的历史。大灾变前四千年则至两千五百年则被称为光明之年代(age of Light)。大灾变前两千五百年至大灾变时则被称为力量之年代(age of Might),此时克莱恩上的一切繁荣兴盛,看来前景大好,但黑暗的阴影却开始慢慢的潜伏,许多的因素都因此直接间接的导致了悲惨的大灾变。黑暗之年代始自大灾变,终于大灾变后三百二十年,此间克莱恩的人民流离失所,家破人亡,挣扎着在残破的废墟中重新建立起家园和新秩序。自大灾变后三三二年开始至今,被史家称为龙之年代。

5.伊斯塔(Istar):奠基于大灾变前一千一百年的王国,于大灾变前二八零年和同为人类所组成的索兰尼亚王国结合。伊斯塔所拥立的教皇代表了宗教、心灵上的力量,索兰尼亚的精锐骑士则成为王国的武装力量,两者的结合让伊斯塔王国盛极一时。该王国的一切丰功伟业,皆被大灾变于一夜之间彻底从地面上抹消。

 
序章:一位老者



    提卡·唯兰伸直了背,叹口气,试着让抽搐着的肩膀放松。她把沾满肥皂泡沫的抹布丢进了水桶,环顾着四周空荡荡的房间。

    想让这间老旅店维持着一定的水准,成了件越来越难做到的苦差事:旅店所有的木质家具,都维系着许多人的珍爱与思念,但,就算再多的爱与修补,也难以掩饰家具上斑驳的破洞与裂痕,当然更难避免顾客无意间坐在这些刺人的碎屑上。这个名叫“最后归宿”的小旅店并不像她在海文所看到的旅社般华丽,不过它的特色是舒适。

    旅店座落在一棵活生生的老树上,老树苍老而浓密的枝叶将旅店轻拥入怀;墙壁和装饰的雕刻是如此精致,精致到绝大多数的旅客分辨不出哪里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哪些又是巧匠的匠心独运。旅店的酒吧有如温暖且经过仔细拂拭的雕塑品,昂立在这棵支撑它的大树身上。沾着各种污渍的玻璃窗,让整个房间笼罩在不停跃动的温暖光线中。

    随着正午的逐渐逼近,阴影也开始跟着慢慢缩小。这座名为最后归宿的旅店很快就要开门迎宾了。提卡满意的环顾四周,每一张桌子都已擦拭干净,同时也上了蜡。她所要做的只剩把地拖干净。她开始移开那些笨重的橡木椅子,这时欧提克急急忙忙的从厨房里冲出来,浑身散放着一股食物的香气。

    “不管是作生意或还是看天气---今天应该又是一个黄道吉日!”欧提克一边说着,一边努力地想把肥胖的身躯挤进吧台后。他愉快地吹着口哨,一边拿出杯子,并且把它们整整齐齐的排好。

    “我倒希望天气再好些,生意再差坏些。”提卡挪动着椅子抱怨道。“我昨天差点走断两只脚,换得的却只是更少的感激和少之又少的小费!那群人真是阴沉。看起来个个都是神经兮兮的,真有草木皆兵的感觉。我发誓!当我昨天不小心碰翻了一个杯子的时候,瑞塔克真的拔出了他的剑!”

    “啐!”欧提克发出不屑的声音。“瑞塔克是索拉斯的追寻者护卫。他们个个都是这样穷紧张,换作我替韩德瑞克那个宗教狂工作的话......我的神经可能会绷的更紧......”

    “小声点!”提卡警告他。

    欧提克耸耸肩。“除非大神官会飞,不然在他听到我说什么之前,我就可以察觉他靴子踏在楼梯上的声音。”虽然口头上这样说,但是提卡注意到他接下来的话声的确变小了。“记住我所说的,索拉斯的居民们已经快要承受不住这种压力了,人们神秘的消失,天知道他们被带到什么地方去?这是个坏年头。”他摇了摇头,但随即表情又高兴起来。“不过倒是个做生意的好时机。”

    “直到他让我们关门为止。”提卡幽幽的说道。她随即抓起了扫把,勤快的扫起地来。

    “即使是神官们也得填饱肚子,用些饮料把他们时常挂在口中的硫磺和火焰给冲下肚子里。”欧提克轻笑道。“不停的教导民众这批新神祉的各种丰功伟业一定很累,所以才让神官每天都来我们这儿造访。”

    提卡停下了手边的工作,靠在吧台上说着;

    “欧提克”,她的声音稍稍严肃了些,而且明显地压低。“我还有听说另一个有关战争的谣言。北方的军队正在集结,镇里又来了这些披着斗篷在神官旁问东问西的神秘人物。”

    欧提克饶富兴味的看着眼前这个十九岁大的女孩,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脸颊。自从女儿神秘失踪之后,她对欧提克来说,就像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他拉了拉她的红色卷发。

    “战争?哈!”他嗤之以鼻的说,“自从大灾变后就一直有这些关于战争的传闻。小女孩,谣言只是谣言罢了。说不定是那些神官故意假造这些传闻,好让人们保持警觉。”

    “可是,”提卡的眉头深锁,“我觉得......”

    门开了。

    提卡和欧提克立时机警地转向门的方向。两人居然都没有听到一点脚步声,这是非常匪夷所思的事!除了铁匠的屋子,索拉斯的每栋建筑物都是建筑在巨大的老树枝桠上,最后归宿旅店也不例外。在紧跟着大灾变之后的混乱和恐惧后,镇民们便决定在树上定居。从此索拉斯就成了一个树城,是克莱恩世界仅存的少数美景之一。坚固的木制吊桥连通了这个五百人的城镇,城镇的日常生活和各式交易都在离地极高的树上进行。最后归宿旅店是其中最大、最高的一栋,它离地有四十呎高,楼梯环绕着这棵老树斑驳的外表。就像欧提克说的,他们可以在每一个客人上门前听到他的脚步声。

    但是,这次提卡和欧提克都没有听到这个老人的脚步声。

    老人站在门口,柱着根老旧的橡木拐杖,对着旅店四处打量。灰色破烂的斗篷遮住了他脸上的所有特征,只露出一双如猎鹰般锐利的双眼。

    “有什么事吗?老人家?”提卡一边询问这个陌生人,一边和欧提克交换担心的眼神;难道这个家伙是追寻者的间谍?

    “啊?”老人眨了眨眼,“你们开张了吗?”

    “这个嘛......”提卡有些迟疑。

    “当然当然,”欧提克脸上堆满了笑容。“快进来吧!老先生。提卡,快替这位客人找张椅子,他爬了这么高之后一定很累了。”

    “啊?爬高?”老者抓了抓自己的头,看了看四周,最后眼神落到脚下的地板。

    “喔!是啊!好多好多阶梯......”。他挤进了旅店中,开玩笑似的对着提卡挥了挥手杖。“妳忙妳的!女孩儿,我可以自己找到座位的。”

    提卡耸耸肩,抓起扫把继续扫地,但目光却仍紧盯着这名老者。

    老者站在整个旅店的正中央,打量着四周,像是要确认房间中每张桌子和椅子的位置。旅店的大厅非常大,形状有点儿像豌豆夹,环绕着老树的周围,比较小的枝桠支撑着这个大厅。老者似乎对角落的火炉特别感兴趣。火炉是大厅中唯一的石制摆设,明显的是出自于矮人工匠之手,似乎是刻意为了要让整个火炉和大厅合为一体而雕塑出来的,它利用顶上的枝桠自然排烟。火炉旁边一捆一捆堆积着的,是从高山上运下来的木柴和松枝。索拉斯没有一个居民会想把自己所居住的大树来当作燃料。通往厨房的通道得要直落四十呎,欧提克的顾客多半不认为这样的设计称得上方便,看来老者也不难以苟同。

    老人嘴里喃喃自语,看着大厅的各个角落。接着,让提卡惊讶的事发生了。老者竟然丢下手杖,卷起袖子,开始重新排起整座大厅的摆设!

    提卡把手边的工作停了下来,靠着扫帚说。“您在作什么啊?那张桌子一向都放在那边的!”

    原先有一张长而窄的桌子放在大厅的中间,老者把它一路拖拉到紧靠着大树的树干,面对着火炉的地方,接着他后退了几步,欣赏自己的杰作。

    “就是这样!”他喃喃说道,“应该要更靠近火炉才对。现在再拿两张椅子来,这里得放六张才够。”

    提卡回过头来看着欧提克,他似乎正要开口抗议,就在那一刻,厨房火光一闪,传来大厨的惊叫声,显然厨房里的油渍又着火了。欧提克飞快的跑向厨房。

    他挤过提卡身边的时候说,“他看起来不会害人,只要他的要求别太过份,就照他说的去做。也许他是打算要开个派对什么的。”

    提卡叹了口气,照着老人的指示把两张椅子搬到指定的位置摆好。

    “现在,”老人精明的四处察看,“再搬两张椅子,比较舒服的那种,请放到这里来,靠近火炉的位置,就是被影子遮住的地方。”

    “哪来什么影子啊!”提卡抗议道,“现在可是正午时分哪!”

    “啊!”——老人的眼睛眯了起来——“但是今天晚上这里就会有影子了呀!不是吗?当火炉点起来的时候......”

    “大......大概是吧!”提卡无力的回答道。

    “乖女孩,把椅子拿过来。我要在这里摆张椅子,就摆在这。”老人手指着火炉前的一个位置。“是给我自己的。”

    “老人家,您是打算办一场派对吗?”提卡一边把旅店里最舒服、最合适的椅子搬过来,一边问着。

    “派对?”这个说法对老人来说似乎相当新鲜。他笑道,“也对!女孩。这将是场克莱恩自大灾变以来前所未有的派对!要好好准备哦!提卡、唯兰 。”

    他拍了拍她的肩膀,抚弄了一下她的头发,转过身,一把老骨头吱嘎响地坐了下来。

    “一杯麦酒。”他点了饮料。

    提卡走近装了杯麦酒给他。直到开始扫地之后,才赫然想起件事:这老人怎么会知道她的名字?
作者: xeen    时间: 2004-2-6 17:51:04

第一节 老友重逢,异变迭生

    佛林特·火炉疲软地躺在一块生满青苔的大石上面,他的矮人老骨头已经为他劳累够久,也该让它好好休息了。

    “我根本就不该出来冒险的。”看着脚下的山谷,佛林特咕哝着。他的音量虽然很大,但四周却没有任何的人影。多年独自冒险的生涯养成了他自言自语的习惯。他用力的把双手放在膝盖上,激动地说,“如果我再有冒险的念头,我就甘愿被神诅咒!”

    对一位在沁凉的秋日下跋涉终日的年迈矮人而言,这块被午后阳光温暖的大石躺起来格外舒服。佛林特静静的躺着,让阳光和思绪混合所产生的暖意沁入身心。他终于到家了。

    他看着四周,目光搜寻着那些熟悉的景物。脚下的山脉构成了盆地旁的屏障,整个盆地则沉浸在秋天色彩斑斓的景致中。山谷中的树林抹上了各式秋季的色彩,闪亮的金红揉合了树林后卡若理山脉的浅紫色。湛蓝的天空完美地倒映在清澈的水晶湖中。林中缓缓的飘出了几缕炊烟,而这也是索拉斯仍然存在的唯一证据。一阵混合了家乡芬芳气息的轻烟慢慢的将山谷包围起来。

    佛林特坐定后,便拿起块树枝,顺手抽出了背包中闪亮的匕首,无意识地雕了起来。亘古以来,他的族人就有种将无生命物体照己意雕塑的渴望。在退休之前,他曾是个铁匠。当他的刀锋触及树枝时,他的思虑飘向了从隐藏在树林间的烟囱中所飘出来的炊烟,双手也跟着停止了动作。

    “我自己家中的炉灶也早就熄了。”佛林特轻声的说道。他用力的摇摇头,对自己的多愁善感有些厌恶,使劲地削起木头作为报复。他大声的对自己喊道;“我的屋子空旷了好一段时日。屋顶搞不好已开始漏水,把家具都给浸坏了。愚笨的冒险!我所做过最蠢的事。活了一百四十八岁,我应该要学到教训才对!”

    “你永远学不到教训的,矮人,”远处一个声音回答他,“就算你活到两百四十八岁也不可能!”

    佛林特丢掉手边的木头,冷静的将双手从匕首游走到背后的斧柄上,对着小径张望着。这个声音很耳熟,是多年来他所听到的唯一熟悉的声音。但他想不起来是谁。

    佛林特眯着双眼注视着被日落余晖所照耀的小径。他看到了小径上有人漫步而来,佛林特走到一株松树的树荫底下,好让自己看的更清楚些。来人的步伐散发着蛮不在乎的优雅——专属于精灵的优雅——但他的体魄却有着人类的壮硕和厚实的肌肉,满脸的络腮胡更是人类才有的特征。在绿色的斗篷遮蔽下,佛林特只看到这人的褐色皮肤和红褐色胡须。他的肩上背着长弓,左手边的腰际则挂着把长剑。他穿著软皮靴,皮靴上有着精灵族喜爱的精致雕饰。但在克莱恩的世界里,是没有任何精灵会留着一脸胡子的...没有精灵会,除了...

    “坦尼斯?”佛林特对着逐渐走来的男子狐疑地问道。

    “正是。”来人的满脸胡须裂出了一个宽阔的笑容。他张开了双手,在佛林特阻止他之前,便将他从地上一把抱了起来。矮人紧紧的抱住了他的朋友,但是突然想到自己的尊严,于是便又使劲挣脱了拥抱,落回地面。

    “五年的日子仍然没有办法让你懂得什么叫礼貌,”矮人抱怨道,“特别是对一个像我这样有着相当年纪和地位的人,你竟然当我是袋马铃薯一样的抱起来。”

    佛林特看了看小径,“希望这一幕没有被熟人给瞧见。”

    “我怀疑还有人会认得我们。”坦尼斯说道,饶有兴味的打量着他的朋友。“时间对我们而言,不像对人类那么有意义,这段时间对我们几乎没有影响。五年对他们来说是段很长的时间,但是对我们来说就像几分钟一样。”然后他笑了。“你一点也没变。”

    “对其他人而言就不一定了。”佛林特靠着石头坐好,重新开始雕刻了起来,他抬头看着坦尼斯,“为什么要留胡子呢?你已经够丑了不是吗!”

    坦尼斯抓了抓下巴,“我所到过的某些地区,对具有精灵血统的人相当不友善。这个胡子是我父亲给我的礼物。”他的口吻中带着一些讽刺,“在隐藏我的血统上颇有助益。”

    佛林特嘟囔了几声,他知道这不是事实。虽然这个半精灵不喜欢随便动手,但他也不是个会故意躲避冲突的人。木屑继续四处飞溅。

    “我所到之处对任何血统的任何人都不友善。”佛林特把木头拿在手里,开始检查。“不过我们总算是到家了。那些都是过去式了。”

    “我听说的可不是这样。”坦尼斯把斗篷拉起,让阳光照不到他的眼睛。“海文的追寻者高层任命了一个叫韩德瑞克的家伙接掌索拉斯的大神官职务。这个家伙和他的新教派搞的索拉斯天翻地覆。”

    坦尼斯和老矮人心有灵犀地俯视着跟前的山谷。阳光逐渐黯然,让树林中的住屋露出形迹来。晚风带来了阵阵家园的炊烟味。隐隐约约的,还可以听见母亲叫孩子回家吃饭的呼唤声。

    “我没听说有这回事。”佛林特静静的说。

    “宗教迫害......审讯...”坦尼斯的声音在斗篷下听来十分的沉重。比佛林特记忆中还要来得深邃、来得低沉。矮人皱起了眉头,他的朋友在这五年中有了些变化,而精灵是从不改变的!但坦尼斯只算是个半精灵——一名因暴力而产下的子嗣,在克莱恩大灾变后的日子里,在那些离析分化了各族的战争中,他的母亲被人类的战士强暴,也因而生下了他。

    “审问!据说这些审问是针对那些不认同大神官观点的人而来的。”佛林特从鼻子发出声音。“我不相信追寻者的神——从来都不信——但是我不会在街上大声嚷嚷。自扫门前雪——这是我的生活方式。海文的追寻者高层们仍是群品德高洁且睿智的人士。只不过被索拉斯的这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罢了。这倒让我想起另一件事,你找到你所追寻的目标了吗?”

    “你是指有关古老真神的线索?”坦尼斯反问。“或者,你是问有关心灵上的平静?我动身寻找的目标就是这两样。你是指哪一个?”

    “我想这两者是相辅相成的,你找到了一个,另一个自然随之而来,”佛林特大声说着。他把玩着手上的木头,看来似乎仍对它的外型不太满意。“我们是要整晚站在这儿闻着晚餐的香气呢?还是要进城去吃顿晚饭?”

    “走吧!”坦尼斯挥手示意。两人向着索拉斯前进,坦尼斯的步伐让矮人不得不加快自己的脚步才能跟上。虽然离他俩上一次共同冒险已有了段时日,但坦尼斯仍然下意识地减缓了步伐,而佛林特也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

    “你连一丁点线索都没找到吗?”佛林特追问。

    “一点也没有。”坦尼斯回答。“跟我们很久以前知道的一样,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牧师和神父,侍奉的全是人们自己捏造出来的神。我也听过一些关于治疗的神迹,但全是骗局和障眼法,还好雷斯林教过我怎样去分辨......”

    “雷斯林!”佛林特呼了一口气。“那个脸色苍白,骨瘦如柴的魔法师。他本身就几乎是半个江湖艺人了。老装着一脸可怜兮兮的样子,又爱四处打听不该知道的秘密。若不是他那双胞胎哥哥老袒护着他,他说不定早被人家打得再也施展不出魔法。”

    坦尼斯庆幸胡子遮住了自己的笑容。“我看这个年轻人比你所想的更具有魔法的天份。”他说。“而且你不能不承认——他像我一样,始终为了拯救那些被假道学牧师所蒙蔽的人们不遗余力。”他叹了一口气。

    “可是你也不曾因此得到任何感谢。”矮人自语道。

    “是不多。”坦尼斯说。“就算他们心里明白那全是骗局,他们依旧需要一些信仰。那你的冒险呢?你不是要回到老家去吗?”

    佛林特表情严肃了起来,继续踱步,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最后他低声道,“我根本就不应该回去的。”他抬头来望着坦尼斯,他的眼神——埋在浓密的白色眉毛下,几乎看不清楚——暗示这是个令人不快的话题。坦尼斯心里明白,但还是追问下去。

    “那么那些个矮人牧师的传说呢?”

    “全是一派胡言,根据长老们的说法,矮人牧师早随着三百年前的大灾变神秘消失了。”

    “就像精灵牧师一样。”坦尼斯轻声说。

    “我看到——”

    “嘘!”坦尼斯打了个警告的手势。

  佛林特随即止步不前,“怎么了?”

    坦尼斯指了指,“就在那片树丛中。”

    佛林特盯着那一片树丛,开始动手卸下背后的战斧。

    落日的余晖中反射出一道金属的光泽。坦尼斯瞥到金光一闪,失去了踪影,却又随即浮现。就在此时,太阳西沉了,夜空中留着一抹云彩,树林渐渐被黑夜的阴影所笼罩。

    佛林特死命地瞧。“我什么也没看见。”

    “我看得见。”坦尼斯说。他一直凝视着最后看见金属光泽的地方,他的精灵视力让他逐渐看清拿着金属的生物,及其身上所散发的温暖红光——只有精灵才看得见的景象。“什么人?”坦尼斯喝道。

    接着,一阵让半精灵毛骨耸然的怪声成了唯一的回答。那是种空洞的呼呼声,刚开始很低沉,慢慢的,音调逐渐拔高,最后变成了一连串尖锐的呜呜声。在这个声音的环伺之下,出现了另一个声音。

    “精灵旅者,赶快回头吧!留下这个矮人。我们是佛林特·火炉吐在酒吧地板上的冤魂。我们是英勇战死的吗?”

    控诉的声音再次沸腾,呜呜声也跟着变得更尖锐。

    “不!我们是羞愧而死,因为没能让一个丘陵矮人醉倒,而从此被葡萄的怨灵所诅咒!”

    佛林特气的胡子发抖,坦尼斯一边大笑,一边使劲按捺着矮人的肩头,不让他一头撞向前面的树丛。

    “都是被精灵视力给拆穿的啦!”冤魂的声音变得充满了欢乐,“加上矮人的胡子看了让人乱讨厌一把的!”

    “我怎么会没想到!”佛林特咆哮着。“泰索何夫·柏伏特!”

    树丛里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接着,一个小个子的人影出现在小径上。是个坎德人,一种克莱恩世界普遍觉得和蚊子一样讨厌的种族。由于他们骨架天生就小,所以很少长到超过四呎高,这名坎德人和佛林特一般高,但是孩子气和娃娃脸让他看起来似乎要再矮小一些,淡蓝色绑腿及毛背心,与平淡无奇的长裤构成他强烈的对比。褐色的大眼闪烁着促狭的眼神,笑容彷佛一路堆到了尖耳边上。他略带嘲弄地鞠了个躬,让他最自豪且骄傲的马尾盖住自己的鼻子。随即又笑着直起身来。坦尼斯看见的金属反光是他腰间、肩膀上所背之众多袋子上的金属扣环。

    泰斯靠着自己的胡帕克杖,向他们笑着。就是这个杖制造出那怪声的。 坦尼斯曾看过不少坎德人半空挥舞着这种木杖,制造出吓走敌人的尖锐呜叫声,他早该认出这声音的。木杖的尾端十分尖锐,并且包着铜衣,另一端则是分叉的,装着皮革制的投石器,这种组合是坎德人的独特发明。这种木杖是用一整株柳条制成的。虽然总被克莱恩世界的其它种族嘲笑,但胡帕克杖对坎德人而言不单是方便的工具和武器——同时更是他们的象征。坎德人最著名的一句俗语,“所有新辟的道路都需要胡帕克杖,”。通常接着的下一句话会是,“而路,是永远不会变旧的。”

    泰索何夫突然张开自己的双手,飞快的跑向前。

    “佛林特!”这位坎德人紧紧的抱住矮人,佛林特有些尴尬,满心不情愿的回抱了一下,便立即退了一步。泰索何夫笑了笑,抬头望向半精灵。

    “你是谁啊?”他倒抽了口气。“坦尼斯!留了胡子我就认不出你来了!”他对着坦尼斯伸出短短的双手。

    “不,谢了。”坦尼斯笑着说,挥手示意坎德人站远点,“我还想要留着我的钱包。”

    佛林特突然间警觉了起来,摸摸口袋,“你这个混蛋!”

    他大吼着扑向坎德人,两人在一阵烟尘中互相扭倒在地上,坎德人的笑声不曾停绝。

    坦尼斯一边微笑着,一边试着将佛林特扶起来。突然间,他机警地回过身来。

    但,太迟了,他听到了马鞍上扣环互相撞击的银铃声与马匹的喘息声。半精灵迅速将手放在腰间长剑的剑柄上,但他已然失去了任何的先机。

    嘴里咒骂着,坦尼斯只能愣愣的看着骑士从树林的林荫中走出来。他骑在一匹四肢毛茸茸的小马上,小马彷佛为主人感到羞耻一般地低下了头。骑士头戴着类似军用的头盔,露出满是斑点的灰色皮肤,像头猪般的粉红色双眼盯视着他们。闪亮的盔甲遮不住穿戴者的臃肿身形。

    一股特殊的气味冲向坦尼斯,他感到一阵恶心。“大地精(注一)!”他想了起来。将长剑从腰间松开,他踹了踹地上的矮人,矮人正巧打了个大喷嚏,翻身坐在坎德人身上。

    “有马!”佛林特说,一边又打了个大喷嚏。

    “看看你身后,”坦尼斯悄悄的回答。

    佛林特听出了朋友话中的警告,连忙挣扎着站起身来,泰斯很快地也跟着照作。

    大地精直着身坐在小马的背上,扁平的脸上带着不屑的表情看着他们。粉红的双眼反射着落日的余烬。

    “兄弟们,看,”大地精说,他的普通话有着很浓的口音,“咱们在索拉斯对付的就是这种蠢货。”

    大地精背后的树丛中传来刺耳的笑声。五个地精卫兵,穿著简陋的制服,很快地走了出来。他们或左或右站在首领座骑的两旁。

    “现在...”大地精弯下了腰。坦尼斯看着他的大肚皮把马鞍头给完全遮住,一方面感到恐怖,一方面却又觉得荒谬的可笑。“我叫修马斯特·投德,是负责保护索拉斯不受外力侵扰的卫戍部队首领。你没有权力在天黑之后的小镇内走动,你被捕了。”修马斯特·投德用粗嘎的地精话告诉他边的守卫。“如果你在他们身上搜到蓝色水晶杖,把它交上来。”坦尼斯、佛林特、泰斯面面相觑。他们都懂得地精话——其中泰斯说得最好。会不会是他们听错了?蓝色水晶杖?

    “如果他们胆敢抵抗,”修马斯特·投德特别加上最后一句,为了凸显效果,他改以普通话强调,“格杀勿论!”

    说完了最后一句话,他勒紧了缰绳,让座骑一百八十度回转,朝着镇上飞奔而去。

    “地精出现在索拉斯!新任大神官可有好戏看了!”佛林特迸出了几句话。

    他用力的抽出了背后的战斧,前后摇动了几下,确定自己找回了平衡感之后,站在小径中央,“很好!”他宣布说,“上吧!”

    “我奉劝诸位最好赶快撤退。”坦尼斯把斗篷甩向一边的肩膀上,抽出了腰间的长剑。“我们刚从远方回来。既饿又累,又错过了与许久不见的老友所约定的时间。我们可不想被逮捕。”

    “或是莫名其妙地给宰了。”泰斯又添了一句。他没有掏出任何的武器,只是兴味盎然的看着这些地精。

    大概是为他们的气势所慑,地精慌张地对望着。其中一个地精偷偷地瞟了一眼首领刚走过的那条路。这群地精只懂得恐吓无辜的农人和路过的商人——对付带着武器且明显有经验的战士可不是他们的专长。然而地精对克莱恩世界其它种族的怨恨是不可轻视的力量,他们终于还是抽出了长而弯曲的刀。

    佛林特大步跨向前,双手紧握着战斧的握柄,“除了古力矮人之外,”他喃喃自语道,“这世界上我最讨厌的就是地精!”

    一名地精冲向佛林特企图将他撞倒,但矮人的斧头以致命的准确及速度击中了目标,地精的头滚到沙土上,身躯无力的倒下。

    “你们这些低等生物来到索拉斯作什么?”坦尼斯问着。同时技巧的格开地精笨拙的攻击。双方短兵相接,对峙了一阵,地精随即被坦尼斯推开,“你们效忠大神官吗?”

    “大神官?”地精大笑了起来,狂舞着手上的武器冲向坦尼斯,“我们的首领服从...”这个蠢才自个儿撞上坦尼斯的刀锋,惨叫一声,颓倒在地上。

    “天杀的!”坦尼斯气急败坏的看着地上的尸体。“这个笨手笨脚的家伙!我压根儿没打算宰了他——我只要知道他们的幕后主使人!”

    “你马上就会知道我们的主人是谁——绝对比你预料的还快!”另一个地精大吼着冲向分心的半精灵。坦尼斯很快的转身打掉它手上的武器。一脚踹中地精的肚子,把它给踢了个跟斗。

    另外一个地精趁着佛林特还没站稳脚步的时候跳向他。佛林特踉踉跄跄地退了几步,试着重新抓回平衡。

    泰索何夫的尖锐声音这时响了起来,“这些烂货来者不拒,只要你记得丢给他们一些狗肉,他们就会永远——”

    “狗肉?”地精咆哮着放弃了佛林特,“换成坎德人的肉你觉得如何?你这个大嘴巴!”地精跳向显然没有佩戴任何武器的坎德人,紫红色的双手企图要勒住他的脖子。泰斯无辜稚气的表情未曾改变,如闪电般的从背心里掏出了把匕首,一刀掷了出去。地精抓着自己的胸口,难以置信地倒了下去,森林中传来趴搭趴搭的脚步声,其余的地精四散逃逸。战斗已经结束了。

    坦尼斯将手上的剑入了鞘,皱着眉头看着地上这些臭味四溢的尸体——这让他想起臭掉的鱼。佛林特把斧头刀锋所沾到的黑色地精血给揩去。泰斯难过的看着他杀死的地精尸体。它面朝下的倒在地上,他的匕首被压在下面。

    “我替你拿回来。”坦尼斯好心的说,打算将尸体翻过身来。

    “不了,”泰斯做了个鬼脸。“我不要了。你知道的,那种气味永远都洗不掉。”

    坦尼斯点点头。佛林特把战斧系回背上,三个人又继续向着小镇前进。

    索拉斯的夜景随着天色缓缓暗去而逐渐明显,冷冽的夜空中,木柴燃烧的气味让人想起了食物、温暖以及安全的地方。三个人加快了脚步。许久都没有人出声,每个人的脑海中都回荡着佛林特的话:地精,出现在索拉斯 。

    最后,永远无忧无虑的坎德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话说回来,”他说,“那把匕首其实是佛林特的....”

注:

1.大地精(Hobgoblin):比一般熟知的地精(Goblin)身材略高,同样都是浑身恶臭,智能低劣的生物。
作者: xeen    时间: 2004-2-6 17:51:55

第二节 返回旅店,震惊,破裂的盟约

     最近几乎每个索拉斯的居民,在黄昏的时分,都努力抽空到最后归宿旅店泡一泡,因为他们在人群会觉得比较安全。

    索拉斯从很久以前便是旅客休息的中继站,有些人从东北方的海文——追寻者的首都前来;有些人则是从南方的精灵王国奎灵那斯提前来。偶尔也有人跋涉穿越阿班尼西亚的荒凉平原来到这里。在整个文明世界里,每个人都知道最后归宿是旅者的避风港,同时也是消息的集散地。这三个好友的目的地就是这家旅店。

    巨大的树干从树林中螺旋攀升,旅店布满污迹的彩色玻璃闪耀着光芒,人们谈笑的声音流泻出窗外。悬挂在树枝上的油灯点亮着盘旋的阶梯。虽然秋夜凉意袭人,但是这里的同伴以及温暖回忆,让所有旅人拋开了路上的辛劳和疲惫。

    今夜旅店的生意十分兴隆,三人必须不停的让路给路过的男人、女人和小孩。坦尼斯留意到这些居民打量他们的眼光充满狐疑,不像是五年前他们所会得到的欢迎眼光。

    坦尼斯的脸色开始沉了下来,这和他所想象的完全不同。在他过去住在索拉斯的五十年当中,他从没感觉到过这样的压力。想必有关追寻者腐化败坏的传言都是事实。

    五年前,这些管自己叫追寻者(“寻找新神的人”)的人们还只是一盘散沙,他们只是一群在索拉斯、海文、盖特威这些地区推广新宗教的牧师。坦尼斯相信这些人只不过是暂时迷失了方向,他们本质上仍是诚实的好人,在接下来的岁月里,这些牧师因为宗教的繁荣而地位提高,很快的,他们对尘世间俗事的兴趣远超过了对生死的执着。在人们的祝福声中,他们接管了这些城镇。

    有人碰了碰坦尼斯的手臂,打断了他的思绪。回过头,看到佛林特指着底下。

    坦尼斯便也随之向下望去,只见守卫四个四个的巡逻着,他们全副武装,自信满满的四处巡视。

    “至少他们是人类——不是地精。”泰斯说。

    “我遇到的那个地精在我提到大神官的时候只是大笑,”坦尼斯微笑着。“看起来他们似乎是为他人工作。不知道其中内情究竟如何?”

    “也许我们的朋友会知道。”佛林特说。

    “只要他们也在这里,”泰索何夫加上一句,“五年间可能会有很大的变化。”

    “他们一定会来的——只要他们还活着。”佛林特低声道。“我们曾经立下神圣的誓言——调查这个世界是否真被邪恶所渗透,在五年后重聚,分享我们所知的一切。谁会想到邪恶竟然已经到了我们的家门口!”

    “小声点,嘘!”几个路过的人对矮人的话露出了警觉的神色,坦尼斯摇了摇头。

    “最好别在这里谈。”半精灵建议。

    到了楼梯顶端后,泰斯使劲推开了酒店的门。光亮、吵杂声、热气,和着欧提克最拿手的辣马铃薯味道直冲他们而来。这股混合的浪潮将他们团团包围。

    欧提克仍然站在吧台后面——他们记忆中的老地方,看来一点也没变——除了可能变胖了些。旅店看来除了更舒服之外,倒也没有多大的变化。

    泰索何夫的目光迅速的扫视了人群一遍,他指着房间另一角大叫了起来。其它的东西似乎也没有变化——角落是炉火照在一个金色、雕刻着翼龙的头盔上所投射出来的闪光。

    “是谁啊?”佛林特掂起脚边看边问道。

    “卡拉蒙,”坦尼斯回道。

    “那么雷斯林也应该在附近才对。”佛林特的声音中充满了暖意。

    泰索何夫起身穿过重重的人墙,向目标迈进,他的小个子让旁人几乎不会注意到他。坦尼斯由衷希望这个坎德人别又从这些旅店顾客的身上“借走”些什么。那倒不完全算是偷窃——如果有人指责泰索何夫偷窃,他会很难过的。只不过坎德人有着无与伦比的好奇心,因此许多别人的有趣玩意儿总会巧合的跑到泰斯的口袋里。坦尼斯此时最怕的就是惹出不必要的麻烦。他比了个手势叫坎德人过来,示意有话要和他商量。

    半精灵和矮人花了较多的工夫穿越人群。几乎每张椅子都已有人坐,每张桌子都已被占满。找不到位置的人们则站着低声交谈。人们用阴沉、好奇及怀疑的眼光注视着这三个人。虽然人群中有几个佛林特打铁店的老顾客,但是却没人同他打声招呼。索拉斯的居民有的是自己的问题要烦恼,坦尼斯和佛林特此刻显然被当作是外人看待。

    房间的对面,也就是他们方才看到反射着光芒的金色头盔处,传来了一声大吼。

    坦尼斯严肃的表情开始放松,因为他看见身形巨大的卡拉蒙热情地从地板上一把抱起了小泰斯来。

    被众多的皮带扣环所围伺的佛林特只能从卡拉蒙低沉的响应声,与泰斯的尖锐招呼声中想象发生了什么事。“卡拉蒙最好留意他的钱包。”佛林特咕哝着,“或者重新数一数他的牙齿。”

    矮人和半精灵终于挤过了吧台前面的一长串人潮,卡拉蒙所坐的桌子是靠着树干放着的。 坦尼斯不明白为何其它摆设都完全不变,欧提克唯独把这张桌子摆放在这个奇怪的位置。但很快的,他全然忘了这档事,因为接下来轮到他接受大个子战士的拥抱了。坦尼斯连忙把背后背着的长弓和箭袋挪开,免得被卡拉蒙挤成碎片。

    “老朋友!”卡拉蒙的眼眶看起来微微湿润。他似乎因为过于激动以致说不出话来。坦尼斯也同样说不出话,不过那全是因为卡拉蒙的双臂把他抱的快要窒息的缘故。

    “雷斯林呢?”他松了一口气之后便即问道。这一对双胞胎从来不会分开的。

    “那边。”卡拉蒙对着桌子的尽头点了点头。然后他皱了皱眉。

    “只是,他变了。”战士警告坦尼斯。

    半精灵看着树干本身不规则形状所构成的角落,它笼罩在阴影当中,有短短的一瞬间,他因为火炉的光亮而看不见任何东西。接着,他在温暖的火炉旁瞥见了一个仍瑟缩在红袍当中的身影。斗篷遮去了他的脸孔。

    坦尼斯突然觉得不愿意单独和这个年轻的魔法师谈话,但是泰索何夫跑去找女服务生,而佛林特此时正好被卡拉蒙从地板上抱了起来。坦尼斯只好走到桌子的另一端。

    “雷斯林?”他问,一阵不祥的预感袭来。 穿著长袍的身影抬起头来。“坦尼斯?”那人回答着,同时把袍子的兜帽往后推。

    看着眼前恐怖的景象,半精灵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倒退一步。

    从阴影里转向他的那张脸孔似乎只有在恶梦中才会出现。变了?!卡拉蒙说得未免太含蓄了些!坦尼斯打了个寒颤。说“变了”根本不切实际!法师原本苍白的皮肤变成了病态的金色,在火光的照耀下闪烁着黯淡的金属光泽,像是戴着嘲弄面具一般。脸上的肌肉彷佛融化了似的,留下了在阴影中更加轮廓分明的面颊骨。双唇像是紧闭着的黑线。但是真正让坦尼斯深感恐惧而无法移开目光的是这个男人的眼睛。因为那已不像是任何活物的眼神,原本该是圆形黑色瞳孔的地方被沙漏型的物体代替,坦尼斯看过的蓝色眼曈如今闪着金色的光芒!

    “看来我的外表把你给吓着了。”雷斯林嘶哑的说道。他的双唇似乎带着些浅浅的笑意。

    坦尼斯吞了口口水,坐在这个年轻人的对面,“天哪,雷斯林你——”

    佛林特从旁挤进坦尼斯身边。“我今天被丢到空中的次数比——李奥克斯!”

    佛林特睁大了双眼。“是哪个恶魔把你整成这样的?你被诅咒了吗?”矮人吸了一口气,目不转睛的看着雷斯林 。

    卡拉蒙坐在他弟弟旁边,端起了他的麦酒,看着雷斯林,“要告诉他们吗?”他低声的问道。

    “无妨。”雷斯林说。他嘶哑的话音让坦尼斯感到一股寒意。这个年轻人轻柔而嘶哑地低语,彷佛这是他唯一能把声音挤出来的方法。修长而略显神经质的手指,拨弄着眼前盘子里几乎丝毫未动的食物。

    “记不记得五年前我们分别的时候?”雷斯林说。“我和我哥哥计画要去的地方甚至不能向你们——我的好朋友们——透露。”

    轻柔的声音中似乎带着几许讽刺。坦尼斯咬着下唇。雷斯林从来没有——一辈子都没有过——任何的“好朋友”。

    “我被大法师帕-萨理安选中,接受试炼,”雷斯林继续说。

    “试炼!”坦尼斯有些惊讶地重复着。“但你太年轻了。你现在几岁——二十吗?试炼只有在这领域钻研多年的法师才能——”

    “所以你可以想象当时我有多骄傲,”雷斯林冷冷的说着,他对这突然的打断感到有点恼怒。“我和我哥哥前往那个秘密处所——传说中的大法师之塔。我在那里通过了试炼。”法师的声音低了下来。“但也几乎丢了命!”

    卡拉蒙呛咳了起来,显然受到很大的情绪冲击。“太可怕了!”大汉用颤抖的声音说,“我在那个恐怖的地方找到他,躺在地上,嘴角溢血,气若游丝!我把他抱起来——”

    “哥哥,够了!”雷斯林的轻柔语音彷佛抽了他一鞭。卡拉蒙畏缩了一下。坦尼斯看见这个年轻法师的金色眼睛眯了起来,双拳紧握。卡拉蒙平静了些,端起手中的麦酒猛灌,紧张兮兮地看着弟弟。这对双胞胎之间,明显有了新的紧张关系......

    雷斯林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等到我醒来的时候,”法师说,“我的皮肤便成了这种颜色——也就是我所受创伤的标记。我的身体和我的健康被永远地瓦解了。至于我的眼睛!我沙漏般的瞳孔让我看穿时间的流逝——也让我看到它的影响。 坦尼斯,就连我看着你时,”法师低声的说,“都可以看到你一点一滴地老去。在我眼中,所有的生命都是如此... ”

    雷斯林有如瘦弱鸡爪般的手抓住了坦尼斯的手臂。半精灵被这冰冷的触感吓了一跳,正想把手抽回来。那双金色的眼眸和手却快速的攫获了他。

    法师的身体向前倾,眼中闪着狂热的光芒。“但我现在拥有力量!”他嘶哑的说,“帕—萨里安说总有一天我的力量可以改变这世界!我不但有了力量,而且”——他指了指——“我还有了马济斯法杖(注一)。”

    坦尼斯转过头去,看见一根木杖倚在树干上,就在雷斯林可以轻易拿到的地方。与一般木杖看来大同小异,顶端是金色的龙爪,抓着一颗闪亮的水晶球。

    “值得吗?”坦尼斯轻声问道。

    雷斯林瞪了他一眼,嘴角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他把手从坦尼斯的手臂上移开,重新放回两袖中。“当然值得!”法师哑着嗓子说。“力量是我一直渴望——现在也从没间断追寻的目标。”他又靠回树干上,阴影再度将他笼罩了起来,直到坦尼斯只能看见金黄色的双眼在火光中闪耀。

    “来杯麦酒。”佛林特说。他舐了舐嘴唇,似乎想把苦涩的滋味给冲淡些。“那个坎德人呢?他刚刚不是去偷女服务生的—— ”

    “来啰!”泰斯愉悦的声音大喊着。一名高挑的红发女郎来到他们面前,手上捧着满盘子的酒杯。

    卡拉蒙微笑了起来。“坦尼斯,”他大声道。“猜猜看这是谁。佛林特,你也是。如果你们猜得中,这杯酒,我请客!”

    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忘掉雷斯林的不快往事,坦尼斯仔细打量着这位微笑着的女郎。红发包围着她的脸庞,绿色的眼曈闪露着淘气的光芒,双颊与鼻尖有着淡淡的雀斑。坦尼斯记得那双眼睛,至于其它部份则完全没有印象。

    “我放弃。”他说,“但,对我们精灵来讲,人类容貌的改变太快,以致于我们难以记得他们原先的模样。我已经一百零二岁了,看起来却和三十来岁的人类一样。对我来讲,这一百年就像只过了三十年一样。我们离开时,这女人八成还只是个小女生。”

    “当时我十四岁。”女郎笑着把酒杯放到他们面前。“卡拉蒙当年总说我丑的很,我老爸将来得付钱拜托别人才能把我嫁出去。”

    “妳是提卡!”佛林特一拳捶在桌面上。“你这头大水牛!请客!”他指着卡拉蒙说。

    “不公平!”大汉笑着说,“她给你提示了!”

    “嗯!看来时间证明他是错的。”坦尼斯笑说,“在我所旅行过的这些地区当中,你是我见过最美的女孩。”

    提卡羞红了脸。但脸色随即阴沉了下来,“还有一件事,坦尼斯”——她从口袋里抽出了一件圆筒型的物品——“这样东西是要交给你的。不太对劲。”

    坦尼斯皱着眉头接过了它。这是一个黑色木制的滚动条盒,外表打磨的光亮无比。他从里面抽出了份文件缓缓展读着。看到了熟悉的黑色字迹,他的心开始绞痛。

    “这是奇蒂拉的信,”他轻声的说,清楚察觉自己的声音听来已经不大自然。

    “她不能来了。”

    接着是一段时间的沉默。“这下糟了,”佛林特说。“誓约被破坏了,这会带来霉运的,”他摇了摇头。“这可是会带来霉运的。”   

注: 

1.玛济斯法杖(Staff of Magius):这柄由桃花心木所制造的木杖顶端有龙爪所抓着的一颗水晶球。它实际的能力只受到持有者本身的能力所限。当持有的法师知道了这柄法杖的真实能力之后,他将可以借此召唤来强大的力量。

传说中,当修玛四处旅行的时候,一名叫做玛济斯(Magius)的法师在他身旁帮助他。他也在最后那场战斗中牺牲了生命。玛济斯法杖传说中仍然有着这位法师的灵魂寄宿着。许多著名的法师都曾使用过这柄法杖,并且将它的能力又加以提升。
作者: xeen    时间: 2004-2-6 17:52:56

第三节 索兰尼亚骑士,老人的派对

    雷斯林侧身向前。和卡拉蒙交换了下眼神,思绪彷佛正在他们之间无言地交流。这是很少见的,因为只有在极其危险的状况下,才会让两人之间的双胞胎关系起了紧密的相连。因为奇蒂拉是他们同父异母的姊姊。

    “除非她受到其它誓言的约束,否则奇蒂拉不会随便背弃承诺。”雷斯林大声说出两人共同的看法。

    “她怎么说?”卡拉蒙问。

    坦尼斯迟疑了一下,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服侍新主人的工作让她无暇分身。她致上她的遗憾并且祝福每一个人。特别是她深爱着的——”坦尼斯觉得喉咙有些紧,他咳了一声,“她深爱着的弟弟们和——”他停了下来,把那张纸卷了起来。

    “就这样。”

    “深爱着的谁?”泰索何夫兴奋地问道。“哎唷!”他瞪着刚刚踩了他一脚的佛林特。同时也注意到了坦尼斯的脸红了起来。“喔。”他说,这才发现自己蠢的可以。

    “你听的懂她在说什么吗?”坦尼斯问这对兄弟,“所谓的新主人是怎么一回事?”

    “谁知道奇蒂拉在想些什么呢?”雷斯林耸了耸瘦削的肩膀。“距离我们上一次看到她在这间旅店也已是五年前的事。史东和她一起往北走,之后我们再也没有听到过有关她的任何音信。至于所谓的新主人,我想我大概明白她为何无法遵守与我们之间的约定了:她毕竟是个佣兵,她宣誓效忠这个所谓的新主人了。”

    “我想没错。”坦尼斯承认。他把纸收进盒子里,抬头看着提卡,“你说事情不太对劲?告诉我是哪里不对。”

    “今天早上稍晚的时候有个人把信送了过来。至少我认为他应该是个人。”提卡轻微的发着抖。“他全身上下裹着各式各样的服饰。甚至连脸都看不见。他说话带着一种奇怪的腔调,并且夹杂着诡异的嘶嘶声。他说‘把这个交给一个叫坦尼斯的半精灵。’,我告诉他说你已经有多年不曾来过这里。那人说‘他会来的。’,然后就离开了。”提卡耸耸肩。“我知道的就这些。坐在那边的那位老人家也看到了。”她指着一位坐在火炉边的老人,“你可以问问他可曾察觉到过其它特殊的异状。”

    坦尼斯回头瞧见一名老人正对一个呆呆看着炉火的孩子说故事。佛林特拍了拍他的手臂。

    “新来的这个家伙可以告诉你更多东西。”矮人说。

    “史东!”坦尼斯热情的说,同时转身面向门口。

    所有人都面向门口,除了雷斯林之外,他又再度瑟缩到阴影之中。

    门口站着的男人穿著全套的防具及锁子甲,他挺直着背脊,胸口的护甲上烙着玫瑰骑士的徽记。许多旅店内的客人都转身过来盯着他,议论纷纷。这个男人是一名索兰尼亚骑士,然而北方的索兰尼亚骑士的名声不佳,有关他们腐败的传闻甚至已经流传到了南方大陆来。几个认出史东是索拉斯昔日居民的顾客回头喝着闷酒,其它不认识的人则继续瞪着他。在这样的承平时期,看见一名全副武装的骑士进到旅店来便已经很不寻常,更别提他的盔甲看起来似乎是大灾变时期的古物!

    史东面对这些品头论足就像骑士参加爵位赠与一样的自然。他小心翼翼地理了理满脸的胡须——这是索兰尼亚骑士自古以来的象征之一——但如今这象征就和他的盔甲一样地不合时宜。他以无比的骄傲背负着索兰尼亚骑士的称号,当然也有着足够的技巧和剑术来捍卫这样的自豪。虽然旅店中的人们无声的凝视着,但在和骑士冰冷、自信的眼光交会过后,没有人敢冒出一句无礼的批评。

    骑士为身后另一位高大的男人及另一位裹着厚重毛裘的女士开门。女人想必向史东道了谢,因为骑士正以一种早已被这文明世界所遗忘的古礼向她鞠躬回礼。

    “瞧!”卡拉蒙赞叹着摇着头。“光荣的骑士再次向美丽的公主伸出援手。天知道他是打哪找来这两个落魄的家伙?”

    “他们是大平原上的野人。”泰斯说。他站在一张椅子上向他的朋友挥手。“他们的打扮是奎苏族的服饰。”

    显然的,这两个外地人拒绝了史东更进一步的帮助,因为骑士再度颔首为礼后,便径自转身离去。他以一种摄人的傲气穿过人群,就像一名即将走向王座接受册封的骑士一样。

    坦尼斯站了起来,史东第一个走向他,张开双手将他环抱了起来。坦尼斯也热情地抱着,隐然感觉到骑士粗壮的手臂也正激动的和他相拥。之后两人各退了一步,彼此对望了一眼。

    史东一点都没变,坦尼斯这样想。除了他忧伤的眼角又增加了几许皱纹,褐发又增加了更多风霜,斗篷上有着更多的磨损,古老的盔甲上又多了几处污痕。

    但是骑士飞扬的胡须——他所有的骄傲和喜悦——依旧飘逸,盾牌仍然擦得雪亮,而他的棕眼在看到老友的时依然洋溢着温情。

    “你留了胡子,”史东用感兴趣的口吻说道。

    接着骑士转头向卡拉蒙和佛林特打招呼,泰索何夫又去叫了更多的麦酒,提卡则得去服务其它的顾客。

    “你好,骑士先生。”角落传来雷斯林的声音。

    当史东转向双胞胎中的弟弟打招呼时,他的脸色沉了下来。“雷斯林?”

    法师推掉他的兜帽,让光线照在他脸上。史东的训练有素让他按捺住所有的讶异,只露出少许的不安,却不由得睁大了眼。坦尼斯意识到这个年轻的法师从朋友的不安神情里得到了许多病态的乐趣。

    “我可以替你点些什么东西吗,雷斯林?”坦尼斯问道。

    “不,谢了。”法师回答,他又再度缩回到角落去。

    “他几乎不吃东西。”卡拉蒙担心的说,“我想他可能只靠空气维生。”

    “有些植物真的只靠空气就可以活下去,”泰索何夫边说边和史东干杯酒,“我看过他们。他们漂浮在空中。用根部从空气中吸取水分和养分。”

    “真的?”卡拉蒙睁大了眼。

    “我实在分不出你们两个到底哪一个比较笨,”佛林特不耐烦的说,“好了!现在人全到齐了。有什么新消息吗?”

    “全部?”史东用疑问的眼光看着坦尼斯。“奇蒂拉呢?”

    “她不能来。”坦尼斯简短的回答。“我们原本还期望你能告诉我们更多内情呢!”

    “我不清楚。”骑士皱着眉头,“我们一同往北方旅行,就当快要抵达旧索兰尼亚时,我们便分道扬镳了。她说她要去投靠她的远亲。这是我最后一次听到有关她的消息。”

    “我想大概就只有这样了。”坦尼斯叹了口气。“史东,你的亲人呢?你找到你父亲了吗?”

    史东开始诉说着他前往索兰尼亚的旅程故事,但是坦尼斯并不专心,他的一颗心全悬在奇蒂拉身上。在所有的朋友中,她是他最盼望见到的人。经过五年的努力,在试图忘却她美丽的黑眼珠与略带捉弄的微笑之后,他发现自己对她的思念与日俱增。狂野、精力充沛、暴躁——这位女剑士拥有坦尼斯所没有的一切特质。她是个人类,而精灵和人类间的爱情多半只能以悲剧收场。但就像坦尼斯无法否认自己具有人类血统一样,他无法将奇蒂拉自心中逐出。脑中充斥着混乱的记忆,他试着仔细聆听史东的故事。

    “我听说了许多传言,有人说我的父亲已死,有人则说他还活着。”他的脸色暗了下来。“但就是没人知道他的下落。”

    “你的继承权呢?”卡拉蒙问。

    史东笑了,这笑容让他骄傲的脸部线条轻松不少。“就穿在我身上。”他简单的回答。“我的武器和我的盔甲。”

    坦尼斯低头看见骑士佩挂着一把古老,但却锋利依旧的双手巨剑。

    卡拉蒙站起身来端详着这利器。“真美,”他说,“现今的武器已没有这样的工艺水准了。我的剑自从上回和一只食人妖战斗时便折断了。泰烙斯·艾昂菲尔德今天帮我重新打造了一柄,但可花了我不少钱。看来你现在是个骑士啰?”

    史东的笑容消失了。彷佛对这问题充耳未闻,他满心怜惜地轻抚着剑柄。“根据传说,这把剑只会在我倒下后才会毁损,”他说,“这是我父亲留给我的唯一遗物——”

    原先完全没在听的泰斯突然打断他们的谈话,“这些人是谁啊?”他用尖锐的语调问道。 坦尼斯抬头看见方才的两个野人与他们擦身而过,走向火炉旁放着的两张椅子。那个男人是他所见过最高的人,六呎高的卡拉蒙站起身也只能到他肩膀,不过卡拉蒙大概有他的两倍宽,手臂则是三倍粗。虽然他裹着平原部落所穿著的厚重毛皮,但仍看得出来他十分瘦削。他的脸色黝黑,却隐约可以察觉他脸上泛着一种重病后或长年劳累所造成的苍白。

    他的同伴——也就是方才史东与她颔首为礼的女人——全身上下都被毛皮紧紧的裹住,以致于看不出什么端倪来。她与同伴经过时都没有再多看史东一眼,女人撑着一柄以蛮荒风格缀饰着羽毛的手杖,男人则带着一个饱经风霜的背包。两人找了个靠近壁炉的位置,坐了下来,蜷缩在斗篷里,轻声的交谈着。

    “我看到他们在镇旁的道路上徘徊,”史东说,“那个女人看起来精疲力竭,男人也好不到哪里去。我把他们带到这里来,告诉他们哪里可以找到食物和住宿的地方。他们是很骄傲的民族,平常的话多半会拒绝我的帮助,只是他们已经又累又渴,况且又迷了路。还有”——史东压低了声音——“这段时间,路上有些出现的东西,你不会想在夜里一个人独自面对的。”

    “我们遇到了些你所指的家伙,好象在找一柄手杖什么的,”坦尼斯严肃地说着。描述了和修马斯特·投德的遭遇。

    虽然史东对战斗的过程感到十分好笑,但是他仍然摇了摇头。“外面也有个追寻者的守卫问我有关手杖的事,”他说,“蓝水晶做的,对吧?”

    卡拉蒙点点头,把手放在他弟弟臂上。“有个守卫把我们拦下来,他们企图扣留雷斯林的手杖,如果你相信他们的说词——他们说‘为了进一步调查。’我亮出了我的剑,他们三思之后便不敢了。”

    雷斯林把他的手臂移至他哥哥碰不到的地方,脸上带着嘲弄的笑容。

    “如果他们真把你的手杖拿走,会发生什么事?”坦尼斯问雷斯林。

    法师从他帽檐的阴影中看着他,金色的眼睛闪烁着光芒。“他们会死的很惨,”法师轻声说,“而且不是死在我老哥的剑下!”

    半精灵感到一阵寒意。法师低声说的话比他哥哥大声的吹嘘还要来得有威吓力。

    “不知道这根手杖暗藏什么玄机,让这些地精为了它不惜开杀戒?”坦尼斯若有所思的说。

    “还有更糟糕的,”史东静静的说,他的朋友都围拢过来。“据说北方有大军正在集结。是一批由奇怪生物所组成的大军——总之绝不是人类。据说战争就快开打了。”

    “为了什么?和谁呢?”坦尼斯问,“我也听说过。”

    “我也是,”卡拉蒙说,“事实上,我听说——”

    对话继续下去,泰索何夫打了个哈欠,转头看着别的地方。对这些无聊的话题感到厌烦,坎德人开始在旅店里面寻找新的有趣事物。他的眼光投向那个老人,老人仍对着炉火旁的小孩说着故事,泰斯注意到他的听众渐渐多了起来——两个野蛮人也在听着。令他吃惊的是女人把他的兜帽取了下来,火光照耀在她的脸和头发上。坎德人赞叹的看着,女人的脸有如大理石雕像,纯洁、典雅、冷漠。

    但真正吸引他目光的还是她的长发。泰斯以前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头发,特别是在皮肤多半黝黑的黑发平原人身上,没有珠宝匠可以用金丝或是银线塑造出相同的美,这女人的金发在火光中闪耀着让人目为之眩的光芒。

    还有一个人也正专心听着老人的故事。他穿著追寻者高贵的褐金袍子,坐在一张小圆桌旁,喝着温热的红酒。他的身旁已摆了好几个空杯子,甚至在坎德人的注视下,他又叫了一杯。

    “他就是韩德瑞克,”提卡在她朋友们身旁轻声说着。“也就是大神官。”

    那个男人再度瞪视着提卡,一面大叫起来。她很快的挤到他身边去。他对她大吼,抱怨服务不好什么的。提卡似乎想要顶嘴,但却咬住嘴唇一言不发。

    老人的故事告了一个段落。小男孩叹了一口气。“老人家,你所说的有关古老真神的故事都是真的吗?”他好奇的问。

    泰索何夫看到韩德瑞克皱了皱眉头,坎德人希望他不要去打搅这个老人。

    泰斯碰了碰坦尼斯的手臂,向着大神官的方向点了点头,表示可能就快要有麻烦了。

    大伙都转过头来,他们静静的看着,慑于平原女人的美丽。

    老人的声音明显盖过了室内其它的谈话声。“孩子,是真的。”老人盯着那个女人和她高大的护卫。“你可以问问这两人。他们也有着类似的故事。”

    “你们也有故事吗?”孩子渴望的转过头来,“可以告诉我吗?”

    女人注意到坦尼斯一行人注视着她时,随即便躲回阴影中,一脸警戒的神情。

    男人靠她更近,手抓住武器要保护她。他瞪着这群人,特别是全身上下都是武器的卡拉蒙 。

    “紧张的混蛋。”卡拉蒙咕哝着,手开始移向自己的剑柄。

    “我可以了解为什么,”史东说,“要当这种美女的贴身护卫可不好受。我从他们的对话中听出来,这个女人似乎是族里的贵族,那男的得负责保护她,不过照他们四目交投的情形来看,其中关系似乎没这么单纯。”

    女人比了个手势拒绝说道,“抱歉,”这群伙伴们得集中精神才听得见她说的话,“我不大会说故事,我没这种天赋。”她说的是普通话,但是口音极重。

    失望取代了孩子脸上的渴望。老人拍了拍他的背,直视着女人的眼睛说,“但妳却是个好歌者——酋长的女儿,唱首歌给这个孩子听吧! 金月,妳知道要唱哪一首的。”一把五弦琴凭空出现在老人的手中。他将琴交到正惊讶地看着他的女人手中。

    “你...是怎么知道我是谁?”她问。

    “这不重要。”老人慈祥的笑着。“酋长的女儿,为我们唱首歌吧!”

    女人用颤抖的手接过了那把五弦琴,她的伙伴似乎想阻止,但她没有听到。她的眼神直勾勾的看着老人的黑色眼眸。慢慢的,就像被催眠一般,她的手开始缓缓拨弄起琴弦。忧郁的曲调传遍了整个酒吧,对话声逐渐停歇,每个人都在注视着她。但她没有丝毫感觉,她现在只为了老人而唱。

夏日炎炎,

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

一个穷人家的孩子,

被名为金月的公主看上

她的父亲贵为一族之长,

让两人的爱情如此漫长,

夏日炎炎:

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

草原起伏着波浪,

天际透露着灰光,

酋长命令河风

前往遥远的东方。

曙光乍现时便要出发,

一切只为寻得伟大的魔法

草原起伏着波浪,

天际透露着灰光。

喔!河风啊!秋天已到来。

喔!河风啊!你去向何方?

我独坐在河堤旁

看着朝阳升上,

自远山孤单地升上。

草原逐渐枯萎

夏日之风停歇

他终于归来,

眼神里却有着无尽的黑暗栖息

他带着一柄蓝色的手杖,

像冰河般闪亮:

草原开始枯萎,

夏日之风停歇。

草原群青枯萎,

像火焰般的枯黄。

酋长嘲笑河风的说法。

他命令人民拿起岩石

掷向年轻的战士

草原群青枯萎,

像火焰般的枯黄。

草原一片凋零

秋天已然来临

女孩站在爱人身边,

任乱石掠过耳际,

手杖迸射出蓝色光线

两人就此消失不见

草原一片凋零

秋天已然来临....

    当她弹完最后一个音,整个旅店里面一片沉静。她深吸了口气,将五弦琴交还给老人,又躲回阴影中。

    “多谢,亲爱的。”老人微笑着说。

    “现在我可以听故事了吗。”孩子天真的问。

    “当然可以。”老人回答,坐回他的椅子里。“从前,从前...伟大的真神帕拉丁——”

    “帕拉丁?”孩子打断了他的话,“我从没听过叫做帕拉丁的神。”

    大神官所坐的方向传出了不屑的哼声。坦尼斯看着韩德瑞克,他气的满脸通红。但是老人似乎没有留意。

    “帕拉丁是古老的真神之一,孩子。已经有很久没有人膜拜他了。”

    “他为什么要离开呢?”孩子问。

    “他没有离开呀!”老人回答,笑容中带着忧伤。“众人在大灾变之后遗弃了他。人类把大灾变所造成的破坏怪罪到诸神头上,却不曾反省自己。你听过‘巨龙祷文’吗?”

    “喔!有啊!”男孩热切的回答。“我最爱有关龙的故事了,虽然父亲说龙根本不存在。但我相信他们是存在的,我希望有一天能看到他们!”

    老人的脸孔霎时间变得苍老而哀伤。他轻轻摸着男孩的头发。“我的孩子,小心你许下的愿望。”他轻声的说。

    “故事呢——”孩子又想了起来。

    “喔!对了。曾经有这么一次,帕拉丁听到了一个勇敢骑士的祈祷,他叫修玛——”

    “‘巨龙祷文’里的修玛吗?”

    “是的,就是他。修玛在森林中迷了路,他走了又走,直到他完全绝望,因为他觉得永远回不去了。他向帕拉丁祈求指引,他的眼前立刻出现了一只白色的麋鹿。”

    “修玛一箭射死了牠吗?”

    “一开始他确实这么想做,但却下不了手。他没办法对这么漂亮的动物下毒手。麋鹿跳开了。接着牠回头望着他,好象在等待什么。他日以继夜的跟着这只麋鹿,直到牠带领他回到家乡。于是他向诸神道谢, 帕拉丁——”

    “狗屁不通!”一个声音大叫着,紧跟着一张椅子后退的声音。

    坦尼斯把手中的酒杯放下,抬头看着。每个人都静下来看着喝醉的大神官。

    “狗屁不通!”大神官脚步踉跄的指着老人。“异教徒!腐化我们的年轻人!老头子,我会让你在法庭上受审的!”追寻者退了一步,接着又走向前,他骄傲的环顾四周,虽然口齿已经有点不清,但是他仍然下着命令。“叫卫兵来!”他做了个夸张的手势,“叫他们逮捕这个男人和那个唱怪歌的女人。她很明显是个女巫!我要没收她的手杖!”

    追寻者歪歪斜斜的走向那个女人,她不屑地看着他。看着他笨手笨脚地想要拿走那柄手杖。

    “不行!”叫做金月的女人冷冷地说着。“这是我的,你不可以拿走它。”

    “女巫!”追寻者发出不屑的哼声,“我是大神官,我可以拿走任何东西。”

    他再次试着拿走那柄手杖。女人高大的护卫站起身来,“酋长的女儿说你不可以拿这柄手杖!”他把大神官用力的推开。

    男人推的并不用力,但是却足够让醉倒的大神官完全失去平衡。他疯狂的挥舞着手臂,试图要稳住身体。神官向前冲了几步——看来冲过了头——他一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圣袍,一头栽进了熊熊的火焰中。

    火焰突然之间冒了起来,一阵皮肉烧焦的臭味传来。大神官那令人血液冻结的惨叫声让全场的人都呆住了,他全身着火的站了起来,在酒店内四处狂奔!

    坦尼斯和其它人都被这个意外吓得一动也不动。只有泰索何夫胆敢向前冲,试图想要帮助这个痛苦不堪的家伙。但是大神官正无助地挥舞双手,试图想扑灭吞食身体和衣服上的火苗,矮小的坎德人似乎帮不上任何的忙。

    “接着!”老人一把抢过野蛮人手中的手杖,交给坎德人。“把他打倒,然后我们可以试着扑灭他身上的火焰。”

    泰索何夫接过了手杖。用尽全力一挥,正中大神官的腹部。那个家伙立时倒地。人群中传来了惊叹之声。泰索何夫紧抓着手杖,张大了嘴,呆视着眼前的奇景。

    火焰立刻就被扑灭。这人的袍子看起来仍完整如新。皮肤看起来毫无损伤,他坐了起来,脸上有着敬畏和恐惧的神情。他看着双手和袍子,一点灼伤的痕迹都没有。衣服上连烟熏的痕迹都没有。

    “这东西医好了他!”老人大声的宣称。“就是这柄手杖!看!”

    泰索何夫看着手上的手杖。它是用蓝色的水晶制成的,而且正在闪耀着蓝色的光芒!

    老人开始大喊,“叫守卫来!抓住这个家伙,抓住那两个野蛮人!还有他们的朋友!我看到这些人和这个骑士一起进来的!”他指着史东。

    “什么?”坦尼斯跳了起来,“老家伙,你疯了吗?”

    “快叫守卫来!”话已经开始传开“你看到了吗——那把蓝色的水晶杖?我们终于找到了!现在他们会放过我们了。快通知守卫!”

    大神官挣扎着站稳脚步,脸上神情大变。平原女人和她的伙伴站了起来,脸上充满着警觉和恐惧的神色。

    “可恶的女巫!”韩德瑞克的声音愤怒的颤抖着。“你用邪恶的法术治疗我!我要用火焰洗净我的肉身,你将受火焰洗净你的灵魂!”话一说完,旁人还没来得及阻止他,他便把手伸进火焰之中!虽然脸上痛苦不堪,但他却没有叫出声来。接着,大神官握紧了焦黑的手,脸上带着殉教的胜利神情,越过人群,走出了旅店。

    “你们得赶快离开!” 提卡上气不接下气的跑来警告他们。“整个镇上的人都在找这只蓝色水晶杖!那些戴着斗篷的人警告大神官,如果他们知道有人藏匿那只水晶杖,他们就会摧毁索拉斯。镇民会把你们交给守卫的!”

    “可是这把水晶杖不是我们的呀!”坦尼斯抗议说。他眼角看到那个老人又坐回自己的座位上,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眨了眨眼,对坦尼斯笑了笑。

    “你认为他们会相信吗?”提卡使劲地挥了挥手。“看那边!”

    坦尼斯环伺着四周。每个人都凶恶地盯着他们。有人紧抓着手上的酒杯,也有人把手放在剑柄上。底下传来的叫喊声让他的注意力转回到朋友身上。

    “守卫已经来了。”提卡说。

    坦尼斯立刻站了起来。“我们得从厨房逃走。”

    “没错。”她点点头。“这些人一时之间还不会想到那里。但是你们得快。他们很快就可以完全包围这个地方。”

    多年的分别并没有让这些朋友一起面对威胁的默契丧失。卡拉蒙已经戴上了闪亮的头盔,拔出剑,背上了背包,并且开始帮助他弟弟站起来。

    雷斯林抓起了手杖,开始离开位置。佛林特握着战斧,皱眉看着周遭旁观的人。他们似乎都不愿贸然攻击这些全副武装的冒险者。只有史东冷静的继续喝着麦酒。

    “史东!”坦尼斯紧张的说。“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

    “逃走?”骑士看起来有点惊讶。“逃离这群乌合之众?”

    “是的。”坦尼斯呆了一下,突然想起这个骑士的荣誉不允许他逃避任何的危险。他得想个办法说服他才行。“那个家伙是个狂热教徒,史东,他也许会把我们全绑在火柱上活活烧死!而且”——他突然想到——“我们还得保护这位女士!”

    “当然!还有那位女士!”史东立刻站起来走向那个平原女人。“女士,我愿为你效劳。”他礼貌地点头,这个骑士不愿在任何场合表现出慌张的模样。“看来我们都惹上了这个麻烦。您的手杖让我们全陷入了极度的危险当中——特别是您。我们对这个地区很熟悉:我们土生土长在这里。而你们呢,就我所知,只是外来客。能保护您及您英勇朋友的安全,是我们的荣幸。”

    “快点!”提卡拉着坦尼斯的手臂。卡拉蒙和雷斯林已经站在厨房的门口了。

    “把坎德人抓过来。”坦尼斯告诉她。

    泰索何夫呆呆的站着,看着手上的手杖光芒逐渐消失,又恢复成原先不起眼的暗褐色。提卡一把抓起了他的马尾巴,把他一路提到厨房门口,他尖叫着把手杖给丢在地上。

    金月很快的把它给捡了起来,将它紧紧抱着。虽然受到许多惊吓,但她望向坦尼斯和史东的眼神依然清澈;很明显的她正在快速的思考。她的伙伴用他们的语言大声地说了几句话。她摇摇头,他则挥了挥手并且皱起了眉头。她应了一声,她的伙伴立刻闭上了嘴,脸色看来十分阴沉。

    “我们决定和你们一起走。”她用普通话对史东说。“多谢你们的帮助。”

    “走这边!”坦尼斯拉着他们走向厨房的门,紧跟在提卡和泰斯后面。他回头看到有些群众走向前来,但动作并不积极。

    厨子瞪着他们闯进厨房来。卡拉蒙和雷斯林已经站在出口的地方。所谓的出口只不过是一个地板上的洞,上面系着一条牢靠的绳子,直垂至四十呎下的地面。

    “啊!”泰斯笑着说,“原来这就是麦酒上来,垃圾下去的地方。”他抓住了绳子,轻易的就滑了下去。

    “真对不起,”提卡对金月道歉,“但这是唯一的出口。”

    “我可以爬绳子下去。”女人笑道,随即又加上了一句,“虽然已经有许多年没玩这种把戏了。”

    她将手杖交给同伴,有技巧地慢慢爬了下去,等她到了地面,同伴便把手杖丢给她,自己也跟着滑了下去。 “小弟,你要怎么下去呢?”卡拉蒙问,脸上充满了关切之情。“我可以背着你下去——”

    雷斯林眼中充满了愤怒。“我可以自己下去!”法师嘶声道。在阻止他之前,他便往那个洞口跳了下去。每个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深怕看到这个法师摔成一团肉泥。出乎意料的,却看到法师轻飘飘的慢慢下降,袍子舞动着,法杖顶端的水晶球闪耀着光芒。

    “他让我毛骨悚然。”佛林特对坦尼斯抱怨说。

    “快点!”坦尼斯把老矮人推向绳子。佛林特滑了下去,卡拉蒙紧接在后,他的体重让绳子嘎吱作响。

    “我最后一个走。”史东说,他手上握着已经出鞘的剑。

    “很好。”坦尼斯知道争执是没有用的。他把长弓和箭袋挂在背后,抓紧绳子滑了下来。突然之间一个不稳,他不停的往下滑。双手的肌肤不断的被绳子撕裂。

    当落到地面之后,他看着破裂、流血的肌肤,不禁感到有些挫折。但是没时间去管这些了,他抬头看到史东正在滑下绳子。

    提卡的脸出现在楼上开口的地方。“到我的住处去!”她无声的指着树林的某个方向。然后便消失了。

    “我知道怎么走!”泰索何夫自告奋勇的说。“跟我来。”

    他们跟着坎德人快速的前进,耳边传来守卫爬上旅店阶梯的声音。不习惯在索拉斯的地面上行走的坦尼斯很快就迷路了。他看着头顶的天桥和街灯,几乎完全失去了方向。但是泰斯仍然信心十足的向前行。旅店的声音渐渐的消失了。

    “我们今天会躲在提卡的屋子里过夜。”穿过树丛时,坦尼斯悄悄地对史东说。“免得有人认出我们,搜查我们的老家。明天一早大家都会忘记这件事。我会把这些平原人带回我家住几天。然后我们可以把他们两人带到海文的追寻者议会去,让他们接受盘问——搞不好我自己也会跟着去,我对那柄水晶杖很好奇。”

    史东点点头。然后对着坦尼斯露出他少见,而带着忧郁的笑容。“欢迎回家。”骑士说。

    “你也是。”半精灵微笑着说。

    接着,他们几乎同时撞上了停下来的卡拉蒙。

    “我猜我们到了。”卡拉蒙说。

    在街灯下,可以看见泰斯像个古力矮人般敏捷地爬上树。其它人也慢慢攀上,卡拉蒙扶着他弟弟爬树。坦尼斯忍着双手的疼痛,慢慢的爬上树叶渐渐稀少的树干上。泰斯则像个飞贼般矫捷无比的上了门廊,眼见四下无人,他便对其他人打了个安全的手势。接着看了看门锁,对自己笑了笑,从袋子里不知道拿出了什么东西,不一会就把门锁给打开了。

    “请进。”他用主人的口吻说。

    他们全挤进这间狭小的树屋,高大的野人被迫得缩着头,以免撞到屋顶。史东找了张椅子让女人坐下来,高大的野人很快站到她身后。泰斯将窗帘拉上。雷斯林升起了壁炉的火。

    “保持警戒。”坦尼斯说。卡拉蒙点点头。战士已经站到窗口去,留意着窗外的动静。街灯的光芒穿过窗帘投射进屋中,有一段很长的时间陷入沉默。众人面面相觑。

    坦尼斯坐下来,他转头看着那个女人。“那柄蓝色水晶杖,”他静静的说,“治好了他,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不知道。”她有些迟疑。“我——我才拿到它不久。”

    坦尼斯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它们还留着被绳子撕裂的血迹和伤口。他对她伸出了双手。慢慢的,女人脸色苍白的用手杖碰了碰他。手杖开始发出蓝色的光芒。坦尼斯感觉到一阵轻微的刺激通过全身。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手上的血迹消失,伤口逐渐愈合,疼痛接着完全的消失。

    “真正的医疗神力!”他赞叹的说!
作者: xeen    时间: 2004-2-6 17:53:46

第四节 打开的门,黑暗中的逃亡

    雷斯林在火炉旁坐了下来,在微弱的火光照耀下揉搓着瘦弱的双手。他的双眼直视着房间另外一边的蓝色水晶杖,金色眼睛发出似乎比火焰更炙热的光芒。

    “你觉得如何?”坦尼斯问。

    “如果她是个杂耍艺人,那么她的技术实在让人佩服。”雷斯林若有所思的说。

    “放肆!你竟敢污辱酋长的女儿是杂耍艺人!”高大的野蛮人紧锁双眉向雷斯林的方向跨了一大步。卡拉蒙喉中发出低吼声,从窗旁走到弟弟的背后。

    “河风 ...”女人趁着他走近时将手放上他的臂膀。“别这样,他没有恶意。他们不相信我们是理所当然的。他们又不了解我们。”

    “我们也不认识他们。”男人低声道。

    “可以让我检查一下吗?”雷斯林问。

    金月点点头,把水晶杖递了出去。法师饥渴地伸出瘦削的手要接过水晶杖。当雷斯林一碰到它,瞬即迸发出一阵蓝色闪光和霹啪声。法师痛苦的大叫。卡拉蒙立时便要冲向前去,但被他的弟弟给拦住。

    “别误会,卡拉蒙。”雷斯林忍痛说着,“这位女士和这事没关系。”

    女人也一脸疑惑地看着手执的水晶杖。

    “这是怎么回事?”坦尼斯问道。“一柄同时可以伤人,也可以医人的手杖?”

    “它只是要保护自己而已。”雷斯林舔舔嘴唇,眼中发出光芒。“看着。卡拉蒙,拿起水晶杖。”

    “我不要!”战士像是看见毒蛇一样地往后退。

    “拿着!”雷斯林命令道。

    卡拉蒙不甘愿地伸出颤抖的手。当手指越是靠近,他的手臂抖的越是厉害。他闭上眼睛,咬紧牙关,准备承受极端的痛苦。他把手放到水晶杖上,却没有发生任何异状。

    卡拉蒙惊讶的张开眼,抓起了水晶杖把玩着,脸上露出笑容。

    “看吧!”雷斯林像是正在宣布答案的魔术师。“只有心地善良,人格纯洁的人”——他的语气中带着很明显的讽刺口吻——“才能够接触这柄水晶杖。这的确是柄神圣的医疗之杖,拥有神的祝福。这不是魔法,我从没看过有魔法物品具有治疗的功能。”

    “小声点!”正站在窗户旁边监视的泰索何夫说。“大神官的卫兵来了。”他小声说着。

    没有人出声。他们可以听见地精走在天桥上的脚步声。

    “他们正在沿街搜索!”坦尼斯不可置信的说,耳边同时传来附近一间屋子的敲门声。

    “追寻者要进屋来!”一个声音粗嘎的说。停了一会儿之后,同样的声音问,“没人在家,我们要把门踢开吗?”

    “还是不要好了。”另外一个声音说。“我们最好把状况回报,叫大神官自己来踢门。如果门没锁上,我们就自己进去。”

    坦尼斯目光转移到正对面的大门上。他感觉到自己背后的毛发根根竖立。他明明记得进来的时候把门关上而且闩好了...现在竟然开了一道小缝!

    “大门...”他低声说,“卡拉蒙——”

    战士快速地移动到门边,伸出去手要把门关好...

    脚步声停在门外。“追寻者要进屋来!”地精正打算用力敲门,却惊讶的发现门轻轻一推便开了。

    “这屋子没人居住。”其中一个家伙说,“我们到下一间去吧。”

    “格鲁,你真是一点想象力都没有,”另一个家伙说,“这是我们拿些银钱花花的好机会呀!”

    一个地精从门缝里伸出头。目光停在肩上放着法杖,静坐一旁的雷斯林身上。

    地精咕哝了几声,高兴的笑了起来。

    “喔!看看我们找到什么了!一柄手杖!”地精的眼中闪着光芒。他向雷斯林走近了一步,同伴则紧紧的跟在后面。“把手杖交给我!”

    “当然可以!”法师低声说。他把法杖递向前。“施拉克。”他说。突然间,法杖顶端的水晶球亮了起来。地精惊叫着遮住自己的眼睛,笨拙地想抽出剑。

    说时迟那时快,卡拉蒙抓住他们的脖子,轰的一声把他们撞在一起。两个家伙倒在地上,发出熏人的恶臭。

    “死了吗?”坦尼斯询问正借着法杖光芒低头察看的卡拉蒙。

    “看起来好象是。”大汉叹了口气。“我太用力了。”

    “这下搞砸了。”坦尼斯沉重的说。“又多杀了两个大神官的士兵。我们很难避过这风头了,他一定会彻底搜查整座城镇。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才行!你们两个”——他转而看着两个野蛮人——“最好也跟我们一起走。”

    “不管我们去哪里。”佛林特气恼的低声抱怨道。

    “你们原本要去哪?”坦尼斯问河风。

    “我们原先是要到海文去。”野蛮人不情愿的回答。

    “那儿听说有很多智者,”金月说。“我们希望他们能解释这个水晶杖的能力。还记得我唱的歌吗?——那是真的:这柄水晶杖救了我们的命。”

    “你们等下有的是时间慢慢说,”坦尼斯打断她的话。“这些卫兵如果没有在指定的时间内回报,整个索拉斯的地精部队都会涌到树上来。雷斯林,熄灭你的光。”

    法师念出另外一个字,“杜马克。”水晶的光芒闪动了一下,随即熄灭。

    “我们怎么处理这些尸体?”卡拉蒙问,一边用脚踢着地上死尸。“提卡怎么办?她会不会也惹上麻烦?”

    “把尸体留下来。”坦尼斯脑中念头转的飞快。“把门砍倒。史东,去弄翻几张桌子。我们得让现场看来像是有人闯空门,然后和这些家伙打了起来。这样便不会为她惹来麻烦了, 提卡是个聪明的女孩——她知道该怎么作的。”

    “我们还需要食物。”泰索何夫说完立刻冲进厨房,开始把架上的面包,或是任何看来可以吃的东西塞到自己的包包里。他丢给佛林特一整皮袋的酒。史东弄翻了几张椅子,卡拉蒙则把尸体安放的像是经过一番激烈的战斗。两个平原人站在火焰逐渐熄灭的壁炉前,不知所措的看着坦尼斯 。

    “好了。现在呢?”史东问。“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坦尼斯迟疑了一下,考虑了眼前所有可能的选择。这两个平原人来自东方,如果他们说的是真的,他们的族人打算处死他们,那么他们就不会想往东方去。众人也可以南行,到精灵国度去避难,但坦尼斯很不想回到自己的故乡。他知道精灵对待闯进自己神秘国度的陌生人会十分不友善。

    “我们朝北走。”他终于说了。“我们护送这两位到下一个叉路口。到时再决定接下来要去哪。如果他们愿意,他们可以走往西南方的路去海文。我计画再往北走,去调查一下传言中北方大军集结的真相。”

    “或者还可以遇到奇蒂拉。”雷斯林低声的说。

    坦尼斯脸红了起来。“这样可以吗?”他问道。

    “虽然你不是我们之中最年长的,但却是最有智能的,”史东说——“就像以前一样,我们会跟随你的。”

    卡拉蒙点点头,雷斯林已经走到门边,佛林特扛着酒囊,嘴里嘟哝着。

    坦尼斯感觉到一双细柔的手碰触他的臂膀。他回头面对女子那双清澈的眼睛。

    “我们很感谢。”金月缓缓说来,似乎还不习惯表达感激之情。“你为了我们冒生命危险,而我们只不过是陌生人。”

    坦尼斯笑着握住她的手。“我叫坦尼斯,那对兄弟是卡拉蒙和雷斯林。骑士名叫史东·布莱特布雷德,扛着酒的是佛林特·火炉,我们厉害的小锁匠叫泰索何夫·柏伏特。你叫金月,他是河风 。现在——我们不陌生了。”

    金月若有所思的笑了笑。她拍拍坦尼斯的手臂,倚着再度显得毫不起眼的蓝色水晶杖,走出了大门。坦尼斯看着她,接着抬头看见河风 像戴着面具一般毫无表情的瞪着他。

    “喔!”坦尼斯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至少我们之中‘大多’不再是陌生人了。”

    很快的,众人在泰斯的带领下走出这栋屋子。坦尼斯静静的站在屋内,望着地精的尸体发呆。在经过多年的旅行之后,这一次本该是温暖而幸福的归乡之旅。他怀念起舒适的屋子,想着原本计画要做的事——要和奇蒂拉一起做的事。

    他想象着漫长的冬夜里,在旅店的壁炉前说着故事,回到家中,盖着温暖的毛毯谈笑,一觉醒来,发现屋外已被白雪覆盖。

    坦尼斯踢散余烬。奇蒂拉不会回来了。地精入侵了这个平静的小镇。而他正为了躲避一群宗教狂而在半夜逃亡,或许永远也没有机会回家了。

    精灵一般是不会注意到时间流逝的,他们的时间单位是以百年计算。对他们来说,季节的更替就像午后的阵雨。但坦尼斯还有一半的人类血统,他能感觉到变化,就像暴风雨前人类会感到不安一样。

    他叹口气,摇了摇头。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间屋子,只留下半倒的门在风中不停的摆荡着。
作者: xeen    时间: 2004-2-6 17:54:21

第五节:向佛林特告别,飞射的箭矢,群星的讯息

    坦尼斯汤过树枝,跃落地面。其他的人依偎在一起,躲避者上方街灯所投射下来的光芒。一阵冷风从北方吹了过来。坦尼斯回头看着,发现了光亮,搜索队的灯光。他赶快将兜帽戴上,快步向前走去。
    “风向改变了,”他说。“明早会下雨。”
在随风摇曳的诡异灯光笼罩下,他环顾着这一小群的冒险者。金月的脸上透着疲惫,河风看来虽然坚强,但双肩却也不复之前的挺拔,雷斯林则靠在路边的树干上,一边发抖一边喘息着。
    坦尼斯面对寒风,不禁也缩起了脖子。“我们得找个可以遮风雨的地方才行。”他说。“得找个可以休息的地方。”
    “坦尼斯,”泰斯拉了拉半精灵的斗蓬,“我们可以走水路,水晶湖的距离是最短的。湖的另一边有许多洞穴可以藏身,我们明天也可以少走一点嘛!”
    “好主意!但是,泰斯,我们没有小船!”
    “以确保在我身上。”坎德人露出了微笑。小小的脸蛋和尖尖的耳朵,让他在微弱的光芒下看起来似乎有些邪恶的感觉。坦尼斯知道泰斯对这一切只觉得刺激有趣。他实在很想好好的教训他一下,让他明白现在的情况有多么凶险。但坦尼斯知道这样做只是徒劳,坎德人永远不会感觉到害怕。
    “坐船是好主意。”坦尼斯在考虑了一下之后终于回答。“你带路。还有,千万别让弗林特知道,”他又加上一句,“我会料理这件事的。”
    “好呀”泰斯咯咯笑着跑回大伙聚集的地方。“大家跟我来。”他轻声的说,随即大步前进。佛林特胡子底下嘀嘀咕咕的,蹒跚地跟了上去。金月也跟着矮人前进。河风锐利的目光扫视了众人一眼,接着也快步跟上金月。
    “我想他还是不信任我们。”卡拉蒙观察道。
    “如果是你,你会吗?”坦尼斯反问大汉。
    卡拉蒙的金色头盔反射微弱的光线,风吹开外衣,就可以轻易看见里面穿着的锁子甲。结实的大腿旁别系着一把长剑,肩膀上挂着短弓和箭袋,腰带上大刺剌的插着把匕首。盾牌上布满大大小小战役的痕迹;这个壮汉已经准备好面临任何挑战了。
    坦尼斯将目光移向一旁,看了佩挂着在三百年前就被众人唾弃的骑士徽记,却仍然骄傲自豪的好友史东。由于平日过着严以律己的生活、又废到贫穷所带来的折磨,再加上四处寻找挚爱父亲的困难旅程,让只比卡拉蒙大四岁的史东看来远比他的实际年纪要苍老得多。他虽然只有二十九岁,但看起来却像是个四十岁的中年人。
坦尼斯心想,也许连我们都无法彼此信任。
    “有什么计划呢?”史东问。
    “我们要坐船走水路。”坦尼斯回答。
    “喔!糟糕!”卡拉蒙轻声笑道。“告诉佛林特了吗?”
    “还没有,让我来吧。”“我们要怎么弄到一艘船?”史东怀疑的问道。”
    “你还是不要知道的比较好。”半精灵说。
骑士皱起了眉头,他的眼光投向前方不远处,正沿着阴影而行的坎德人。
    “我不喜欢这样,一开始我们就成了杀人犯,现在又要偷东西!”
    “我不认为我杀了‘人’。”卡拉蒙不屑地说。“地精才不算是人们!”
    坦尼斯注意到骑士正瞪着卡拉蒙。“史东,我也不喜欢这样的状况,”他很快的说,希望能够避免一场争端。“这是情非得己的啊!看看那些平原人,自傲是唯一让他门勉强站着的理由。看看雷斯林吧……”他们看着正在干枯的树叶上行走的法师,他全身的重量几乎都靠着法杖支撑,偶尔还会从脆弱的身体中迸出咳嗽声。
    卡拉蒙的表情突然阴沉了下来。“坦尼斯说得没错,”他轻声的回答。“我弟弟快撑不住了,我得去帮他才行。”说完,他飞快地离开了余下两人,赶到穿着长袍,弯腰驼背的挛生弟弟身边。
   “老弟,让我扶你。”他们听到卡拉蒙轻声说。雷斯林摇了摇头,并站得更远了些。卡拉蒙耸耸肩,缩回了手。但这位高大的战士人仍然跟在弟弟身旁,随时准备扶住他。
   “为什么他要这样牺牲自己呢?”坦尼斯轻声的问。“手足之情,血浓于水啊!”史东意味深长地说。原本似乎打算接下去,但当他抬头看见坦尼斯的脸庞时,突然闭上了嘴。坦尼斯看到了那种表情,知道他在想什么。手足亲情昱生下来就成了孤儿的坦尼斯所无法领略的一种情怀。
   “快走吧!”坦尼斯打破了僵局。“我们已经落后他们很多了。”
很快的,他们离开了索拉斯,进入环绕着水晶湖的一大片松树林中。坦尼斯依稀听见身后传来低微的叫喊声。“他们已经找到尸体了。”他猜,史东严肃的点点头。突然之间泰斯像是变戏法样地从黑夜中出现在他的眼前。“通告水晶湖的小径大约有一里长,”泰斯说。“我在小路的镜头等你们。”他匕了个大概的方向,接着就在坦尼斯来得及回答之前消失了。半精灵再度回头看了看索拉斯的方向;发现有越来越多的火光向这边移动,看情形,搞不好连道路都已经被封锁了。 

   “坎德人呢?”佛林特一边从树林里挤出来,一边问。
  “泰斯要到湖边等我们。”坦尼斯回答。
  “湖?”佛林特的眼神里有了禁绝。“什么湖?”
  “佛林特,这附近只有一个湖,”坦尼斯说着,同时努力在史牙年前忍住笑。“快点儿!我们赶紧去吧!”精灵视力让他可以看见卡拉蒙和他弟弟的瘦弱身影消失在前面的树林里。
  “我以为我们只是要在树林里躲上一阵子而己。”他推开了史东,向坦尼斯抱怨。

“我们要坐船渡湖。”坦尼斯开始向前。
  “绝不,”矮人咬牙切齿地说。“我绝不坐船!”
  “上次那间意外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坦尼斯脑怒的说,“我这次会叫卡拉蒙乖乖坐好。”
  “绝对不行!”矮人不为所动的说。“绝不坐船,我发过誓。”
  “坦尼斯!”他身后传来史东的声音。“有火光。”
  “该死!”半精灵停下了脚步向后察看。他过了一会儿才适应了森朴中闪烁的火光,要命的搜索队已经开始搜索索拉斯以外的范围了!他快步赶上前面的卡拉蒙、雷斯林和二个平原人。
  “有火光!”他尽量压低声音喊道。卡拉蒙回头一看,开始咒骂起来。河风举起了手表示听到这个消息。“我想我们得再快点才行,卡拉蒙。”坦尼斯开始发号施令。
  “我们会尽快,”卡拉蒙不慌不忙的说,他正搀扶着弟弟,粗壮的手臂环抱着雷斯林瘦弱的身体,几乎等于抱住他前进。雷斯林虽然不停的咳嗽,但任勉强继续前进。史东跟着坦尼斯。在他们奋力推开树枝前进的同时,仍然可以听到后面传来佛林特生气的喃喃自语声。
  “坦尼斯,他不会来的。”史东说。“佛林特自从上次差点儿被卡拉蒙害得淹死后,便怕水怕得的不得了。你上次不在场,没看到他被打捞上岸之后的表情。”

  “他一定会来到。”坦尼斯喘息着说。“他不可能放着我们这些后生小辈独自去冒险,却没有他在一旁照料!”
  史东摇摇头,仍不相信坦尼斯所说的。
  坦尼斯再度回头看了一眼,然而这次却看不见任何的火光。这是因为他们已在森林的深处,火光被树叶遮住。虽然修马斯特.投德的脑袋不大灵光,但想必也猜得出他们会由水路逃走。坦尼斯突然停下来,小心的避免撞到其他人。“前面怎么了?”他低声说。
  “我们到了。”卡拉蒙回答。看到水晶湖广大的湖面之后,坦尼斯终于松了一口气。风在湖面上吹起了阵阵涟漪。
  “泰斯呢?”他压低声音问。
  “在那里吧!”卡拉蒙指着暗点一个不停浮动的物体。坦尼斯勉强看见一个红色发热的小身影坐在船中。
  清澈的夜空闪烁着星斗,血红的明月努林塔瑞刚从湖面上升起,它在夜空中的伴侣索林那瑞则己经高悬在天空中,在湖面上洒下银色的光辉。  “这样的月色下我们的身影可是清清楚楚、无所遁形呀!“”史东抱怨道。
  坦尼斯勉强能看见泰斯正挑头来找他们。坦尼斯低头在黑暗中摸索着石头,他将找到的石块丢向湖中,正好落在船前方几码的地方。泰斯看见了坦尼斯的信号,很快的把船推上了岸边。
  “什么你要我们全记挤上这艘船?!”佛林特害怕地说着。“你这半精灵一定是疯了!”
  “这船够大。”坦尼斯说。
  “不,我不上船。就算这是传说中塔西斯城的白翼船,我也不坐。我宁愿留下来和大神官拼命!”
  坦尼斯不顾矮人的愤怒,对着史东说道,“把每个人都弄上船,我们马上过来。”
  “别耽误太久,”史东警告说。“追兵的声音很接近了。”
  “我听得见,”坦尼斯严肃的说,“你快走吧!”
  “那是什么声音?”金月询问走向他们的骑士。
  “地精的搜索队。”史东回答。“他们利用哨声来保持联络,他们已经进入树林了。”
  金月点头表示了解。回头继续和河风用族里的语言交谈,继续刚刚被史东打断的讨论。高大的平原人皱起了眉头,指着树林的方向。
  史东明白,他正试着说服她离开这些冒险者。他或许有能力带着她在树林里躲过这些地精的追捕,但是机会不大。
  “河风,不要说了!”金月斩钉截铁的说。河风脸上带着怒气,一言不发的走回船上。金月叹了口气,看着他的背影,脸上带着深沉的忧伤。
  “女士,有什么我可以帮上忙的地方吗?”史东体贴的问道。
  “没有。”她回答道。接着他自顾自的说,“他虽然拥有我的心,但却得听命于我。年轻时,我们曾以为可以克服这一切。但是我毕竟当太久酋长的女儿了……”
  “为什么他不肯相信我们?”史东问道。
  “他象我的同胞一样有着很深的成见。”金月回答。“我们平原人不相信人类以外的种族。”她回头看了看。“坦尼斯的胡子掩饰不了他的精灵血统,何况你们之中还有矮人、坎德人。”
  “那么你呢,女士?”史东问。”你怎么会相信我们的?你难道没有那些成见吗?”
  金月转头面对他,史东发现她的双眼犹如身后的湖面一样漆黑、深邃。“当我还小的时候,”她低沉的说,“我是族里的公主,同时也是女祭司。他们拿我当女神一样的崇拜,我自己也这样认为,并且很珍惜他们的爱戴。但后来……”她安静下来,眼神中仿佛充满了回忆。
  “后来呢?”史东轻声的问。
  “我爱上一个牧羊人。”金月回答,眼睛看着河风。他叹了口气,走向船的方向。
  史东看着河风涉水把船拉近岸边,而卡拉蒙和雷斯林正好走到水边。雷斯林紧紧抱着自己的袍子,全身发抖。
  “我不能把脚弄湿。”他嘶哑的说。卡拉蒙没有浪费时间说话,他象包小孩似地将弟弟轻轻抱起,放到船中。法师瑟缩在船的后方,连一句道谢的话也没有。

  “我会把它扶住的,”卡拉蒙对河风说。“你先进去。”河风迟疑了一下,接着还是爬进船中。卡拉蒙帮金月上了船,河风趁着船只摇晃的时候抓稳了她,免得她摔倒。两个平原人坐在船的前部,也就是泰索何夫的后面。
  卡拉蒙转头看着正走近的骑士,“后面在干什么?”
  “佛林特说他宁愿烧死也不愿意上船,至少死是会感觉很温暖,而不是又湿又冷。”
  “我去把它究竟船利好了。”卡拉蒙说。
  “你只会让事情更难办,别忘了上回就是你差点将他给淹死。让坦尼斯想办法,他要比我们擅长沟通。”
  卡拉蒙点点头,两人在寒风中静静的等待。史东看到金月正倾慕地望着河风,然而他似乎并不领情。泰索何夫在位置上不安的动来动去,正打算问些问题,却被骑士严厉的目光所制止。雷斯林浑身发着抖,试着压抑一阵具烈的咳嗽。
  “我要去帮忙了。”史东终于开口了。“哨声已经越来越近了,我们再等下去就危险了。”但就在此时,他看到坦尼斯和矮人握了握手,自己一个人跑向船。佛林特则继续待在在树林的边缘。史东摇摇头,“我说过矮人不会来的。”
  “有句话说得好:‘像矮人一样的固执’。”卡拉蒙咕嚷着。“而且这个家伙有整整一百四十八年的时间变得更加固执。”大汉伤心的摇了摇头。“我一定会很想念他的。他不止一次救了我的小命,让我去找他!朝下巴给他一拳,保证他分不出自己在船上还是在自己家的床上。”
  坦尼斯传真机跑上来,正好听到最后一句话。“别这样,卡拉蒙,”他说,“佛林特不会原谅我们这样做的。别担心,他要躲到山里去。上船吧,火光向这边集中了,我们在树林里留下的足迹连最笨的溪谷矮人都能看见。”
  “没必要让每个人都弄得全身湿透。”卡拉蒙说,一手扶住船舷。“你和史东先上船,我负责把船推开。”
  史东跳了进去,坦尼斯拍拍卡拉蒙的背,也爬行船里。战士开始把船推进湖中,水淹到膝盖时,岸上传来一声叫喊。
  “等等!”这是佛林特的声音,一个模糊的身影正沿着树林边缘狂奔。“等一下!我来了!”
  “快停下来!”坦尼斯喊道。“卡拉蒙!等等佛林特!”
  “快看!”史东站起身来,拍向树林。火光开始从树林里出现,地精卫兵正拿着冒烟的火把冲出来。
  “佛林特!有地精!”坦尼斯喊道,“在你后面!快跑!”老矮人头也不回的向岸边飞奔,一手按着头盔唯恐它掉落。
  “我掩护他!”坦尼斯取下肩上的弓,藉着精灵视力,他成了唯一能在火把的亮光下清楚分辨敌人位置的人。他把箭搭上弓弦,卡拉蒙稳住船身,坦尼斯起身瞄准带队地精的模糊身影,放了一箭。正中地精的胸口,地精直挺挺地倒下。其他的地精则慢了下来,开始取出自己的弓箭。当坦尼斯的箭再度搭上弓弦,佛林特已经跑到岸边。
  “等等!我来了!”矮人突然间像块石头般的沉入水中。“抓住他!”史东大叫,“泰斯,快划回去!就在那边,看到了吗?那些泡泡……”卡拉蒙的手在水中疯狂的翻搅着寻找矮人的踪影。泰斯试着要把船划回岸边,但是船的重量远超过他的负荷。坦尼斯这回没能命中目标,他喘着气咒骂着,随即又掏了支箭。地精开始蜂拥着冲向湖边。
  “我找到他了!”卡拉蒙抓着矮人的腰带,一把将浑身滴水的他给提起。“不要乱动!”他向着正在疯狂挥舞着四肢的佛林特说著。但是矮人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偏巧又一只箭射申卡拉蒙的锁子甲,像支羽毛般的卡在那里。
  “我受够了!”卡拉蒙大喊,他肌肉发达的手笔一挥,把逶人丢上了一正越离越远的船。佛林特抓住了船舷,但是下半身绗在船外,史东拉着他的皮带把他给提上船,这艘船剧烈的摇晃。坦尼斯儿乎站立不稳,被迫丢了手上的弓,紧抓住船边,避免掉到湖里。一支地精放的箭射进船里,差点射穿坦尼斯的手。
  “泰斯!划回卡拉蒙身边!”坦尼斯大喊。
  “我没办法!”手忙脚乱的坎德人回答。一支乱挥的篙差点打到史东。
  骑士连忙把坎德人抱离原先的位置,抓住了篙,平稳的把船撑回卡拉蒙可以上船的位置。
  坦尼斯扶伏战士之后回头对史东大喊,“快离开!”骑士用力气把篙插入水中,船如箭般的脱离了岸边,地精愤怒的大喊着。箭支落在船的四周,卡拉蒙全身滴水的坐在坦尼斯的身边。
  “今晚是地精的结束联系时间,”卡拉蒙淡淡的说,一边从锁子甲上拔出剑来。“我们在说面上看起来购物明显的!”
  坦尼斯摸索着刚刚丢掉的弓箭,却看到雷斯林坐起了身。“低下头!”坦尼斯警告道,卡拉蒙也开始扑向他的弟弟。但法师怒视着他们,手伸向腰间的袋子里。他灵巧的手掏出某种东西,这时身边正好飞过一支箭,雷斯林却毫无反应。坦尼斯开始要将他扑倒,随即看出他已经陷入施法的出神状态中。如果这时候打搅他,只会带来可怕的后果。施法者会从此忘掉这个法术,或是更糟:法术会产生不可预期的反应。
  坦尼斯咬紧牙关看着雷斯林,后者举起枯瘦的手臂,让从腰间袋中取出的法术材料缓缓地从指缝间掉落在船底。坦尼斯这才看出这些神秘的材料原是沙子。

  “拉兹 瑟拉克 西诺拉蓝 克来那威”雷斯林喃喃念着,接着他对着岸边用右手画了一道对等的弧形。坦尼斯回头望向岸边,地精们一个接一个了的放下弓,倒了下去,仿佛是雷斯林亲手碰触了他们似的,箭雨停了下来。站在较远,不受影响的地精疯狂地涌向岸边。这时史东已经将整艘船带离了射程之外。
  “小雷,干得好!”卡拉蒙真诚的说。雷斯林眨眨眼,意识终于回到现实,接着就倒了下去。卡拉蒙扶住他,并且紧抱着他一阵子。不久雷斯林坐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又咳了起来。
  “我没事儿。”他低声说,一边挣脱卡拉蒙的拥抱。
  “你对他们施丁什么法?”坦尼斯一边把落在船上的箭矢捡起来,丢到湖中,一边问道。有些时候地精会在箭头上淬毒,把它们留在船上很危险。
    “我让他们都睡着了。”雷斯林打着寒战,从牙齿缝里挤出回答来。“我现在得休息了。”他靠着船壁躺了下去。
   坦尼斯看着这个年轻的法师,雷斯林的确在技巧和能力上精进不少。但愿我能信任他,半精灵心想。
  船慢慢地滑过映满了星斗的湖面,万籁俱寂中,只听到船篙敲击着水面的节奏,及雷斯林不停咳嗽的声音。泰索何夫拿出了方才佛林特经过一阵慌乱之后仍然带着的酒囊,试着想让湿透的矮人喝上一口,但佛林特瑟缩在船的一角,只顾看着水面发呆。
  金月将身上的毛皮拥得更紧一些。她穿着族人常穿的鹿皮衣和裤子,皮鞋也是用同样柔软的皮做得。当卡拉蒙把佛林特丢上船来的时候,水把她的衣服溅湿了,鹿皮衣湿漉漉的紧贴着她。很快她就开始发起抖来。
  “披上我的外衣。”河风用他们的语言说着。并且脱下自己的熊皮斗蓬。
  “不要,”她摇摇头。“你的烧还没退,你也知道我从没生过病,但是……”她抬头看他,嘴角含笑:“你可以抱住我,我们两个的体温可以让我们度过这个寒夜。”
  “酋长的女儿,这是上司对下属的命令吗?”河风故意取笑她,同时把她拥得更紧。
  “是的。”她靠着他强壮的身体,发出了一身满足的叹息。她抬头看着满天的星斗,突然之间屏诎了呼吸,身体僵硬了起来。
  “怎么了?”河风抬头看着,同时问道。
  其它在船上的人虽然不了解他们说的话,但是都看出他们被夜空中的某项事物所吸引。
  卡拉蒙戳了戳弟弟,“小雷,怎么啦?我什么也没看见呀!”
  雷斯林直起身来。褪下了兜帽,又剧烈的咳嗽起来,这一阵咳完后,他开始探视着夜空。突然间,他挣大了眼睛,仿佛看见了什么不寻常的事物。他伸出骨瘦如柴的手臂,紧抓住坦尼斯的手,直到他被迫回头来想要挣脱这束缚。“坦尼斯……”雷斯林嘶哑的说,仿佛连呼吸也快停止了。“星座……”
  “什么?”坦尼斯被他苍白的金色皮肤和炙热的奇异眼神给下了一跳。“星座怎么了?”
  “不见了!”雷斯林勉强挤出一句话,便更剧烈的咳嗽起来,卡拉蒙紧紧抱着他,仿佛怕他散了一样。雷斯林终于恢复了呼吸,用手拭了拭嘴角。坦尼斯看见他手上沾满暗红色的鲜血。雷斯林深吸了一口气,开口说道。
  “我们称为黑暗之后和英勇战士的两个星座消失了。她来到了克莱恩,而他就是要来阻止她。我们所听到的一切关于邪恶的传言都即将成真。战争…死亡…毁灭…”他的话被一连串的咳嗽所打断。
  卡拉蒙扶住他,“小雷,别这样。”他安慰的说,“何必为了几颗星星穷紧张!”
  “不过是几颗星星……”坦尼斯呆滞的重复道。史东在撑起了篙,航向对岸。
作者: xeen    时间: 2004-2-6 17:54:54

第六节 洞穴中的一夜,意见冲突,坦尼斯下定决心

    一阵冷风掠过湖面.乌云由北飘来,遮去星宿西沉所留下的空洞.大伙都曲身躲在船里,把斗蓬拉的更紧,任凭斗大的雨珠撒下.卡拉蒙加入了撑篙的行列,他试着要和史东说话,但是骑士并不理他.他保持沉默,偶尔用索阑尼克语自言自语。

    “史东!那边!左手边的大石头中间!”坦尼斯指着那个方向大叫着。

    史东和卡拉蒙更使力地撑着篙,大雨让辨别岸边的路标更加困难,有一段时间他们以为自己正航向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但大石群赫然出现,史东和卡拉蒙吧船驶近岸边。坦尼斯跳入水中,吧船拉靠近岸。大雨倾盆而下,大伙都有湿又冷。他们全身坚硬,像是受到惊吓般的佛林特给抱了下来,河风和卡拉蒙把船藏到岸边的树丛里。坦尼斯带着大家沿着碎石子路来到了峭壁上一个开口前。

    金月狐疑的看着这个开口,表面上看来,他似乎只是个悬崖上的小开口,但里面的空间却大的足以让他们舒服的伸展四肢。

    “好一个家呀!”泰索何夫四顾道。“就是没什麽家具而已。”

    坦尼斯对着坎德人微笑道:“我想能在这里过夜就不错了,就算是矮人也没有理由抱怨。只要他敢,我就叫他回到穿上去睡。”泰斯也露出了微笑,看见坦尼斯回复了原先的乐观真是不错。他总觉得几天来好友显得心事重重,页优柔寡断了些:不像以前那样果断的天生领导者。幸好在他们踏上逃亡之路后,那种光芒又重新回到了半精灵的眼中。他已经摆脱了低潮,开始向以前一样掌握全局了。他需要这次的冒险来帮他忘却烦恼——不管烦恼是什麽。坎德人虽然一直不能理解坦尼斯的内心挣扎,不过他倒是很喜欢这一次的冒险。

    卡拉蒙抱着弟弟从船上下来,极其温柔第把他放在洞穴里温暖的沙地上。河风则升起了火,潮湿的木柴批喇叭拉响了一阵,终于还是着了火。轻烟不断往上升,由一个裂缝飘了出去。平原任用树叶和断落的树枝把洞穴入口遮住,一方面遮住火光,一方面把雨阻绝在外。

    他作的很称职,坦尼斯看着这个野蛮人工作时想。他几乎可以成为我们的一员。坦尼斯坦了口气,开始把注意力转移到雷斯林身上。他跪在年轻法师的身旁,满是关心的神情。雷斯林火光下苍白的脸孔,让坦尼斯想起多年前,他和卡拉蒙及佛林特将他从一群正打算活火烧死他的暴民手中惊险救出的往事。雷斯林那次本打算拆穿一个骗光全村积蓄的虚伪牧师,但村民却把怨气出在他身上。就像坦尼斯对佛林特说的——人们总需要有些信仰。

    卡拉蒙在弟弟身旁忙进忙出,为他盖上厚重的斗蓬。雷斯林的身体因为咳嗽而不断抽搐,嘴角也流出了血沫。他的眼中闪着奇异的光芒。尽越跪在他身边,手中捧着一杯酒。

    “你可以喝酒吗?”她轻柔地问。

    雷斯林摇摇头,试着要开口,却只能一边咳嗽一边推开她的手。金月抬头看着坦尼斯。“不然——我用我的水晶杖?”她问。

    “不要。”雷斯林咳嗽着,作手势交谈尼斯过来。然而即使作在他附近,坦尼斯也只能勉强听见法师的声音;他说的话不停地被喘气及咳嗽打断。“水晶杖医不好我的,坦尼斯。”他喘息着。“别将它浪费在我身上。如果它真的是受到众神祝福的物品,它的力量想必有限。我奉献我的身体作为祭品...为了换取我的魔力。这样的伤害是永远的,无药可救...”他的声音渐渐变弱,眼睛也跟着闭上。

     一阵风吹进了洞窟中,让火舌突然升起。坦尼斯正巧抬头看见史东推开了洞口的树枝,带着佛林特走了进来,后者的脚步踉跄,几乎是被半拖进来的。史东把他丢到营火旁边,自顾自地走开,两人全身湿透。史东对矮人已经失去了耐心,坦尼斯也注意到,他对所有的人都是去了耐性。坦尼斯对他投以关切,却看到他脸上表情阴沉。史东喜欢一切事物井然有序,有条有理。奇异的天象——也就是自然秩序的混乱——让他感到十分的困惑。

    泰索何夫把一条毯子盖在正坐在地上发抖的矮人身上。矮人的牙关打颤,连头盔都抖了起来。“船...船...”是他唯一说出来的字。泰斯倒了一杯酒给他,矮人贪婪地喝着。

    史东转头用厌恶的眼光看着佛林特。“我守第一班的夜。”他说,接着走向洞口。

    河风也站了起来,“我跟你一起守夜。”他说。

    史东停了下来,慢慢地转头面向高大的平原人。坦尼斯可以看见骑士脸上的肌肉在火光下抽动着,嘴旁的法令纹越来越明显。虽然身高没有河风高,但是骑士的高贵气质与坚毅的外表,让他们俩的气势似乎不相上下。

   “我是索阑尼亚骑士的一员,”史东说。“我的承诺就是我的荣誉,我的荣誉就是我的生命。在旅店中我答应过要保护你和那个女人的安全,如果你不相信我,就等于不相信我的荣誉,这是种莫大的侮辱,我不能容忍有任何人这样侮辱我。”

    “史东!”坦尼斯站了起来。

    骑士举起手来阻止他,目光仍紧盯着平原人。“坦尼斯,不要阻止我。”史东说。“你们野蛮任用什麽武器战斗?刀?剑?”

    河风漠然的表情丝毫没有改变,他用深邃、黑色的眼睛打量着骑士,然后小心翼翼地说:“我不是怀疑你的荣誉,我也不知道你说的什麽城市和骑士,老实说——我很害怕,所以我才表现得如此。自从拿到蓝色水晶杖后,我便持续于这样的恐惧中。我最担心的还是无端被牵连进来的金月。”平原人看着她,眼中反射着火焰的光芒。“失去她,我只剩下一个躯体。我怎敢大意——”他说不出话来。冷漠的面具被伤痛所取代,他双膝一个不稳,倒了下去。史东连忙抓住了他。

   “你没有办法信任我们,”史东说,“我可以体会,你累了,而且才大病过一场。”他和坦尼斯一起让河风平躺在洞穴的后方。“休息吧,让我来守夜。”骑士推开了洞口的树枝,一言不发的走入了雨中。

    金月静静的听着方才的对话,之后,他把两人随身携带的物品移到洞穴的后方,跪在河风的身旁。他把她雍近,将自己的脸深深埋在他如云般的金发里。两个人裹着河风的皮毛斗蓬,静静躺在洞穴的地板上,两个人很快便沉沉睡去。金月幸福地把头靠在她的战士的胸膛上。

    坦尼斯松了一口气,回头看着雷斯林。年轻的法师已经睡得很熟,口中有时会嘟囔无人能懂的咒语,双手像是想抓住什麽似的挥舞着。坦尼斯转头看着其他人,泰索何夫盘着双腿坐在营火前,正仔细看着刚才“找到”的东西。坦尼斯认得的东西有:几只发亮的戒指、少见的钱币、秃鹰的羽毛、一段麻绳、一串珍珠、肥皂做成的娃娃、一枚哨子。其中一只戒指看来很眼熟。戒指上的纹饰出自精灵的雕工,让坦尼斯想起脑中一个几乎已经快要遗忘的身影。这是以纯金打造,上头雕刻着常青藤的精致戒指。

    坦尼斯静静朝坎德人走去,可以放轻脚步,以免吵醒别人。“泰斯...”他拍了拍坎德人的肩膀,指了指面前的东西。“我的戒指...”

    “你的?”泰索何夫张大了眼睛,无辜的问道。“原来是你的呀!很高兴我能替你找到它。你一定不小心把它忘在旅店里了。”

    坦尼斯苦笑不得的拿回了戒指,在坎德人的身边坐了下来。“泰斯,你有这个区域的地图吗?”

    坎德人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地图吗?当然有!”他把地上的东西扫成一堆,丢到一个袋子里头。接着从另一个袋子中拿出另一个手工雕刻的卷轴盒,从盒子里面抽出了成堆的地图来。坦尼斯以前便曾经看过这些收藏品,但每次都感到惊讶。这些地图画在各种不同的材料上,从最好的纸倒兽皮,甚至包括某种干燥后的叶子。

    “坦尼斯,我以为你认得这里的每一棵树那!”泰索何夫翻阅着地图,偶尔停下来阅览一下自己最心爱的收藏。

    半精灵摇摇头,“我的确在这里住了多年。”他说,“但是我不知道这里的每一条小路和秘密小径。”

    “你也不会找到太多这类通往海文的小路。”泰斯从地图堆里抽出一张,“最快的路当然是穿越索拉斯山谷的海文达道。”

    坦尼斯偎着快要熄灭的营火看着地图。“你说的没错,”他说。“那条路不但是最快的——看来似乎也是前面几里路上唯一的途径。我们的南北方都横跨着卡若理山脉——没有任何其他的小路。”坦尼斯皱着眉头把地图收好,还了回去,“大神官想必也很清楚这一点。”

    泰索何夫打了个呵欠。“那麽,”他说,一边小心的把地图收回到盒子里去,“这需要比我聪明的人才能想出解决之道,我只负责享受冒险的乐趣就好。”把盒子小心的收回袋子里之后,他像个小动物般的蜷缩起来,安详的睡去。

    坦尼斯羡慕的看着他。虽然全身酸痛,但是压力令他难以成眠。其他的人似乎都已经睡去,只剩下战士在看顾着弟弟。坦尼斯走向卡拉蒙。

    “睡一觉吧!”他低声说。“我会帮你照顾雷斯林的。”

    “不,”强壮的战士回答。同时伸手降弟弟身上的斗蓬理了理。“他可能会需要我。”

    “但是你得休息一会才行。”

    “我会的。”卡拉蒙微笑道。“你自己好好休息吧,保姆大人。你的孩子们可都睡着了,连矮人也不再发抖了。”

    “不用看也知道。”坦尼斯说,“搞不好连索拉斯的大神官也听的见他的鼾声。兄弟啊!这样的相聚真是出乎我们五年前所料!”

    “又有什麽是我们预料得到的呢?”战士轻柔的问道,同时低头看着自己的弟弟。  

    坦尼斯拍拍他的肩膀,接着裹着自己的斗蓬躺在地上。最后,终于沉沉睡去。

    夜渐渐的过去——对守夜的人来说很漫长,对熟睡的人却是很短暂。卡拉蒙接替史东,坦尼斯接替卡拉蒙。暴风雨整夜不停,风在湖面上掀起了一波波白浪,闪电像着了火的树枝般将夜空照亮,雷声则不持续不断。直到破晓,风雨才逐渐停息,半精灵看着东方破晓,雨云仍然在低垂。天空中见不到烈日的踪影。坦尼斯感到越来越沉重的压力,北方的恶劣天候看来没有止境。秋天的暴风雨非常罕见,特别像是折磨剧烈的暴风雨。风势夜凛冽的不大寻常,一般风都是由大平原上吹来,吹的是东风,但这会儿竟然刮起了被风。由于他对天气特别敏感,因此这和雷斯林所说有关星座的事一样令他感到困扰。虽然这只是清晨,但是他已经体会必须尽快撤离才行。于是他二话不说,便进到洞穴里叫醒其他人。

    洞穴在灰蒙蒙的清晨里看起来有些雾蒙蒙的。金月和泰索何夫正在准备早餐。河风在洞穴后头抖着金月的皮毛斗蓬。坦尼斯注视着他:坦尼斯进来的时候征想要对金月说些什麽,但并没有说出口,知识意味深长的看着她。金月脸色苍白,看起来颇为困扰。坦尼斯猜想,河风一定为了昨天晚上的失态而懊悔。

    “我怕食物不够了。”金月把麦片倒进滚水中,一边说。

    “提卡的橱柜里东西不多,”泰索何夫抱歉的加上一句,“我们有一条面包、一些牛奶、一块奶酪,还有一些燕麦片。提卡一定是把存粮都吃光了。”

    “河风和我也没有带什麽干粮,”金月说,“我们也没料到会有这趟旅程。”

    坦尼斯正准备要问她有关水晶杖和那首歌的故事,但是大家已经闻香而来。卡拉蒙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他看着锅子里的早餐,不敢相信的说:“就这些?只有燕麦片?”

    “晚餐还更惨呢!”泰索何夫微笑道。“你得勒紧裤腰带了。反正你看起来也太胖了一点。”

    大汉无奈的大声叹息。

    这顿汉酸的早餐在寒冷的清晨没有带来一丝愉悦的气息。史东不顾瓜分已经匮乏的食物,独自一人到洞穴外面去守卫。坦尼斯可以看见骑士坐在石头上由于的看着平静的湖面。卡拉蒙很快的就吃完了自己的那一份,又毫不客气地吃掉弟弟的那份,趁着骑士走出去的时候在连他的那份也解决掉。之后便若有所思的看着其他人的早餐。

    “你还要吃吗?”他指着佛林特的面包问道。矮人对他怒目而视。泰索何夫看到他的眼神转向自己的盘子,连忙把剩下的面包塞进嘴里,差点就噎到自己。坦尼斯心想,至少这样可以让他暂时闭嘴,免得被坎德人尖锐的讲话声所干扰。泰斯整个早上都在取笑佛林特,称呼他海王子、船长,问他目前的鱼市价格,戴他们度河要收多少渡船费。佛林特终于忍不住对他丢了颗石头,坦尼斯只好叫泰斯到湖边去洗锅子。

    半精灵接着走到洞穴后部。“雷斯林,你现在觉得身体怎麽样?”他问。“我们马上就要走。”

    “我已经好多了。”年轻的法师用他轻柔、微弱的声音回答。他正喝着一些自制的草药。坦尼斯瞧见杯里冒着热气的液面上,飘着几片羽状的绿叶。药的味道闻起来既酸又苦,雷斯林喝下去的时候不禁皱起了眉头。

    泰索何夫快步奔回洞穴中,锡制的锅盘叮当作响。坦尼斯咬牙切齿,像警告坎德人小声一点,但随即改变了主意。反正也没有用。

    佛林特看到坦尼斯脸上的表情,便从坎德人手上抢过了锅盘,然后大包。“留神点!”矮人低声对泰索何夫道。“否则我就把你的马尾巴绑在树上,把你掉起来,警告其他所有的坎德人!”

    泰斯伸手从矮人的胡子里拨了一些东西出来。“哇!看呀!”坎德人快乐的大喊。“海草耶!”佛林特大吼着扑向他,但是泰斯敏捷的闪过了。

    史东推开洞穴口的树枝进来时,发出了沙沙声。他的脸色十分难看。

    “不要胡闹!”史东说,他盯着佛林特和泰斯,胡子气的发抖,愤怒的眼光随即转向坦尼斯,“我在湖边就可以清楚地听见这两个家伙的声音!这会让全克莱恩的地精都杀过来的!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才行!往那走?”

    所有的人都不安地沉默下来。每个人都停下手中的事,转头看着坦尼斯,只有雷斯林例外。这个年轻的法师正用块白布努力的擦拭着杯子,连头也不抬,仿佛对这件事毫无兴趣。

    坦尼斯叹了口气,抓了抓胡子。“索拉斯的大神官已经腐败不堪,这点我们现在可以确定了。他们利用那群无赖地精来控制这个地方,如果再让他取得这柄水晶杖,一定会用来谋取私利。我们为了寻找神的踪迹努力多年,现在终于有了结果,我可不打算将他拱手让给那个骗徒。提卡说她相信海文的高层追随者应该仍对真相感兴趣。也许,他们能告诉我们这柄水晶杖的由来和它真正的力量。泰斯,把地图给我。”

    坎德人从袋中倒出一堆东西,搞的一地乱糟糟之后才找到地图。

    “我们位于这里,水晶湖的西岸,”坦尼斯继续说。“北方和南方的卡若理山脉分支构成了索拉斯山谷边界。两边都无路可走,除了索拉斯南方的盖特维大道!”

    “那里八成已经给地精看守住了,”史东喃喃道。“东北方还有一些小路——”

    “可是那得要度过这个湖才行!”佛林特害怕的说。

    “是的”坦尼斯继续保持面部表情的镇定——“得度过湖才行。但是这些路通往大平原,我不认为你们会想往那个地方去。”他看着金月和河风。“往西的路径经过哨兵峰和阴影谷道还问,这显然是唯一的路。”

    史东皱起了眉头。“如果那里的高阶追寻者也和索拉斯那票人一样腐败呢?”

    “那麽我们就继续往南走,道奎灵那斯提去。”

    “奎灵那斯提?”河风怒目而视。“精灵的领地?不可以!那里是禁止人类进入的!再说,那条路是隐藏起来的。”

     一个微弱、喘息的声音打断了讨论。当雷斯林说话的时候每个人都转过头来看这他。“我知道有条路。”他的声调微弱但带着些嘲讽,金色的眼睛在晨光中闪烁。“经过暗黑森林的路,可以直达奎灵那斯提。”

    “暗黑森林?”卡拉蒙小心地重复了一遍。“不!坦尼斯!”战士摇摇头。“我宁愿每天和活着的怪物作战——但死的不算!”

    “死的?”泰索何夫连忙问道。“卡拉蒙,快告诉我——”

    “泰死,闭嘴!”史东打断他。“暗黑森林是个疯狂的提议。胆敢进取的人没有一个能生还。你想把水晶杖作祭品献上吗?法师?”

     “等一下!”坦尼斯突然说。每个人都安静了下来。连史东也不再开口。骑士看着坦尼斯冷静、若有所思的面孔,眼中藏着多年冒险的经验和知识。骑士常常想,自己为何甘于接受坦尼斯领导?他怎麽说也不过是个半精灵杂种罢了。既没有高贵的血统,身上穿的护甲也没有什麽名堂、更别提刻有光辉徽记得盾牌。但史东还是追随他,再也没有任何人比坦尼斯更令他尊敬。

    这一生对骑士来说是不解的迷,除了誓死格守着骑士守则而活外,他没有其他的理由能解释。“Est Sularus oth Mithas——荣誉既吾命。”这守则把荣誉归结的比克莱恩的任何人都严格,骑士守则则成为七百年来无人可以打破的真理,但事史东私底下担心着,有一天,当最后一战来临的时候,骑士守则将会遇到无法解释的难题。他知道当着一天到来的时候,坦尼斯会在他身边,修正整个崩溃的价值观。因为史东只是单纯地遵守骑士守则,坦尼斯却是以身作则。

    坦尼斯的话把骑士又拉回了现实,“我们必须要提醒你们,这柄水晶杖不是我们其中任何人的‘赏赐’。如果硬要说这柄水晶杖属于任何人——那麽金月是理所当然的拥有者。我们不比索拉斯的大神官更有资格拥有它。”坦尼斯转头看着这位女士。“女士,你的意见呢?”

    金月看着坦尼斯和史东,接着望向河风。“你知道我的想法。”他冷冷的说。“但你——是酋长的女儿。”他站起身来,不顾她恳求的目光,走了出去。

    “他是什麽意思?”坦尼斯问。

    “他希望我离开你们,把水晶杖带到海文去。”金月低声说。“他说你们会增加我们的危险,我们自己会比较安全。”

    “增加你们的危险?!”佛林特忍不住爆发了。“我们不会待在这里,我也不会差点淹死,要不是,要不是——”矮人气的说不出话来。

    坦尼斯抓住他的手,“够了。”他抓抓胡子。“你跟我们在一起会比较安全,你愿意接受我的帮助嘛?”

    “我愿意,”金月低声回答。“至少暂时如此。”

    “好的。”坦尼斯说。“泰斯,你知道要怎麽走,你是我们的向导。千万记住,我们不是来野餐的!”

    “是的。”坎德人说,他把随身的大包小包挂在腰间和肩膀上。经过金月身边时,他体贴地轻拍了她的手,接着走出了洞穴。其他人很快地收好自己的行李,快步跟上。

    “又要下雨了,”佛林特看这低垂的雨云嘟囔道。“我应该留在索拉斯才对。”他开始走向前,不停的喃喃自语,同时边调整背上的战斧位置。坦尼斯一边等着金月和河风,一边笑着摇了摇头。至少有些东西永远不变的,矮人就是其中之一。

    河风把金月和自己的背包一起被上肩,“我今天早上已经把船给藏好了,”他今天又恢复毫无表情的那账面句。“以防我们会再次需要它。”

    “好主意,”坦尼斯说,“谢了——”

    “请走在前面,”河风比着手势,“我垫后以便消除我们的足迹。”

    坦尼思想再次感谢这个平原人。但是河风已经转头去开始他的工作。走上小径,半精灵不禁摇摇头。他听见身后金月轻声地以他们的语言问了句话,河风则只简单而粗鲁回答了个字。坦尼斯听见金月叹了口气,接着所有的话声都被河风遮掩足迹的沙沙声掩盖过去了。
作者: xeen    时间: 2004-2-6 17:55:46

第七节 水晶杖的故事,奇怪的牧师,不祥的预感

    索拉斯山谷遍野的翠绿中其实蕴含着生命的脉动.在浓密的树从下遍布着灌木及攀爬类植物.地上则交错着恼人的缠教藤.如果路过者一不小心,这些藤类就会迅速的攀附而上,紧抓住受害者的脚踝不放,知道无辜的受害者被山谷中斯出巡狩的肉食动物给捕获为止。在这些肉食者享用晚餐的同时,缠脚藤也可以获得它们维持生命所必需的养分——鲜血。

    他们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披荆斩棘的清出一条通往海文大道的路。每个人都又累又渴、一身是伤,相较之下,眼前通往海文德平直泥土路便成为了让人振奋的景象。知道他们踏上泥土路开始休息后,才发现整座森林就像被人捂住了嘴一样的安静。虽然他们好不容易抵达平坦的大道,却没有人想要贸然离开树丛的庇护。

    “你觉得这样安全吗?”卡拉蒙从树丛间的空隙窥探着。

    “不管安全不安全,这都是我们唯一的选择,”坦尼斯插嘴说。“除非你会飞,或是你想要回到森林里去待着。刚刚花了一个多小时才走了几百码,照这个速度,我们大概要下星期才能抵达下个岔路口。”

    大汉红着脸辩白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抱歉,”坦尼斯坦了口气。他也跳向路的尽头,树丛把路包围的像座阴暗的长廊。“我和你一样也不喜欢这样的情况。”

    “我们要各自行动还是一起走?”史东冷酷的打断了他认为毫无意义的对话。

    “我们一起行动,”坦尼斯回答。随后他又加了一句,“但还是得有人先去勘察——”

    “坦尼斯,交给我吧!”泰斯从坦尼斯的手肘下钻了出来,自告奋勇的说。“没有人会对一个独自旅行的坎德人起疑心的。”

    坦尼斯皱起了眉头,泰斯说的对——的确没有人会怀疑他。每个坎德人都是天生热爱冒险,在克莱恩上四处游离,寻找刺激的事务。但是泰斯有个不好的习惯,只要遇到有趣的事物,他很容易忘记原先的任务是什麽。”

    “好吧!”坦尼斯最后说。“但是,泰索何夫、帕伏特,照子放亮、机灵点。不要到处乱跑,最重要的是,”坦尼斯直视着它的眼睛——“不要打别人东西的主意。”

    “除非那个家伙是个面包师傅。”卡拉蒙加了句。

    泰斯咯咯笑地挤出了树丛,踏上了泥土路。手中的胡帕克长在泥地上戳出一个一个的洞,身上背着的袋子上下跳跃着。口中唱着坎德人的旅行之歌。

你心中真正爱着的是艘航行海上的船
正停泊在我们的港湾。我们替她清理甲板,替她扬起风帆,
又替她擦干净两舷的窗栏;

我们的灯塔为她而闪,
我们的海湾温暖;我们驾驶她进入港湾—
不管是身陷暴风雨、或是平静无波澜。

水手站在港口上,
一个一个的排排站,
像渴望金子的矮人,
或是追求烈酒的半人马。

深爱着她的,是所有的水手,
不论她在何处都蜂拥而来。
每个人都期待
能够与她生死相守。

    坦尼斯也不禁微笑起来,直到听不见泰斯的歌声之后才带着大家走上大路。每个人都象是面对许多恶劣观众的演员般,战战兢兢的走出树林。对他们来说,克莱恩的没以双眼睛似乎都在盯着他们。

    火红树叶下的浓密林荫让能见度不到几尺,史东独自走在队伍的最前头,坦尼斯知道,虽然他昂首阔步,内心却在强烈挣扎着。卡拉蒙和雷斯林则随后跟上。坦尼斯关切地注视着年轻的法师,担心他的体力是否还能撑下去。

    雷斯林刚踏出树林时有些不稳,现在看来则是十分的正常。他一直手撑着法杖,另一只手则拿着本打开的书。坦尼斯起先还在猜想那是什麽书,随即明白那就是每一名法师必备的咒语书。每天心力交瘁地记忆这些威力强大的咒语是所有法师的宿命。这些有着神奇威力的咒语一经施展,便会从脑海中消失的干干净净。每一道法术都会消耗施法者的部分体力和意志力,直到精疲力竭,法师得彻底休息后才能再度施展这些法术。

    佛林特快步跑到卡拉蒙的身边。两个人开始低声争执十年前的那次划船意外。

    “就为了你想空手抓鱼!”佛林特厌恶的嘟囔道。

    坦尼斯尾随在后,和两个平原人并肩而行。他转而注意金月,发现在模糊的光线下,她脸上的线条看起来远比他世纪的年龄——二十九岁,要来的成熟。

    “我们的爱情并不顺利。”当他们并肩走着的时候,金月向他坦承。“河风和我相爱多年,但我族的传统规定战士必须成就惊天动地的伟大功绩后才有资格迎娶酋长的女儿。这对我们来说是更大的阻碍。河风全家多年前就因为拒绝祭拜祖先而被赶出部落,它的祖父祭祀大灾变前还存在的古老真神——虽然找不到证据可以支持他。”

    “我的父亲不愿我委身下嫁,便派给河风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得找到真神存在的确实证据。当然,我父亲根本就不相信证据存在,他只希望河风会在这漫长无目的的搜索中丧生,或是我在这段时间中移情别恋。”她看着身边的高大战士露出了微笑,但是他脸上却面无表情,目光直视着远方。她敛起了笑容,叹了口气,继续低声诉说着她的故事。

    “河风一去就是好几年,我的生命因此变得毫无意义,我总以为我或许会因此死去。但就在一个星期前,他回来了,只剩下半条命,发着可怕的高烧,他踉踉跄跄地走进我的帐篷,倒在我脚下,全身烫的吓人。他的手上抓着这柄水晶杖,我们试着将他的手拌开,但即使陷入了昏迷中,他也不愿放手。”

    “在高烧中他吟语着一个黑暗的地方、在一座废弃以久的城市里有位拥有黑色羽翼的死神。接着他陷入了狂乱的恐惧中,仆人门被迫得将他绑在床上。后来他做了一个梦,梦中有个女人发着篮光。他说这个女人在那座城市里医好了他,并且给了他这柄水晶杖。当他想起这个女人之后,情绪也冷静了下来,高烧也跟着退了。”

    “两天前——”她停了下来;真的只有两天嘛?感觉好像过了一辈子似的,她继续说道。“他将水晶杖交给了我父亲,告诉他这是一个不知名的女神送给他的。我父亲看了这柄水晶杖‘金月,拿起它——命令它现出它的能力——什麽能力都可以!’但什麽都没有发生。他把它丢回给河风,指控他是个骗子,命令人民用石头将他活活压死,以惩戒他的欺上之罪!”

    金月的脸色变得苍白,河风的脸上则罩上了一层阴影。

    “部落的人把他捆了起来,拖到悔恨之墙去,”她的声音现在只比呼吸大一点。“他们开始对他丢石头。他看着我的眼神中充满了爱意,口中喊着即使死也不能让我们分离。我无法忍受从此得独自活下去的痛苦,于是我奔向他,石头朝我们落下——”金月把手放在前额,似乎忍受着记忆中的痛苦,坦尼斯注意到她平滑的皮质上有道尚未痊愈的疤痕。“接着一阵让人眩目的光芒。等到我和河风能够看清楚的时候,我们就已经站在索拉斯外面的道路上了。水晶杖那时发着篮光,然后暗淡下来,就成了你现在看到的样子。之后我们决定去海文找寻智者解答所有关于水晶杖的问题。”

    “河风,”坦尼斯疑惑的问道,“对于这个废弃的城市你记得多少?它在哪里?”河风没有回答,他用眼角看着坦尼斯,思绪很明显的飘向远方。接着他转而面向黑暗的树林。

    “半精灵坦尼斯,”他最后终于开口。“这是你的名字嘛?”

    “这是人类给我起的名字,”坦尼斯回答道。“我的精灵名字对于人类来说又长又难念。”

    河风皱起了眉头。“为什麽?”他问道,“人类称呼你为半精灵而不是半人类呢?”

    这个问题犹如迎面一拳,他几乎可以看到自己倒在地上。他被迫得强自镇定才能忍下这口气。他知道河风问这个问题一定有他的理由,不是真的要侮辱他。坦尼斯意识到,这是一种考验。他小心的选择自己所用的词语。

    “从人类的角度来看,半精灵只不过代表了体内有一半精灵的血液,半人类却代表了残缺不全。”

    河风想了想,终于点点头,开始回答坦尼斯的问题。

    "我漫无目的旅行了很多年,"他回答说。“我经常不知道身在何处。我藉由月亮、太阳和星星指引方向。我的最后一段旅程象是场噩梦。”他沉默了一阵子。再度开口的时候,他象是置身远方一样。“那时座曾经辉煌一时的城市,白色的建筑物有着白色大理石的柱子。但仿佛又一双巨大的手将它扔下山崖。这座城市非常古老,里面也非常的险恶。”

    “乘着黑色翅膀的死神。”坦尼私轻声说。

    “它象是黑暗中出现的神祗一般,其它的邪恶生物膜拜它,不断的尖声嚎叫。”平原人黝黑的皮肤变得苍白。竟在清晨的寒风中流下斗大的汗珠,“我说不下去了。”金月轻抚着他的手臂,他脸上紧张的神情很快地消失。

    “在这样的黑暗恐惧中,一个女人交给你这柄水晶杖?”坦尼斯追问。

    “她治好了我,”河风简单的说。“我当时快要死了。”

    坦尼斯看着金月手上拿着的水晶杖。它表面上只是一柄毫不起眼的普通木杖,顶上雕刻着奇怪的装饰,四周还缠绕着野人最喜欢的羽毛。但是它曾经发出蓝色的光芒!他也曾亲眼目睹过它的神迹。这是古老众神的礼物——为了帮助他们而在此刻出现吗?还是邪恶的化身?他对这些野蛮人一点也不了解。坦尼斯响起雷斯林声称只有心地善良的人才能碰触这柄手杖。他摇摇头,这听起来是件好事,他试图去相信它...

    坦尼斯陷入沉思,塔感觉到金月拍拍他的肩膀。抬头看见卡拉蒙和史东正对他打着手势,半精灵突然意识到自己和平猿人已经落后许多。他开始向前跑去。

    “怎麽一回事?”

    史东指了指,“我们的斥侯回来了。”

    泰索何夫自前方跑来,一边跑还一边挥着手。

    “快躲进树林里!”坦尼斯命令大家。每个人都飞快地躲进南边的树林——只有史东没有任何行动。

    “史东!”坦尼斯抓住骑士的手臂。史东用力的掰开半精灵。

    “我绝不藏头缩尾的躲起来!”骑士冷冷的说。

    “史东!”坦尼斯开口,试着压抑高涨的怒火。他强忍下尖酸刻薄的指责,心中明白这样做会造成无法弥补的伤害。他只能紧抿着嘴。耐心等着坎德人回来。

    泰斯终于跑了回来,身上的袋子不停的跳跃着。“牧师!”他喊着。“一群木时,有八个!”

    史东发出了不屑的声音。“我还以为是地精的战斗部队呢!我相信我们可以轻易打发掉他们。”

    “这可难说。”泰索何夫怀疑的说。“我看过克莱恩上的各种木时,但是我从来没有看过这一种。”他低着头专心看着地面,仿佛在思考什麽。接着抬头看着坦尼斯,褐色的眼睛中带着难得的严肃。“你还记得提卡在索拉斯提过有关奇怪的人物——成天待在韩德瑞克身边的那件事吗?他们穿着厚重的袍子,全身上下包的密不透风。那群牧师就是这副模样!而且,坦尼斯,他们让我有种很不祥的预感。”坎德人耸耸肩。“他们马上就会来到这里。”

    坦尼斯看着史东,骑士挑着眉。两个人都很清楚坎德人向来不知道什麽叫恐惧,但对于其他生物的本质却十分敏感。坦尼斯记忆中没有任何东西会让泰斯有过“不祥的预感”——而他和泰斯一样同到过许多凶险的难以想象的地方。

    “他们来了。”坦尼斯说。他和史东以及泰斯一同退入左方的树林阴影中,遥望着那群牧师徐徐走来。由于距离太远,坦尼斯分辨不出细部的穿着,但还是可以看出他们的步调十分缓慢,同时拖着一辆小拖车。

    “也许你应该向他们问问路,史东。”坦尼斯低声的说。“我们需要直到更多有关前面路况的消息。小心一点。”

    “我会小心的。”史东笑着说。“我不会毫无意义的送死。”

    骑士静静的握住坦尼斯的手臂表示道歉,接着松开了古老剑鞘中的长剑。他走道路的另一边,靠着一个破烂的栅栏,低下头,仿佛是在休息。坦尼斯看了一下子,转身和泰索何夫一起走进林中。

    “怎麽搞的?”当坦尼斯和泰斯出现的时候卡拉蒙嘟囔道。这个强壮的战士调整了一下背着的武器,搞得叮当作响。其他的人则非常靠近的躲在树从的遮掩之下。但是都能够清楚的看见路上的状况。

    “嘘!”坦尼斯跪在卡拉蒙和河风的旁边。“牧师。”他低声说道。“有一群牧师走过来,史东要跟他们谈话。”

    “牧师!”卡拉蒙放心的坐了下来。但是雷斯林的脸上露出了不安。

    “牧师,”他若有所思的说。“我觉得有问题。”

    “为什麽?”坦尼斯问。

    雷斯林在兜帽的阴影下些眼看着半精灵。坦尼斯只能看到他深藏着智慧的金色眼睛。

    “奇异的牧师,”雷斯林耐着性子解释,象是在跟小孩子说话一样。“这柄水晶杖有着医疗的神奇功效——在大灾变之后整个克莱恩就没有见过这样的力量!卡拉蒙和我也在索拉斯看过这些神秘的牧师。这柄水晶杖和这些木时突然都同时出现,但以前却没有任何的踪影,你不会觉得这有些巧合吗?也许这柄水晶杖真的是他们的。”

    坦尼斯看着金月,她脸上也有着同样的忧虑,她一定在想着同样的事情。他又把眼光转回到路上,看着牧师们缓慢的拖着拖车在道路上前进,史东坐在栅栏上静静的摸着自己的胡子。

    众人悄悄的等待着。天空乌云密布,随即下起斗大的雨点来。

    “这下可好了——下雨了,”佛林特嘟囔着。“我像只蟾蜍一样的待在树丛中还不够,这下还淋的全身湿透——”

    坦尼斯瞪着矮人,佛林特有嘟囔了几句就闭上了嘴。很快的众人除了雨点打在盾牌上和头盔上的隆隆声之外就听不见其他的声音了。这时那种又湿又冷的雨点,连最厚的斗蓬都当不住它的威力。雨点打在卡拉猛地头盔上,流下他的脖子。雷斯林开始咳嗽起来,每个人都警觉的看着,他用手捂住了嘴,希望把声音压低。

    坦尼斯看着路上的景象,就想泰斯一样:在过去的一百年的经验中,他也没有看过这样打扮的家伙。全身覆盖着长袍,长袍外又罩着厚重的斗蓬:甚至连他们的手和脚都包着布,象是包扎伤口似的。当他们看见史东时,全都紧张的四处张望,有个家伙瞪着众人藏身的树丛,每个人都只能看到他在布条间闪着奇异的光芒的双眼。

    “你好!索兰尼亚骑士,”带头的牧师用普通话向史东打招呼。带着嘶斯声,不像人类的声音。坦尼斯不禁打了个冷颤。

    “诸位兄弟,你好。”史东也用普通话回答。“我已经旅行了很长一段路,你们是我遇到的第一群旅人。我听说了一些奇异的传言,所以我像要知道一些前面道路的消息。你们是从哪里来呀?”

    “我们开始从东方来的,”牧师回答道。“但是今天我们是从海文来的。今天天气是在很不适宜旅行噢!骑士大人,也许这样才会让这条路都空无一人吧!我们没有在路上遇到,您一定是从索拉斯来的吧!”

    史东点点头,几个站在后方的牧师面面相视,交头接耳了一阵子。带头的牧师回头和他们用一种奇怪的语言交谈。坦尼斯看着自己的伙伴们,泰斯摇摇头,其他人也一样;没有人听过这种语言。“骑士,我对你所说的谣言很好奇。”

    “据说北方有大军集结,”史东回答道。“我想要回到我的故乡索兰尼亚,我可不想遇到一场意想不到的战争。”

    “我们没听说这些谣言,”牧师回答道。“就我们所知,通往北方的路一切顺畅。”

    “哈!我才就这就是听信醉汉说话的下场。”史东耸耸肩。“那麽什麽重要的事情让弟兄们在这种天气旅行呢?”

    “我们在寻找一柄手杖。”牧师早有准备的回答。“一柄蓝色的水晶杖。我们听说有人在索拉斯看到它。你有听说吗?”

    “有的。”史东又靠回了栅栏上,“我听说索拉斯里有这样的水晶杖,我从同样的一个人口中听到了北方大军集结的谣言,你认为我该相信这些故事吗?”

    这样的回答似乎让牧师有点手足无措,四处张望着,似乎不知道接下来该怎麽做。

    “你们为什麽要找一柄蓝色水晶杖哪?就我看来,一只普通的木杖会更适合你们这些虔诚的教徒才对。”

    “那是一只拥有医疗能力的神圣之杖。”牧师难过的回答。“我们中的一个兄弟病的很重,如果不能让这柄水晶杖给他祝福,恐怕就没有救了。”

    “医疗?”史东眉毛跳起。“一柄有医疗能力的圣杖价值连城噢!你们怎麽会弄丢这样的一个无价之宝呢?”

    “我们没有弄丢它!”牧师吼道。坦尼斯看到他包着布条的手紧紧握了起来。“那是从我们的圣殿里被偷走的!我们追踪这个该死的小偷到了一个平原的野蛮人的村落,却没找到他。我们听说索拉斯有些怪事,所以我们不辞千里的赶来。”他回头指着那台拖车。“我们这点小小牺牲和我们兄弟的痛苦比起来微不足道。”

    “可惜我帮不上忙——”史东刚开口。

    “我可以帮助你!”坦尼斯身旁的一个清澈的声音说。他伸手阻止她,但是已经太迟了。金月已经从树丛力站了起来,一路义无反顾的推开树枝和杂草,头也不回的走向大路。河风跳了起来,拼命的追着她。

    她只是回答,“我一定得弄清楚才行!”

    牧师听到了金月的声音,仿佛有共识般的彼此点着头。坦尼斯感觉到了麻烦,但在来得及说任何话之前,卡拉蒙也跳了起来。

    “这些平原人怎麽可以自己享受这麽多的乐趣,而把我孤单的留在树丛里!”卡拉蒙说,一边推开挡着路的树枝跟着河风向前走。

    “每个人都疯了吗?”坦尼斯抱怨道。他一把抓住了正要快乐的跟着卡拉蒙跑出去的坎德人的领口。“佛林特,好好看着他!雷斯林——”

    “坦尼斯,你不需要担心我。”法师低声说,“我一点也不想要出去。”

    “好,好。就待在这里。”坦尼斯站起身来走向前,一股“不祥的预感”流遍全身。
作者: xeen    时间: 2004-2-6 17:58:09

第八节  搜寻真相、意料之外的答案

    “我可以帮助你们。”金月清亮的声音如同银玲般的响起。她瞧见了史东惊讶的表情,也明白坦尼斯警告她的用意。

      但她并不是一个弱女子歇斯底里的行为,金月不是这样的女子。自从她的父亲被病魔击倒,无法清楚的讲话和移动右半部分身体后,她实质统治了整个部落大十年之久。她曾率领战士与邻近的部落征战,也曾带领着他们度过和平的时光,更挫败了意图夺取她权利的政变.她知道这样的行为充满了危险,这些奇特的牧师让她从骨子里感到一股寒意。但是很明显的他们知道有关这柄水晶杖的一些资料,而她得知道这些消息才行。

    “我就是蓝色水晶杖的主人,”金月说,一边接近为首的牧师,脸上充满了自傲的神情。“但我们不是小偷;这柄水晶杖是送给我们的。”

    河风站倒她的身边,史东则在另一边站着。卡拉蒙从树丛中走出,站在她的身后,一只手放在剑柄上,脸上带着期待的微笑。

    “这是你的说法。”牧师的话中带着奇异的斯斯声。他看着金月手中平淡无奇的手杖,眼中露出逼人的神采,接着伸出包着布条的手想要抚摸它。但金月立即把手杖抱的更紧了些。

    “这柄水晶杖是从一个非常邪恶的地方带出来的,”她说,“我可以尽我所能的帮助你们那位品濒死的兄弟,但在你们证明这柄水晶杖确实为你们所有前,我不会吧它交给任何人。”

    牧师迟疑了一下,回头看着他的伙伴们。坦尼斯注意到他们对着腰上绑着的带子做出紧张、可疑的手势。坦尼斯也注意到这些不寻常的带子底下有着奇怪的突起,他可以确定这些突起决不会是祈祷所用的经文。他绝望的咒骂着,希望卡拉蒙和史东会注意到这个状况。但是史东看起来毫不在意,卡拉蒙则象是在跟他说笑。坦尼斯小心的举起了弓,将箭搭上弦。

    牧师最后总算是鞠了个躬,双手放在袖中,以示让步之意。“我们很乐意有着祥的荣幸让您帮助我们可怜的弟兄,”他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我们也希望你和伙伴们能够跟我们一起回到还问,我保证那里有证据足以让你相信水晶杖确实是我们的宝物。”

    “这位弟兄,我们只想到我们去的地方,”卡拉蒙吼道。

    笨蛋!坦尼斯心想。半精灵曾考虑出声警告他们,但终究还是决定别随便露出行踪,以免最恶劣的状况真的发生。

    金月随着为首的牧师走向拖车,河风则跟在身边。卡拉蒙和史东站在拖车正前方,绕有兴味的看着。当金月和睦是到达拖车的后面时,牧师伸出了绑满布条的手,把金月拉近拖车。她推开了牧师的手,自己走向钱去。牧师谦卑地低下了头,并将盖着拖车的布掀了起来。金月拿着水晶杖向里瞧去。

    坦尼斯接着看见一连串的动作。金月大声尖叫,拖车后发出一阵蓝色的闪光和一声惨叫。金月快步退后,河风则一个箭步挡在她身前。那个牧师举起了一只号角,吹出了震耳欲聋的号声。

    “卡拉蒙、史东,”坦尼斯大喊,一边举起弓,“这是个陷阱!”突然一股巨大的力量由上压向他,将他击倒在地。以双强壮的手卡住了他的咽喉,吧他的脸使劲按入地面潮湿的树叶和烂泥中。那双手找到了着力的地方,开始不停的收紧。坦尼斯挣扎着要呼吸,但是满鼻塞满了烂泥。眼前冒出了金星,他狂乱的试图要拉开勒住脖子的手。但那双手出乎意料的有力。坦尼斯觉得自己已经快要失去了意识。他绝望的最后一次试图挣开那双手,接着听到一声哀号和巨大撞击声。那双手终于松开,坦尼斯身上的重量也被拖开。

    坦尼斯挣扎的跪起来,痛苦的呼吸着。从脸上摸去淤泥之后,他看见佛林特手中拿着一节木棍。但矮人的眼光不是投向他,而是落在他脚下的尸体上。

    坦尼斯跟随着矮人惊讶的目光,接着半精灵也被恐惧冻结住。他根本不是人!有如薄膜般的皮翅从背后伸出,他有着爬虫类的闪亮鳞甲,手足都长着勾爪,但却是用两只脚直立像人般的行走。这只生物穿着构造复杂的铠甲,好让它可以使用翅膀。无论如何,这是这只生物的面孔让他发抖——那不是他看过的任何生物的脸,不管是在克莱恩大陆上或是在最恐怖的噩梦里。这只生物有着人的脸,但是却好像有某种可怕的力量硬是将它扭曲成了一张爬虫类的面孔!

    “天哪,”雷斯林喘息着爬到坦尼斯身旁,“这是什麽鬼东西?”

    在坦尼斯来得及回答之前,他又从眼角瞥见了一阵篮光,并且听到了金月的呼救声。

    在金月往拖车里瞧的那一霎那,她以为是某种恶疾导致人的皮肤变成了鳞片。她正走向前要用水晶杖碰触那可怜的牧师时,躺在里头的生物却突然跳了起来,企图夺走水晶杖。金月连忙后退,但那只生物的动作却很迅速,爪子已经抓向水晶杖。突然一阵让人目眩的蓝色闪光,那只生物惨叫着后退,同时护住自己已经焦黑的爪子。河风则抽出了剑,挺身挡在酋长女儿的面前。

    但是接着她听到他大声的喘息,握着剑的手无力地垂下,脚步踉跄的后退。他丝毫不顾自己的安危。包着布条的手由身后至前地抱住了她,长满鳞甲的手捂住了她的嘴。挣扎着向逃脱的她,从眼角看到河风面如死灰的看着拖车里的东西,胸口不断的起伏着,仿佛看到噩梦成真一般。

    金月体内有着骄傲的战士的血统,她反应迅速地朝背后牧师的膝盖踢去。利落的后踢击碎了牧师毫无防备的双膝,并且松开了抓住她的双手,金月看准时机,回身用水晶杖朝它攻击。她惊讶的看到身后的生物无声的倒在地上,仿佛被卡拉蒙也难以匹敌的怪力打倒一般。她惊讶地看着手中的水晶杖,发现它闪耀着蓝色的光芒。但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其余的怪物开始包围她。她挥舞着手中的水晶杖防止他们靠近,但这样能支撑多久呢?

    “河风!”

    金月的呼救声让河风从恐惧中清醒过来。他转身看见她挥舞着水晶杖退入森林中。他立刻从背后抱起一名牧师,用力的将它掷向地面,另一名牧师很快的扑向他,还有一个则扑向金月。

    又一阵让人目眩的蓝色闪光。

    在坦尼斯发出警告的前一秒钟,史东便意识到这些牧师设下陷阱要抓他们,并且很快的抽出了剑。他从老旧的拖车的缝隙中看见一只爪子想要夺取水晶杖。骑士迅速的跑向前去支援河风,但是河风却踉踉跄跄的后腿,完全没有反抗的意思。河风只是呆呆的看着攻击他的生物,武器在手中摇晃着。

    史东用力将剑插进这只生物的背后,它惨叫着转过身来,把剑从史东的手中夺去。在临死的挣扎中,这只生物抱住骑士,一起倒在路边的烂泥中。史东知道它已经快要死去,开始试图克服碰触到它沾滑的鳞片的恐惧。当他感觉到那只生物变硬后,惨叫声也随之中断。骑士立刻把尸体翻过身去,试着要拔出他的武器。拔不出来!他难以置信的瞪着,接着使尽全身力气,甚至用上双脚,都无法拔出这柄很快就被卡住的剑。他愤怒地朝着尸体挥出了一拳,却惊讶的发现它已经变成了石头!

    “卡拉蒙!”当另一名牧师挥舞着斧头朝他冲来时,史东大喊道。史东低头想要躲过这一击,却感到剧烈的疼痛,血液流到双眼中,使他无法看见,他跌了一跤,一股巨大的力量把他压倒在地上。

    卡拉蒙站在拖车的前面,正当他准备去支援金月时,却听见史东的呼喊声。接着量名牧师冲向他。他用左手拔出一柄匕首,一手挥舞着短剑逼他们保持距离。一名牧师向他扑来,卡拉蒙使劲一刀砍去。匕首深深的割裂牧师的身体,接着他闻到一股强烈的恶臭味,牧师的袍子上出现了一道绿色的可怕污迹。但这伤口似乎只有更激怒这个牧师。他仍然不停的进逼,爬虫般的下巴不断的滴着口水。卡拉蒙瞬间感到十分的恐惧。他曾经和巨人、地精作战过,但这些可怕的牧师让他毫无招架之力。他感到十分无助,接着便听到了身旁传来熟悉的低语声。

    “我来了,哥哥。”雷斯林冷静的声音进入他的脑海。

    “也该是时候了,”卡拉蒙喘息道,一边用武器逼退那只生物。“这些牧师是什麽鬼东西呀?”

    “别用武器刺他们!”雷斯林很快警告说。“他们会变成石头。他们不是牧师,应该是某种人形的爬虫类,所以他们才用那些袍子和斗蓬来掩饰。”

    虽然两个人象是光和影的对比,但这对双胞胎是极佳的战斗伙伴。他们作战是很少互相交谈——因为他们思想的交流比言语快的多。卡拉蒙放下了短剑和匕首。伸开双臂。那些生物看到卡拉蒙放下手中的武器,纷纷快速的冲向他,身上的袍子随风飞舞着。卡拉蒙对着眼前满布鳞片和尖爪的景象不由有些退缩。

    “准备,”他对着弟弟说。

    “阿兹    萨拉克    西米拉阑    卡拉那威”雷斯林柔声的说,并同时对着天空丢出一把沙子。那些生物停止了冲刺,睡眼惺忪的摇晃着头,静待魔法造成的睡眠将他们吞没...但他们却眨眨眼。在一瞬间便恢复了意识,继续快速的重向前!

    “抗魔法的能力!”雷斯林震惊的喃喃自语。但是那段魔法所造成的短暂晕眩对卡拉蒙来说已经足够。他抓住两个牧师的脖子,把他们轰然撞到一起。尸体落在地上,随即成为毫无生命的石像。卡拉蒙抬头却看到还有两个牧师越过了地上伙伴的尸体,手中弯曲的长剑闪着邪恶的光芒。

    “站在我后面。”雷斯林嘶哑着声音命令着。卡拉蒙弯身检起了短剑和匕首,躲到弟弟的身后。他担心着弟弟的安全,却也知道如果挡在中间,只会对弟弟施法造成妨碍。

    雷斯林专注的瞪着那些牧师,他们认出了他是个法师,便互相交换着眼色,不敢贸然接近。一个趴在地上,爬到拖车下面。另外一个则奋勇的跳向前,高举着剑,希望能够在法师施法前一剑刺穿他,或至少打断他施法所必需的专注。卡拉蒙紧张的喊出声,雷斯林似乎根本没注意到这些事。他慢慢的举起双手,把两个拇指并拢,其余四指像翅膀般的向两侧张开,“凯尔    坦加斯  米奥正亚”魔力很快的通过他瘦弱的身躯,那生物随即被火焰给吞没。

    坦尼斯刚从起初的震惊中恢复,一听到史东的呼救声,立即冲出树丛赶向大路.他用长剑的刀面象根棒子似的敲向压倒史东的牧师头上.它发出一声尖叫,让坦尼斯有机会把骑士拖进树丛中.

    “我的剑,”史东喃喃的说,脸上鲜血直流。他试着要把它擦干,却毫无作用。

    “我们会帮你拿回来的。”坦尼斯承认道,心里却想着应该怎麽作。看着路的另一头,他发现还有更多的敌人蜂拥而来。坦尼斯忽然觉得嘴里有一种干涩。我们一定得离开这里,他强忍着心中的恐慌想道。他强迫自己停下来,深吸一口气。接着转头面对跟上来的佛林特和泰索何夫。

    “留在这里保护史东。”他指示说。“我要把大家聚在一起,我们得躲回丛林中才行。”

    不等他们回答,坦尼斯冲向路中央,但正好雷斯林的法术火焰对着他喷来。他只好趴下躲避这阵高热。

    拖车和上面的干草以及躲在低下的生物开始着火,冒出了浓烟。

    “留在这里保护史东!”佛林特喃喃的说,一边抓紧手中的战斧。至少目前从另一头来的敌人暂时没有注意到矮人、坎德人和受伤的骑士,他们全将注意力集中在路上的两群战斗者的身上。但佛林特知道被发现是迟早的问题。“想个办法帮帮史东!”他恼怒的对泰斯说。“至少让自己有点用吧!”

    “我在试,我在试了呀!”泰索何夫用受创的语调回答。“但是我没办法把血止住。”他用一条看起来比较干净的手帕擦着骑士的眼睛。“这样你看得见嘛?”

    史东呻吟着试着要坐起来,但是头上的剧痛让他又躺了下来。“我的剑...”他说

    泰索何夫四处搜索着,知道他看到那把双手巨剑插在一个石化的牧师背上。“好极了!”张大了眼睛的坎德人说。“看呀!佛林特!那是史东的剑啊!”

    “我知道!你这个猪脑的坎德人!”佛林特叫着。同时他看见一个牧师拔出武器跑向他们。

    “我马上就把它拿给你。”泰斯快乐的跪在史东旁边说。“这要不了多久的!”

    “不!!”佛林特意识到坎德人看不见从冲杀过来的牧师。那只怪物手中弯曲的长剑花出一个弧形,对准矮人的头部砍去。佛林特跟着挥出手中的战斧,但就在那一刻,泰索何夫——眼睛盯着史东的剑——站了起来。坎德人的胡帕克杖敲中了矮人膝盖的后方,让他绊了一跤跌在史东身上。敌人的长剑白花了一道圆弧,从大叫着跌倒的矮人头上挥了过去。

    泰索何夫听到矮人的大喊,回头看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画面:一个牧师正要攻击佛林特,矮人应该奋勇的面对敌人,却不知道为什麽朝天的躺在地上。

    “你在作什麽!佛林特!“泰斯叫着。他敏捷的用胡克杖打中敌人的腹部,再用它击中对方的头部,看着它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看吧!”他气恼的对佛林特说。“难道我每次都必须替你解决你的敌人吗?”坎德人接着转身走向史东的剑。

    “为我解决敌人!!!”矮人愤怒的吐出每一个字,挣扎着要站起来。头盔盖住了他的眼睛,让他什麽都看不见。佛林特好不容易把它推回到原位,另外一个牧师却又扑向他,再度把他给撞倒。

    坦尼斯看到金月和河风背对背的站着,金月用水晶杖逼退进犯的敌人,脚下躺着三具尸体,每具都有被水晶杖蓝色火焰烧伤的痕迹。河风的短剑被卡在一个石化的牧师腹部,平原人很快的拿出他仅剩的武器——一把短弓——立刻搭上一只箭。那些生物都暂时后退,用难解的交换意见。坦尼斯知道他们一定想要集中攻击河风,立即用刀面从后面敲中一个敌人,跟着反手对另一个挥出一剑。

    “快来!”他对平原人喊道。“这个方向!”

    一部分敌人转向这一波新的攻势,另一些则迟疑了一下。河风射出了一箭,击倒了一个敌人,接着他抓着金月的手,飞快的跑向坦尼斯,毫不迟疑的越过地上石化的尸体。

   坦尼斯让他们越过他,一边用刀面攻击敌人。“接着这把匕首!”他对着跑过的河风大喊,河风接住它,利用刀柄的力击中了一个敌人的下巴,打断了它的脖子。一阵蓝色的闪光,金月又用水晶杖打中档路的敌人。接着他们跑进了密林中。

    木制的拖车猛烈的燃烧着。坦尼斯透过浓烟打量路边的状况。但他看到半里之外前后道路上都充满了这些有翅膀的生物时,不禁感到一阵寒意。路的两边都被切断了,如果不能马上逃入林中,他们要不了多久就会被包围。

    他立刻赶到他留下史东的地方,金月和河风已经到达了这里,佛林特也是。其他人呢?他在浓烟中四处看着,努力忍着不断冒出的泪水。

    “帮忙治好史东。”他对金月说。接着他转头面对佛林特,后者正努力拔出卡在石化尸体中的战斧。“卡拉蒙和雷斯林呢?还有泰斯怎麽也不见了?我叫他待在这里!”

    “该死的坎德人差点害死我!”佛林特爆发了。“我希望他被敌人带走!我希望他们拿他来喂狗!我希望——”

    “天哪!”坦尼斯惊讶的喊道。他开始向着最后看见雷斯林、卡拉蒙的地方冲去。却不小心跨过正用力拖着史东的巨剑的泰斯。”

    “你是怎麽拔出这把剑的?”坦尼斯惊讶的问道,同时因为周围的浓密黑烟而剧烈的咳嗽着。

    泰斯露出笑容,脸颊上挂着两道因为浓烟而流出的泪水。“那些尸体统统变成灰了。”他快乐的说。“哦!天哪!那真的是好好完!我走过去拔剑,一开始拔不出来,我再试第二次——”

    “现在不是说故事的时候!快回到大家身边!”坦尼斯抓住坎德人,用力的把他推向前。“你有没有看到卡拉蒙和雷斯林?”

    这时他听到卡拉蒙低沉的声音在浓烟中说,“我们来了。”他一只手抱着正在剧烈咳嗽的弟弟。“我们把他们打败了吗?”大汉兴奋的问道。

    “不,还没有,”坦尼斯严肃的回答。“事实上,我们得要紧森林里往南逃。”他也帮忙扶着雷斯林,三个人加快脚步回到聚集在路边的伙伴身边,虽然他们都不断的咳嗽着,但是却很感激这些浓烟提供足够的掩护。

    史东站了起来,脸色苍白,但是头上的疼痛已经消失,血也止住了。

    “水晶杖医好了他吗?”坦尼斯问金月。

    她咳嗽着说:“没有完全医好,但足够他站起来走路的了”

    “它有...极限,”雷斯林喘息着说。

    “没错。”坦尼斯打断他们。“我们现在向南走,往森林里。”

    卡拉蒙摇摇头。“那个方向是暗黑森林——”

    “我知道——你要说,你宁愿和活人作战。”坦尼斯再度打岔道,“那你觉得和这些活着的怪物作战如何呢?”

    战士没有回答。

    “越来越多的怪物从前面和后面涌来。我们没办法应付下一波的攻势。若不是请非得以,我们仍然可以避开暗黑森林。我知道一条狩猎的小径通往祷者之眼峰在那里我们可以看到通往每一个方向的道路。”

    “然后可以再向北走,走道不久前的那个洞穴中去。我们的船还藏在那里。”河风建议道。

    “不!”佛林特用压抑着的声音喊道。矮人立刻冲向树林,飞快的跑向南方。
作者: xeen    时间: 2004-2-6 17:58:58

第九节 逃跑,白色的麋鹿

    一行人全力快速奔跑着,很快的便抵达那条狩猎小径.卡拉蒙一马当先,手中拿着剑,注视着每个风吹草动.他的弟弟紧跟在后,一只手放在他身上,双唇则坚毅德抿着.其他人跟在后面,武器全都出鞘。

    但是他们再也没有看到那些可怕的怪物。

    “他们为什麽不追杀我们呢?”佛林特在旅行了一个多小时之后问道。

    坦尼斯摸着他的胡子——他也在想同样的问题。“他们不需要追杀我们,”他最后终于开口,“我们已经被困住了。他们一定封锁了森林的每一个开口,除了暗黑森林之外...”

    “暗黑森林!”金月柔声重复道。“难道没有别的选择了吗?”

    “不一定,”坦尼斯说。“我们可以从祷者之眼峰上来观察。”

    突然他们听见前面的卡拉蒙大喊起来。坦尼斯跑向前去,看见雷斯林瘫软在地上。

    “我没事,”法师低声说,“只是我得休息一下。”

    “我们每个人都得休息一下,”坦尼斯说

    没有回答,每个人都力竭的坐了下来,不停的喘着气。史东闭着眼睛,靠着一块大石头。他的脸色泛着灰白,血块凝结在胡子和头发上。伤口割的很深,边缘开始慢慢的变成紫色,坦尼斯知道史东就是只剩一口气也不会开口抱怨。

    “别担心,”史东嘶哑的说,“让我休息几分钟。”坦尼斯紧握了一下他的手,接着走去坐在河风身旁。

    有一段很长的时间两个人都不开口,最后坦尼斯问道,“你以前和这些怪物交过手吧?”

    “就在那座废墟都市之中。”河风打了个冷颤。“当我看着拖车里面的怪物时,那些恐怖的记忆突然涌上心头,至少——”他摇摇头,对坦尼斯露出了微笑。“至少现在我知道我没疯,这些怪物的确存在——之前我还不大相信。”

    “我可以想象,”坦尼斯喃喃道。“所以现在这些怪物已经散布到克莱恩大陆了!除非你说的废墟都市就在这附近。”

    “应该不是我是从索拉斯东方的部落来的,而那座都市离这里很远,远在我故乡的大平原之外。”

    “你猜那些怪物说他们追踪你,最后追到了我们的部落是什麽意思?”金月脸颊依偎着他的皮袖,手抓着河风的手臂,缓慢的开口问道。

    “别担心。”河风握住他的手说,“族里的战士挥料理他们的。”

    “河风,你还记得你本来要说什麽的吗?”她追问道。

    “是的,我还记得。”河风抚着她金色的长发回答道。他看着坦尼斯露出了笑容,坦尼斯在那一瞬间看穿了他毫无表情的面具,在他褐色的眼眸中深藏的暖意。“半精灵,我对你至上最深的谢意,还有你所有的朋友们。”他的眼光看向每一个人。“你们救了我不止一次,而我是那麽的不知好歹。但是,”——他停下来——“这些事情都这麽的让人难以相信!”

    “我们会遇到更难以相信的事情。”雷斯林莫测高深的声音说。

    这群冒险者越来越多接近祷者之眼峰,他们已经可以从路上看到它从森林的顶端逐渐升起。它岔开的双峰看起来好像一双紧握着祈祷的手——这也就是他名称的由来。雨已经停了,森林中万籁俱寂。大家开始觉得整座森林的生物好像都已经逃开,只留下一座死寂的森林。每个人都感到不安——除了泰索何夫——大家都不停的回头观望,难以遏制那种风声鹤唳的感觉。

    史东坚持担任后卫,但是额头上的疼痛让他的脚步开始迟缓起来,并且开始觉得头晕想吐。很快的他就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在做什麽,只知道不断的往前走,把一只脚不停的放在另一只脚的前面,就像泰斯说过的机器人一样。

    泰斯的故事是怎麽说的?史东在一阵疼痛中试着回忆。三个机器人服侍一个巫师,巫师召唤来恶魔抓走这个坎德人。就向所有坎德人的故事一样,这根本就是胡说八道。史东又把一只脚放在另外一只脚前面。胡说八道,就象是旅店里的那个老人说的故事一样。那些有关白色麋鹿和古老真神——帕拉丁的故事,以及那些有关修玛的故事。史东双手按住太阳穴,仿佛这样可以让他快要裂开的头感觉好一些。修玛...

    从小史东就常常听到修玛的故事。他的母亲——一名索阑尼亚骑士之女,嫁给一位骑士——只会说这个故事给小孩子听。史东的思绪转向他的母亲,痛楚让他回忆起当他生病时母亲的温柔抚慰。史东的父亲将他们母子俩送让逃亡之路——因为他唯一的子嗣将被那群企图使索阑尼亚骑士从大陆上永远消失的敌人视为目标。史东和母亲在索阑尼亚定居下来。史东很快地结交了些新朋友,特别是一个名为卡拉蒙的孩子,着两个人都对武术感到兴趣。史东骄傲的母亲认为这些人都不够资格高攀,所以当她死于高烧时,身旁只有十几岁的儿子。她命令男孩回到父亲身边——如果他还活着——一件史东开始怀疑的事情。

    母亲过世之后,史东在坦尼斯和佛林特的指导下成了一名经验丰富的战士;这两个人正式收养了史东,就像他们同样的收养了雷斯林和卡拉蒙一样。他们和喜爱旅游的坎德人——泰索何夫,偶尔还有双胞胎同父异母的姐姐——浑身野性、美丽的奇蒂拉,一起护送佛林特在阿班尼西亚上经营铁匠的营生。

    五年前,这些伙伴决定分开来调查关于邪恶逐渐滋生的传闻。他们立誓要重聚在最后归宿旅店。

    史东向北旅行到了索阑尼亚,决定要找到他的父亲,获得继承的权力。最后两者都没有找到,只勉强保住了他的小命——以及父亲的剑与盔甲。他这趟寻根之旅是一次难过的经验。史东知道索阑尼亚骑士已经重新建立,但是一般的人对骑士的仇恨程度令他感到震惊。修玛,光明的缔造者,也是第一个索阑尼亚骑士,在梦幻的年代中击退了黑暗的力量,开始了力量之年代。接着一般人相信,诸神放弃了人类——大灾变降临。人们请求骑士帮助他们,就像过去他们请求修玛帮助他们一样。但骑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由天而降的梦魇,将克莱恩打成碎片。人们对着骑士哭喊,但骑士根本就帮不上忙;从此人们对骑士再也不能谅解。站在自家已经成了废墟的城堡前,史东发誓要恢复索阑尼亚骑士的名誉——即使牺牲生命也在所不惜。

    但是他要如何藉折和一群牧师作战来恢复骑士的光荣呢?他忧郁的想着,眼前的小径开始变得模糊不清。他绊倒了一跤,很快的重新站起来。修玛曾经和龙作战过,给我一只龙,史东梦想着。他往上望去,眼前的景物开始朦胧起来,他知道自己快要昏过去了。他眨了一下眼睛,突然眼前的景物清晰了起来。

    眼前便是祷者之峰,他和他的伙伴已经抵达了这座古老、被冰河覆盖的山脚下。他可以看到小径蜿蜒着绕上参天的山峰,索拉斯的居民利用这条小径来前往山脉东坡的野营地。小径旁边站着一只白色的麋鹿。史东睁着眼睛呆呆的望着,这只麋鹿是骑士看到过的最美丽的生物。它巨大的身躯比骑士狩猎过的任何麋鹿都要雄壮。它骄傲的抬着头,分岔的角像顶皇冠般的闪耀着。它褐色凝视着的双眼比白色的毛皮显得更有灵性,它直视着骑士,象是认得他一般。接着他轻摇了下头,快步朝西南方而去。

    “停下来。”骑士嘶哑的吼着。

    其他人立刻回头,武器出鞘。坦尼斯走到史东身边。“史东,怎么搞的?”

    骑士不由自主的把双手放在疼痛欲裂的头上。

    “史东,抱歉,”坦尼斯说,“我不知道你这么难受。大家可以休息一下,我们已经在祷者之眼峰的山脚下了。我马上就爬上山——”

    “不死!看那边!”骑士抓住坦尼斯的肩膀,指着某个地方,“看到了吗?白色的麋鹿!”

    “白色的麋鹿?”坦尼斯搜索着史东指的方向。“哪里?我没看见——”

    “就在那里,”史东低声的说。他向前走了几步,接近看来停下脚步等着他的麋鹿。麋鹿点了点头,又向前走了几步,接着再度停下来看着骑士。“它要我们跟着它。”史东吸了一口气。“就像修玛一样!”

    “我没有看到任何颜色的麋鹿,”河风说,他褐色的眸子搜索着森林。

    “头部外伤。”卡拉蒙像卖药郎中般的点点头。“别这样,坐下来休息——”

    “你这个大白痴!”骑士对卡拉蒙大喊。“你的大脑掉到胃里,所以你才会看不见那致密路。你搞不好还想要把它给射来当晚饭吃!我告诉你——我们一定得跟着它!”

    “头部外伤造成的神志不清。”河风低声的对坦尼斯说。“这是很常见的。”

    “我可不确定。”坦尼斯说。他考虑了几分钟,当他再度开口的时候,话中有着明显的迟疑。“虽然我自己看不见那只动物,但是我身边有人看的见,所以我愿意像那个老人故事中一样的跟随它。”他的手不经意的抚摸着那只雕有精细常青藤图案的戒指,想起为他而哭泣的金发精灵女子。

    “你是说我们要跟着一只我们看不见的生物前进?”卡拉蒙问,嘴巴张的大大的。

    “这不是我们所作过的最奇特的事,”雷斯林语带嘲讽的说,“但那是旅店里老人说的故事,也是他害我们沦落到这般田径——”

    “是我们自己选择要淌这趟浑水的,”坦尼斯插嘴道。“我们原本把水晶杖交给大神管就可以走人,以前我们也靠着一张嘴逃过更险恶的状况。我建议我们跟着史东,很明显的他是被挑选出来的,就像河风被选择出来接收这只水晶杖一样。”

    “但是这只麋鹿根本不朝着正确的方向!”卡拉蒙争辩道。“你和我都知道森林西方没有任何的道路。从来没有人会到那边去!”

    “这样更好!”金月突然说,“坦尼斯说过这些怪物一定把所有的路都堵死了。也许这就是出去的路。我觉得我们应该跟着骑士。”说完他就转过身跟着史东离开,甚至根本不回头看其他人的反应——很明显她真的是惯于命令他人。河风耸耸肩,慢慢的摇摇头,但他和其他人还是跟着金月向前走。

    骑士离开了常有人迹的小径,在密林里向着西南方走着。一开始似乎卡拉蒙是对的——并没有任何路。史东像个疯子一样披荆斩棘的前进。但突然之间,一条平坦的大路出现在他们眼前。坦尼斯惊讶的看着。

    “是谁或是什麽动物清出了这条路?”他疑惑的问河风,后者也在狐疑的检查路面。

    “我也不知道。”平原人回答道。“但是这条路已经有一段时间了。那棵倒下的树要经过一段很长的时间才会像这样深陷入你途中,树干上也盖满了青苔和藤蔓,但是上面没有任何的足迹——除了史东的之外。上面没有任何人或是动物走过的痕迹。为什麽它没有被树林掩盖过去?”

    坦尼斯回答不出来,也没有时间回答。史东拼命的往前冲;大家只能努力的跟上,不让他离开视线之外。

    “地精、船、蜥蜴人、隐形的麋鹿——接下来会是什麽?”佛林特对坎德人抱怨道。

    “我希望也能看到麋鹿。”泰斯自作聪明的说。

    “你可以让人用力的打你的头。”矮人说,“虽然我们可能看不出最后会有什麽差别。”

    伙伴们跟着史东,他象是出神一般的爬着山坡,浑然不觉身上的创伤和痛楚。坦尼斯几乎没办法跟上骑士。当他好不容易跟上时,看到史东眼中有着可怕的狂热。但骑士显然尾随着某种东西。这条路把他们带往祷者之眼峰的山坡上,坦尼斯看出这条路带他们通往两个山峰中间的山谷——一个就他所未有人到过的地方。

    “等一下,”他喘着气试着要追上史东。时间几近正午了,虽然太阳依旧被乌云掩盖。“我们休息一下,我要从这边看看下面的状况。”他指着山峰的一颗大石。

  “休息——”史东无神的复述。他呆呆的看着远方,接着转回头看着坦尼斯。“是的,我们可以休息。”他的眼中闪着异彩。

  “你还好吗?”

  “很好。”史东心不在焉的在草地上漫步着,手轻柔的抚摸着胡须。坦尼斯不解的看着他,直到其他人都赶到这块小平地上。

  “我们要在这里休息。”半精灵说。雷斯林松了一口气,虚脱的坐在地上。

  “我要看看北方那条通往海文的路上有什麽异样。”坦尼斯加了一句。

  “我和你一起去。”河风说。

  坦尼斯点点头,两个人一起离开了大路,爬到路旁凸起的大石头上。当他们走着的时候,坦尼斯看着这个高大的战士,他开始觉得和这个严肃、刚毅的平原人共事原来是件十分自在的事。河风十分注重隐私,所以也特别尊重坦尼斯不愿为人所知的一面。此刻的漫步对于坦尼斯来说,比起前晚不安的睡眠要舒服的多。他知道他的朋友们——因为彼此之间非常熟识——都在猜测他和奇蒂拉之间的关系。为什麽五年前他仓促决定离开?五年后当她无法回来团聚的时候,他又为何表现的如此失望?河风当然不知道有关奇蒂拉的事,但坦尼斯知道,即使河风认识奇蒂拉,这对那个平原人来说也毫无差别。这是坦尼斯的私事,不是他该管的事。

  当他们可以看到通往海文的道路之后,他们慢慢的走完最后的几尺,直到走至湿漉漉的石头边缘为止。坦尼斯低头向东望去,这个角度可以清楚的看见那条通往野营地的销路。河风指着那个方向,坦尼斯发觉那条小径上有许多怪物移动着!这说明了之前森林里为何会陷入一片不安的平静中。坦尼斯紧抿着双唇,那些怪物一定是准备埋伏在那条路上。史东和他看到的白色麋鹿也许救了他们一命。但那些怪物要不了多久也会发现这条新出现的小路。坦尼斯回头看了一眼,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根本没有任何新出现的小路!原先来的方向只有浓密的森林,其他什麽也看不见。那条小路在他们身后消失了!我一定看到海市蜃楼了,他想,他把眼光转向通往海文的路,上面聚集了不少怪物,看来重整队形没有耗费他们多少时间。他的眼光又转向水晶湖平静的湖面,接着他的视线延伸到地平线那端。

  他皱起眉头,有什麽事情不对劲。他没办法立刻看出来,所以便没有马上告诉河风,而是继续看着天际。北方的乌云前所未见得浓密,地面上不断伸出了灰色的烟柱直上云霄——就是这个!坦尼斯抓紧河风的手臂,指着北方。河风眯着眼睛,一开始看不见任何东西,接着他看见了——黑烟直飘天际。他浓密的双眉紧锁着。

  “营火。”坦尼斯说

  “数以百计的营火,”河风接着说。“战争的前兆。这是一整个部队扎营才会有的景象。”

    “谣言终于证实了,”当他们回来的时候史东说,“北方确实有大军集结。”

    “但那是谁的军队?为了什麽?他们攻击的目标?”卡拉蒙不可置信的大笑。“没有人会为了这支水晶杖派出一支部队的。”战士停了片刻。“应该不会吧?”

    “水晶杖只不过是整件事情的其中一部分,”雷斯林嘶哑道。“别忘了那些消失的星座。”

    “骗小孩的鬼话!”佛林特嗤之以鼻。他举起空的酒囊,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我说的话不是骗小孩的,”雷斯林咬牙切齿的说,他像条蛇般的从遍地树叶上站起。“你最好尊重我说的话,矮人!”

    “又出现了!那只麋鹿!”史东突然说,他的目光对着一块大石头——也许对他来说不是这样。“我们该走了。”

    骑士开始迈步,其他人急急忙忙的收拾好东西跟着前进。他们沿着小径越爬越高——道路似乎突然出现在他们的眼前——风向变了。南方吹来一阵微风,带着秋天野花的香味。当他们来到两座山峰中间的凹槽时,它赶走了乌云,让太阳露出云端。

    时间已经到了下午。在他们开始攀爬史东坚持要走的两座山峰之间的凹槽前,他们短暂的休息了一会儿。史东仍然坚持要麋鹿领路。

    “马上就要到晚餐时间了。”卡拉蒙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我可以吃下我的靴子!”

    “我也觉得他们看起来很好吃。”佛林特贪婪的说,“希望那只麋鹿是有血有肉的,这样也许除了让我们迷路之外,它还可以有别的用途。”

    “闭嘴!”史东暴怒的转向矮人,双拳紧握着。坦尼斯很快的站起来,拉住史东的肩膀。

    史东瞪着佛林特,胡子气得发抖,接着他挣脱了坦尼斯,“该走了。”他低声说。

    当他们走进两峰之间时,可以清楚看见另一边的蔚蓝天空。南风呼呼的吹过顶上的山峰。他们小心的走着,脚下的小石头让他们绊倒了多次。幸运的是,这里的空间十分的狭窄,他们可以轻易的靠住山壁保持平衡。

    大约走了三十分钟菜刀达祷者之眼峰的另外一边。他们看着底下的山谷,脚下的大草原上青绿色的波浪高低起伏,一直延伸到另一端的森林外。头上的蔚蓝天空阳光温和,乌云被抛在一边。

    多日以来,他们第一次觉得身上穿的大衣太过厚重,只有雷斯林依然在他红色的斗蓬底下发着抖。佛林特一整个早上在抱怨阴冷的天气和大雨,现在转而抱怨阳光——太过耀眼,让眼睛睁不开;也太热,让他的头盔跟着烫起来。

    “我建议我们把矮人丢下山去。”卡拉蒙对坦尼斯吼道。

    坦尼斯笑着说,“他会一路不停的抱怨,这样会泄漏我们的行踪。”

    “底下那有人听得见他说话。”卡拉蒙宽厚的手比划着底下的森林。“我打赌我们一定是第一群俯瞰这个山谷的活人。”

    “第一群‘活人’,”雷斯林喘息着说。“老哥,这次你可没有说错。因为你正指着暗黑森林。”

    没有人开口。河风不安的变换着姿势;金月走倒他的身边,长大眼睛看着底下的森林。佛林特清请嗓子,又闭上嘴摸着长长的胡子。史东冷静的看着这座森林,泰索何夫也同样冷静。

    “看起来一点都不邪恶嘛!”坎德人兴奋的说。他盘腿坐在地上,拿着一支碳笔画着他的地图,试着要从底下画出往祷者之眼峰的路来。

    “‘外表’就像坎德人一样,不可一轻易相信。”雷斯林讽刺的说。

    泰索何夫皱起了眉头,想要回嘴,但却瞟见一旁的坦尼斯的眼神,便只好回头专心画画。坦尼斯走向史东。骑士站在悬崖的一块大石头上,南风吹动着他的长发和破烂的披风。

    “史东,那只麋鹿呢?你还看得到它吗?”

    “还看得见。”史东回答。他指着下方。“它走进了那片草原;我还可以看见那条路,直直的走进那边的森林中。”

    “走进了暗黑森林。”坦尼斯喃喃的说道。

    “谁说那里是暗黑森林?”史东问坦尼斯。

    “雷斯林。”

    “呸!”

    “他是个法师,”坦尼斯说。

    “那麽他疯了。”史东回答,他耸耸肩。“但如果你要待在这个山坡上就随你的便吧!我要跟着麋鹿——就像修玛一样,即使它带领我进入暗黑森林!”裹紧了披风,史东跳下大石,开始沿着一条小路走下山坡。

    坦尼斯对着其他人说,“麋鹿带着他直接走进森林中。”他说。“雷斯林,你有多确定这座森林是暗黑森林?”

    “半精灵,你觉得一个人能对一件事情有多确定?”法师回答。“我不确定我下一秒是不是还活着。但是你尽管可以走进那座从来没有人活着出来的森林里。生命中最确定的就是死亡,坦尼斯。”

    半精灵突然觉得很想把雷斯林丢下山去。他看着已经走到半山腰的史东。

    “我决定跟着史东,”他突然说。“要不要去你们自己决定,我不负任何责任。”

    “我也要去!”泰索何夫把地图收到卷轴盒里挣扎的站起来,快步跑到半精灵身旁。

    “鬼话!”佛林特对着雷斯林皱眉,嘲笑的弹了弹手指,漫步到坦尼斯身旁。金月虽然脸色苍白,但也毫不迟疑的跟了上去。河风更慢慢的走向他们,脸上带着若有所思的神色。坦尼斯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这个野蛮人知道许多有关暗黑森林的可怕传说。最后,雷斯林快步的走向他们,把哥哥给吓了一跳。

    坦尼斯微笑着打量法师。“你为什麽要跟来呢?”他忍不住要问。

    “因为你们会需要我的,半精灵。”法师嘶声道。“还有,你认为我们还能到哪里去呢?你带领我们到了这麽远的地方——已经没有退路了。你给我们的选择只有两个——早死早超生或者被凌迟致死。”他走下山坡,“哥哥,你要来吗?”

    这对兄弟经过时,其他人不安的看着坦尼斯。半精灵觉得自己像个笨蛋,雷斯林当然是对的。他让大家跟着来到这麽远的地方,却又试着让这一切看起来是自己的选择,只不过是为了让自己的良心好受一点罢了。他生气的检起一块石头,丢下山坡。为什麽一开始就是要他带头呢?为什麽正当他只想找到奇蒂拉,对她说决定与她厮受到老的节骨眼上,竟得被迫卷入这事件当中呢?他也许就可以接受她属于人类的弱点,就像接受自己身上的一样。

    但是汽笛拉没有回到他身边。她有了一个‘新主子’。这也许就是她为什麽——

    “嘿!坦尼斯!”坎德人的声音传了上来。

    “我来了!”他喃喃的说。

    当他们抵达森林边缘的时候,太阳正好过了天顶。坦尼斯估计大概还有三到四个小时的日光可以利用。如果那只麋鹿继续带领他们在平坦的小径上前进,也许在日落之前有机会走出这座森林。

    史东舒适的坐在林荫间休息,等待着同伴们。他们慢慢的离开了草原,没有人急着要进入这座森林。

    “麋鹿走进这边。”史东站起身指着及腰的草丛说。

    坦尼斯没有看到任何足迹。他从几乎快喝干的水壶里面喝了一口水,看着这座森林。就像泰索何夫说的,这座森林看起来一点也不邪恶,相反的,再经过了秋日的朝阳后,它的林荫看起来还十分的诱人。

    “也许这里面会有一些猎物,”卡拉蒙摇晃着膝盖说。“当然不是迷路,”他急忙加上了一句,“也许有兔子之类的。”

    “在暗黑森林里不要射任何东西、不要吃任何东西、不要喝任何东西。”雷斯林低声说。

    坦尼斯看着发式,他像沙漏一样的眼睛十分明显。在强烈的阳光下,金色的皮肤闪烁着妖异的光泽。雷斯林靠着他的手杖,仿佛怕冷似的发着抖。

    “小孩子的枕边故事,”佛林特喃喃的说,但是矮人的口气缺乏自信。虽然坦尼斯知道雷斯林对于这一类的事情有着特别敏感的感觉,但是他从没看到他受到这麽大的影响。

    “雷斯林,你感觉到了什麽?”他小声的问。

    “这片森林中有着无法比拟的强力魔法。”雷斯林喘息着说。

    “邪恶吗?”坦尼斯问。

    “对那些心存邪恶的人来说,是的。”法师这样回答。

    “那麽你是我们当中唯一需要害怕这座森林的人。”史东冷冷的告诉雷斯林。

    卡拉蒙的脸上因为愤怒而泛起红晕;他的手伸向剑炳。史东的手也伸向长剑。坦尼斯抓住史东的手臂,雷斯林则抓住哥哥的手。法师瞪着骑士,金色的双眼闪着异彩。

    “很快就会知道,”雷斯林说,声音小的像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我们很快就会知道的。”用力的倚着法杖,雷斯林转向哥哥,“你要跟来吗?”

    卡拉蒙愤怒的看着史东,接着跟在双胞胎弟弟的旁边进入林中。其他人跟着他们,只留下坦尼斯和佛林特留在高耸摇晃的草从中。

    “我老的没办法来这一套了,坦尼斯。”矮人突然说。

    “胡说八道,”半径领带着笑容回答道。“你动起手来还老当益壮呢!”

    “不,我不是指身体上的衰老。”矮人看着起皱的双手——“虽然我的身体也够老了。我是指心灵上的衰老。十几年前,在其他人出生之前,你和我会想也不想的走进一片怖有魔法的森林。但是现在...”

    “高兴一点吧!”坦尼斯说。他试着要让气氛轻松点,虽然他也被矮人不寻常的忧愁给困扰。自从离开索拉斯之后,他第一次仔细打量佛林特。矮人看起来苍老,但他一向看起来就是这麽老。埋藏在满脸大胡子和低垂的眉毛下的脸孔上布满了皱纹,象是块旧皮革般。矮人也罗里罗唆的抱怨着,但他总是这样抱怨。不同的是眼神,里面渴望冒险的火焰已经消失了。

    “别让雷斯林吓着你了,”坦尼斯说。“我们今天晚上有的是时间可以围在营火旁嘲笑他的鬼故事。”

    “我想也试。”佛林特叹了口气。他静了片刻,开口道,“有一天我会拖累你的,坦尼斯。‘我为什麽要和这个老矮人搞在一起呢?’我不希望你会这样想。”

    “因为我们需要你呀!你这个爱唠叨的老矮人!”坦尼斯说,把他的手放在仿佛背着重担的老矮人肩上。他指着森林中其他人的身影。“我需要你,佛林特。他们都是这麽的...这麽的年轻。你像块磐石般的稳固,让我可以放心的依靠着你。”

    佛林特高兴的涨红了脸。他摸着胡子,用力的清请喉咙。“是呀是呀!不过,你总是这麽多愁善感。我们在浪费时间,我想要在日落之前走出这个鬼气森森的树林。”他喃喃道。“真高兴现在是白天。”
作者: xeen    时间: 2004-2-6 17:59:29

第十节 暗黑森林、死物复活、雷斯林的魔法

    坦尼斯进入这座森林唯一的感觉就是庆幸能够躲过秋老虎的艳阳的威力。半精灵开始回想所有关于暗黑森林的传说——晚上在营火边流传的鬼故事——同时也没有忘记雷斯林的预警。但是坦尼斯还是觉得这座森林比他所去过的任何一座森林都要来的有活力。

    这里没有他们早先经历过的死寂。小动物们快活的交谈着,鸟儿在高枝上吱吱的叫着,有着多彩双翼的昆虫飞来飞去,树叶摇晃着发出沙沙声。没有微风吹过,花儿却摇逸生姿——好像植物也活了过来。

    队伍中每个人进入森林的时候都如临大敌,手放在武器上,随时准备面对挑战。经过一段时间小心翼翼的不让树叶发出碎裂声之后,泰斯说这样“有点白痴”。于是大家都放松下来——除了雷斯林。

    他们沿着一段平坦、明显的路走了大概两个小时。太阳慢慢西沉,影子也拖得越来越长。坦尼斯在森林中感到一阵祥和。他丝毫不怕那些有翼的怪物会跟到这里。邪恶看起来与这座森林无缘,除非——像雷斯林说的一样——每个人都会带来自己心中的邪恶。坦尼斯看着法师,累死林低着头独自走着。森林中的阴影似乎聚集在这个年轻的法师身上。坦尼斯感到一阵寒意,才发现太阳即将落下,气温也快速的降低。现在已经是考虑扎营的好时机了。

    坦尼斯拿出泰索何夫的地图,藉着最后的一丝光线来仔细观看着。这张地图是出自精灵之手,地图在他们所在之处标记着暗黑森林四个字,但是这座森林没有明显的界限,坦尼斯也不肯定到底现在是就在它里面还是在更南边的森林之中。雷斯林一定错了,这里不可能是暗黑森林——坦尼斯这样想,就算是,所谓的邪恶也只能是法师的幻想。他们继续走着。

    很快的到了黄昏,此时的光线会让每样东西看起来都有了生命。队伍开始慢下脚步,雷斯林拖着腿,呼吸越来越急促。史东的脸色灰白。半精灵正要叫大家停下来扎营——仿佛听见了他的想法一样——路的尽头出现了一片绿油油的平坦草地。地面下咕噜咕噜的冒出清澈的水,沿着一条小溪涓涓的流着。草地上铺满了柔软、诱人的青草;四周环绕着仿佛守卫着草地的高大树木。当他们看见这块草地时,天色变成暗红,接着阳光消失的无影无踪,夜晚笼罩了整个大地。

    “不要离开这条路。”当队伍中的伙伴开始走进这块草地时,雷斯林说。

    坦尼斯叹气道,“雷斯林,”他耐心的说。“我们不会有问题的。这条路就在旁边,距离不是很远。来嘛!你也需要休息——我们都很需要。看这边——”坦尼斯举起地图——“我不认为这里是暗黑森林,根据地图——”

    雷斯林轻蔑而毫不理会那地图。其他伙伴则不理法师,自顾自的离开小路,开始扎营。史东靠着一棵树坐下来,痛苦的闭上眼睛。卡拉蒙看着树林中四处奔跑的小小影子,不停的吞着口水。卡拉蒙比了个手势,泰索何夫立刻跑进树林去找柴火。

    看着他们,法师脸上浮起嘲讽的微笑。“你们这群笨蛋。这里确实是暗黑森林,在今天晚上之前你们就会知道了。”他耸耸肩。“但就像你们说的,我需要休息。不过,我绝不会离开这条路的。”雷斯林坐在路上,身旁放着法杖。

    当其他人交换着有趣的眼神时,卡拉蒙不禁尴尬的脸红起来。“啊!小弟,”大汉说,“来这边啦!泰索何夫去找柴火了,也许我可以射只兔子打打牙祭。”

    “别射任何东西!”雷斯林声音陡然大了起来,让每个人都吓了一跳。“别在暗黑森林里伤害任何东西!不管是植物、树、鸟、或是任何动物!”

    “我同意雷斯林的话,”坦尼斯说。“我们今晚得待在这座森林里,如果没有必要我不想伤害人和动物。”

    “精灵从来不会想杀生,”佛林特嘟囔着。“法师把我们吓个半死,你又想把我们饿个半死。好吧!如果今天晚上有什麽东西攻击我们,希望我们可以吃掉它。”

    “你和我的想法一样。矮人。”卡拉蒙叹口气,走到小溪边喝水,希望能够用水浇息腹中的饥火。

    泰索何夫抱着柴火回来。“我没有砍柴,”他向雷斯林保证。“只是把地上的木柴捡起来。”

    但即使是河风也没办法升起火来。“木柴都湿了。”他最终放弃,把火绒盒丢进背包。

    “我们需要一点光亮才行。”佛林特在四合的夜色中不安的说。白日听起来十分悦耳的声音,现在听来却带着无比的威胁和邪恶。

    “你们不该为了我所说的骗小孩的故事而感到害怕吧!”雷斯林嘶声道。

    “才不会!”矮人抗议道。“我只是不希望坎德人利用夜色乱动我的包包。”

    “很好。”雷斯林用不同寻常的轻柔声音说。他念出命令的词句“施拉克”。纯净的白光从法杖上的水晶球撒下。光芒中带着很重的阴气,事实上,这光芒反而让周围的环境看起来更可怕。

    “现在,你需要的光来了。”法师低声说,他把法杖用力插入潮湿的地面。

    这时,坦尼斯突然发觉到,他的精灵视力消失了,他本来应该可以看到伙伴在黑暗中暗红色的温暖影像,但是他们现在成了隐没在满天星夜中的阴影。半精灵没有向其他人提起,但是原本令人舒适的安详已经被尖锐的恐惧所取代。

    “我第一个值夜。”史东沉重的说。“头伤成这样我不应该睡觉的。我知道有人这样做过——而且他再也没有醒过来。”

    “我们得两个两个的守夜。”坦尼斯说。“我和你一起守夜。”

    除了雷斯林之外,其他人打开背包,开始在柔软的草地上打起地铺。雷斯林坐在小径上,法杖的光芒照耀他低垂的头。史东坐在另一棵树下,坦尼斯走到小溪旁喝起水来。他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他闪电般的拔出剑,其他人也都飞快的拔出武器。雷斯林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丝毫不为所动。

    “放下你们的武器。”他说,“它们一点也帮不上忙的。只有附有强大魔力的武器才能伤害这些家伙。”

    一队战士包围了它们。单单这样的状况就足以让一般人吓破胆,但是这些冒险者能够应覆这单纯的状况,所不能应付的是无边无际,让他们几乎窒息的恐惧感。每个人都想起卡拉蒙所说过的话:“我可以每天和活物作战,但死的可不行。”

    这些战士只不过是一具具会动的“尸体”。

    它们的外型只是散发着白色幽光的薄雾.仿佛生前的气息在四后依旧流连着这一具具躯体。筋肉都已经腐烂殆尽,而灵魂却依稀记得在世时的外表。这些灵体显然保有着其他记忆。每位战士穿戴着记忆中的古老盔甲,握着记忆中的致命武器。但不死生物不需要这些武器。它们靠着恐惧就可以杀敌,冰冷的双手也是可怕的杀人武器。

    我们要怎麽和它们作战呢?坦尼斯狂乱的想;不管是面对什麽样活生生的敌人,他都没有这样害怕过。恐慌完全吞噬了理智,他考虑要对其他人大喊逃跑。

    半精灵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到现实世界。现实世界!他几乎无助的笑了起来。逃没有任何用处:他们会迷路,会分散开来。他们得要留下来解决这个威胁——用某种还没想到的办法。他开始走向这些鬼卒,这些死气沉沉的战士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没有任何威胁的动作。它们只是站着,挡住所有的退路。它们的数目难以估计,因为有些闪烁不定的消失,有闪烁不定的出现。不过这也无关紧要,坦尼斯全身冷汗的对自己承认。一个不死生物伸出一根手指就可以毁掉我们全部。

    半精灵逼近这些战士时,眼角看到了一阵光芒——雷斯林的法杖。法师倚着法杖,站在缩成一团的伙伴前面。坦尼斯走到他身边。苍白的光芒照在法师的脸上,让他看起来和面前的士兵一样阴气逼人。

    “欢迎来到暗黑森林,坦尼斯。”法师说。

    “雷斯林——”坦尼斯咳嗽起来。他试着要让干涩的喉咙发出声来。“这些是——”

    “灵体生物。”法师目不转睛的说道。“我们的运气还算好。”

    “运气好?”坦尼斯不可置信的重复着。“为什麽?”

    “这些是曾发誓完成某件任务,但却失败而死之人的灵魂。它们的惩罚便是不停的执行这些任务,直到找出解救自己的方法,得到真正的安息为止。”

    “该死!这样我们怎麽算是幸运呢?”坦尼斯愤怒的低声说,释放出压抑以久的怒气。“搞不好它们发誓要杀死每一个侵犯这个森林的人!”

    “有可能”——雷斯林瞟了半精灵一眼——“虽然我觉得可能性不高。我们马上就会知道了。”

    在坦尼斯来得及反应之前,法师离开了伙伴们,面对着这群又令。

    “小雷!”卡拉蒙的声音象是被人卡住了咽喉,他开始挤向前面,想要保护弟弟。

    “阻止他,坦尼斯。“雷斯林嘶哑的命令道。“我们的小命都靠我接下来要做的事了。”

     边抓住战士的手臂,坦尼斯边问雷斯林,“你要怎麽做?”

    “我要施法让我们可以和它们沟通。接着和它们心灵相通,它们可以透过我发言。”

    法师掀起兜帽,平伸双手念道,“阿兹  拜拉克  帕比拉卡。稣 坦加斯  莫以巴?”他喃喃得重复这句子三次。当雷斯林念着咒语时,幽灵战士向两边分开,让出一条路给一个比其他幽灵都要壮硕、恐怖的形体。这个幽灵比其他的战士都要高大,头上戴着一顶若隐若现的皇冠,古老的盔甲上装饰着许多晦暗的珠宝,它脸上带著深深的遗憾与失落走向雷斯林。

    卡拉蒙哽咽著低下头。坦尼斯不敢说话或是叫喊,担心影响到雷斯林施法。灵体举起没有血肉的手,伸向年轻的法师。坦尼斯不由自主的发抖——单是幽灵的触摸就足以致命。但是雷斯林仿佛灵魂出窍般的并没有移动,坦尼斯甚至怀疑他到底又没有看见那只伸向他心脏的手。接着雷斯林开口了。

    “汝等长眠于此,今可用吾活物之声告知吾等汝之遗憾。使吾等通过此森林,汝可自吾心知吾等全无邪念。”

    幽灵的手突然停住,苍白的眼光搜寻著雷斯林的脸。接着,幽灵的躯体在黑暗中隐隐发光,它向雷斯林躬身行礼。坦尼斯倒吸了一口冷气;他觉得出雷斯林的力量,但这...!

    雷斯林也鞠躬回礼,接着站到幽灵旁边。脸色几乎和身边的死灵一样苍白。活的死人和死的活人,坦尼斯想着,不禁发起抖来。

    当雷斯林在此开口时,声音已不再是法师平日嘶哑喘息的声音,代之以有着无比权威,而且响彻全森林的深沉语音。这声音空洞而且冰冷,仿佛来自地下。“来者何人,胆敢侵犯暗黑森林!?”

    坦尼斯试着回答,但喉咙干涩的作不出声。身旁的卡拉蒙甚至连头都不敢抬起来。坦尼斯感觉到身边有人在动,坎德人!他咒骂自己,一边伸手想要抓住泰索何夫,但为时以晚。小家伙的马尾跳跃着,早已经跑进雷斯林的法杖照耀范围之内,站在幽灵身边。

    泰索何夫恭敬的行了个礼,“我叫泰索何夫、帕伏特”他说。“我的朋友们,”他比画着身后的伙伴——“都叫我太死。你们是谁?”

    “这不重要。”幽灵的声音回答。“你只需要知道我们是来自古老年代的战士。”

    “据说你们因为违背了誓约才会落得这个下场,是真的吗?”泰斯绕富兴趣的问道。

    “的确是的。我们曾立誓守卫这片土地。接着燃烧的山脉由天而降,大地惨遭撕裂。地底冒出邪恶的生物,我们害怕的弃剑而逃,直到不幸的咽吓最后一口气。当邪恶在此横行时,我们被召唤来固守誓约。我们要待在这里,直到邪恶被驱逐,大自然恢复平衡为止。”

    突然雷斯林尖声叫着抬起头,双眼向上翻直到只露出眼白。他的声音变成几千个声音叫喊着。这异状连坎德人都被吓倒,他退后了几步,不安的看着坦尼斯。

    幽灵举起手,比出一个命令的手势。所有的声音象是被黑暗吞没般的消失无踪。“我的手下要求知道你们进入暗黑森林的原因,如果你们有恶心,那麽你们将自取灭亡,因为你们再也看不见明天的太阳升起。”

    “不,当然没有任何的恶意。”泰索何夫急着说。“我跟你说,这是个很长的故事,不过既然看来我们不是很急,你们好像也不赶时间,我就全盘告诉你。”

    “一开始我们是在索拉斯的最终归宿旅店。我猜你们没听过。对然我不确定它建成多久了,但是大灾难的时候肯定不在,但你们看来是那个时期的人物。我们在那里听一个老人讲修玛的故事,然后他——那个老人,不是修玛——叫金越唱她的歌她问是哪只歌然后她唱了,接着一个追随者觉得歌唱的不好然后河风——站在那边的高个子——把那个家伙推进了壁炉里。这是个意外——他不是故意的。但是那个追随者像火把般的烧了起来!你应该看到的!之后那个老人把手杖交给我叫我打他然后我照作了手杖变成了蓝色水晶后来后火就熄灭了接着——”

    “蓝色水晶杖!”幽灵的空洞声音在雷斯林喉中回应,并且开始走向他们。坦尼斯和史东反应一致——一个健步条向前把泰斯拉开。但是幽灵似乎只想要好好看看这群人。它闪烁的眼光落到金月身上。举起一只苍白的手,它叫她上前。

    “不!”河风试着阻止她离开他,但她轻柔的推开他,并且走向前站在幽灵旁边,手中拿着水晶长。死灵大军包围着他们。

    突然幽灵从剑鞒里抽出剑。他高举着剑,白色的光芒和蓝色的火焰从剑身上迸发出来。

    “这个水晶帐!”金月深吸了一口气。

    水晶杖发着苍白的蓝光,仿佛回应那只剑。

    鬼王转向雷斯林,并且伸出苍白的手。卡拉蒙低吼一声,挣脱坦尼斯的束缚举剑刺向幽灵。剑身穿过乎隐乎现的身体,反而是卡拉蒙惨叫着倒在地上,卷曲成一团。坦尼斯和史东区前跪在他身旁,雷斯林仍然直直看着前方,脸上毫无表情。

    “卡拉蒙,那里——”坦尼斯抓住他,急着要看大汉伤到哪里了。

    “我的手!”卡拉蒙不停颤抖、抽搐着,他的左手——握剑的那只手——紧紧的夹在右臂下。

    “怎麽搞的?”坦尼斯问道。接着看到战士落在地上的剑——他明白了:剑上包着一层厚厚的霜。坦尼斯恐惧的抬起头,看见幽灵的手紧握着雷斯林的腰部。法师虚弱的身体一阵抽搐:脸上神情痛苦,但并没有倒下。法师紧闭上眼,脸上嘲讽和痛苦的线条也跟着消失,换之以如死亡般的平静。坦尼斯惊讶的看着,只有稍稍留意到卡拉蒙的狂吼声。他注意到雷斯林的表情又再度改变,这次换成完全忘我的表情。法师身上由法力所造成的光芒越来越强,几乎有些刺眼。

    “有人召唤我们,”雷斯林说,这是他的声音,但是坦尼斯却从未听他这样说过话,“我们得走了。”

    法师转身向着林间走去,鬼王毫无筋肉的手仍然抓着雷斯林。幽灵们让出一条路让他们离开。

    “阻止他们!”卡拉蒙嚎叫道。他挣扎的站起来。

    “我们没有办法!”坦尼斯奋力的抓住他,最后大汉终于倒在半精灵的怀里像个孩子般的哭泣。“我们会跟着他,他会没事的。他是个法师,卡拉蒙——我们不能理解。我们会跟着。”

    当他们穿过包围进入林中时,鬼卒的眼中闪着诡异的光芒,幽灵们在他们身后聚集起来。

    伙伴们踏入了一场可怕的战斗中。金铁交鸣,垂死的士兵哭喊着求救。在黑暗中的杀声是如此的真实,以至于史东发射性的拔出了剑。杀声震耳欲聋。他不断的躲着许多瞄准他的攻击,对着暗夜绝望的挥舞着剑,知道自己注定无路可逃,死期以定。他开始奔跑,突然间离开了密林,到了一片荒凉的草原上。雷斯林单独的站在他前面。

    法师双眼紧闭,柔声叹了一口气之后就到在了地上。史东跑向他,卡拉蒙突然出现,抢着把弟弟抱入怀中,几乎把史东给撞倒。雷斯林仍然在喃喃念着未曾听过的话语。

    “小雷!”卡拉蒙泣不成声。

    法师的眼皮动了动,然后睁开。“这个法术...让我全身虚脱...”他喘息道。“我得休息...”

    “你们马上就可以休息了!”一个声音轰然道——一个活生生的声音!

    即使飞快的掏出自己的武器,坦尼斯反而感觉松了一口气。他和其他人立刻把雷斯林团团围住保护他,面向周围的森林,寻找话声的来源。接着一轮明月出现,仿佛有只手突然扯下了它脸上的黑色丝巾般。现在他们可以看到树林中一个壮汉的身影,裸露的肩膀和卡拉蒙一样的结实,一串长发垂在他的颈背上;眼中闪着冷酷的光芒,伙伴们听到树林中一阵像动,接着看到矛尖在月光下闪耀着光芒,他指着坦尼斯说。

    “放下你们可笑的武器,”那人警告道。“你们被包围了,不要妄想反抗。”

    “别被骗了!”史东大吼道,话才出口森林中就传来树枝段落的轰然巨响。更多人出现包围了他们,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一柄尖锐的矛。

    “为首的人走向他们,伙伴们惊讶的看着,握剑的手变得僵硬。

    这个‘人’根本不是人!他是只半人马!腰以上的部分是人,腰以下则是马的身体。他轻松的走向前,全身的肌肉隆起。其他半人马在他的命令下让开一条路,坦尼斯把剑回鞘,佛林特打了个喷嚏。

    “你们必须跟我来。”半人马命令道。

    “我弟弟很虚弱。”卡拉蒙咬牙切齿的说。“他哪里都不能去。”

    “把他放到我背上。”半人马冷冷的说。“如果你们其他人也觉得累了,也可以骑着我到你们要去的地方。”

    “你要带我们去哪里?”坦尼斯问。

    “你们现在没有立场问任何问题。”半人马伸出矛拍着卡拉蒙的背。“我们的脚程很快,我建议你们骑上来。别害怕,”他向金月鞠躬。“今晚不会有任何人伤害你们的。”

    “我可以骑上去吗?坦尼斯?拜托!”泰索何夫恳求道。

    “别相信他们!”佛林特剧烈的打着喷嚏。

    “我不相信他们。”坦尼斯说,“但是看来我们没有办法选择要不要相信他们——雷斯林已经走不动了。泰斯,骑上去吧!其他的人也一样。”

    卡拉蒙怀疑的看着这些半人马,抱起弟弟,并且把他放在其中一只半人马背上。雷斯林虚弱的倒下去。

    “爬上来。”半人马对卡拉蒙说,“我可以支撑你们两个人的体重。你弟弟会需要你扶住他,因为今晚我们将要奋力奔驰。”

    壮实的战士红着脸爬上半人马的背,两只脚几乎碰到地面,他一手稳住雷斯林在马背上,接着半人马大踏步奔向路的另一端。泰索何夫兴奋的咯咯笑着跳上马背,却不小心滑落到另一边的泥巴中。史东叹着气将坎德人抱上马背。在佛林特来得及抗议之前,骑士便把他抱上马背,跟泰斯坐在同一匹半人马上。佛林特试着要说话,却只能不停的打喷嚏。坦尼斯骑上为首的半人马,看来似乎是他们的领袖。

    “你要带我们去哪里?”坦尼斯再度问道。

    “去见森林之王。”半人马回答。

    “森林之王?”坦尼斯重复道。“他是谁?是像你们一样吗?”

    “她就是森林之王。”半人马回答道,接着迈步奔驰起来。

    坦尼斯开始问另一个问题,但是半人马快速的步伐将他从马背上抛起,落下的时候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感觉到自己不停的往外滑,坦尼斯紧紧抓住半人马宽厚的身躯。

    “喂!你不需要把握挤成两半!”半人马回头说道,眼睛在月光下闪耀着。“让你们好好的骑在背上是我的责任,放松些,手抓住我的腰,保持平衡,用脚夹朱来保持自己不往下滑。”

    半人马离开了道路往林中奔驰。月光很快的就被浓密的森林给掩盖。坦尼斯感到枝桠扫过他的衣服,但半人马脚下好不曾放慢,坦尼斯只能假设他们对这条路很熟悉,却又看不见任何的痕迹。很快的半人马步伐慢了下来,直到停住。坦尼斯在这一片黑暗中什麽都看不见。他知道伙伴们都在附近,只因为他可以听见雷斯林急促的呼吸声、卡拉蒙盔甲碰撞时发出的叮当声、佛林特抑制不住地打喷嚏,连雷斯林法杖的光芒都已经熄灭。

    “这座森林被施了魔法,”当坦尼斯问起时,法师喘息着低声回答。“这魔法让其他的法术统统失效。”

    坦尼斯的不安慢慢增加。“我们为什麽停下来?”

    “因为你们已经到了。下来。”半人马命令道。

    “这是哪里?”坦尼斯滑下半人马的背站在地上。他环顾四周但什麽都看不见,浓密的树林很明显的连一丝一毫的光线都不让透过。

    “你们现在正站在暗黑森林的中央,”半人马回答。“我现在得跟你们说声再见——或者是永别,这得要看森林之王怎麽决定了。”

    “等一下!”卡拉蒙愤怒的叫道。“你们不能就这样把我们丢在这里,让我们像瞎子一样——”  

    “阻止他们!”坦尼斯命令道,伸手想要拔剑,但他的武器不知所踪。骑士大声的咒骂着,表示他也遇到相通的状况。

    半人马轻笑了起来。坦尼斯听到马蹄声和枝叶的摇动声,半人马已经离开了。

    “好一段旅程!”佛林特又打了个喷嚏。

    “每个人都在吗?”坦尼斯伸出手摸索着,感觉到史东有力的手劲。

    “我在这里!”泰索何夫叫道。“哦!坦尼斯,这实在好好玩噢——”

    “闭嘴!泰斯!”坦尼斯打断他。“平原人呢?”

    “我们在这里。”河风严肃的说,“武器也全都不见了。”

    “大家的武器都不在身边了吗?”坦尼斯问道。“现在我们连在一团漆黑中自卫的东西都没有了!”他失望的咒骂道。

    “我的水晶杖还在。”金月柔声道。

    “那的确是威力惊人的武器,奎酥族的女子。”一个浑厚的声音说道。“原本是一把善良的武器,用来驱逐疾病、医治伤口的利器。”声音变得有些伤感。“但在这动荡不安的年代里,它也是对付那些想要彻底摧毁它的邪恶生物的强大武器。”
作者: xeen    时间: 2004-2-6 18:00:13

第十一节 森林之王、平静的插曲

    “你是谁?”坦尼斯问。“赶快现身!”

    “我们不会伤害你的!”卡拉蒙吹牛道。

    “你们当然不会。”浑厚的声音似乎被逗乐了。“你们没有武器,时机成熟后我自然会还给你们的。从没有人胆敢携带武器进入暗黑森林,即使时索阑尼亚骑士也不例外。别担心,高贵的骑士!我知道你的宝剑有着悠久的历史。我会好好保管的。请原谅这小小的不信任,但纵使是伟大的修玛也得在我面前放下屠龙枪。”

    “修玛!”史东深吸了一口气。“你到底是谁?”

    “我是森林之王。”当浑厚的声音响起后,黑暗便开始消退。眼前的景物清晰之后,队伍中的每一个人都感到一阵惊讶。银色的月光照在一块高耸的巨石上,一只独角兽孤傲的高立在上。她平静的看着众人,眼中仿佛蕴藏着无限的智慧。

    独角兽的美丽足以撼动人心。金月眼角流下感动的泪水,被迫在她傲人的光芒之前闭上了眼睛。她的毛皮像银色的月光,角象是闪耀的珍珠,鬃毛如雪白的洁净。她想时座由闪耀的大理石所打造的雕像,但不论是矮人或是人类的工匠都无法揣测出那种尊贵、高雅的气质,更别提那优美的身体线条了。她的腿结实但不巨大,蹄子像山羊般的细小。往后的日子里,没当金月走在黑暗的道路上,感到绝望和孤独的时候,她经常闭上眼睛回想折椅可以求得心中的安宁。

    独角兽仰起头,表达欢迎之意。大伙觉得自己相形见拙,不知如何是好,便也跟着鞠躬回礼。独角兽离开大石,大大地向他们跑来。

    坦尼斯感到犹如魔法解除了一般地开始环顾四周。明亮的月光照在平坦的草原上,树木林立在周围守护着这片土地。半精灵感受到这里有着恒古不变得安详,但却又同时感受到一丝忧伤的气息。

    “好好休息,”森林之王走到他们当中说。“你们都又饿又累了。很快的,食物就会送上来,清水是用来清洗你们自己的。今晚可以暂时不需要草木皆兵。这里是绝对安全的,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地方可以让你们高枕无忧的话,那也只有这里了。”

    卡拉蒙听到食物两个字,眼睛亮起来,他把弟弟放在地上。雷斯林靠着树躺在柔软的草上。他的脸色在印白色的月光下显得惨白,但呼吸尚平顺。看起来没有象刚刚一样的精疲力尽。卡拉蒙坐在他旁边,东张西望的等着食物。接着哀怨的叹了口气。   

    “大概又是更多的梅子吧!”战士哀怨的跟坦尼斯抱怨道。“我想吃肉想得要命——烤好的鹿肉,一小块冒着烟的兔肉——”

    “小声点!”史东看着森林之王柔声警告道。“她搞不好会先把你烤了吃!”

    半人马带着一块洁白的布巾从林中走出来,将它铺在地上。其他的半人马则把里面闪闪发亮的水晶杯放在布上。亮光照亮了草地。

    泰斯好奇的看着那些光。“这些是会发光的小虫!”

    “每一个杯子里都装着数以千计的小虫,每只虫背上都有两个发亮的点,它们在杯中爬着,显然不愿离开杯子。

    接着半人马又带了一钵钵的清水和白布,让伙伴们才干净自己的脸和手。这些水洗去了他们的疲劳,同时也拭去战斗留下的创伤。其他的半人马搬来一张张椅子,卡拉蒙狐疑的看着它们。他们是用整块木头所雕刻的。看起来十分的舒适,但每张椅子只有一条腿!

    “请坐。”森林之王优雅的说。

    “我没办法坐在上面!”战士抗议道。“我会翻倒的。”她站在桌巾的旁边。“而且,桌布本来就铺在地上,我可以坐在旁边的草地上。”

    “而且还靠近食物咧!”佛林特隔着胡子念念有词。其他人不安的看着发光的虫灯、单腿的椅子和来回走动的半人马。只有酋长的女儿知道身为宾客的礼节。虽然外界的人把他们当作野蛮人,金月的族里仍然有着十分严格的礼仪规矩。她知道让主人等待对双方来说都是一种失礼的行为。她得体的坐下来,单腿的椅子摇晃了一下,接着调整到合适她的高度,仿佛本来就专为她定做的一样般。

    “坐在我旁边,战士。”她一板一眼的说,清楚知道很多双眼睛正看着她。和风脸上毫无表情,虽然他高大的身躯要挤进椅子中有些好笑,但坐下之后脸上几乎露出赞叹的笑容来。

    “非常感激你们等待我们就坐。”金月为了掩饰其他人的犹豫不决,赶忙说道。“你们现在都可以坐下了。”

    “哦!没关系,”卡拉蒙双臂交叉在胸前。“我本来就没有等,我才不敢坐在那张怪椅子上——”史东的手臂重重的撞上他的肋骨。

    “女士,多谢了。”史东以高尚的骑士仪态坐下来。

    “如果他们都可以的话,我应该也行。”卡拉蒙喃喃道,因为半人马已经开始送上食物,促使他做出决定。他扶着弟弟就座之后,才小心的坐下来,确定椅子能够承受他的重量。

    四个半人马站在桌子的四个角落上,他们把桌巾举到一般桌子的高度之后就把手放开。桌巾毫无支撑的飘浮起来,桌面就像是最终归宿旅店内的一样平坦。

    “好厉害!他们是怎麽办到的?”泰索何夫大喊,好奇的窥探着桌巾的底下。“底下什麽都没有!”他睁大双眼回报。半人马豪迈的笑起来,连森林之王都忍不住微笑。接着半人马放上雕精致之,经过打磨的木制餐盘。每个客人的面前都放上一对用鹿角制成的刀叉。一盘盘烤好的肉端了上来,空气中充满了四溢的香气。芬芳的整条面包和大碗盛着的水果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诱人的光芒。

    卡拉蒙确定自己已经坐稳后,摩擦着自己的双手。接着他露出开心的笑容,拿起面前的叉子。当半人马在面前放下一盘烤鹿肉的时候,他满意的深吸了一口气。卡拉蒙插下叉子,贪婪的嗅着鹿肉冒出的芬芳的肉汁和蒸汽。突然他发现每一个人都在瞪着他。他停下来看着四周。

    “什——?”他眨着眼睛问道。接着他的目光落在森林之王,突然他放下叉子,脸红了起来。“我...我真抱歉。着只鹿你一定认识吧——我是说——它也算是你的子民...”

    森林之王温柔的笑了。“别紧张,战士,”她说,“这只鹿能够提供养分给狩猎着——不管是狼还是猎人——都算是完成了它的使命。我们不会为那些完成使命的牺牲者哀悼的。”

    坦尼斯觉得当森林之王说话的时候,她深色的眼眸转向史东,眼中露出深深的哀伤,让坦尼斯觉得一阵恐惧。但他定睛一看,发现这只美丽的惊人的动物仍然挂着笑容。“可能是我自己的想象吧!”他想。

    “大王,我们要怎麽知道,“坦尼斯迟疑的问道。“生命到底又没有达成了它被赋予的使命?我认识得享天年的老人,死时却满心绝望与忧伤。我也认识英年早逝的少年,却在身后留下了不朽的传奇与爱恋,让逝去的哀伤被这些后人追思不已的记忆所冲淡。”

    “半精灵坦尼斯,我能给你的指引远不及你自己的答案。你的问题已经解答了你自己的疑惑。”森林之王幽幽的说。“这样说吧!评断生命的准则不在于获得而在于施予。”

    半精灵正要回答,却被森林之王打断。“把你们的忧虑先放到一边去吧!在你们还有机会的时候,好好享受这难得的平静。时间已经慢慢的流失了。”

    坦尼斯眼光锐利的看着森林之王,但这英气逼人的动物已经把注意力转到别的地方去了。她看着远方的森林,眼中笼罩着忧伤。半精灵猜疑着她到底在想些什麽,也跟着陷入了沉思中,直到一只手轻柔的碰了碰他。

    “你应该要好好吃一顿。”金月说。“你关心的大事不会随着这顿饭消失的——如果他们会,那更好。”

    坦尼斯对她露出了笑容,开怀大吃起来。她接受了森林之王的建议,把烦恼放到一边,因为金月说的对,这些事情不会消失的。

    队伍中的其他人也同样的享受着这难得的平静,对四周的怪异景物安之若素。虽然桌上除了清水之外没有别的饮料——佛林特失望的紧——但是这些清澈、冰凉的液体洗去了他们心头的恐惧和疑惑,正如同洗去了他们外表的血汗与泥土一般。他们开怀的交谈、大吃,珍惜彼此相聚的片刻。森林之王不再和他们交谈,只是静静的看着每个人。

    史东苍白的脸廓上添了一些血色。他的吃相高贵而有威仪。由于坐在泰索何夫旁边,他必须不停的回答坎德人层出不穷的有关他家乡的问题。他也悄悄的将不知道什麽时候跑到泰索何夫袋子里得刀子和叉子放回原处。骑士尽量坐离卡拉蒙远一点,并且尽量别理这家伙。

    这位壮实的战士显然吃得不亦乐乎,他吃的比别人多三倍,快三倍,也远远的比其他人要吵三倍。当他暂时停嘴的时候,他口沫横飞的对着佛林特描述一场和食人魔的战斗,拿着一根刚嚼完的骨头来示范他的攻防。佛林特边狼吞虎咽,边说他认为卡拉蒙是全卡莱恩最大的骗子。

    雷斯林坐在哥哥的身边,吃的少之又少。他只挑最柔软的肉咬了几小口,吃了几颗葡萄,连唯一入口的一小片面包也都要先泡过水后才吃下去。他一声不吭的专注的听着其他人所说的话,把这些话语都收藏到脑海中,以便将来能派上用场。

    金月优雅的吃着面前的大餐。这个奎酥族的公主造就习惯于在众目睽睽之下用餐,并且能够轻松的和每个人对话。他和坦尼斯交谈着,要求他描述精灵的国度和许多造访过的光怪陆离的地方。河风坐在她身旁,看起来十分不自在。虽然吃起东西不像卡拉蒙那麽的穷凶极恶,但很明显的比起在深宫内苑利用餐,他更习惯与轻松的在营火旁和伙伴们肆无忌惮的吃着。他笨拙的使用着刀叉,心知自己在金月身旁看起来十分的寒酸。他一言不发,但愿没有任何人注意自己。

    每个人最后终于心满意足的推开面前的盘子,靠着怪异的椅子开始享受起美味的甜点。泰斯开始唱着坎德人的民谣,逗的半人马十分的高兴。突然雷斯林开口了。他轻柔、嘶哑的声音穿透了众人的高声谈笑。

    “森林之王——”法师嘶哑的叫着她的名字——“今天我们和以往从未在克莱恩大陆上见过的恐怖怪物作战。你对它们知道多少?”

    轻松和庆典般的气氛被一股莫名的压力所笼罩,每个人都严肃的交换着眼神。

    “这些怪物走路像人,”卡拉蒙跟着说,“但是外表象是爬虫类。它们有着爪子和翅膀,还有”——他的声音突然降低——“它们死后变成石头。”

    森林之王站起身来忧伤的看着他们,她看起来早就知道会有这个问题。

    “我知道这些怪物,”她回答道。“一个礼拜前有几只怪物和一队地精来到暗黑森林。它们贷着帽子和斗蓬,毫无疑问是为了掩盖它们恐怖的外表。半人马秘密的跟着它们,确保在死灵生物解决它们之前没有其他的生物受伤。半人马回报说这些生物自称自己为龙人,还说自己属于拜龙教。”

    雷斯林皱起眉头,“龙?”他迷惑的低声说。“但它们到底是什麽怪物?它们属于哪一类生物?”

    “我不知道。我只能这样告诉你:它们不属于人和动物,它们也不属于克莱恩上的任何种族。”

    这段话让大家花了一段时间吸收。卡拉蒙眨眨眼,“我不明——”他开口道。

    “她是说,我的哥哥,它们不属于这个世界。”雷斯林不耐烦的解释道。

    “那麽它们从哪里来?”卡拉蒙惊讶的说。

    “这才是真正的问题,不是吗?”雷斯林冷冷的说。“它们是从哪里来的——为了什麽?”

    “我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森林之王摇摇头。“我唯一可以告诉你们的是,在灵体生物解决它们之前,它们提到“‘北方的军队’”

    “我有看到这些军队。”坦尼斯站了起来。“那些营火——”他的话突然梗在喉中,因为他知道森林之王接下来要说什麽。“大军!这些龙人组成的大军?它们一定有数以千计!”此刻每个人都站了起来,不约而同的说着。

    “不可能!”骑士皱着眉头说道。

    “谁是幕后的黑手?追随者?天哪。”卡拉蒙咒骂道,“我想要到海文去把他们痛揍一顿——”

    “要去就去索阑尼亚,别去海文。”史东大声的建议。

    “我们应该去奎灵诺斯。”坦尼斯辩道。“精灵们可以——”

    “精灵们有他们自己的麻烦要解决,”森林之王插嘴道,她的声音让大家都冷静了下来。“海文的高阶追随者也是。没有安全的地方了。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们在那里可以找到你们追寻的答案。”

    “你说可以告诉我们要去哪里是什麽意思?”雷斯林踏进一步,身上的红色袍子飘扬着。“你对我们知道多少?”法师停下来,眼中闪着光芒。

    “是的,我的确在等你们。”森林之王回答了雷斯林的疑问。“一个闪闪发亮的伟大形体某天出现在这里,他告诉我今天晚上将会有一群带着蓝色水晶杖的队伍经过暗黑森林。灵体生物必须让蓝色水晶杖的持有者和她的伙伴通过——虽然它们自从大灾变之后就不曾让任何生物进到森林来。我得要告诉水晶杖的持有者这句话:‘你需要直接飞跃东墙山脉,良天之内水晶杖的持有者一定得到达沙克 沙罗斯。在那里,如果你们能够证明自己的话,那麽你们将获得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礼物。’”

    “东墙山脉!”矮人的最张得大大的。“我们的确得要用飞的才能在两天之内抵达沙克 沙罗斯。我还闪闪发光的形体咧!哈!”

    其他人不安的互相看着,最后坦尼斯迟疑的说,“恐怕矮人是对的,森林之王。通往沙克 沙罗斯的旅途十分的遥远,我们要经过被地精、龙人盘踞的地区才行。”

    “然后我们要通过大平原,”河风从遇见森林之王以来第一次开口。“我们在那里被通缉。”他指着金月,“奎酥族是坚强的战士,他们对平原了如指掌,同时他们也在等我们。我们永远不可能平安的通过那里。”他看着坦尼斯。“况且我的同胞痛恨精灵。”

    “而且为什麽要去沙克 沙罗斯呢?”卡拉蒙嘟囔着说,“最珍贵的礼物——会是什麽呢?一把神剑?一箱铜币?这些都对我们有帮助,但是北方的酝酿着战争,我可不想错过它。”

    森林之王点头同意。“我了解你们的困境,”她说,“我可以在能力所及的范围内帮助你们,让你们能够在两天之内抵达沙克 沙罗斯。问题是,你们愿意去吗?”

    坦尼斯转偷看着大伙。史东的脸色阴沉,他看着坦尼斯叹气道,“麋鹿带领我们到这里,”他慢慢的说,“也许就是为了接受这段忠告。但是我的心向着北方,在我的家乡。如果龙人的军队要掀起战争,我应该在那里团结起来和它们作战的骑士身边并肩作战。但,我不想要离开你,坦尼斯。或是你,女士。”他对金月点头,双手放在疼痛的头上。

    卡拉蒙耸耸肩。“我愿意到任何地方和任何怪物作战,坦尼斯,你是知道的。弟弟,你说呢?”

    但雷斯林看着眼前的黑暗,沉默不语。

    金月和河风一起低声讨论着,他们彼此点点头,接着金月对坦尼斯说,“我们愿意去沙克 沙罗斯。很感谢你们为我们做的一切。”

    “但是我们不会在要求任何人的帮助,”河风骄傲的说,“这是我们冒险的尾声,就如同我们独自开始一样,我们将独自结束它。”

    “你们将独自死去!”雷斯林低声说。

    坦尼斯说,“雷斯林,我要和你谈谈。”

    法师顺从的跟着坦尼斯走到一从纠缠的树下。黑暗将他们包围。

    “就像以前一样,”卡拉蒙说,眼睛不安的跟着弟弟。

    “看看折让我们卷入的麻烦!”佛林特说著在草地上踱步。

    “不知道他们在讨论什麽?”泰索何夫说。从很久以前,坎德人就一直想要偷听法师和半精灵两人间的对话,但总是被坦尼斯抓个正着。“还有为什麽他们不能公开谈呢?”

    “因为我们可能把雷斯林的心给挖出来。”史东用充满痛苦的声音回答。“我不管你怎麽想,卡拉蒙,但是,你弟弟有黑暗的一面,坦尼斯也看见了。我很感谢他,因为他可以面对这种黑暗,我不行。”

    一反常态,卡拉蒙没有回嘴。史东惊讶的看着这位战士。若是以前,他一定会坚决的为弟弟辩护。但如今他只是呆呆的坐着,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原来此刻卡拉蒙也知道雷斯林的确有黑暗的一面,史东思考着,过去的这五年到底发生了什麽事?才会在这个一向乐观天真的战士身上投下这样的阴影?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雷斯林紧靠着坦尼斯走着。法师的双手交叉隐藏在袖中,低着头思考。坦尼斯隐约感觉到法师的体热穿过袍子向外辐射,仿佛体内有把火在燃烧。像平常一样,有法师在身旁,让坦尼斯觉得浑身不自在。但目前他是唯一可以提供忠告的人。“你对沙克 沙罗斯知道多少?”

    “那里有座神庙,祭祀古老的众神,”雷斯林低声说,他的双眼在红月下闪着奇异的光芒。“它被摧毁于大灾变之中,居民们四散逃逸,坚信众神已经放弃了他们。这件事已经被遗忘,我不知道它还存在着。”

    “你看到什麽?雷斯林。”坦尼斯停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柔声问道。“你看着远方——你看到什麽?”

    “我是个法师,坦尼斯,不是预言家。”

    “别给我来这套,”坦尼斯立刻说。“虽然过了很久,但还没有久到这种地步。我知道你没有预知的能力。你刚刚是在沉思,不是在发呆。你也得到你要的答案。我要知道你想出来的答案,你比我们每个人加起来都要聪明,即使你——”

    “即使我利欲熏心,心智扭曲。”雷斯林提高声音,语调中有着明显的自大。“没错,我比你们聪明——我比你们每个人都要聪明。有一天,我会证明给你们看!终有一天你们——即使你们强壮、有魅力、英俊——你——你们每个人都将叫我主人!”他藏在袍中的手紧紧的握拳,他的双眼在红色的月光下闪耀着红光。坦尼斯早就习惯于这深长的抱怨,耐心的等待着。法师放松下来,紧握的手从新放开。“但现在,我还是会给你们忠告。我看到什麽?这些军队,坦尼斯,这些龙人组成的军队,将会征服索拉斯、海文和你的祖先所拥有的领土。这才是我们必须前往沙克 沙罗斯的理由,在那里找到的东西才会让我们有机会对抗这些军队。”

    “但这些军队到底为何而来?”坦尼斯问道。“为什麽有人想要控制索拉斯和海文或是东方的大平原?是追随者吗?”

    “追随者?哈!”雷斯林嗤之以鼻。“半精灵,张开你的眼睛看看吧!某人,或是某种物品具有创造这些怪物——龙人——的强大力量?当然不是那些愚蠢的追随者。没有人会为了拿下两座农业城市或是寻找一柄蓝色水晶杖而如此煞费其事的。这是场意在征服的战争,坦尼斯,有人想要征服整个安塞隆!两天之内,克莱恩上将会有天翻地覆的变化,我们已知的一切活生形态都将灰飞烟灭。这就是星座陨落的预兆,黑暗之后回来了。我们面对的敌人企图——至少是——奴役我们,甚至想要彻底的毁灭我们。”

    “你的建议呢?”坦尼斯不情愿的问道。他感觉到大变将临,而就像所有的精灵一样,他讨厌改变,也抗拒改变。

    雷斯林在这个正可显示其优越感的时候,脸上露出了怪异而无奈的微笑,“我们立刻前往沙克 沙罗斯。如果可能,我们最好今晚便利用森林之王所提供的方法离开。如果我们两天之内不拿到这个礼物,礼物便会落入龙人大军之手。”

    “你猜这个礼物是什麽?”坦尼斯大声的猜测道。“一把剑或是钱币,就像卡拉蒙说的。”

    “我哥哥是个笨蛋,”雷斯林冷冷的说。“你和我都不相信他的猜测。”

    “接下来呢?”坦尼斯追问道。

    雷斯林眯起眼睛。“我已经给了你建议,你最好照做。我有我去的理由,我就言尽于此。但是此行将会非常的危险,沙克 沙罗斯已经废弃三百年之久,我不认为它还会继续空旷下去。”

    “的确。”坦尼斯回答,他静静站了很久。法师轻咳了一下。“你相信我们是被选中的吗?雷斯林?”坦尼斯问。

    法师毫不迟疑的说,“是的,所以我才会获选进入大法师之塔,这也是帕-萨里安告诉我的。”

    “但是为什麽呢?”坦尼斯不耐烦的问道。“我们又不是那种无敌的英雄——不过,也许史东算是——”

    “啊!”雷斯林说,“但是谁选择了我们?又为什麽呢?半精灵坦尼斯,好好想想吧!”

    法师嘲弄的向坦尼斯鞠躬,转身穿过树丛,回到大伙身边。
作者: xeen    时间: 2004-2-6 18:00:45

第十二节 睡眠中的飞行、东方的浓烟、黑暗的回忆

    “去沙克 沙罗斯。”坦尼斯说,“这是我的决定。”

         “这就是法师的建议吗?”史东温怒的问。

    “是的,”坦尼斯回答。“而且我同意他的建议。我们如果不在两天之内抵达沙克 沙罗斯,其他人便会到那里去。而我们将永远失去所谓的最珍贵的礼物。”

          “最珍贵的礼物!”泰索何夫说,两眼闪闪发光。“佛林特,想想看!价值连城的珠宝!或者是——”

         “一桶麦酒和欧提克的炸马铃薯,”矮人喃喃的说。“还有一堆温暖的篝火。但绝对不是——沙克 沙罗斯!”

          “我像这样就算同意了,”坦尼斯说。“如果你觉得东方需要你,史东,那麽你当然——”

          “我会和你们一起前往沙克 沙罗斯,”史东叹气道。“北方并没有我的容身之地,我只是欺骗自己罢了。我的骑士同胞四散各地,坐困在颓废的城堡里,唯一的敌人只有他们的债主。”

        骑士的脸因为痛苦而扭曲,并且底下了他的头。坦尼斯突然觉得非常疲倦,他的脖子酸痛,肩膀和背部则很疼,腿部的肌肉抽搐著。正打算开口再多说些话,却感觉到一只手轻柔的拍着他的肩膀。他抬头看到金月的脸,在月光中显得十分的宁静安详。

    “你看起来很累了,我的朋友。”她说,“我们也都一样。但是我们很高兴你们愿意一起来,我和河风都是。”她的手十分有力。她抬起头看着队伍中的每一个人。“我们很高兴你们每个人都愿意一起来。”

        坦尼斯看着河风,不确定这个高大的平原人是否同意她的话。

    “只不过是另外一段冒险而已。”卡拉蒙红着脸说。“对吧,小弟?”他推推弟弟。雷斯林不理双胞胎哥哥,直接看着森林之王。

    “我们必须马上离开。”法师冷冷的说。“你提到要帮助我们越过这些山脉。”

         “的确,”森林之王点头回答道。“我也很高兴你们做出这样的决定。希望你们会满意我提供的帮助。

    森林之王抬起头看着天际,伙伴们也跟着她的目光看去,夜空从树林的缝隙中看去,仍然是满布着璀璨的星斗。很快的大伙就察觉到天空中有东西在飞,偶尔会遮挡一些星光。

    “我一定变成溪谷矮人了。”佛林特说,“飞马?!接下来会是什麽?”

          “哦!”泰索何夫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坎德人被眼前那些绕着他们头顶飞行的美丽生物所吸引。他们逐渐的降低高度,身上的毛皮在月光下闪耀着蓝白色的光泽。泰斯双手紧握,他一辈子也不曾想到过有机会在空中飞!单这一点就值得和全克莱恩的每一个龙人作战。

    飞马轻触地面,它们翅膀所造成的风让草木摇动。一只高大的飞马,恭敬的低着头,翅膀几乎触及地面地向森林之王行礼。它看起来骄傲而高贵,所有的飞马都依次行礼。

    “是您呼唤我们?”为首的的飞马询问森林之王。

    “我的这些贵宾有事要赶去东方,我希望你们能够像风一般迅速的载他们飞过东墙山脉。”

        飞马震惊的看着大伙,他尊贵的走过每个人的面前,打量着。当泰斯伸出手想要摸它时,它的双耳扇向前,并且缩回了头。但当他走到佛林特面前的时候,它厌恶的打了个喷嚏,并且转向森林之王。“坎德人?人类?还有矮人!”

        “千万别帮我忙!拜托!马耶。”佛林特也打了个喷嚏。

    森林之王只是笑着点了点头。飞马不情愿的鞠躬。“是的,我王。”它回答。它走到金月前面,开始弯曲前腿,在她面前低下头帮助她上马。

    “不!不要贵下来,高贵的生物。”她说。“我从会走路之后就开始骑马,我不需要这样的帮助。”把水晶杖交给河风,金月双手环绕着它的脖子,利落的翻身上马。她金色的秀发在月光下闪耀着羽毛的光泽,脸庞像是白色大理石般的纯净。现在她看起来才像是真正的蛮族公主。

    她从河风手上接过水晶杖,将它高举,接着开口颂出诗般的歌声来。河风的眼中有着敬佩的神情。他跳上飞马的背,坐在金月的身后,他双手环抱着她,浑厚的嗓音也加入了歌声中。

    坦尼斯不知道他们在唱什麽,但很明显的是首有关胜利和光耀的歌谣。这首歌直达他的灵魂深处,让他也有开口的冲动。另一匹飞马走到他面前,他一个翻身上了马背,坐在有力的双翼前。

    现在每一个伙伴都沉醉于金月的歌声中,当飞马的双翼乘着风飞翔的时候,大伙的心灵仿佛也跟着歌声直冲九霄。他们越飞越高,在森林的上空绕着圈。银色和红色的月亮在底下的山谷与云层中投射出奇异的紫色光芒,让整个夜空沉浸在一片紫色中。当森林渐渐远去时,大伙最后只见森林之王像颗陨落的星斗般的孤立在黑沉沉的森林当中。

    一个接一个的,大伙感到一股浓浓的睡意袭向他们。

    泰索何夫竭力抵抗这麽法造成的睡眠,着迷于风轻抚过脸庞的感受,惊讶于原来高耸的树木现在只不过是像玩具一般的大小,泰斯在其他人都睡去后,仍然努力保持着清醒。佛林特的头靠著他的背,鼾声震天。金月倚在河风的臂弯里,他的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即使在熟睡中,他仍然要紧紧的抱著她。卡拉蒙倒在马的颈子上,呼吸声清晰可闻。他的弟弟则靠在他宽大的背上。史东平静的睡去,脸上忧伤的线条随之而逝。连坦尼斯的脸上都不再因为责任和关心而有着烦心的表情。

    泰斯打了个哈欠。“不可以,”他自语到。一边拼命眨着眼,掐着自己。

    “小坎德人,赶快休息吧!”他乘坐的飞马笑著说。“一般人是不能飞行的,这个睡眠是为了保护你们,我们不希望你们一恐慌就掉了下去。”

    “我不会的!”泰斯抗议道,他又打了个哈欠。头倒向前,飞马的颈子温暖而舒适,柔软的皮毛有着袭人的香气。“我不会恐慌,”泰斯昏沉沉的说,“从来不会恐慌……”他睡着了。

    半精灵醒来时惊讶的发现自己躺在一片草地上。飞马的首领站在他们面前,眼睛看著东方。坦尼斯坐了起来。

    “我们在哪里?”他问道。“这里不是座城市呀!”他四顾著。“怎麽搞的?我们甚至连东墙山脉都还没有越过!”

    “对不起,”飞马转向他。“我们没有办法载你们越过东墙山脉,东方又很可怕的事情正在酝酿著。空气中充满了黑暗的气息,这种感觉我已经很久很就没有……”他停下来,不停的在草地上来回踱步。“我不敢更靠近那里。”


    “我们现在在哪里?”迷惑的半精灵重复道。“其他的飞马呢?”

    “我命令他们回去了。我留在这里守护你们,现在你们醒了,我也应该回去了。”飞马严肃的看著坦尼斯,“我不知道是什麽唤醒了沉睡的邪恶,我相信该不是你和你的朋友。”

    他张开巨大的翅膀。

    “等等!”坦尼斯挣扎的站起来。“什麽——”

    飞马跃入空中,绕了两圈,急速的飞回西方。

    “什麽邪恶?”坦尼斯对著空旷的草地问道。他叹了口气看著四周,伙伴们安详的以不同的姿势沉睡著。他看著地平线,试着要搞清楚自己的位置。看得出来已经快要天亮了,阳光正开始照耀著东方。他站在一片大草原上,触目所及没有任何的树,只有及腰的草。

    心中打量著飞马所谓东方的麻烦是什麽状况,坦尼斯坐下来看著太阳升起,等著伙伴们醒来,他不怎麽担心眼前身在何处,因为河风因该可以轻易的分辨出来。所以他面向东方,享受数日以来难得的安详。

    突然他坐起来,那种安详的感觉烟消云散,胸口仿佛被一手紧紧抓住。因为,就自阿地平线的那头,迎接子东方出升的是三个扭曲、浓密的烟柱。坦尼斯踉跄的站起来,试著要摇醒河风而不想吵醒金月。

    “虚!”坦尼斯低声说,把手放在嘴唇上,对著依然沉睡的金月点点头,河风睡眼惺忪的坐起身来,看见坦尼斯脸上的沉重表情,他马上就清醒了过来。静静的站起来,他跟着坦尼斯走离伙伴,目光紧盯著他。

    “这怎麽搞的?”他低声问,“我们是在阿班尼亚平原上,离东墙山脉还有半天的路程。我的村庄就在东边——”

    坦尼斯沉默的指向东方,他闭上了嘴。再看到了直冲天际的浓烟之后,他不由自主的惨叫一声。金月惊醒过来,她坐起身来,睡意仍浓的看著河风,眼中的警觉之色越来越浓,她转头跟随著河风惊惧的视线。

    “不!”她嚎叫道。“不!!”她再度叫出声。很快的站起来,她迅速的收拾自己的行李。其他人则被她的喊声所吵醒。

    “怎麽了?”卡拉蒙跳起来。

    “他们的村庄,”坦尼斯柔声比划著。“正起火燃烧。很明显这些均对移动的比我们想象的要快。”

    “我的子民,”金月喃喃道,全身的精力似乎都被抽干。她瘫软在河风的怀里,看著升起的浓烟,“我的父亲……”

    “我们最好赶快动身。”卡拉蒙不安的打量著四周,“现在我们就象是吉普赛人衣服上的珠宝一样明显。”

    “是的,”坦尼斯说。“我们一定得离开这里,但是我们得去哪里呢?”他问河风。

    “奎酥,”金月的声音不容任何的反抗,“我们会顺路经过。我的村庄后面就是东墙山脉。”她开始跨过草丛。

    坦尼斯看著河风。

    “金月!”平原人叫她,边跑向前抓住金月的手臂。“别去送死!”他严肃的说。

     她抬头看著他,眼神犹如清晨的天空般冷酷。“不!”她坚决的说,“我要回去我们的村庄,如果有任何不幸发生,我们都应该负责。我不管那里是不是有数以千计的龙人等著我们,我要和我的子民共存亡,这是我的责任与义务。”她声音嘶哑了,坦尼斯看著,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痛起来。

    河风一只手环抱著她,两个人相依走向初升的太阳。

    卡拉蒙清清喉咙,“我希望真的能够遇到上千的那种怪物。”他喃喃的说,边拿起自己和弟弟的背包。“咦?”他惊讶的说,“它们都是满的。”他打开背包看了看。“干粮,够我们吃上几天的。而且我的剑也回到了剑鞘里面了!”

    “至少我们不用担心这事。”坦尼斯忧心的说。“史东,你还好吧?”

    “是的。”骑士回答。“昨天晚上睡过一觉之后,我感觉好多了。”

    “好吧,那我们走了。佛林特,泰斯呢?”坦尼斯转身差点撞上站在他身后的坎德人。

    “可怜的金月,”泰斯柔声说。坦尼斯拍拍他的肩膀。“也许这不会像我们想的那样糟,”半精灵看著平原人远去的背影说。“也许那些战士打退了他们,而这是庆祝的浓烟。”

    泰索何夫叹口气,抬头看著坦尼斯,眼睛睁得大大的。“你撒谎的技巧真烂,坦尼斯。”坎德人如此说著,他有预感这将会是十分漫长的一天。

 

    黄昏,苍白的太阳终于落下。西方的天空上有着一条条黄色的云彩,接着陷入全然的黑暗。伙伴哆嗦地围著一团无法带给他们丝毫温暖的火堆,因为克莱恩上再也没有任何火可以融化他们内心的寒霜。他们彼此沉默不语,只是看著那堆火,试图理解他们所看到的景象,试图要从毫无理性的行为中找出一丝合理性来。

    坦尼斯一生曾经经历过许多悲惨的状况,但这次奎酥部落被毁的惨状将会永远在他心中成为战争惨祸的象征。

    虽然如此,在回忆起奎酥族的时候,因为他的心灵不愿意接受全部的事实,他只能回忆起片断的景象。奇怪的是,他竟然清清楚楚的记得村中那些融化的石头。只有在梦中他才会记起那些躺在焦黑石块当中的烧角、扭曲的尸体。

    宏伟的石墙,高大的神殿何建筑。那些有着巨石堆砌成的壮观雕像和庭院的雄伟建筑,广大的石砌竞技场——全部融化了,像在热锅上的奶油一样。虽然很明显的这个村庄一定是几天以前遭到攻击,但石块仍然冒着烟。看起来似乎有一阵白热的、无坚不摧的火焰吞噬了整个村庄。但是克莱恩上面那有这种可以融化岩石的烈焰?

    他无法忘记一个古怪的声音,无法忘记,因为它,大伙感到疑惑直到找到来源为止。再者坐死寂的村庄中,它是唯一让人着魔的声音。他无法忘记自己搜遍整个村庄直到找到声音的来源。他记得自己不停的大喊著直到其他人到来为止,他们一起看著这座融化的竞技场。

    碗形场地的外围巨时纷纷落到中央,在碗底变成冒着热气的液体。在正中央——在伤痕累累、满目疮痍的草地上——树立著一座简陋的绞刑架。两根巨大的石贮备无法想象的巨力插进烧焦的地面,它们底部也因此而碎裂开。举例地面十尺的地方,一根原木横放在石柱上。木头被烤成焦炭,上面站著专食腐的鸟类。三根锁链,在融化成一团前似乎是铁制品,不停的前后要动著,这就是怪声的来源。每根链条上倒吊著一具尸体。这不是人类的尸体,它们似乎是大地精。在这个处刑架的顶上用一柄破剑插这一块焦黑的盾牌。盾牌上用粗略的字体刻著勉强可以辨认的普通话。

    “这就是胆敢违背我的命令收容俘虏的下场,不杀光的就得死!”底下签著,猛敏那。

    猛敏那?这个名字对坦尼斯来说完全陌生。

    还有其他的影像。他记得金月站在父亲已成废墟的屋子里试著要把一个花瓶拼凑成原来的样子。他忘不掉一只狗——整个村庄里面唯一活著的生物——蜷曲著躺在一个死去小孩的尸体旁。卡拉蒙停下脚步抚摸它,小狗退缩了一步,接着亲热的舔著卡拉蒙的手,又舔舔小孩冰冷的脸,满怀希望的看著卡拉蒙,希望这个人类能够让往日重现,让他的小玩伴能够再次陪它又笑又跳。他记得卡拉蒙的大手不停地抚摸著小狗柔软的皮毛。

    他忘不掉河风漫无目的的检起一颗石头,茫然的看著遭到悲惨命运的家园。

    他忘不了史东愣愣的站在脚手架前,看著那块盾牌。他记得骑士得嘴无声的颤动著,仿佛是在诅咒,或者是在祷告。

    他忘不掉饱经风霜的矮人脸上哀伤的线条,他漫漫一生所见过的悲剧根本无法与眼前的情景相比。他轻拍著蹲在角落里泣不成声的泰索何夫,无奈的安慰著他。

    他无法忘记金月疯狂的搜索生还者,她在灰烬和碎石中不停的翻找,叫著许多人的名字,留意恍惚中传来的任何回答,直到声音嘶哑,河风终于说服他这一切已经是徒然。就算有任何的生还者,也早该逃走了。

    他忘不掉一个人站在村庄的中央,看著眼前的一堆插著箭失的灰烬,最后才认出这是龙人的尸体。

    “坦尼斯,我们必须离开。这里没有任何我们可以帮上忙的地方,我们必须抵达沙克 沙罗死,才有办法替他们复仇。”

    所以他们离开奎酥部落。在深夜中疾行,没有人想要停下来,每个人都想让自己筋疲力尽,如此一来,当他们终究被迫睡着的时,梦中便不会出现那些可怕的场景。

    但噩梦终究还是来临了。
作者: xeen    时间: 2004-2-6 18:01:27

第十三节 寒冷的黎明、藤桥、黑水

    坦尼斯感觉到爪子抓住他的咽喉,他不停的挣扎,醒来却发现河风在黑暗中大力的摇着他。

    “什麽?”坦尼斯坐起身来。

    “你刚才在做梦。”平原人严肃的说。“我必须要叫醒你。你的叫声会吸引敌人来攻击我们的。”

    “是的,谢谢你。”坦尼斯喃喃的说,“抱歉。”他坐直,试着要从噩梦中清醒。“现在是什麽时间?”

    “还有几个小时才会天亮。”河风忧心忡忡的说。他回到原先坐的地方。靠着一根弯曲的树干。金月在他面前熟睡。她开始摇头说着梦话,像只受伤的小动物般发出呻吟声。河风抚摸着她的秀发,她静了下来。

    “你应该早点叫醒我的,”坦尼斯说。他站起来揉着肩膀和颈子。“该我守夜了。”

    “你认为我睡的着嘛?”河风哀伤的回答。

    “你一定得睡。”坦尼斯回答。“如果你不睡会拖累大家的。”

    “我们的族人可以好几天不睡觉的赶路。”河风回答。他的眼神呆滞,眼珠布满血丝,看来仿佛正瞪着空气发呆。

    “坦尼斯正打算要说服他,却叹口气闭上了嘴。他知道他永远也不可能体会到平原人所受的痛苦。朋友与家庭——过去的一生——彻底的摧毁,一定是无比的打击,光是想象都令人胆怯。坦尼斯离开他走到正在雕刻一块木头的佛林特前。

    “你也应该睡一觉的。”坦尼斯告诉矮人。“我会守夜的。”

    佛林特点点头。“我听到你的喊声,”他收起匕首,把木头放进袋子里。梦中是在保卫奎酥嘛?”

    坦尼思想着不禁皱起眉来。在寒风中颤抖着,他紧抱着斗蓬,戴上兜帽。“你知道我们在哪里嘛?”他问佛林特。

    “平原人说我们在东贤路上,”矮人回答。他在冰冷的地面上伸着懒腰,把毯子拉到肩膀上。“一条古老的道路。大灾变之前就有了。”

    “我不认为我们运气好到这条路刚好通往沙克 沙罗斯吧?”

    “河风确实不这样想。”矮人半醒的回答。“他说以前只有在上面走了一段路,但至少它可以让我们穿越山脉。”他大力的伸了个懒腰,翻过枕着斗蓬。

    坦尼斯深深的吸气。夜晚看来十分的宁静。他们在慌乱逃离奎酥的过程中没有遇上任何的龙人或地精。就像雷斯林说的一样,龙人攻击这部落不是为了部署战争,而是单纯的为了寻找水晶杖。他们一击不中就已经全面撤退。森林之王所说的期限还没有到,坦尼斯推测。两天之内抵达沙克 沙罗斯,目前已经过了一天了。

    半精灵抖着走到河风处。“你知道我们要往那个方向走多久嘛?”   

    “是的,”河风点点头,揉着发红的眼睛。“我们朝东北走,朝着新海走。那里是传说中沙克 沙罗斯的所在地。我从来没有去过那里——”他皱起眉,摇摇头。

    “我们明天可以到达那里嘛?”坦尼斯问道。

    “新海据说离奎酥有两天的距离。”野蛮人叹了口气。“如果沙克 沙罗斯真的存在,我们应该能在一天只能抵达。”虽然听说从这里到新海的路沼泽遍布。非常难走。”

    他闭上眼睛,心不在焉的抚摸着金月的秀发。坦尼斯安静下来,希望平原人能够睡一觉。半精灵静静的坐在一棵树下,看着夜空。他想天一亮便得问问看太索何夫有没有这里的地图。

    坎德人确实有地图,但却没有多大帮助,因为这张地图又是大灾变之前的古物。地图上没有新海,因为它是在大地被撕裂之后,特皮德斯洋的海水灌入形成的。但是地图上仍然标示着沙克 沙罗斯,它离东贤路并不很远。如果路不是太难走,当天下午便可以抵达。

    大伙闷闷不乐的用了一顿早餐,毫无食欲的吞下这些食物。雷斯林在营火上煮着难闻的药汁,奇异的眼睛看着金月的水晶杖。

    “现在它变得价值连城。”他柔声说。“它变成一件以无辜者的鲜血换来的礼物了。”

    “值得吗?这值得用我族人的鲜血换取吗?”金月问,呆呆的看着手中不起眼的褐色手杖。她看起来一夜之间苍老了很多,眼睛下方有了灰色的眼袋。

    没有人回答这个问题,每个人都笨拙的瞧向它处。河风突然站起来,独自一个人走进林中。金月抬头看着他,接着把头埋在双手中哭泣起来。“他觉得都是他的错。”她摇着头。“我没能帮上忙,这不是他的错。”

    “这不是任何人的错,”坦尼斯慢慢的走向她。他把手放在她肩上,轻轻揉捏着她肩上紧绷的肌肉。“我们无法理解。所以我们只能不停的前进,希望能够在沙克 沙罗斯找到答案。”

    她点点头擦干泪。深吸了口气,用泰索何夫递给她的手帕擦了擦鼻涕。

    “你说的没错。”她吞咽着口水说。“我父亲会因为我感到羞耻的。我一定记得——我是酋长的女儿。”

    “不,”河风低沉的声音从她背后的森林中传出来。“你就是酋长。”

    金月吃了一惊,她奋力站起来,瞠目的看着河风。“也许我是,”她说道,“但这没有任何意义,我们全族都已经——”

    “我看到了足迹,”河风回答。“有些人还是逃了出来,他们也许躲进山里。他们会回来的,而你就是他们的领导者。”

    “我们的族人……还活着!”金月脸上闪着光芒。

    “活着的不多,也许此刻已经一个不剩。这得看龙人有没有跟他们杀进山离去。”河风耸耸肩。“但你仍然是唯一的领导者。”他的声音中开始带着忧伤——“我将是酋长的丈夫。”

     金月退缩了,仿佛被打了一巴掌。她眨眨眼睛,摇了摇头。“不,河风,”她柔声说,“我……我们以前讨论过——”

    “我们有嘛?”他打断道。“我昨天晚上想着这件事。我已经离开那麽多年,我一直都单纯的把你当作我的女人——我忘了……”他吞了口口水,深吸一口气。“我离开金月,回来却只看到酋长的女儿。”

    “我有什麽选择?”金月气恼的哭出来。“我父亲身体不好,我得要统领整个部落,不然部落就会落入长老们的把持中。你知道当个酋长的女儿是什麽滋味嘛?怀疑每一口食物到底有没有被下毒!每天努力开掘财源存入库房,好让战士有钱可领,不给长老任何把持的机会!不管任何时候我都得以一个酋长的女儿的身份出现,父亲只会在一旁流着口水嘟囔着。”她泣不成声。

     河风倾听着,脸上毫无表情。他看着天空,“我们该走了,”冷冷的说。“就要天明了。”

     

    大伙只在这条老旧的路上走了几里就发现自己陷入了沼泽之中。他们发现地面越来越松软,高大、牢密的针叶林开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扭曲变形的职务。一团迷雾遮去了阳光,空气变的恶臭难闻。雷斯林开始咳嗽,被迫用手帕遮住口鼻。他们始终走在破碎的石板路上,避免踏上旁边松软的沼泽地。

    佛林特一直走在坎德人的前面,突然他大叫了一声消失在了泥浆中。他们只能看到他的头。

    “救命呀!矮人掉下去啦!”泰斯喊道,其他人飞快的赶来帮忙。

    “它吧我越拉越深!”佛林特在湿滑的泥浆中绝望的挣扎着。

    “抓稳,”雷斯林警告道。“你掉进死亡陷阱了,不要下去救他!”他警告正要前去的史东。“你们两个都会死的,拿根树枝来。”

     卡拉蒙抓住路旁的一棵小树,深吸一口气,涨红着脸开始用力。他们可以清楚的听见大汉讲树连根拔起的声音。河风把树枝平伸过去,希望能碰到矮人。佛林特几乎连鼻子都浸没到了烂泥里,最后终于成功的抓住树枝。战士把整棵树连着矮人一起从烂泥中拉出。

    “坦尼死!”坎德人抓住半精灵指着方向。一条蛇,像卡拉蒙的手臂般粗大,钻进刚刚佛林特被困的地方。

    “我们没有办法通过这里!”坦尼斯指着沼泽。“也许我们因该回头。”

    “没时间了。”雷斯林嘶哑道,沙漏般的瞳孔闪着光芒。

    “也没有别的路了。”平原人困扰的说。“我记不得什麽时候,但我曾经到过这里。我知道通过沼泽的路,它通往——”他舔舔嘴唇。

    “通往一个被邪恶占据的都市?”坦尼斯严肃的说。

    “沙克 沙罗死!”雷斯林嘶声道

    “当然了,”坦尼斯柔声说。“这倒也说的通。除了你找到这柄水晶杖的地方之外,我们还能上哪里去找答案呢?”

    “我们必须立刻动身了!”雷斯林坚决的说。“今晚午夜我们一定要到那边。”

    平原人领着大家,它在黑色的水中踏着坚硬的地面前进,让他们一个接一个的走下去,越来越深入沼泽中。被他称作铁抓的树耸立在水中,根部暴露在外,扭曲的抓着地面。树枝上垂下来的气根沿着勉强可行的小路低垂着。浓雾开始聚拢,没有人能看见几尺之外的东西。他们被迫小心翼翼的试探着每一步。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跌进那些深不可测的黑色臭水中。

    突然间,小径消失在沼泽中。

    “现在怎麽办?”卡拉蒙不悦的问道。

    “靠这个,”河风说。一座藤蔓揉成的简陋绳索桥悬挂在树上。像道蛛网般的横跨在水面上。

    “这是谁建的?”坦尼斯问道。

    “我不知道,”河风说,“但是每逢无路可走的时候你就会看到这种桥。”

    “我告诉过你,沙克 沙罗斯不会一直空旷无人的。”雷斯林低声说。

    “是的,我像你们至少不该对诸神送给我们的礼物丢石头,”坦尼斯回答。“不管再怎麽样糟糕,我们至少不需要游泳过去。”

    横跃藤蔓桥的旅程并不愉快。藤蔓上遍布着湿粘的青苔,走起路来必须要更加小心。整座桥一碰就摇晃个不停,每一个人经过的时候都是提心吊胆的。他们安全的抵达另一边,但走不了多久便又被迫走上另一座吊桥。四周始终布满黑色的死水,仿佛有着无数对饥渴的眼睛正在窥探他们。接着他们到了一个地方,没有坚硬的地面,也没有藤蔓桥。前面只有一望无际的污水。

    “这不是很深,”河风喃喃的说。“跟着我,除了我踏过的地方不要走上任何地方。”

    河风踏出一步,跟着另一步,用感觉来找路,其他的人跟在他后面,直愣愣的看着水面。水中有很多看不见的东西会从他们的脚旁滑过,让他们如惊弓之鸟。直到他们踏上坚硬的地面后,每个人的腿上都覆满一层让人作呕的粘液。但这段路看起来,也许是最难走的一段。因为丛林现在看起来没有之前的那麽浓密,他们甚至可以从树梢看见微弱的阳光。

    越往北方走,地形就越来越平坦。但了正午时分,坦尼斯在一棵老橡树地下找到一个结实的土地,于是便要大家休息一下。伙伴们坐下来吃着中餐,为了庆幸脱离沼泽地带而满怀希望的交谈著。金月和河风除外,他们一声不吭。

    佛林特全身衣服湿透,不停的发抖著,并且抱怨关节的抽痛。坦尼斯开始担心,他知道矮人被关节炎所苦,也想起来佛林特一直担心拖累他们。坦尼斯拍拍坎德人的肩膀,示意他到旁边来。

    “我知道你的那些袋子里一定有些东西可以驱除佛林的寒意,如果你明白我的意思,”坦尼斯柔声说。

    “喔,当然喽,坦尼斯,”泰斯兴奋的说。他摸东摸西德一个袋子一个袋子的找着,最后终于摸出了一个闪闪发亮的银瓶来。“白兰地,欧提克店里最好的!”

    “我猜你没有付钱吧?”坦尼斯微笑的问道。

    “我会的!”坎德人一脸受伤的样子。“下次去我就会。”

    “当然。”坦尼斯拍拍他的肩膀。“给佛林特喝一些,别太多。”他警告道,“只要让他身子暖和起来就好。”

    “好的!让后我们就可以带头!”泰斯笑着跑向矮人,坦尼斯则回到其他人的身边。其他人都在静静的收拾著午餐。准备离开。我们每个人都用得着那瓶酒,他想。金月和河风整个早上都一言不发,他们的情绪感染了所有的人。坦尼斯想不出有什麽安慰他们的办法,他只希望时间能够为他们疗伤止痛。

    大伙下午又沿着小径走了一个多小时,由于丛林最茂密的地带已经过去,所以速度比上午要快了许多。当他们以为已经离开了沼泽的时候,前面的路上突然再也没有结实的土地。大伙沮丧的再度踏入气味薰人的臭水中。

    只有佛林特和泰斯毫不受着沮丧气氛的影响,他们两个远远的走在大伙的前面。泰索何夫很快就忘记了坦尼斯的警告。白兰地不只让他们的身体热了起来,也驱逐了心中的阴影,所以坎德人和矮人不停的把瓶子传来传去,直到整瓶酒都被他们喝光为止。然后他们大跨着步,开玩笑的讨论著下次遇到龙人时候应该怎麽办。

    “没错!我一定会把他们变成石头的!”矮人挥舞着想象中的战斧,“轰!正中他的蜥蜴脑袋。”

    “我打赌雷斯林用眼神就能把它变成石头的!”泰斯模仿著法师肃杀的脸和锐利的眼神,两个人一起开怀大笑,接着突然住嘴,轻声咯咯笑着,唯恐坦尼斯听到他们的声音。

    “我打赌卡拉蒙拿把叉子就可以把他们的尸体吃下去!”佛林特说。

    泰斯笑得连眼泪都流出来了,矮人则哈哈大笑。突然湿软的地面中断,泰斯拉住佛林特,因为他差点一头栽倒沼泽的水里去,这沼泽十分宽,连藤桥都没有办法跨越它。上面倒着一棵巨大的树,宽大的树干可以同时让两个人并肩而行。

    “这才叫桥呢!”佛林特后退一步,试着要让自己的眼睛聚焦。“ 不用像蠢蜘蛛一样爬网了。我们走。”

    “我们不先等等其他人嘛?”泰索何夫轻声问。“坦尼斯不会希望我们分散开的。”

    “坦尼斯?哈!”矮人嗤之以鼻,“我们会让他知道的!”

    “好呀!”泰索何夫兴奋的答应。他一跃跳上那棵树。“小心,”他滑了一下,但轻易的恢复平衡。“这有点滑。”他走了几步,手臂向外伸出,模仿谋次庙会上表演走钢丝的那个家伙。

    矮人笨拙的跟着坎德人,佛林特踏着大靴子跌跌撞撞的走在树干上。佛林特心中某个清醒的角落告诉她,他清醒的时候一定不会这样做。还告诉他不等其他人就急著过桥是一件很危险的事,但他全然不理。他觉得自己又变得年轻了。

    泰索何夫一面假装自己是走绳索的高手,抬头一看,发现自己真的有个观众——一个龙人跳到他面前的树干上。这个景象立刻让泰斯清醒了过来。坎德人不会感到害怕,但是他很明显的感到惊讶。他的理智还清醒的足以做两件事,他先大喊,“坦尼斯,有埋伏!!”接着拿起胡帕克杖用力挥出。

    这一挥让龙人吓了一跳,怪物吸了一口气后跃下树干以避开这一击。泰斯一时站立不稳,很快地又恢复了平衡,却不知接下来该怎麽办。他又看到岸边有另一个龙人。他不解的发现,这两个家伙都没有带武器。但在他清楚原因之前,背后传来一声大吼。他忘了还有矮人了。

    “怎麽搞的?”佛林特喊道。

    “龙人——麽法师耶。”泰斯口齿不清的说,一手抓住胡帕克杖,朝雾里看着。“前面有两个!他们来了!”

    “要对付他们呀!不要挡住我的路!”佛林特吼道。他开始伸手到背后,准备掏初战斧来。

    “我能去哪里呀?”泰斯不知所措的叫道。

    “趴下来。”矮人喊。

    坎德人趴了下来,当龙人伸出爪子开始逼近的时候,他整个人贴向树干上。佛林特用力的一斧挥出,如果能砍中可能可以把龙人砍成两半,可惜矮人计算错误,他的斧头徒然砍过龙人面前的空气,后者正在念着咒语使着奇怪的手势。

    佛林特一个收势不住,在湿粘的树干上滑了一下,矮人大喊着朝天跌进水里。

    泰索何夫跟着雷斯林多年,一下子就认出龙人在施展的法术,面朝下趴在树干上,手里紧紧的抓着胡帕克杖,他知道自己只有几秒钟的时间考虑怎麽做。矮人在他下方不远的地方打水,另一个方向,龙人很明显的正要是出法术。泰斯决定不管面对任何事都比被魔法攻击好,他深吸一口气,跳下树干。

 

 

    “坦尼斯!有埋伏!”

    “该死!”卡拉蒙听到前面雾中传来砍的人的警告,不禁咒骂着。

    每个人都开始向着声音的来源跑去,边咒骂着档路的藤蔓和树枝。冲出树林后,他们看见横倒在水面上的枯树,斯个龙人从阴影中窜出,挡住他们的去路。

    突然大伙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连身边的伙伴都看不见。

    “魔法!”坦尼斯听见雷斯林的嘶哑的声音说。“他们是魔法师,站到一边去,你们没办法和他们战斗。”

    接着坦尼斯听到法师痛苦的惨叫声。

    “小雷!”卡拉蒙大喊道。“你在——啊——”接着一个叫声和重物倒地的声音。

    坦尼斯又听到龙人吟唱咒语的声音。正当他慌忙掏着剑时,他突然被某种粘粘的东西从头到脚包起来,连嘴和鼻都被堵住。挣扎着要逃脱,他只让自己越陷越深。他听见史东在身旁咒骂着,金月的呼救声,河风的声音好向被什麽捂住,接着无力感笼罩着他。坦尼斯跪下来,依旧试着要从这蛛网般的罗网中挣扎。接着他就面朝下的陷入不自主的睡眠中。
作者: xeen    时间: 2004-2-6 18:02:37

第十四节 龙人的囚犯

    躺在地上,压抑着自己的呼吸声,泰索何夫看着龙人准备把他昏迷不醒的朋友们架走。坎德人在沼泽的一从矮树中躲得好好的,矮人四肢平伸的躺在他旁边,冻的混死过去。泰斯悔恨的看着他。他别无选择,佛林特慌乱中不停的把坎德人往水里拉。如果他没有一杖敲在矮人的头顶上,现在可能两个人都已经送命。他从水中捞起昏迷的矮人,把他安全的藏在矮树丛中。

    接着泰索何夫无可奈何的看着龙人用魔法把伙伴们困在坚固的蛛网中。泰斯看到他们都失去了知觉——或者是死了——因为他们连反抗的动作都没有。

    坎德人苦中作乐的看着龙人试着拿起金月的水晶杖。很明显它们认出了这柄水晶杖,因为它们靠近观察着,并且做出兴奋的手势。其中一个——可能是首领——伸手去拿。一阵蓝光闪过,龙人尖叫的跳来跳去,口中不停叽哩咕噜的讲着泰斯认为八成没有什麽水准的话。首领最后终于想到一个不怎麽聪明的办法。从金月的背包里拿出一块毛毯,龙人们把它放到地上。它们小心的用毛毯将水晶杖包起来,胜利的将它举起。龙人把坎德人被蜘蛛网包围的朋友们抗起来,其他龙人跟在后面,手上拿着大伙的背包和武器。

    当龙人们靠近坎德人藏身的树丛时,佛林特突然哀号一声,泰斯连忙捂住他的嘴。幸好龙人没有注意,继续的走着。泰斯在午后的阳光下可以清楚的看见朋友们的现状,他们似乎都只是睡着而已,卡拉蒙甚至大声打着鼾。坎德人想起了雷斯林的法术,推测龙人们施展的是同样的魔法。

    佛林特又再次呻吟起来,队伍最后的龙人停下脚步窥探这片树林。泰斯又抓起了胡帕格杖,举在离佛林特头不远的地方——为了预防万一。幸好没有必要,龙人嘟囔了几句,耸耸肩便又继续跟上队伍。放心地叹了口气後,泰斯把手从矮人的嘴上拿开,佛林特打开双眼。

    “发生了什麽事?”佛林特呻吟着,手放在头上。

    “你掉下桥,头撞到树干上。”泰斯心虚的说。

    “真的?”佛林特看起来不大相信。“我可不记的。我只记的有个龙人向我走来,我不小心掉下水——”

    “不管,你的确撞到自己的头,用不着狡辩了。”泰斯赶快说,边站起身。“你可以走嘛?”

    “我当然可以走路,”矮人说,他站起身来,有些不稳,但腰杆挺的笔直。“其他人都到哪里去了?”

    “龙人抓住了他们,把他们带走了。”

    “每一个人?”佛林特嘴巴开开的问。“就这样被抓走了?”

    “这些龙人是魔法师,”泰斯不耐烦的说着,急着要离开,“我猜它们施展了些法术。除了雷斯林外,它们没有弄伤任何人。我猜它们对他做了些可怕的事,它们经过的时候我有看到他,他看起来很糟糕,不过他也是唯一的一个。“看的人拉拉矮人的湿袖子。“我们该走了——得要跟上它们才行。”

    “是,是啊。”佛林特喃喃的看着四周。接着他又把手放到头上。“我的头盔呢?”

    “在沼泽地下吧?”泰斯夸张的说。“你要下去检嘛?”

    矮人害怕的看看那滩泥水,打了个寒战,赶快转身离开。他把手放到头上,这次感觉到有一个大肿包。“我真的不记得有撞到头。”他自语道。接着他突然想起了什麽,手在背后乱摸着。“我的斧头!”他大喊道。

    “嘘!”泰斯警告道。“至少你还活着。我们现在得要救出其他人才行。”

    “只靠着你那只巨大的弹弓我们要怎麽把他们救出来?”佛林特嘟囔着跟在快步前进的坎德人后面。

    “我们会想出办法的。”泰斯自信的说,虽然他觉得自己的心情像铅一般的沉重。

    坎德人轻易的找到龙人的足迹。这条路很明显的常有人迹,看起来似乎有几百个龙人曾经走过这条路。泰索何夫观察这些足迹,突然想到他们可能正走进一座满是怪物的军营中;他耸耸肩——没有必要为了这种细节担心。

    不幸的是,佛林特和他的看法不同。“路的尽头一定有一大群的怪物!”矮人惊呼着抓住他的肩膀。

    “是的,不过——”泰斯停下来思考着这个状况。他突然轻松起来,“那更好,它们人越多,看到我们的机会也越小。”他继续走着。佛林特皱着眉,那句话里的逻辑肯定有问题,但他一时之间想不出来。况且他也没有力气去争辩。另外,他和坎德人都想过同样的事情——另外唯一的选择就是抛弃自己的同伴,自己逃出这个沼泽。然而这根本就不列入考虑的范围。

    他们又走了半个小时,太阳沉入雾中,发出血红的光芒来。黑夜静静的降临这神秘的沼泽上。

    很快的他们就看到前面出现一团模糊的光亮。他们离开小径,隐秘的躲在树林中。坎德人像只老鼠般的灵巧行动着;矮人不停的踩到树枝、撞上树干、闯进树丛中。幸好,龙人的营帐中大多在庆贺,可能连一整队的矮人靠近都听不见。佛林特和泰斯尽量靠近火光观察着。突然佛林特粗暴的抓住坎德人,几乎要把他拉倒。

    “伟大的里奥克斯啊!”佛林特咒骂道,指着前面,“一条龙!”

    泰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他和矮人呆呆的看着龙人们在黑龙前面尽情的跳舞和膜拜。这只龙盘踞着整个废墟的一大部分。它的头比树顶还要高,翅膀展开惊人的宽。其中一个龙人,穿着奇怪的袍子在龙面前弯着腰,指着放在地上的水晶杖和其他俘虏来的武器。

    “那只龙看起来有点奇怪,”泰斯在观察了几分钟之后做出结论。

    “意思是它们根本不该存在吗?”

    “没错!”泰斯说。“你仔细看看。它根本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什麽反应。它只是坐在那里。我理想中的龙应该更活生生一点才对,你不觉的吗?”

    “你要去搔它的痒吗?”佛林特嗤之以鼻。“然后你就知道什麽是活生生了。”

    “我想我会的,”坎德人说。在矮人来得及回答之前,泰索何夫离开了藏身的树丛,沿着阴影慢慢的接近营地。佛林特差点急得把胡子扯掉,但是现在阻止他已经来不及了。矮人只好跟着他过去。

 

    “坦尼斯!”

    半精灵听见有人隔着一道深渊呼唤他,他试着要回答,但嘴里塞满了粘粘的东西,让他开不了口,他摇摇头。接着感觉到有一只手扶着他坐起来。他张开双眼。现在是在晚上,从摇晃的光影来看,某处有一团猛烈的火光照耀着这里。史东靠着他,脸上满是关怀之意。坦尼斯叹了口气,伸手摸着骑士的肩膀,他想要说话,但是被迫从嘴里和脸上抓下一些像蜘蛛网般粘不垃叽的东西。

    “我很好,”坦尼斯一能开口就说道。“我们在哪里?”他看着四周,“每个人都在吗?有人受伤吗?”

    “我们在龙人的营地里,”史东帮着半精灵站起来。“泰索何夫和佛林特都不见了,雷斯林受了伤。”

    “严重吗?”坦尼斯警觉到史东脸上的忧心表情。

    “不太好。”骑士回答。

    “泾毒的飞标,”河风说。坦尼斯转过头去看着平原人,第一次好好打量了这座监牢。他们被关在一座竹子盖成的牢房里。龙人在外面守卫着,手上拿着细长、弯曲的剑。牢房外面,数百个龙人聚集在营火旁,营火之上是……

    “没错。”史东说,看到了坦尼斯惊讶的表情。“一只龙。更多的神话故事,雷斯林会很高兴的。”

    “雷斯林——”坦尼斯走道盖着斗蓬躺在牢房角落的法师身边。年轻的法师发着高烧,身体却冷的发抖。金月跪在他身边,手放在他的额头上,不停的把白发往后撩。他昏迷不醒,身体不停的扭曲着,口中说着奇怪的话,有些时候喊着含糊的俚语。卡拉蒙坐在弟弟身旁,脸色几乎一样苍白。金月看到坦尼斯疑问的眼神,哀伤的摇摇头。河风站到坦尼斯身旁。

    “她在他的脖子上找到这个。”他说,食指和拇指小心的夹着一只羽毛镖。他看著法师的脸上没有任何关怀,只有同情。“谁知道他的血液里现在有几中毒呢?”

    “如果我们手上有水晶杖的话——”金月说。

    “没错,”坦尼斯说,“它到哪去了?”

    “哪里,”史东说,嘴不自然的扭曲著。他指指前方,坦尼斯的眼光穿果数百个龙人之后,发现水晶杖包在金月的毯子里,放在黑龙的面前。

    坦尼斯伸手出去抓住笼子,“我们可以逃出去,”他跟史东说,“卡拉蒙可以把这些竹子像树皮般的折断。”

    “泰索何夫如果在的话,他也可以把这些像树皮般的折断,”史东说,“然后我们只需要将数百名龙人解决掉——就成了——更别提那条龙了。”

    “好吧,别讽刺我了。”坦尼斯叹气道。“有人知道泰斯和佛林特的下落吗?。”

    “河风说他听到泰斯的警告後,紧接着听到落水的声音。运气好的话,他们跳下去躲进沼泽中。运气不好的话——”史东话没说完。

   坦尼斯闭上眼睛。他感觉非常的疲劳——疲于战斗、疲于杀戳、疲于在烂泥不停的跋涉。他渴望躺下来好好睡一觉。但是他反而又挣开眼睛,走到笼边,摇晃著竹条。龙人守卫转过身来,手中拿著武器。

    “你会说普通话吗?”坦尼斯非常慢的用克莱恩上最简单的普通话说。

    “我会说普通话,而且明显比你说的好。”龙人不屑的说。“你要干吗?”

    “我们队伍里有人受伤了。我们希望你能够治疗他,给他那种毒药的解药。”

    “毒?”龙人看著牢内。“哦!没错,那个法师。”怪物喉中发出咕噜的声音,很明显是在笑。“他看起来伤的很重,对吧?那种毒可是效果神速。我们不能让魔法师活著,即使关在笼子里也很危险的。别担心。他不会孤单的,你们其他人很快就会与他一同踏上黄泉路。事实上,你应该嫉妒他,因为你们可不会死的那麽轻松!”

    龙人转身和同伴说话,拇指指著笼子的方向,两个人都发出了那种咕噜的笑声。坦尼斯觉得内心的愤怒渐渐升高,回头看著雷斯林。

    法师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金月把手放在他脖子上,感觉脉搏的跳动,接着摇了摇头。卡拉蒙哀伤的嚎叫著,接着眼光落向两个谈笑著的龙人守卫。

    “停下来——卡拉蒙!”坦尼斯叫道,但已经太晚了。

    像是只受伤的凶兽般狂吼著,壮硕的战士扑向龙人。竹条被撞碎,碎片割开、划伤他的肌肤。心中充满著杀戳的冲动,卡拉蒙根本连眼睛也不眨一下。当战士通过面前的时候,坦尼斯扑上他的背,卡拉蒙像只熊般的轻易将他甩开。

    “卡拉蒙,你这个笨——”史东嘟囔著和河风一起扑向卡拉蒙,盛怒的卡拉蒙毫不在乎的带著他们两人继续往前冲。

    转过身,一个龙人举起了他的武器,卡拉蒙一拳把剑打飞。怪物被卡拉蒙一拳打晕倒在地上。几秒钟之内,六个龙人就举著弓箭把战士团团围住。史东和河风把卡拉蒙扭倒在地上。史东坐在卡拉蒙肩膀上,将他的头按入泥中,知道卡拉蒙放弃抵抗,发出啜泣的声音。

    就在那一刻,一道尖锐的声响响彻整个营地。“带那个战士过来!”那条龙说。

    坦尼斯感到背上的汗毛直竖。龙人们放下武器,转头面对黑龙,他们惊讶的看著,嘴里喃喃的自语著。河风和史东站了起来。卡拉蒙仍然在地上不住的啜泣著。龙人们不安的彼此对望,靠近黑龙的龙人则赶紧后退,绕著它形成一个半圆。其中一个龙人,从盔甲和穿戴上坦尼斯推测是个队长之类的家伙,走向一个呆呆看著黑龙,嘴巴张得大大的龙人。

    “怎麽搞的?”队长问道。龙人用的是普通话。坦尼斯静静的听出来,猜想他们是属于不同的种族,穿著袍子的很明显身兼牧师合法事。两种怪物没办法直接用自己的话沟通。擅长作战的龙人则看起来十分的懊丧。

    “你们的波扎克牧师不在这。”穿著袍子的龙人很快的回复镇静。“龙飞到著来将它带去与蒙敏那大王讨论有关水晶杖的事了。”

    “但那个牧师不在的时候,那只龙从来不会说话的!”队长压低了它的声音。“我的手下不喜欢这样,你最好赶快想些办法来。”

    “怎麽这麽慢?”龙的声音象是尖啸的风声般。“把战士带过来!”

    “照著龙所说的做。”穿著袍子的龙人用爪子比划著。几个龙人很快的冲向前,把坦尼斯和河风都推回破碎的笼子中,它们把流著血的卡拉蒙拉起来,把他拖到龙的面前站著,背对著营地中央熊熊的烈火。他旁边放著蓝色的水晶杖,雷斯林的法杖,还有他们的武器和背包。

    卡拉蒙抬头面对这只怪兽,眼中满是泪水,脸上则挂著许多竹子碎片所造成的血痕。那只龙低头看著他,全身笼罩在火中冒出的浓烟中。

    “卑贱的人类,我将会好好处置你们的,”龙嘶嘶的说。当它开口的时候,它缓慢的挥动巨大的翅膀。龙人们吃了一惊,开始后退,有些还不小心跌了一跤。很明显的它们知道将会发生什麽可怕的事。

    卡拉蒙无所畏惧的瞪著这只怪物。“我弟弟快要死了,”他喊道。“随你怎麽处置我。我只要求一件事,给我剑,好让我可以奋战而死!”

    巨龙尖声笑著,龙人也加入它,跟着一起发出可怕的咕噜声。当巨龙的翅膀振动时,它的身体开始前后摇摆,仿佛要扑向战士,一口将它吞掉。

    “著将会很有趣,让他拿起武器,”巨龙命令道。它巨大的翅膀扇出烈风,从火焰中吹出许多火星来。

    卡拉蒙推开龙人守卫,用手擦擦眼睛,他走向那堆武器,挑出自己的剑。接着他面向巨龙,脸上露出哀伤、无奈的神情。他举起了剑。

    “我们不能让他就这样牺牲!”史东嘶哑的说,他向前一步,准备跳出笼子。

    突然他们身后的阴影中传来一个声音。

     “……坦尼斯!”

    半精灵转过身。“佛林特!”他惊讶的说,接着警视著龙人守卫。但是他们都专注的看著卡拉蒙单挑巨龙的奇观。坦尼斯很快跑到笼子后方,矮人躲藏的地方。

    “快离开!”半精灵命令道。“你没有可以帮上忙的地方。雷斯林快要死了,那个龙又……”

    “那是泰索何夫,佛林特简单的说。

    “什麽?”坦尼斯瞪著矮人。“别胡说八道。”

    “那只龙是泰索何夫,”佛林特耐心的重复道。

    坦尼斯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他看著矮人。

    “那只龙是拿来骗人的。”矮人快速的耳语著。“泰索何夫偷偷溜到它后面,发现里面有个机关!任何人坐在里面都可以扇动翅膀,对著一根空管子说话。我猜这就是那些牧师维持秩序的方法,无论如何,泰索何夫现在正坐在龙里面拍著翅膀,威胁要吃掉卡拉蒙。”

    坦尼斯吃了一惊。“但我们能怎麽办?这里仍然有数百个龙人。很快的它们就会知道发生了什麽。”

    “你和史东还有河风,跑到卡拉蒙身边。拿起你们的武器、水晶杖和背包。我会帮助金月把雷斯林扶进森林中。泰索何夫有个主意。要有心理准备。”

    坦尼斯发出哀号。

    “我也不希望这样。”矮人抱怨道。“把我们的命交给那个小脑袋的坎德人身上,但,没办法,扮龙的就是他。”

    “他当然是,”坦尼斯说,看著那条龙尖叫个不停的摇动翅膀,身体前后摆动著。龙人张大嘴看著它,仿佛它和雷斯林一样疯狂,河风摇著头。

    “不然,你们有更好的计划吗?”坦尼斯问。

    两个人看看龙,回头看著坦尼斯,都耸耸肩。

    “金月和矮人一起走。”河风说。

    她开口要抗议,他看著她,眼中没有任何的感情。她把要说的话硬吞下肚,闭上嘴。

    “是的,”坦尼斯说,“留在这里照顾雷斯林,摆脱,我们会把水晶杖拿给你。”

    “要快点。”她的嘴唇泛白。“他已经快不行了。”

    “我们会尽快的。”坦尼斯严肃的说。“我有个感觉,一旦有了什麽状况,我们的动作一定要非常快才行!”他摸摸她的手。“来吧。”他站起来深吸口气。

    河风的眼光仍然追随着金月,他本来要开口,但又气恼的摇摇头,一言不发的转身站在坦尼斯身边。三个人偷偷的站到龙人守卫的身后。

 

    卡拉蒙举起剑,剑身在火光中闪耀著。巨龙开始越动越激烈,每个龙人都跟着后退,用剑身击打著盾牌。龙翅扇出的风从火中扇出很多火星,让一些竹屋着火。龙人期待接下来的杀戳,并未发觉这件事。巨龙尖啸著,卡拉蒙觉得口中开始干涩,腹部的肌肉抽搐著。这是他第一次没有与弟弟并肩作战;这让他感到心痛。他正准备要举剑冲向巨龙,坦尼斯和史东以及河风却悄悄出现在他身后。

    “我们不会让朋友单独送死!”半精灵挑衅的对著巨龙喊道。龙人们疯狂的欢呼著。

    “快离开,坦尼斯!”卡拉蒙皱眉道,连红通通的挂满泪水。“这是我的战斗。”

    “闭嘴听我说!”坦尼斯命令道。“史东,拿起你和我的剑。河风拿起你的武器和任何可以取代我们遗失武器的龙人装备。卡拉蒙,拿起两只手杖。“

    卡拉蒙瞪著他。“什——”

    “那只龙是泰索何夫,”坦尼斯说,“没时间解释了,找我说的做!拿起手杖往森林里跑,金月在那里等你。”他把手放在战士宽大的肩膀上,坦尼斯把他推开。“快!雷斯林快死了!你是他唯一的希望!”

    这句话打动了卡拉蒙的内心。他跑想那堆武器,抓起了蓝色水晶杖和雷斯林的法师之杖,当龙人们开始喊叫的时候,史东和河风捡起了武器,史东把坦尼斯的剑拿给他。

    “准备受死吧,人类!”巨龙尖声叫道。它的翅膀用力一挥,突然间巨龙飞上天,飘浮在半空中。龙人警觉的大喊,许多人跑向森林,其他人则卧倒在地上。

    “现在!”坦尼斯喊道。“卡拉蒙,快跑!”

    壮实的战士飞快的跑向林间,向着金月及矮人站著的方向跑去。一个龙人出现在他面前,卡拉蒙大受议会将它打到了一边去。他可以听见背后传来狂乱的吵杂声,史东吟厂这索兰尼亚的战歌,龙人喊叫著,其他龙人扑向他,他把水晶杖当作武器挥舞著,杖上喷出蓝焰,让龙人不断的后退。

    卡拉蒙赶到林中,看见雷斯林躺在金月脚边,气若游丝。近月从战士手中抢过水晶杖,放在法师虚弱的身体上。佛林特看著,摇摇头。“没有用了。”矮人喃喃道,“它的力量用完了。”

     “它一定得有效才行!”金月坚定的说。“拜托,”漯喃喃道。“不管这支杖的主人是谁,请你治好这个人。”她不知所措的一遍又一遍的念著。卡拉蒙看了一阵子,眨著眼睛,接着周围的树林突然被一个巨大的火球所照亮。

    “妈呀!”佛林特喘道。“看看它!”

    卡拉蒙转过身来,正好看见那只巨大的假黑龙朝下坠进火堆中。燃烧的木头飞上半空,整个营地到处都是火星。某些龙人的竹屋原先已经开始燃烧,现在烧的更是火上加油。假龙最后尖叫了一声,也烧了起来。

    “泰索何夫!”佛林特咒骂著。“那个该死的坎德人——他还在里面!”在卡拉蒙来得及阻止他之前,矮人冲进大火漫烧的龙人营地里。

    “卡拉蒙。”雷斯林喃喃道,战士跪倒在弟弟身边,雷斯林脸色仍然苍白,但他的眼睛十分清醒的睁开著。他虚弱的坐起来,靠著哥哥看向眼前的火光。“怎麽搞的?”

    “我也不确定,”卡拉蒙说。“泰索何夫变成了一条龙,将那些怪物搞的头晕脑胀。你只要好好休息就好。”战士看著浓烟,出鞘的剑握在手上,提防龙人接近。

     但现在龙人几乎没有时间注意这些囚犯。体型比较小的龙人,看见神龙着火,恐慌的四散逃进森林中。几个披著袍子,体型较大,明显比较聪明的龙人,试著要在这一团混乱中恢复秩序。

    史东从龙人中杀出一条路来,几乎没有遇到任何有组织的抵抗。当他走到竹笼旁边时,佛林特正好越过他,向着营地跑去。

    “嘿!你要去——”史东对矮人喊道。

     “泰斯——还在龙里!”矮人头也不回的回答。

    史东转头看见黑色的假龙身上的烈焰冲天。它身上冒出的浓烟掩盖了整个营地,沼泽地区沉滞的空气让浓烟都沉积了下来。巨龙身体上炸开许多火花,散落整个营地。史东拍打著落在披风上的火星,紧跟在短腿的矮人后面,轻易的追上气喘吁吁的佛林特。

    “佛林特,”他喘道,抓住矮人的手臂。“没有用的!没有人可以在那样的烈焰中存活下来!我们得回去——”

    “放我走!”佛林特暴怒的吼道,史东讶异的放开手,矮人再度跑向燃烧的巨龙,史东无可奈何的跟上去,双眼因为浓烟开始流出泪水。

    “泰索何夫 柏伏特!”佛林特喊道。“你这个笨蛋!你在哪里?”

    没有回答。

    “泰索何夫!”佛林特狂喊道。“如果你让我们逃不出去,我会杀了你,让我——”愤怒和伤心的眼泪流下矮人的双颊。

    高热让人越来越难以忍受,它撕扯著史东的肺,骑士知道他们不能在这里待多久,否则迟早都会完蛋。他坚决的抓住矮人,决定如果有必要的时候不惜将他打昏。突然他看见火堆旁有样东西在动。他揉揉眼睛靠近看。

    巨龙躺在地上,它的头仍然靠著一条长长的假脖子连在燃烧的身体上。头还没有烧起来,但火焰已经开始吞噬脖子。头部也很快就会烧起来。史东又看见有样东西在动。

    “佛林特!”史东叫道,“快出来!这个头快要烧起来了!”

    “我没办法!我卡住了!”一个模糊的声音说。

    “史东望著地上的头,慌忙的想著该如何救出坎德人,佛林特则抓住露在外头的腿使劲拉。

    “好疼!停下来!”泰斯喊道。

    “没用,”矮人说。“他卡的紧紧的。”

    烈焰烧上了龙颈。

    史东抽出剑,“我也许会砍掉他的脑袋。”他对佛林特说,“但这是唯一的机会。”估计著坎德人的身长,猜测他的脑袋大概在什麽地方,祈祷著他的手没有举过头部,史东在龙颈前高举著剑。

    佛林特闭上双眼。

    骑士深吸一口气,一剑砸向假龙,一刀砍下它的脑袋。夹在里面的坎德人大喊一声,但外面的人听不出那是因为惊讶还是因为疼痛。

    “拉!”他对矮人大喊。

    佛林特抓住假头,用力把它扯离熊熊燃烧的脖子。突然间一个搞的的身影出现在浓烟中。史东猛然转身,剑已在手,才发现来人是河风。

    “你们在干吗?”平原人瞪著那个龙头,也许他以为佛林特和史东都疯掉了。

    “坎德人卡在里面!”史东喊道。“在龙人的重重包围下我们没有时间慢慢拉出来!我们得要——”

    他的话被烈焰吞没,但是河风终于看到那双伸出龙口的蓝腿。他伸手进一遍的眼窝里,用力把龙头提起来。史东抓住另一边,两个人一起抬著龙头——还有里面的坎德人——开始快跑通过整个营地。路上遇到的龙人都被眼前的景象吓坏,一溜烟的跑了。

   

    “来吧,小弟!”卡拉蒙鼓励的说,他的手臂环绕著弟弟的肩膀。“你得试著站起来,我们马上就要离开了。你觉得怎麽样。”

    “我觉得怎麽样?我觉得怎麽样?!”雷斯林怨恨的说。“扶我站起来。好了!现在让我安静一会!”他靠著树干,虽然浑身发抖,但还勉强站著。

    “没问题,小弟。”卡拉蒙受创的退开。金月厌恶的看著雷斯林,想起卡拉蒙看见弟弟快死时的哀伤。她转过身看著浓烟,试图从里面分辨出伙伴的去向。

    坦尼斯第一个出现,他没命的跑著,以至于收不住势撞上卡拉蒙,战士的大手抓住他,帮他稳住身形以免跌倒。

    “多些!”坦尼斯喘道。他弯下腰,手放到膝盖上,试图恢复正常的呼吸。“其他人呢?”

    “他们不是和你在一起吗?”卡拉蒙皱起眉。

    “我们分散开了。”坦尼斯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因为吸进泰多的烟而咳嗽起来。

    “天哪!”金月惊讶的打断他们。坦尼斯和卡拉蒙同时转过头去,看到浓烟中出现一个让人难以忘怀的景象。一个巨龙的头,吐著蓝色分叉的舌头飞向他们。坦尼斯难以置信的看著,接着他听见背后传来的声音,几乎让他恐慌的跳上树。他转过身,一颗心悬在喉间,剑紧紧的拿在手上。

    雷斯林在笑。

    坦尼斯从来没有听过这个法师笑过——即使在还是小孩的时候——他希望以后再也不要有机会听到。那是种奇异、让人毛骨悚然、极为刺耳的笑声。卡拉蒙惊讶的看著弟弟,金月脸上露出恐惧的神色。最后雷斯林的笑声终于停住,法师无声的笑著,金色的双眼中反射著火光。

    坦尼斯转过身去,发现原来是河风和史东提著那个头。佛林特跑在他们前面,手上拿著一个龙人的头盔。坦尼斯跑上前和他们会合。

    “你们搞什麽——”

    “坎德人在里面!”史东说,他和河风一起把头丢在地上,不停的喘息道。“我们得把他救出来。”史东忧心的看著不住笑的雷斯林。“他怎麽搞的?毒还没解吗?”

    “不,他好多了。”坦尼斯说,边检查那颗龙头。

    “真可惜。”史东嘟囔著蹲到半精灵身边。

    “泰斯,你还好吗?”坦尼斯大叫,掀起龙嘴来打量里面。

    “我觉得史东把我的头发切掉了一些!”坎德人哭喊著。

    “不是他的头就不错了!”佛林特不屑的说。

    “什麽东西卡住他?”河风蹲下来看著龙嘴的内部。

    “我不确定。”坦尼斯低声咒骂著。“在这团黑烟里我深麽都看不见。”他徒劳无功的站起身。”我们要赶快逃离这里才行!龙人很快就会重新组织起来。卡拉蒙,来这里,看看你能不能把他撕成两半。”

    壮硕的战士站到龙头的前面,双手抓住两边的眼窝,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开始用力往上举。有一阵子看不出有神麽变化。坦尼斯看见大汉双手肌肉隆起,下巴肌肉绷的紧紧的。血液开始网卡拉蒙头上冲。接着开始木头破碎的声音,龙头的顶端卡拉一声裂了开来。卡拉蒙踉踉跄跄的退后,手中抓著龙头的上半部。

    坦尼斯伸手进去,抓住泰斯的手,用力把他拉出来。“你还好吗?”他问,坎德人看起来有点昏昏沉沉的,但是他脸上的笑容却是十分的灿烂。

    “我很好!”泰斯兴奋的说。“只是有点头昏。”接着他的脸色阴沉了下来“坦尼斯,”他说,脸上有着不同寻常的忧虑。他抚摸著长长的马尾巴。“我的头发?”

    “全都在。”坦尼斯笑著回答。

    泰斯松了一口气,然后开口道。“坦尼斯,这是我经历过的最刺激的事了——在天空中那样的飞。卡拉蒙的表情——”

    “故事可以等会再说,”坦尼斯坚定的说。“我们得先赶快离开这里。卡拉蒙?你和你弟弟能走吗?”

    “好,没问题。”卡拉蒙说。

    雷斯林踉跄的走向前,哥哥强壮的手臂扶著他。法师回头看著破碎的龙头,他肩膀抽动,无声的笑著。
作者: xeen    时间: 2004-2-6 18:03:10

第十五节 逃亡 深井 乘着黑翼的死神


龙人营地中飘出来的黑烟笼罩在沼泽的上空,替正在没命逃亡的伙伴们提供了最佳的掩护。黑烟像幽灵般的飘过,将月光完全遮掩,一行人不敢再制造出任何的亮光——即使是雷斯林法杖的光芒——因为他们可以清楚的听到四周不停的号角声,龙人们显然正在努力重整混乱的营地。


河风在前面带路,虽然坦尼斯一向对自己的野外求生的技能十分自豪,但在这乌云蔽日的浓烟中也不由得失去了方向感。烟幕中偶尔会露出天空的一角,从星星的位置来看,他们是向着北方前进。


他们才走不远,河风便一个不小心地一脚踩空,跌进及膝的泥泞中。坦尼斯和卡拉蒙合力将平原人拉出,泰索何夫挤向前,用胡帕克杖试探着地面,却每试每沉。


“看样子我们别无选择,只能涉水而过了。”河风严肃的说。


挑好了一条看起来较浅的路,大伙便离开坚实的地面开始踏进烂泥中。烂泥一开始只有脚踝深,但很快便淹到膝盖。泥泞逐渐加深,坦尼斯被迫得抱着泰索何夫才能前进,坎德人兴奋的咯咯笑着抓住半精灵的脖子。佛林特始终固执地拒绝他人的援助,甚至连胡子浸到了泥里也不在乎。接着他就忽然消失了。卡拉蒙把手伸进泥里,将佛林特给拉了出来,像袋面粉似的把它扛在肩膀上。矮人既疲累又惊魂不定,连开口抗议的力气都没有,雷斯林踏着踉跄的步伐,不停的咳嗽,袍子让他行动更加不便。再加上身体仍受到上次剧毒的影响,雷斯林终于不支倒下。史东扶住他半拖半拉地把他拉过沼泽地。
在冰水里面不停的前进了半小时之后,他们终于踏上了结实的土地,开始休息,身体应为寒冷而不停的打着哆嗦。


树枝开始左右摇晃,北方突然袭来的一阵强风让它们不住的摆动。风吹散迷雾,雷斯林躺在地上,望着天空;突然,法师屏住呼吸,机警地坐起身来。


“暴风雨。”他呛住,拼命试着讲下去。“从北方逼近了。我们没有时间了。动作得快点才行!我们一定要赶快去沙克·沙罗斯!快!在月亮落下之前。”


每个人都抬头看着云,一大群黑云聚拢起来,吞没了天上的星斗。坦尼斯可以感受到让法师如此焦急的压力。他疲倦的站起来,其他人也一声不发地狼狈前进。河风带着路,但恶臭的沼泽地再度阻挠了他们的前进。


“别又再来了吧!”佛林特抱怨道。


“不会,我们不需要再涉一次水。过来看!”河风说,他带头走到水边,在许多瓦砾之中,躺着一个不知是自己倒下还是被人推倒的方形尖碑,构成一座可以度过沼泽的桥。


“我先走。”泰斯自愿道,他精力充沛的跳上这块长形的尖碑。“喂!这上面有些字迹,看起来是某种符号还是什么的。”


“我得去看看!”雷斯林低声道,快步走向前,他念出咒语,“施拉克”手杖上的水晶求随即放出光芒。


“快点。”史东怒目道。“你这样会让方圆二十里之内的敌人通通知道我们来了。”


但雷斯林毫不考虑其他人的处境,他仔细的阅读每一个像蜘蛛般的文字符号。坦尼斯和其他人爬上石碑,加入他的行列。
坎德人蹲下身,用小手摸着这些符号,“上面说些什么,雷斯林?你看得懂吗?上面的文字看起来年代久远呦。”


“确实非常古老,”法师耳语道。“它的年代远在大灾变之前。上面写着‘雄伟的沙克·沙罗斯城,你的四周尽是美不胜收的景物,诉说着城内人民的良善,诸神以此赏赐来回报我们。”


“真是讽刺啊!”金月颤抖着,看着四周的废墟和断残壁。


“诸神的确给了他们不少赏赐,”雷斯林说,脸上挂着讽刺的微笑,没有人开口。雷斯林接着念出,“杜拉克”再度把光熄灭。一时之间夜晚看起来更为黑暗。“我们得走了,”法师说,“除了这座碑文之外,一定还有其他的标志着这座城市的东西。”


他们越过纪念碑进入浓密的森林中。一开始他们找不到任何的路,但河风仍不死心的细心搜索着,终于找到一条穿越藤蔓的小路。他蹲下来仔细的查看着,脸上神情凝重。


“龙人吗?”坦尼斯问。


“是的。”他沉重的说。“有许多爪子的足迹。它们都朝向北方,直指那座城市。”


坦尼斯压低了声音问,“这就是那座废墟都市——你得到水晶杖的地方吗?”


“这里也是我记忆中死神乘着黑色翅膀的地方,”河风加上一句。他闭上眼睛,双手揉搓着脸。接着深深的呼了一口气,“我不知道,我记不得——我连原因都不知道。”


坦尼斯把手放到河风的手臂上。“精灵们常说:‘只有死人才没有畏惧。’”


河风突然紧握住他的手,把半精灵给吓一跳,“我不认识任何的精灵,”平原人说,“我的同胞不信任他们。批评他们对克莱恩或人类都毫不关心。我想也许我的同胞们错了。很高兴我能认识你,来自奎灵诺斯的坦尼斯。我当你是我的朋友。”


坦尼斯知道一些大平原上的传统,他知道,这句话一出口,就表示河风从此愿意为半精灵牺牲一切——甚至包括他的性命。关于友谊的誓言对平原人具有莫大的重要性。“你也是我的朋友。”坦尼斯简单的说,“你和金月都是我的朋友。”


河风看着在不远处倚着水晶杖休息的金月,她的脸因为过度疲劳而失去了血色。当看着她的时候,河风坚毅的脸上充满了爱怜。紧接着他又戴上那张骄傲所制成的无情面具。


“沙克·沙罗斯已经不远了,”他冷冷的说。“这些足迹都有一段时间了。”他领着大伙进了森林中,在一段短短的路之后,指向北方的小径变成了由鹅卵石铺成的大路。


“一条街!”泰索何夫喊道。


“这是沙克·沙罗斯的边缘。”雷斯林喘着气说。


“也该是时候了。”佛林特厌恶的看着四周。“看起来一团糟!如果最珍贵的礼物藏在这里,那么它想必藏的很好!”


坦尼斯点头同意,他从来没有看过如此破落的地方。宽阔的大街引领着他们来到一座辽阔的广场。东边是四根高直的柱子,上头什么都没有;原先的建筑颓倾在它们旁边。一圈高约四尺的巨大石墙直立在广场的正中央。卡拉蒙走过去观察之后,才发现原来是座井。


“看起来很深。”他说。他靠近看着里面。“闻起来也很臭。”


井的北侧是城里看来唯一一座逃过大灾变侵害的建筑物。它是用白色大理石所建成,细长高耸的柱子支撑着它。月光下两扇金色句们闪耀着光辉。


“那是座信奉真神的神庙,”雷斯林说,声音听起来更象是在自言自语。但金月站在旁边,听得一清二楚。


“一座神庙?”她覆诵,看着那座建筑。“多美啊。”她走向它,似乎为它的美丽深深迷住。


坦尼斯和其他人四处搜索着,没有发现其他完好的建筑物。雕工精细的梁柱倒在地上,四周的碎片诉说着它们原有的美丽。雕像尽皆碎裂,还有许多被神秘的挖去脸孔,每样东西都是这么的古老,让矮人相形之下也变得年轻起来。


佛林特靠着一根柱子坐下。“好啦!我们现在到了这里。”他向雷斯林眨眼,边打着呵欠。“法师,现在该怎么办啊?”


雷斯林刚张开了嘴,还来不及说话,泰索何夫就大喊着,“龙人!”


每个人都四处搜索着,手上的武器出鞘,一只龙人正准备离开,站在井边瞧着他们。


“阻止它!”坦尼斯喊道。“它会通知其他怪物的!”


但在一群人赶到之前,它便已经展开翅膀,飞入井中。雷斯林金色的眼睛在月光下闪烁着,随即前至井边往里看去,他举起手似乎要施展法术,迟疑了一下,随即无力的放下。“我不行了,”他说。“我没办法思考,我没办法专心,我得要休息了!”


“我们都很累了,”坦尼斯疲倦的说。“就算底下有什么怪物,他想必也已经警告了它。我们已经无能为力。我们得要休息了。”


“他是下去警告某种可怕的东西,”雷斯林低声道。他睁大眼睛,瑟缩在斗蓬里看着四周。“你们感觉得到吗?有没有人可以感觉到?半精灵?有股邪恶的力量要醒来了。”


众人不知该如何回答。


然后泰索何夫爬上井边向下看着。“看呀!那只龙人飘向下,像片树叶一样,它的翅膀没有拍动——”


“安静点!”坦尼斯吼道。


泰索何夫惊讶的看着半精灵——坦尼斯的声音听起来紧张而且不自然。半精灵看着井边,双拳不由自主的紧握着。每样东西都沉静不动。太静了。北方的暴风雨就要逼近,但四周却一点风都没有。没有树枝摇动的声音,没有树叶掉落的声音,银色和红色的月亮在地面上投射出两道阴影,从眼角瞥见的东西显得很不自然。


慢慢的,雷斯林退离井边,双手横举在前,象是要抵挡什么可怕的威胁一样。


“我也感觉到了。”坦尼斯吞着口水。“是什么鬼东西?”


“对呀,到底是什么?”泰索何夫靠过去,眼巴巴的看着井里。井里头看来有如法师沙漏状瞳孔般深邃。


“把他弄开。”雷斯林大喊。


坦尼斯被法师的恐惧所感染,他的第六感告诉他即将有大事要发生,他急忙奔向泰斯。正当他迈开步伐的时候,地面开始震动起来。坎德人惊叫的看着脚下的地面和古井碎裂开来。泰斯感觉自己就快要掉进地下那一片黑暗之中。他疯狂的试着要用手或脚攀附住什么,坦尼斯绝望的扑向前,但是距离终究太远了。


河风一听见雷斯林的叫声便立刻跑向前去,这个高大的男人三步并作两步的抵达了古井旁。就在脚下的地面陷落之前,河风一把抓住泰斯的领口,把他给提了起来。


大地又再震动。坦尼斯试着让惊魂未定的大脑弄清此刻的状况。一阵冷风从裂口中吹出,把广场上的树叶和沙尘吹的四处乱飞,让他们眼睛都睁不开。


“快逃。”坦尼斯试着想大喊,但他被井中的难闻气味呛得开不了口。大灾变之后遗留下来的梁柱开始摇动起来。伙伴们害怕的看着井口,河风侧过头,“金月…”他向四周看着。把泰斯丢下,他大喊,“金月!”井中深处传来的尖叫声让他停下脚步。那声音尖锐的有如要穿透脑袋般。河风疯狂的找寻着金月的踪影,不停的呼唤着她的名字。


坦尼斯被那声音震慑住,他四肢僵硬的看着史东,后者将手安放在剑柄上,缓缓的退离井口。他也看见了雷斯林——法师的脸色蜡黄,双眼在红色的月光下反射着血般的光泽——尖叫着坦尼斯听不懂的话。泰索何夫惊讶的看着井口,史东快步跑向坎德人,把他夹在腋下,跑向树林。卡拉蒙跑向精疲力竭得弟弟,抓住他一起找地方躲藏。坦尼斯知道井中将会有着难以形容的邪恶力量醒,但他就是动不了。他的脑中不停的响着,“笨蛋!快逃呀!快呀!”


河风一直待在井边,努力的与心中逐渐蔓延的恐惧搏斗着:他找不到金月!他分心去救坎德人的结果是,他没有看见金月走进那座完好无缺的神庙。他疯狂的四处寻找,在摇晃的地面上挣扎着保持平衡。高分贝的尖叫声和不停晃动着的地面,让他想起了恶梦般的记忆。“乘着黑翼的死神。”他开始流汗,不停的发抖,但他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在金月身上。她现在需要他;他很确定——他也只知道这件事——她所表现的勇气只不过是为了掩饰她的疑虑、恐惧以不确定感。她现在一定很害怕,他得要找到她!


当古井旁的边陲开始崩落时,河风转身过去,刚好看到坦尼斯正叫喊着指向那座神庙。河风知道他在喊着些什么,但尖锐的声音却让他听不清楚。突然间他懂了!金月在神庙里!河风转身要跑向她,但是脚步却一个不稳,跪了下来。他看见坦尼斯飞快的跑向他。


接着无边的恐惧从井里窜升上来——他的恶梦成真了。河风闭上眼睛,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


那是只龙。

坦尼斯全身的血液仿佛被抽干似地突然停住,他呆呆站着,看着那只龙从井里冲出来,同时想着,“好美…好美…”


龙像团乌云般升起,闪耀的翅膀靠着身旁,鳞甲反射着光芒。她的眼睛是黑红色,像熔融的岩石般灼热。她放声狂吼,白森森的尖牙看起来无比邪恶。她细长、红色的舌头享受着黑夜的空气。脱离了井口的限制,龙在月光下展开双翼,遮住了星空,双翼的末端都有一只纯白的爪子,在红月努林塔瑞下闪耀着血般的光芒。


坦尼斯被难以想象的恐惧撕扯着身体。心不停的怦怦跳着,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呼吸,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眼前这个生物放出致命的美丽。龙绕着圈子越飞越高,就在坦尼斯觉得恐惧渐退,正笨拙的拿起自己的弓箭时,龙开口了。


她只说了一个字,——一道咒语——铺天盖地的黑暗便临空而降,令众人眼前一片漆黑。坦尼斯立时感到不知身在何处。他只知道头顶上有只巨龙正准备正准备发动攻击。他没有自卫的能力,只能绝望的趴下,努力设法在瓦砾中躲藏起来。


失去了视力后,坦尼斯将注意力集中在听觉上,尖叫声在黑暗降临之后已然停息。坦尼斯可以听见龙的翅膀扇动着的啪啪声,这表示她在他们头上越飞越高。接着啪啪声消失了;翅膀停止了拍动。她感觉到有只猛兽在天空盘旋,等待。


接着有一阵非常细微的声,像微风中树叶的搅动。声音越来越大,直到有如袭来暴风,接着成了飓风的怒吼。坦尼斯紧偎着颓坍的井,双手抱着头。


龙开始攻击。

她看不穿自己施法造成的黑暗,但姬赛思知道入侵者仍在地下的广场里。她的手下,龙人,早已通知她有一群携着蓝色水晶杖漫游在大陆上。猛敏那大王希望水晶杖能由她妥善保管,永远不能落入人类手中。但她把它弄丢了,猛敏那大王非常的愤怒。她势必得把它找回来才行。所以姬赛思在施法前观察了好一会,专注的观察入侵者,寻找水晶杖的踪迹。但她却不知道水晶杖的主人已经进到了看不见的死角。她很高兴,因为她只需要摧毁底下的所有人就好了。


伺机攻击的龙从高空俯冲,她的两翼像是黑色的刀刃般收在两侧。她直冲向井边——方才入侵者四散奔逃的地方。她知道他们都已被“龙威”(注一)所震慑,姬赛思相信只要再俯冲一次,就可以把它们收拾干净。她张开血盆大口。

坦尼斯听见巨龙逼近,破空声越来越响,但却突然停了下来。他听见肌肉伸展。翅膀上下拍动的声音。接着又听到一阵仿佛空气被吸入喉中的巨大响声,之后又是一阵像沸腾的炉子所发出的声音。不知名的液体喷到身边,他听见石头破裂、溶解的声音。一滴液体喷到了他手上,强烈的疼痛立刻传到他脑中。


然后坦尼斯听见一声尖叫,叫声低沉——是男人的声音——是河风!声音中夹杂着极度的恐惧与痛苦,坦尼斯的指甲深深的陷入掌肉中,以免自己也跟着喊出声。让巨龙察觉到自身所处的位置。尖叫声持续了一阵子,渐渐的减弱成为哀号声。坦尼斯感觉到黑暗中头上飞过一个巨大的物体。他所紧靠着的石头开始动摇。接着巨龙通过的声音越来越低,只入井中。最后地面终于静下来。


四周一片死寂。

坦尼斯痛苦的吸了一口气,用力张开眼,黑暗已经散去,明亮的星斗闪耀着,月亮高挂在天空。有一段时间,半精灵所能作的只是不断的吸气,吐气,试着让自己镇静下来。接着他站起身,跑像一个躺在地上,焦黑的形体。


坦尼斯第一个跑到平原人身边,他瞧了一眼,不忍的别过头去。


河风现在只能用“不成人形”来形容。他的血肉几乎全被撕开,臂上的皮肉完全融化,深可见骨。眼球像凝冻般的悬垂在无肉的双颊上。他的嘴唇张合着,无声的叫喊着。他的肋骨完全暴露在外,烧焦的布条与冒着烟的肉条垂挂在那。更骇人的是——他身上的皮肉全被融化,体内的脏器却兀自在月光下跳动着。


坦尼斯蹲下身子吐了起来。半精灵看过死在他剑下的尸体,也看过被食人魔砍成碎片的尸体。但…眼前的景象…是种截然不同的恐怖,坦尼斯知道他将永远没办法忘记今天的惨况。一只有力的手臂抓住他的肩膀,体贴的安慰着他。恶心的感觉终于消失,坦尼斯坐下来,呼吸紊乱,他擦干净鼻子和嘴巴,痛苦的试着吞咽。


“你还好吗?”卡拉蒙关心的问道。


坦尼斯点点头,说不出话来,接着他转向史东的方向。


“天哪,众神怜悯他吧!坦尼斯!他还活着!我看到他的手在动!”史东无法继续说下去。


坦尼斯站起来,步履不稳的走向那具濒死的尸体。一只焦黑的手从瓦砾中伸起,向着天空挥舞着。


“结束他的不幸!”坦尼斯嘶哑地说,他的喉中还有着胆汁的味道。“杀了他!史东!”


骑士拔出剑,亲吻着剑锷,向天高举着剑,他站在河风面前。闭上双眼,进入一个视死为无上光荣的古老世界。他慎重其事的吟诵着索兰尼亚的死亡祷文。当这些祷文念完之后,长眠地底的战士灵魂便会安详的进入天国,他反转刀身,对准河风的心脏。

将这名勇士送回修玛的怀抱
在湛蓝、无垠的天空之上;
像个战士般的沉沉睡去
别让战云的密布
遮去他眼中最后一丝光芒
在群星之间,
让他最后的一次呼吸
能够在空中找到最后的安息之所
就在群鸟飞翔的天空之上,那里
只有翔鹰记得死亡的滋味。
让他的灵魂飞向修玛,
知道湛蓝、无尽的天空之上。

骑士的声音变小。


坦尼斯感觉属于神的宁静像冷冽、清澈的水,洗去他内心的忧伤,冲淡眼前的恐怖。在他身边的卡拉蒙则轻轻的啜泣起来。他们抬头看着,月光在剑锋上反射着光芒。


突然一个清澈的声说,“停下来。把他带到我这边来。”


坦尼斯和卡拉蒙立刻跃起,党在那人受尽折磨的躯体前,他们都觉得不应该然金月看到这可怖的景象。史东仍然继续进行着仪式,却被拉会现实,他收回正要刺下的剑。金月静悄悄的占着,高手的身影对着神庙金色的大门。坦尼斯正准备开口说话,却感觉到法师冰冷的手抓住他。他不由自主的颤抖,厌恶的甩开雷斯林的手。


“照着她说的做。”法师嘶声道。“把他带到她面前。”


坦尼斯看着雷斯林面无表情,以及毫不在乎的眼神,不禁愤怒的红着脸。


“把他带到她的面前,”雷斯林冷冷的说,“我们没有权决定这个人该不该死。一切都是神的旨意。”



注一:龙威(Dragon Fear)——龙几乎是和克莱恩一起诞生的生物,所以他们是超越其他生物的一种实体。由于他们的强大能力和庞大身躯,在面对他们的时候,几乎所有的生物都会产生一种绝望无助的感觉,轻微的会反应变慢,更甚者会让敌人无法动弹,甚至陷入狂乱、失去理智的状态之中。即使是最英勇的战士,在面对巨龙的时候,战斗力也难免受到不小的打击。这种自然而然散发出的气息可说是龙类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最大武器。

注二:黑龙在这里施展的是“方圆十五尺黑暗术”(Darkness,15’Radius)这个法术可以制造出无法穿透的浓密黑暗,红外线视线在法术的影响下也无法产生作用。它可以抵消“光亮术”(Light)或是“持续光亮术”(Contiunal Light)的影响。这个法术所需要的材料是一些蝙蝠的毛发和一滴沥青或者煤炭。不过,黑龙多半不会需要的材料来辅助它们施法,他们本身的能力就足以独立施展出法术来。
作者: xeen    时间: 2004-2-6 18:04:01

第十六节 伤心的选择  最珍贵的礼物

坦尼斯看看雷斯林,看不出他有一丝一毫的情感.两个人四目相对,坦尼斯和过去一样相信法师能够看见许多他看不见的事物.突然间坦尼斯清楚自己对雷斯林那股强烈的恨意,恨他为何能这样无动于衷,却又暗地里感到羡慕。

“我们得做点事!”史东愤怒的说。“他还没有死,那只龙可能还会回来。”

“很好,”坦尼斯说,他的声音只在喉中打转。“把他用毯子包起来……但先让我跟金月独处一会。”

半精灵缓缓走过广场。他的脚步声在黑暗中回荡。他缓缓步上大理石的阶梯,走到金月所站的金色门前平台上。不动声色的回头看着,坦尼斯看到伙伴们正用背包里的毯子何树皮做出一具克难担架,在月光下看起来,那人的身躯只是一团扭曲的黑影。

“把他带过来,坦尼斯。”半精灵走到金月面前,听见她又重复著。他握住她的手。

“金月,”坦尼斯说,“河风伤的很重。他快要死了,你帮不上忙的——即使有水晶杖也没有用。”

“嘘,坦尼斯。”金月柔声说。半精灵安静下来,他第一次仔细看着她的脸。却惊讶的发现,这名平原人的表情非常安静、安详,甚至有些神采奕奕。她脸上的神情有如刚经历过险恶风暴的水手,最后回到平静的水面一样。

“进到神庙里来。我的朋友。”金月说,她美丽的双眼直视著坦尼斯。“进来吧,将河风带过来。”

 

 

金月没听见巨龙的攻击,更没看见河风受到攻击.当他们一进到沙克  沙罗斯的广场时,她便感觉到一股奇异的力量吸引着她进入神庙。她穿过瓦砾,走上阶梯,眼中只有神庙闪着金光的大门,呆立在门前。接着她察觉到身后的骚动,听见河风对她的呼唤,“金月……”她停下步来,不愿离开自己的伙伴,心里明白即将有种难以言喻的邪恶自井中升起。

“进来,我的孩子。”一个轻柔的声音呼唤着她。

金月抬起头,看着大门,眼中有着泪光。那是她母亲的声音。泪歌,奎酥族的女神官,很久以前就去世了,当时金月还是个孩子。

“泪歌?”金月哭着问。“妈——”

“我的女儿,你已经经历了许多哀伤的年头”——她母亲的话声宛如在她脑海中一样清晰——“但是你的担子恐怕暂时还无法放下。如果你走下去,你会脱离眼前的黑暗,却进入更深的黑暗中。只有真理才能照亮你的道路,虽然你或许会觉得前方无尽的长夜中,它的光芒如此微弱……但,没有真理的指引,一切将化为虚无。女儿,和我进庙吧!你会找到一直在寻找的东西。”

“但是我的朋友们,还有河风……”金月回头看着河风在崩裂的地面上踉跄的走着。“他们无力对抗这样的邪恶。没有我他们会送命的。水晶杖可以帮上忙!我不能离开他们!”当法术制造的黑暗降临时,她开始转身要离开。

“我看不见他们了!……河风……母亲,帮帮我,”她无助的哭喊道。

没有人回答。这不公平!金月双拳紧握,无声的尖叫着。我们从来就不想这样!我们指向单纯的相爱,现在——现在却可能连这也失去!我们牺牲那麽多,却不曾改变什麽。我已经三十岁了,母亲!三十岁却没有孩子。他们剥夺了我的青春,消灭了我的族人。然而我却无力报复。我什麽都没有——除了它!她摇晃着水晶杖。现在我却还要付出更多!

她的怒气逐渐平息。这麽多年来,河风在寻找答案的过程里也是一直怒气冲冲吗?他只有找到这柄水晶杖,但它却只带来更多的问题。不!他不会这样,她想。他的信心十分坚强,我才真是意志薄弱。河风愿意为自己的信念牺牲。看来我必须坚强的活下去——即使少了深爱的他。

金月头靠着金色的大门,冰冷的金属让她更加清醒。她满心不愿的作了令人悲痛的决定。我会向前走,母亲——虽然河风死了,我的心也会跟着一起死去。但我只要求一件事:如果他死了,不管用什麽方法,让他知道,我会继续完成他的使命。

她倚着水晶杖,奎酥族的酋长打开金色的大门,进入神庙。当龙从井中跃出时,她身后的大门正好关上。

 

金月踏进完全的黑暗中。刚开始她什麽也看不见,但记忆中母亲温暖的怀抱在脑中重现。苍白的光逐渐在她四周亮起。金月看清自己身在一个巨大的圆顶之下,地上是精心铺制的瓷砖。在圆顶之下,房间的中央,耸立着一尊高贵、美丽的大理石雕像。房间中的光是从她身上所释放。金月出神的走向她。这尊雕像是名穿着飘逸袍子的女人,她脸上的表情闪耀着希望的光,却夹杂着无尽的哀伤。她颈上挂着一个奇怪的护身符。

“这是米莎凯,我所信奉的掌管医疗的女神,”她母亲的声音说。“我的女儿,注意听她说的话!”

金月愣愣的站在雕像前面,陶醉于她的美丽。但她开起来似乎有着缺憾、并没有完成。雕像的一部分遗失了,金月终于发现,她的大理石手臂是弯曲的,原本似乎握着根细长的杆子,但现在她的手是空的。她不由自主的,把水晶杖放回她的手中。

它开始发出柔和的蓝光。金月呀异地后退了一步。水晶章的光芒越来越强。金月掩住眼睛,不由自主的跪下来。满腔的敬爱涌上心头,她对自己刚才的愤怒感到惭愧。

“不要因为你的怀疑而感到羞愧,亲爱的信徒。是你的怀疑引导你来到我们的面前,而你的愤怒会在未来崎岖的路上支持你。你是为真理而来,你将寻得真理。”

“诸神从未放弃过他们的子民——是世人背弃了真神。克莱恩将要面对嘴苛刻的考验,人类将会比过去更需要真理。你,我的信徒,你必须将真神的力量和知识带回人间。也该是恢复宇宙平衡的时候了。邪恶已经超过了天平的一端。因为,善神回到人间,邪恶也同样降临人间——正饥渴的吞噬着人类的灵魂。黑暗之后已经降临,寻找能再次肆虐这个世界的方法。被放逐到阴间的龙,也会再度回到人间。”

龙,金月迷迷糊糊的想着。她很难了解这个字的含义。后来她才完全了解了这些话的内容。在后来的日子里,她会永远的记住这些话。

“要找到击败它们的力量,你们将会需要诸神的知识——这就是你所知道的‘最珍贵的礼物’。在这个神庙下,在沉迷于过往的荣光的废墟里,有着以白金打造的圆碟——米莎凯之碟,找到这些白金碟,你便能呼唤我的力量--医疗女神米莎凯的力量。”

“你的前途充满险阻。邪恶的神畏惧真理。一只叫姬赛思的古老黑龙,人们称她为黑玛瑙,守护着白金碟。她的巢穴在我们脚下的沙克莎罗斯城中。如果你选择拿灰白金碟,你的前途将充满危险。所以我将以神力加持这柄水晶章。小心的持有它,不要怀疑,你将克服一切险阻。”

声音消失了,金月此时听见河风濒死的惨叫声。

 

 

坦尼斯走进神庙,感觉自己仿佛走进记忆中一半。阳光照耀着奎灵诺斯的树木,他和罗拉娜及她的哥哥吉尔赛那斯一起躺在河畔,在游戏后分享自己的梦想。快乐的童年对坦尼斯来说是短暂的——半精灵很早就知道自己和其他人不同。但那天是个有着暖暖阳光和友情的午后。记忆中的安详洗去了他的哀伤。

他转向静静站在他身后的金月。“这里是那里?”

“我等下再告诉你,”金月回答。她轻轻拉著坦尼斯手走过闪闪发光的地板,直到他们站在光辉的米莎凯雕像前。蓝色水晶杖的光芒照耀着他们。

当坦尼斯张着嘴,惊讶的看着时,房间里突然罩上了一层阴影。他和金月转向大门。卡拉蒙和史东走进门,两个人之间是躺着河风的临时担架。佛林特和泰索何夫-矮人看起来衰老且哀伤,坎德人则是异常的露出难过的表情掩着脸,双手交叉在袍中--活脱就象是死神般。

他们越过大理石的地板,步伐随着心情沉重起来,一群人停在金月和坦尼斯面前。坦尼斯看著放在金月脚旁的躯体,闭上眼睛。鲜血浸透了毯子,在布料上染成大块黑色污记。

“打开毯子,”金月命令道。卡拉蒙恳求的看著坦尼斯。

“金月——”坦尼斯柔声道。

突然,在任何人来得及阻止之前,雷斯林弯下腰掀开了沾满血的毯子。

金月看见河风受尽折磨的躯体,不禁低呼一声,脸色煞白,整个人摇摇欲坠,坦尼斯伸手扶住她。但金月是个生于强壮、骄傲民族的女性,她勉强咽著口水,继续地深吸着气。接着她转身走向大理石的雕像,她小心翼翼的从女神手中拿起水晶杖,转身跪在河风的身旁。

“河风,”她轻声说。“我的爱人。”伸出一只颤抖的手,她温柔的抚摸着濒死爱人的前额。那张惨不忍睹的脸转向她,仿佛听见她的呼唤。一只焦黑的手微弱的抽搐著,,似乎想要抚摸她。接着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就静止不动了。金月将水晶杖放在河风的身体上,泪水如泉涌般不停涌出。柔和的蓝光照亮整个大厅。被蓝色光照到的人全都感觉到焕然一新,多日来的折磨与痛苦远离他们的身体,就像阳光穿透浓雾。接着水晶杖的光芒逐渐减弱,慢慢的熄灭。夜色重新笼罩大厅,只剩下雕像身上所发出的光芒。

坦尼斯眨着眼睛,试著要在黑暗中调整眼睛的焦距。他听见一个低沉的声音。

“金月……”

他听见金月兴奋的大叫。坦尼斯发现地上原先应该躺着尸体的地方,却有个平原认坐起身子,对著金月伸出双手。她扑向他,又哭又笑。

 

 

“就是这样,”金月告诉他们,到了故事的结尾。“我们一定得要找出通往神庙下废墟都市的路,我们也必须从龙的巢穴中将白金碟夺回来。”

他们正坐在神庙大厅的地板上,吃著简单的晚餐。很快的他们发现整幢建筑物空无一人,除了卡拉蒙在楼梯附近发现一些龙人的足迹,还有一些其他生物的脚印之外,毫无任何收获。

著不是一幢很大的建筑。雕像所在的大殿两侧各有一件祈祷室,中间连着条走道。北边及南边个有两间圆形的房间。房里曾经装饰著壁画,但如今上面却布满灰尘,已难辨认出原来的模样。东方有着两扇金色的门。卡拉蒙回报在该处寻得通往地底城市的楼梯。那里还可以听到微弱的海潮声,提醒他们现在位于一座悬崖上,俯瞰著新海。

伙伴们坐著,各自想着自己的事情,尝试吸收刚刚金月所说的话。泰索何夫则是继续不厌其烦的四处探险,搜索没一个阴暗的角落。却找不到令人感兴趣的东西,坎德人有些疲惫的回到大伙身边,手中拿着一个对他来说大了点的头盔。反正坎德人从来也不戴头盔,总觉得它们既烦人又很不自在。他将头盔丢给矮人。

“这是什麽鬼东西?”佛林特怀疑的问,藉著雷斯林法杖发出的光检验著。这是个古老的头盔,出自一名精细的铁匠之手。无疑是个矮人,佛林特想,他的手怜惜的摸著它。一根长长的动物羽毛装饰著顶端。他把头上戴着的龙人头盔丢在地上,把它戴上。大小刚好,他满意的笑著取下它,在此欣赏它的手工。坦尼斯饶有兴趣的看著他。

“那是马毛,”他指着那串毛说。

“不,才不是呢!”矮人抗议道。他皱著眉头闻闻它,皱起了鼻子,却打不出喷嚏,他胜利的看著坦尼斯。“这是狮鸠兽(注)的鬃毛。”

卡拉蒙大笑。“狮鸠兽!”他嗤之以鼻。“狮鸠兽在克莱恩的数量就像——”

“龙一样的少。”雷斯林顺口打断他。

大家的交谈突然停止了。

史东清清喉咙。“我们最好赶快睡觉,”他说,“我第一个守夜。”

“今晚不需要守夜,”金月柔声说。她坐得更靠近河风。高大的平原人自从死里逃生之后就不大爱开口说话。他一直看著米莎凯的大理石雕像,认出她就是在蓝色光中交给他水晶杖的女人。但是他拒绝回答任何的问题。

“我们在这里很安全。”金月肯定的看著雕像。

卡拉蒙挑起一边的眉毛。史东皱著眉抚摸著胡子。两个人为了面子,不愿意质疑金月何以如此有信心,但坦尼斯知道若不让人守夜,两个战士是不会安心的。但黎明即将来临,他们也迫切的需要睡眠。雷斯林甚至一经裹著袍子在神殿内阴暗的角落睡了起来。

“我想金月是对的,”泰索何夫说。“我们 相信这些神吧!看来是我们找到他们的。”

“精灵从来没有被起神:矮人也是,”佛林特咬牙切齿的抗议道。“我一点都不了解现在的状况!李奥克斯应该是诸神之一,矮人们从大灾变之前就没有停止膜拜他。”

“膜拜?”坦尼斯反问。“还是在你的同胞们坐困山腹中的国度重时,曾向他绝望的哭喊?不,不要生气——”坦尼斯看见矮人的脸气的发红,举起双手说,“精灵们也没有好到哪去。我们的家园荒废时,我们也曾向神哭喊著。我们知道神确实存在,也记得他们的功绩,但是对我们来说,他们的地位就像死去的亲人一样。精灵牧师早就消失了,矮人牧师也一样。我记得医疗女神米莎凯的故事,当我还小的时候就听过他的故事。我也记得龙的故事。雷斯林会说这是小孩子的把戏。但看来童年的故事再次成真——骚扰、或挽救我们,我不到会是那一个。我今天晚上看到了两个奇迹,一个是善良的,一个是邪恶的。如果我相信我亲眼所见,那我必须两个都相信。但……”半精灵叹著气。“我还是觉得我们轮流守夜比较好。抱歉,女士。我真的希望我的信心能像你一样好。”

史东第一个守夜,其他人用毯子包裹著身体,躺在大理石地板上熟睡著。骑士在月光照耀的大殿中检查著每个房间,与其说感到任何威胁,不若说是习惯使然。他可以听到外面寒风呼呼的吹著。但里面却温暖而舒适——太舒服了。

坐在雕像底下,史东感到一股甜蜜的祥和感觉袭向他。他惊坐起身来,发现自己方才差点在守夜时打盹。这是不可原谅的!他难过的责备自己,决定在剩下的守夜时间里--整整两个小时——都要持续不断的走著——座位惩罚。他站起身,却又停下来,他听见一阵歌声,是女人的声音。史东看著四周,手放在剑柄上。接着手松开剑柄,他认得那声音和那首歌。那是他母亲的声音。史东再次回忆起和她一同逃利索兰尼亚的路上,只有他们母子两,和一名忠心的仆人——他在抵达索拉斯之前就去世了。那首歌是他母亲常常哼唱的一首曲。史东的母亲常常紧抱着他,哼著这首平静、顺耳的曲调,试著要驱逐儿子的恐惧。史东的眼睛闭上,睡衣袭向他,同时也袭向每一个人。

雷斯林的法杖发出柔和的光芒,驱赶著黑暗。

 

 

注:狮鸠兽(Griffon)——有着鹰头、狮子身体、老鹰翅膀的奇特生物。它们可以用及高的速度在天空中飞翔,是少数可以和龙竞速的生物。精灵贵族通常会驯养这些稀有的生物,将它们当作快速的交通工具。
作者: xeen    时间: 2004-2-6 18:04:40

第十七节死亡之路 雷斯林的新朋友




「抱歉,」卡拉蒙尴尬的说。「我不小心弄掉了我的胸甲。」

坦尼斯打了个大呵欠.重又躺回毯子里。眼前泰索何夫帮忙卡拉蒙穿戴盔甲的情景,点醒了半精灵他们
他们今天即将要面临的威胁。他也看到史东穿戴起护甲.和风则打磨着他的长剑。坦尼斯坚决地将今天可能发生的状况抛诸脑后。这对他来说并不容易,尤其是对他的精灵血统而言---精灵珍惜生命,虽然他们相信死亡只是种脱离尘世的方法,但任何一种生命的结束都让尘世间少了一些欢乐。坦尼斯强迫自己体内人类的部分觉醒,他今天必须大开杀戒,甚至要为好友的死去作好心理准备。他清楚的记得以为河风即将死去时的感受。半精灵皱著眉突然坐起身,觉得仿佛刚从恶梦中醒来。

「每个人都醒了吗?」他抓著胡子问。

佛林特走过来,递给他一些面包和乾的鹿肉。「都起来用完早餐了。」矮人嘟哝道。「就算大灾变来了你可能也睡得下去。」

坦尼斯毫无食欲地咬了口肉乾。接著他皱着眉头,嗅著。「那是什麽怪味道?」

「某种法师喝的药。」矮人龇牙咧嘴的说,在坦尼斯身旁坐下来。佛林特掏出 块木头,用力的刻著,木屑四散。「他弄出某种粉末倒进杯子里,然後掺水搅一搅後喝下去,那时还没有这种奇怪的味道。我负庆幸我不知道里面是什麽东西。」

坦尼斯也同意,他继续嚼著肉乾。雷斯林现在正读著他的魔法书,一遍又一遍的覆颂著里面的句子,直到记起来为止。坦尼斯猜著,不知道雷斯林有没有对龙同样有效的法术。从他记得的一些有关於龙的传说中!许多年前从精灵吟唱诗人,奎瓦兰索斯那听来的---只有非常高等级的法师才有机会施展出具有足够威力的法术,能够对魔法自成一系的龙产生影响!就像他们昨天所看到的。

坦尼斯看著那虚弱的年轻人背诵著法术,摇了摇头。以雷斯林的年纪来说,他算是非常厉害的了,他也算是个天才,但龙是古老的生物。他们在精灵---最老的种族---来到克莱恩之前就已经居住在这里。当然,如果昨夜大夥讨论的计划生效,那麽或许今天压根不会碰见龙。他们只希望能进入龙穴,找到白金碟交差。这是个好计划,坦尼斯想,就像痴人说梦一样。绝望开始像迷雾一般包围著他。

「好啦!我准备好了,」卡拉蒙高兴的说。壮硕的战士穿上盔甲後显然安心多了。龙此时看来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荒腔走板地吹著一首古老的进行曲,边将沾满泥浆的衣服塞到背包里。史东小心调整完他的护甲,坐在远离大夥的地方,闭著眼,进行著骑士在战斗前的秘密仪式,将心理状态调整到适合作战。坦尼斯站起身来,感觉有点僵硬,他试著让血液再次循环,让肌肉的酸痛消退。精灵在战斗前没有任何的仪式,只希望神原谅他杀生的罪孽。

「我们也准备好了,」金月说。她穿著一件厚重的灰色皮裤,边缘装饰著毛。她将头发小心地梳成了个发髻,以免敌人抓住他的头发。

「我也赶快着装吧!」坦尼斯叹着气,拿起长弓及河风从龙人营地里夺来的箭袋,把他们褂在背上。除此之外,坦尼斯还带著柄长剑及匕首.卡拉蒙则带著长剑与盾牌.以及两把河风捡来的匕首。史东持着双手巨剑。佛林特则在龙人营地里找了把战斧代替他原来的武器。泰索何夫则有一把捡来的匕首和胡帕克杖。他对这把匕首感到非常自豪,因此当卡拉蒙对他说这匕首只对凶狠的兔子有用时,他的自尊心受到严重的打击。河风将长剑挂在背上,还带著坦尼斯的匕首。金月则只带著水晶杖。我们都全副武装了,坦尼斯绝望的想,不知道能发挥多少作用。

大伙离开米莎凯的大殿,金月走在最後。她轻柔的抚摸著雕像,一面祈祷著。

泰斯领著大家,快乐的跳著,马尾在脑後跟著甩动。他马上就可以看见一只活生生的龙了!坎德人再也想不出有什麽事比这更刺激。

随著卡拉蒙的指引,他们向东而去,再次走过一扇金色的门,接著来到一问大的圆形房间。一个高大、生著青苔的台座在房间中央---连最高大的河风都看不见上头到底有什麽,泰斯站在前面,若有所思的看著它。

「我昨天晚上试著要爬上去,」他说,「但它太滑了。不知道上面有什麽东西?」

「不管上面有什麽东西,坎德人是一定弄不到的啦!」坦尼斯气恼的说。他凑近向下盘旋入黑暗中的楼梯旁检查。楼梯破败不堪,上面还有著枯死的植物和霉菌。

「死亡之路。」雷斯林突然说。

「什麽?」坦尼斯吃了一惊。

「死亡之路。」法师覆述道。「就是这条楼梯的名字。」

「你怎麽会知道这条楼梯的名字?」佛林特皱眉道。

「我读过有关这座城市的资料。」雷斯林用他一贯的微弱声音回答。

「这是我们第一次听你这样说,」史东冷冷的说,「你还知道什麽但没有告诉我们的?」

「还有很多呢,骑士!」雷斯林怒目道。「就在你和我哥哥玩著木剑时,我的时间全花在书上。」

「是啊!学习那些神秘、邪恶的知识,」骑士不屑的说。「在大法师之塔里到底发生了什麽事,雷斯林?你不可能毫无代价地获得这些神奇的力量。你在塔里牺牲了什麽?你的身体---还是你的灵魂!」

「我和我弟弟一起在塔里面,」卡拉蒙说,战士平常愉悦的脸现在挂著愁容。「我目睹他用几个简单的法术和法力高强的巫师周旋。他击败了他们,但是他们却打伤了他。我抱著濒死的他,离开那里。然後我---」大汉迟疑著。

雷斯林快步走向前,把他冰冷、瘦弱的手放在哥哥的手臂上。

「当心你所说的。」他耳语道。

卡拉蒙勉强吸了口气,说:「我知道他牺牲了什麽,」战士粗嘎的说。他骄傲的抬起头。「我们发誓不能告诉别人。但你我相识多年,史东.布莱特布雷德,我向你保证---你可以信任我弟弟正如同信任我一样。如果我说谎,我和我弟弟必然死於非命。」

雷斯林在他发誓的时眯起了双眼,他若有所思,面色凝重地看著哥哥。但尼斯随即看见他的嘴角扬起,之前认负的表情再次被习惯性的愤世嫉俗所取代。这样的转变不禁让人感到一丝寒意,因为方才顷刻间,这对双胞胎真像是同一个模子所刻的,但转眼间两人又成了硬币的正反面。

史东走向前,无声的紧握住卡拉蒙的手。接著他转向雷斯林,尽量克制自己不要露出嫌恶的表情。「我向你道歉。」骑士不自然的说。「你应该感谢上天赐给你如此体贴的哥哥。」

「是啊,我的确很感谢。」雷斯林低声道。

坦尼斯尖锐的看著法师,猜测他话里的讽刺是真有其事还是自己多心。半精灵舔舔乾涩的嘴唇,嘴里发苦。

「你可以指引我们吗?」他突然问。

「也可以,」雷斯林回答,「只是我们得是在大灾变之前来到这里才行。我所看到的记载已经过了上百年的历史。大灾变时,天上降下著火的山脉,沙克 沙罗斯被丢下悬崖。这座楼梯因为没被破坏所以我才认得出来,至于底下---」他耸耸肩。 「楼梯通往哪里?」

它通往念祖厅。沙克 沙罗斯过世的牧师和国王的遗体都供奉在那里。

「我们快走吧,」卡拉蒙说,「越说只会让自己越害怕。」

「没错,」雷斯林点点头。「我们得走了,而旦动作要快。我们的时限只到天黑。这座城市明天就会被北方来的大军所占领。」

「啐!」史东皱著眉。「你可以说你知道的很多,但你不可能连这也知道的!不过卡拉蒙是对的!我们已经停留了太久。我带头先走。」

他开始走下阶梯,小心翼翼的避免在楼梯上滑倒。坦尼斯看见雷斯林的眼神!一种狭窄,泛著恨意的金色眼光---跟随著史东。

「雷斯林,和他一起下去,照亮那条路,」坦尼斯故意不理史东回头射来愤怒的眼神,他命今道。「卡拉蒙和金月一起走。河风与我走在最後面保护你们。」

「这样子我们要走在哪里?」佛林特对坎德人嘟哝著,两个人跟在金月和卡拉蒙後面,「像平常一样,走在中间。又变成别人的累赘---」

「那上面搞不好有些好货,」泰斯依依不舍的看著那个台座。显然一句话也听不进去。「也许是一个可以眺望远方的水晶球,也可能是一个魔法指环,我就曾经有过一个。我告诉过你那个魔法指环的故事吗?」佛林特开始呻吟。坦尼斯听见坎德人絮絮叨叨的讲著,直到两个人的身影都消失在楼梯之间。

半精灵转向河风。「你应该来过这里。我们已经见到了赐给你水晶杖的女神,你有下去过吗?」

「我不知道,」河风疲倦的说。「我什麽都不记得了,除了那只龙...」

但尼斯闭上嘴。那只龙,每件事都归弦到龙身上,每个人的脑海都被龙的巨大的身影盘据著。一群人在面对著自克莱恩传说中所蹦出的怪物时,相形之下变得微不足道。为什麽是我们?坦尼斯烦恼的想著。以前有过这样毫无英雄特质的队伍---老爱吵嘴、抱怨、争执,彼此互不信任---为了拯救人类而奋斗的往例吗?「神选择了我们。」这个说法并没有带来多大的安慰。坦尼斯记得雷斯林说过的话,「是谁选择了我们?又是为了什麽?」半精灵开始思考著这个问题。

他们沈默的盘旋而下,走下更深入山边的陡峭阶梯。一开始路上毫无任何的光线,接著一路越来越亮,雷斯林随後将法杖的光灭去。很快的史东举起一只手,其他人跟著停步。前方是一条只有短短几尺的走道。通往一个宽阔的拱门,门後的空间十分宽大。走廊光线黯淡,还夹杂著腐臭和黑暗的气味。

一行人一直站著,仔细的听着。潺潺的流水声似乎是从门後和脚下传来的,盖过了一切其他的声响。但坦尼斯仍然觉得听见了尖锐的唧唧声,还有门开阖的声音。但它们都没有持续很久,唧唧声也没有再出现。更让人难以理解的是那一阵金属的摩擦声,夹杂著尖锐的刮擦声。但尼斯疑惑的看著泰索何夫。

坎德人耸耸肩。「我猜不出来,」他说。他竖起耳朵仔细听著,「我从来没听过这种声音,除了!」他停下来,摇摇头。「你要我去看看吗?」他满心期待地问道。

「去吧。」

泰索何夫悄悄地沿著阴影移动。一旦坎德人决定无声地移动,就连跑在地毯上的老鼠都比他吵。他靠近门边窥探著,推测眼前的空间以前一定是某种礼堂。念祖厅,雷斯林说过。现在它可以叫做废墟厅了。东边的一部份地板全部陷落下去,地上的大洞昌著恶臭的白色雾气。泰斯也注意到地板上还有其他的大洞,间或有些大石头像墓碑般的横躺在地上。小心的踏著地面,坎德人走到大厅中,雾中隐的可以看到南边有条黑暗的走廊…北边也是。奇怪的摩擦声听起来是从南边传来的,泰斯转身向著那个方向走去。

他突然又听见北方传来啪搭啪搭的声音,地板也开始摇动。坎德人飞快的跑回楼梯间。所有人都听见了那些声音,紧靠墙站著,手中拿著武器。啪搭声变成巨大的踏步声。随後十个或十五个矮不隆冬的小家伙在阴影中踏步前进,接着在雾中消失。随即又传来一阵尖锐的金属摩擦声,最后一切归于平静。

「那是什麽鬼东西啊?」卡拉蒙说。「他们不是龙人,除非龙人有那种矮矮胖胖的兄弟。他们是打哪来的啊?」

「他们是从大厅北侧回廊的尽头来的,」泰斯说。「北边和南边各有一条走道。奇怪的摩擦声是从南方传来的,也就是那些家伙走去的方向。

「东边有些什麽东西?」坦尼斯问。

「从我听到的流水声来判断,大概底下有一干尺深。」坎德人回答。「地板已经塌陷下去。我不建议你们往那个方向去。」

佛林特用力嗅著。「我闻到某种味道…某种熟悉的味道。但我一时间想不出来是什麽。」

「我闻到死亡的味道,」金月说,她发著抖,又把水晶杖抱的更紧一些。

「才不是,这是更讨厌的味道,」佛林特嘟囔著。接著他的眼睛睁大,脸上因为生气而泛红。「我想到了!」他大吼道。「溪谷矮人!」他解下背後的斧头。「那些矮不隆冬的家伙就是他们。很好,这里很快就会连半个溪谷矮人也不剩了,他们将会变成发臭的尸体!」

他冲向前。坦尼斯、史东和卡拉蒙跟著追出去,刚好来得及在走廊口把他抓住。

「小声点!」坦尼斯命今那个暴跳如雷的矮人。「等等,你能确定这些家伙是溪谷矮人?」

矮人气愤的挣脱卡拉蒙的手。「当然!」他开始大吼,接著降低到大声耳语的音量。「他们整整关了我三年!」

「有这回事吗?」坦尼斯惊讶的问。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不愿意告诉你们过去五年我去了哪里,」矮人说,他羞红了脸。「但我发过誓要报仇。我要杀掉每一个被我碰上的溪谷矮人!」

「等等,」史东插嘴道,「但溪谷矮人并不邪恶!至少没有像地精那麽邪恶。他们和龙人一起住在这边有什麽好处?」

「奴隶,」雷斯林冷冷的回答。「这些溪谷矮人显然已经在这里居住多年,也许打从大灾变後城市荒废时就开始了。当那些龙人被派到这里时---或许是为了看守白金碟,他们抓到这些溪谷矮人并旦把他们当作奴工。」

「他们也许可以帮上忙。」坦尼斯喃喃道。

「溪谷矮人!」佛林特爆发了,「你怎麽可以相信那些臭---」

「不会的。」坦尼斯说。「我们当然不会信任他们。但每个被奴役的生物都会想叛变,而溪谷矮人---像大多数的矮人一样---只忠於自己的酋长。只要我们今他们冒生命危险,就有可能得到他们的慧助。」

「哼哼,那我宁可去亲吻食人魔的屁股!」佛林特厌恶的说。他把斧头丢在地上,背包下肩,靠著墙双手交叠。「去啊,去请你们的新朋友慧你们。我不要和你们一起走!他们会帮你的忙,是啊,会帮你一头走进龙的肚子里!.

坦尼斯和史东交换著关怀的眼神,又想起那件乘船的意外。佛林特有的时候会变得难以想像的固执,坦尼斯暗想这次矮人八成不会让步。

「我不确定。」卡拉蒙叹口气摇擢头。「矮人不跟来就太糟糕了。即使我们得到溪谷矮人的帮助,谁要看著他们呢?」

惊讶於卡拉蒙竟然心思如此的细腻,坦尼斯顺著战士的话题说下去。「我猜…史东吧。」

「史东!」矮人跳起来。「那个连背後偷袭别人也不懂的骑士?你需要的是一个了解这些臭家伙的人!」

「你说得对,佛林特,」坦尼斯哀怨的说。「我想这样一来,你就得跟我们一起了。」

「是没错,」佛林特嘟囔著。他拿起行囊蹒跚的走向转角。停下来回头问,「你们要跟来吗?」

大夥强忍住笑,跟著矮人进了念祖厅。小心的靠著墙走,他们避开那些松动的地板。朝著南方,跟著那些溪谷矮人的足迹,他们进入了一段光线黯淡的走道,走廊在几百尺後突然朝东弯。唧唧嘎嘎的声音再次出现。金属摩擦声停了下来。突然间,他们听见背後传来了咚咚的脚步声。

「溪谷矮人!」佛林待龇牙咧嘴的喊。

「后退! 」坦尼斯命令道。「准备抓住他们,我们不能冒险让他们通报其他伙伴!」

众人紧贴住墙,手上的武器随时准备攻击。佛林特握紧着战斧,一脸期待的表情,注视着宽广的大厅,他们又看见跑来了一群矮小的身影。

带头的溪谷矮人突然抬头,看见了他们。卡拉蒙跳到正奔跑著的矮小身影前,举起双手命令着。「停下来!」他说。溪谷矮人们抬头看著他,绕过他,消失在东边的转角处。卡拉蒙转身惊讶的看著他们。

「停下来…」他不大有自信的说。

一个溪谷矮人从角落伸出头来,看著卡拉蒙,把胖胖的手指放上嘴唇。「嘘!」接著那矮胖的身影就跑开了。他们又再度听见那金属摩擦的嘎吱声。

「你们猜,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坦尼斯柔声问。

「他们都像这个样子吗?」金月睁大眼睛问。「他们衣衫褴褛,臭的不得了,而旦全身长疮。」

「还有他们的大脑大概跟蚂蚁差不多大。」佛林特嘟团道。

大夥小心的绕过转角,手放在武器上。他们的眼前出现了一条长长的走廊,墙上的火把冒著烟,在空气中摇晃。壁上反射的光芒透露出附著的湿气。挑高的拱形门廊只有一片黑暗。

「墓穴。」雷斯林说。

但尼斯打了个寒颤。水珠从天花板滴到身上,金属的摩擦声越来越近。金月碰碰半精灵的手臂向前指著。坦尼斯看见在走廊的尽头有一扇门。门後是一条丁字形的岔路。走廊上满是溪谷矮人。

「不知道这些家伙为何排排站著?」卡拉蒙说。

「这是我们找出答案的机会,」坦尼斯说。他正要开始走向前,法师冰冷的手抓住他。

「把这交给我。」雷斯林嘶声道。

「我们最好跟著你,」史东说,「当然,是为了掩护你。」

「当然是,」雷斯林吸吸鼻子。「很好,不过别打搅我。」

坦尼斯点点头。「佛林特,你和金月守著走廊的这一头。」佛林特原本要开口抗议,但还是皱著眉头站到平原一身边。

「给我好好的跟在後面,」雷斯林命令道,他在走廊上走著,红袍在脚踝上发出声音,玛济斯法杖每走一
步便在地面撞出声响。但尼斯和史东贴著墙尾随其後。墓穴中吹来一阵冷风。坦尼斯朝里头望去,可以看到一个石棺在火把的照耀下只见一片黑影。石棺雕刻的十分精致,棺上装饰著不再闪亮的金饰。墓穴中的空气十分沈重。又些墓穴看起来似乎经过盗墓者的洗礼,坦尼斯瞥见一具骸骨曝尸在外。他想,不知道这些亡灵会不会打算报复打搅他们长眠的家伙。坦尼斯命令自己回到现实,眼前的状况已经够恐怖了。

雷斯林在走廊的尽头停了下来。溪谷矮人好奇的看著他,丝毫不理後头的人。法师没有开口,他把手伸进腰带上的小囊里,掏出几个金币。溪谷矮人们的眼睛全亮了起来,其中一两个家伙更是挤到前面来想看的更清楚点。法即将金币拿的高高的好让他们全看清楚,接著把它撒向空中…金币突然就这样消失了!

溪谷矮人们吓了一跳,雷斯林熟练地张开手掌,让他们看见金币还在手上。他们发出稀疏的掌声,溪谷矮人们又靠近了一点,嘴讶异地张著。

溪谷矮人!或是一般俗称的艾格哈---是群命运悲惨的小家伙。他们是矮人社会里最低阶层的生物,散布於全克莱思,居住在那些因为拥挤、潮湿、肮脏,而被大多数人---包括动物所抛弃的地方。像所有的矮人一样,他们是有著宗族概念的,多半是几个宗族居住在一起,然後各自听从自族酋长的命令,或者服从某一个特别强势的酋长。有三个部落居住在沙克沙罗斯---嘶啦族、扑扑族和吞吞族。来自三个部落的溪谷矮人现在围著雷斯林。他们有男也有女,虽然从脏兮兮的外表上很难分辨。女性下巴没有胡子,而是长在脸颊上。她们穿著破烂的过膝裙。其余的部分和他们肮脏的男同伴一摸一样。从不在意他们肮脏的外表,溪谷矮人多半相当自得其乐。

雷斯林运用超人的技巧让金币在指关节上舞动,然后他使金币消失,随后出现在看着法师的某名溪谷矮人耳中。最后一招暂停了一下,因为矮人的朋友们纷纷仔细的检查起他的耳朵,其中一位甚至把手指伸进去掏掏看还有没有其他的金币。这段有趣的动作当雷斯林伸手进另一个口袋时立刻停了下来。他掏出一个卷轴瘦长的手指将他解开,法师开始吟颂着上面的文字,柔声的念到。「苏 坦加斯 莫以巴,兹 阿库拉 凯力巴」溪谷矮人一脸崇拜似地看著。

念完後,卷轴上蜘蛛般的文字开始燃烧,只留下一阵青烟。

「这是什麽鬼东西?」史东怀疑的问道。

「他们都已被施了法,」雷斯林回答。「我在他们身上施了令其友善的法术。」

溪谷矮人似乎都被迷住了,坦尼斯注意到他们脸上的表情已经从感兴趣转成对法师无可扼抑的敬爱。他们伸出脏脏的小手摸著雷斯林,叽哩咕噜的说著他们的语言。史东警觉的看著坦尼斯。坦尼斯知道骑士在想些什麽:雷斯林可以随时在大夥身上施展这个法术。

听见跑步声,坦尼斯很快回头看著河风守卫的地方。平原人指著溪谷矮人,双手十指张开,表示有十个以上的矮人朝他们走来。很快的,新来的溪谷矮人走进视线,几乎没有多看河风一眼。他们看到雷斯林身边的聚会,才停下脚步来。

「怎麽搞的?」其中一个看著法师说。中了法术的溪谷矮人们现在用小手拉著雷斯林的袍子,把他往大厅带。

「朋友,他是我们的朋友,」他们通通抢著用简单的普通话说。

「是的,」雷斯林轻柔的说,声音中充满了魅力,让坦尼斯吃了一惊。「你们都是我的朋友,」法师继续道。「现在,告诉我,朋友们---这条走廊通往哪里?」雷斯林指著东方。立刻有一堆声音抢著回答。

「走廊通往那里。」其中一个说,指著东方。

「才不呢!它通往这里!」另一个指著西方说。

双方开始争执,溪谷矮人互相堆挤著,很快的便大打出手,其中一名矮人把另一个压到地上,使劲全身力量大喊著踢他,「那里!那里!」

史东转向坦尼斯,「这太可笑了!他们会引来此处所有龙人的。我不知道那个疯疯癫癫的法师做了什麽,但是你得阻止他。」

在坦尼斯来得及干预之前,一个女矮人站出来主持自己的公道。她冲向两个打架的家伙,聪明的把两人的头撞在一起,把他们投向地面。其他人原本正大声加著油,转瞬间却都安静了下来。新来的女性转向雷斯林。她的鼻子很大,头发直直的立在头上。她穿著一件破烂的衣服,一双厚重的鞋子,还有一双退到脚踝的长袜。她在溪谷矮人中的地位似乎相当高,每个矮人都以尊敬的眼光看著她。这有可能是因为她背著一个巨大而沈重的袋子。她走路的时候总是会将袋子拖在地上,有时还会绊倒她。这袋子对她显然很重要,其他溪谷矮人不过想碰一碰它,她使立刻转身送他们一巴掌。

「走廊通往大老板,」她说,边朝著东方点头。

「多谢,亲爱的,」雷斯林伸手出去摸摸她的脸。他说了几个字,「但--加哥,木萨拉」

女溪谷矮人看著他说话,接著叹了一口气,崇拜的看著他。

「告诉我,小家伙,」雷斯林说,「有多少大老板?」

溪谷矮人皱起眉,努力想著。她举起一只肥短的小手,「一个,」她举起一只手指说,「还有一个,一个,还有一个。」她洋洋得意地看著雷斯林,伸出四只手指说,「两个!」

「我同意佛林特所说的了。」史东咬牙说著。

「嘘!」坦尼斯说。正好嘎吱声这时也停了下来。声音再响起时,溪谷矮人们惴惴不安地看著走廊尽处。
「那是什麽声音?」雷斯林问著他那群著了魔的崇拜者。

「鞭子,」女溪谷矮人毫无感情的说。他伸出脏手抓住雷斯林的袍子,把他拉向东方。「老板生气,我们得走。」


「你们替老板做些什麽?」雷斯林抗拒著!一边问。

「我们走。你可以看。」溪谷矮人又拉著他 。[我们下去.他们上来、下去. 上来下去上来。你来.我们要下去。」

雷斯林被一群艾格哈拥著向前,他回头看著坦尼斯,边打著手势。坦尼斯对河风和佛林特比了个手势,所有人就跟在溪谷矮人後面走著。被雷斯林所迷住的矮人极力想要靠近他,只是鞭子声再度响起,其他人连忙跑向走廊尽头。大夥跟著雷斯林和溪谷矮人走过转角,聊唧嘎嘎的声音再度响起,而已变得更大声。

女溪谷矮人听见声音的时候眼睛亮了起来。她和其他的矮人们停下脚步。有些东倒西歪的靠在墙上,有些则乱七八糟的躺在地上。女矮人靠著雷斯林,小手紧抓著他的袖子。

「怎麽搞的?」他问。「我们怎麽停下来了?」

「我们等,还没轮到我们。」她告诉他。

「轮到我们的时候要怎麽办?」他耐心的问。

「下去。」她说,边爱怜的看著他。

雷斯林回头看著坦尼斯,授瑶头。法师决定用新的方法问。

「小家伙,你的名字是?」他问。

「噗噗。」

卡拉蒙吸吸鼻子,很快的遮住嘴。

「现在,噗噗,」雷斯林温柔的说。「你知道龙穴在哪里吗?」

「龙?」噗噗惊讶的重复道,「你要龙吗?」

「不是,」雷斯林很快的说,「我们不是要看龙---只要知道龙穴,就是龙住的地方。」

「喔,我不知道。」噗噗擢瑶头。但她看见雷斯林失望的表情,很快的抓住他的手。「但我可以带你去见扑扑大王。他什麽都知道。」

雷斯林扬起眉毛。「我们要怎麽见到扑扑大王呢?」

「下!」她高兴的笑著说。嘎唧声停了下来。又传来鞭子的声音。「该我们下去了。你来,你来见扑扑大王。」

「等一下,」雷斯林挣脱溪谷矮人的手。「我得跟我朋友谈谈。」他走向坦尼斯和史东。「这个扑扑大王也许就是酋长,搞不好是好几个部落的酋长。」

「如果他和这些家伙一样笨的话,那麽他会连自己的脸盆都不知道在哪里,更别提龙穴了。」史东怒声道。

「他会知道的,很有可能。」佛林特不情愿的开口。「他们虽然不聪明,但是不会轻易忘记他们看过或听见的东西,只要你能想办法让他们说出有意义的句子来。」

「那麽我们最好赶快去见扑扑大王,」坦尼斯哀怨的说,「现在我们只要能够搞清楚这嘎唧声和上上下下是怎麽一回事---」

「我知道!」一个声音说。

坦尼斯回头看著,他完全忘记泰索何夫的存在。坎德人从转角跑过来,马尾跳跃著,眼中闪著快乐的光芒。「那是座升降梯,坦尼斯,」他说。「就像矮人矿坑里的一样。我也待过矿坑,那是最有趣的事了。他们有个搬运石头用的升降梯,就像这个一样。喔,几乎一样。你知道吗!」他突然忍不住咯咯笑起来。其他人瞪著他,坎德人努力的克制自己。

「他们用一个大锅子来当升降梯!溪谷矮人排成一列,当会施魔法的龙人挥著鞭子的时候,他们就依序跳进锅子里,锅子连结著一个链条,链条上面连结著齿轮,那就是我们听到的嘎哪声!齿轮转动著把锅子送下去,很快的就有另一个锅子上来!」

「大老板。一锅子的大老板,」噗噗说。

「都是龙人!」坦尼斯警觉的重复道。

「不来这里!」噗噗说。「走那个方向---」她乱摇著手。

坦尼斯还是不放心 。「所以那里有老板。一个锅子有有多少龙人?」

「两个,」噗噗说,紧紧抓著雷斯林的袖子。「最多两个。」

「事实上,有四个。」泰斯抱歉的看著溪谷矮人。「它们是体型比较小的那种,不是会施法的那种。」

「四个。」卡拉蒙张开粗壮的双臂。「我们可以应付四个。」

「是呀,但是这样我们会多费手脚,然後又召来另外十五个。」坦尼斯指出。鞭子又再度响起。

「来吧!」噗噗紧张的抓著雷斯林的袖子。「我们走,老板生气。」

「我觉得这个机会很好,」史东耸耸肩说。「让溪谷矮人像平常一样跑著,我们可以一举击倒昏了头的老板们。如果一个锅子等著要载溪谷矮人,那麽另一个锅子一定在地面上。

「我想是。」坦尼斯说。他转向溪谷矮人。「当你们看到升降梯,---呃,锅子---的时候,不要跳进去。你们只需要躲到一边,不要挡路。懂吗?」

溪谷矮人狐疑地看著坦尼斯。半精灵叹口气看著雷斯林。法师微笑著重复了坦尼斯的话。溪谷矮人们立刻就开口笑著,用力的点著头。

鞭子又响了起来,大夥听到一个粗嘎的声音。「动作快,你们这些小贼,不然我会把你们的脚砍掉,让你们有的是藉口可以偷懒!」

「我们看看最後是谁的脚被砍掉。」卡拉蒙说。

「真有趣!」一个溪谷矮人说。他们蜂拥的冲向走道。
作者: xeen    时间: 2004-2-6 18:05:26

第十八节 升降梯之战 扑扑治咳嗽的秘方

 


湿热的雾气从地板上的两个洞中冒出,把四周景物完全包围。两洞之间有个巨大的齿轮,齿轮上挂著一条粗大的铁链。一个洞穴上悬著一个巨大的黑色铁锅。链子的另一端消失在洞穴中。四个全副武装的龙人,两个挥著鞭子,两个拿着弯曲的剑,守在锅子旁边。他们只在浓密的雾气中出现一下子,随即又消失。坦尼斯可以听到鞭子挥打的声音,一个低沈的声音响起。


「你们这些矮老鼠!躲在那边干什麽。在我剥了你们的皮前赶快给我跳进锅子!我---呃!」


龙人话说到一半,爬虫般的眼睛突了出来,卡拉蒙大吼著从雾中现身。龙人喊叫著,然而却只能发出咯咯的声音,因为卡拉蒙抓住了它覆满鳞片的脖子,把它举起来,丢向墙壁。


溪谷矮人见到尸体轰的一声掉在地上,纷纷四散奔逃。


卡拉蒙攻击时,史东也挥舞著巨剑,念颂著骑士对敌人的礼赞,一刀砍下了还搞不清楚状况的龙人脑袋。砍掉的脑袋掉到地上之後立刻就变成了石头。


龙人不象地精一样只知道攻击所有会动的人,他们是有智慧而且聪明的生物。剩下的两个龙人压根不想面对五个全副武装,经验丰富的战士。其中一个立刻跳入锅中,用它们的语言对底下的同伴吼著。另外一个龙人则跑到一边去松开控制装置,大锅开始往下掉。


「停住它!」坦尼斯喊道。「它会把援兵带上来的!」


「错了!」泰索何夫看著洞边喊道,「援兵已经上来了,它们大概有二十个!」

卡拉蒙冲向前阻止龙人操作那个升降梯,但他迟了一步。那只怪物离开操纵装置,冲向锅中。它毫不迟疑的跟著同伴跳进锅中,卡拉蒙则为了不让敌人逃跑,竟然也跟著跳了下去!溪谷矮人纷纷欢呼起来,有些还挤到边边去想要看得更清楚。


「那个大笨蛋!」史东咒骂道。推开四周的溪谷矮人,他看见底下的锅中战况正激烈,卡拉蒙正和龙人们打斗著,他的体重让绸子下降的速度更加的快。


「它们会把这个白痴弄死的,」史东嘟囔道,「我得要跟著下去。」他对坦尼斯喊著。他扑向空中的链条,快速的滑向锅子中。


「这次我们要失去这两个家伙了!」坦尼斯呻吟道。「佛林特,跟我来,河风,留下来守著雷斯林和金月。看看你可不可以反转这个该死的齿轮!不,泰斯,不要!」


太晚了。坎德人兴奋的尖叫著跳向铁链,顺著滑了下去。坦尼斯和佛林特跟著跳下锅中,坦尼斯手脚并用的抱著铁链,正巧挂在坎德人的头上,但矮人一个失手,没能抓住链子,使头朝下的掉进祸子里。卡拉蒙不小心踩到他的身上。


锅子里的龙人把他逼到锅边。他一拳把其中一个打的飞到另外一边,接著掏出匕首来,准备对付另一个正在拔剑的龙人。卡拉蒙在它拔剑前就先给了它一刀。但是匕首滑过它的盔甲,从卡拉蒙的手中飞了出去。龙人抓向他的脸,想要挖出他的眼珠。卡拉蒙奋力抓住龙人的手臂,成功地把龙人的爪子拉离自己的脸。


两个拥有怪力的生物!


一个人类,一个龙人---开始在锅边扭打起来。


另外一个龙人刚从卡拉蒙的重击下清醒过来,并且抽出它的剑。它冲向战士,但刚扑到一半,就後顺著链子滑下来的史东在脸上重重的踹了一脚。龙人踉跄的後退,剑从手中飞出。史东扑向前,试著用剑柄敲昏眼前的怪物,但龙人用手一拨,把剑挡到一边。


「不要踩我!」佛林特从锅子的底部吼道。被头盔盖住头,他感到自己就快被卡拉蒙的大脑给踩昏。佛林特怒气冲冲地把头盔拨正,从地上爬起来,让卡拉蒙绊了一跤,直直的摔向龙人。龙人向一旁闪去,战士撞上铁链。龙人乱挥著剑,卡拉蒙低头躲过,剑身砍中铁链、反而出现一个缺口。佛林特愤怒的用头直接撞上龙人的肚子,两个人一起倒下。


锅子受了冲击,开始在迷雾中摇晃起来。


一边试著注意锅子里的动静,坦尼斯沿著链子慢慢滑进锅中。「抓紧!」他对泰索何夫大喊。他松手直掉进这场混战当中。泰斯心有不甘地服从坦尼斯的命令 ,单手抓著链子,另外一只手则伸入袋子里,掏出一颗石头,准备丢下去,打在敌人的头上!他希望。


锅子里的人正激烈的搏斗,而锅子跟著剧烈摇晃,同时不断的下沉。另一个锅子里满满的是尖声叫著的龙人,则跟著越升越高。


河风和一群溪谷矮人站在洞边,几乎什麽都看不见。只能听到夥伴们跳进去的锅子里面传来打斗和哀号的声
音。但,接著另一个锅子升了上来,里面满满的都是龙人。它们张著嘴,手中拿著剑,看著河风,长长的红色舌头不停的伸缩著。几秒之内,他和雷斯林、金月,还有十五个溪谷矮人就要面对二十个愤怒的龙人!


他转过身,被一个矮人绊了一跤,但很快便恢复平衡,他跑向控制装置。他得找到方法让锅子停下来才行。巨大的齿轮慢慢的旋转著,链条嘎唧嘎唧的卡进齿中。河风看著齿轮,考虑要不要空手抓住它。一道红色的身影将他推开。雷斯林看了齿轮的转动,估计出它的速度,飞快的将玛济斯法杖插进齿轮和地板之间。手杖瞬间摇晃了几下,雷斯林担心的看着,深怕它会啪的一声断掉。但它停住了!整个装置停了下来。


「河风!」金月站江洞口边叫道。平原人跑向洞口,雷斯林跟著他 。溪谷矮人们则绕著洞口,兴奋的享受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只有噗噗没有待在洞口,她跟在雷斯林身後,尽可能的抓住他的袍子。

「天哪!」河风向迷雾中看去时,他屏息道。


卡拉蒙己把方才与他死斗的龙人丢出锅子。它尖声叫著掉入雾中,战士脸上留下了爪子造成的血痕,右臂则受了剑伤。史东、坦尼斯和佛林特仍然在和最後作著困兽之斗的龙人搏斗。只靠拳头显然是不够的,坦尼斯飞快的把出匕首,给它一刀,龙人软瘫下去,迅速变成石头,把坦尼斯的武器给卡住。


接著大锅突然停住,每个人都随之一震。


「看呀!我们有邻居了!」泰索何夫大喊著从链子上跳下来。坦尼斯看见大约二十尺外满满一锅的龙人也在摇晃著。它们装备齐全 ,准备跳过来攻击。两只龙人站在锅边,预备要跳向对面。卡拉蒙对著它们乱挥著剑,试图驱走这些入侵者。但他没瞄准,剧烈的动作反而让锅子绕著链子旋转起来。卡拉蒙一个不稳,整个人靠在锅边。他的体重让锅子开始危险地倾斜。他发现自己竟直视著下方距离很远的地面。史东抓住卡拉蒙的领口,把他给拉了回来,使得锅子再次剧烈晃动起来。坦尼斯滑了一跤,手著地的倒在锅底,这才发现石化的龙人尸体已经变成灰烬,让他可以捡回武器。「它们来了!」沸林特大喊著,一边把坦尼斯给拉起来。


一个龙人跳向他们,爪子抓住锅子的边缘。锅子又再度危险地倾斜。


「快过来!」坦尼斯把卡拉蒙推到另外一边,希望大汉的体重能够让锅子平衡过来。史东用力敲打龙人的爪
子,希望能令它松手。另外一个龙人接著飞跃过来,距离估计的较前一个来的准,它直接落在史东的身边。


「别动!」正当战士毫不考虑的冲向龙人时,坦尼斯尖叫了起来。锅子更加倾斜,战土迅速跳回原来的位置。


绸子角度扶正。挂在锅边的龙人,手指冒著绿色的液体,终於张开双翼,放手往下飘去.坦尼斯转身过来和跳进锅子的龙人作战,却踩到佛林特,又把矮人给撞倒。半精灵踉跄的靠向锅边,正当锅子摇晃时,他往下看去,穿过迷雾,他看到了距离很远的沙克 沙罗斯地面。他有些晕眩的回头後,看到泰索何夫正和龙人作战。小坎德人跳上龙人的背,以石头敲著龙人的脑袋。佛林特则从锅底奋力站起,捡起卡拉蒙掉下的匕首,
在龙人的腿上刺了一刀。刀子越刺越深,龙人也大声惨叫著。坦尼斯心知龙人将开始全部飞过来,只能绝望的抬头往上看。但当他看见河风和金月在洞口关心的往下看时,绝望被希望所取代。


「把我们拉上去!」坦尼斯狂喊著,接著有样东西打在他头上。他痛的不得了,只觉得自己在不断的向下掉…


雷斯林没有听见但尼斯的喊叫,他已经开始行动了。

 

「来这里,我的朋友,」雷斯林温柔的说。那群著了魔的溪谷矮人兴奋的靠著他。「底下的那些老板想要伤害我。」他柔声说。


矮人们都皱起眉头。几个人脸上现出怒容,还有矮人对著底下的龙人挥舞著拳头。「但是你们可以帮上忙,」雷斯林说,「你们可以阻止他们。」


溪谷矮人狐疑地看著法师。友谊---原来---也是有限的。


「你们只需要这样,」雷斯林耐心的说,「跑过去,然後抓住链子。」他指著连接到龙人上来锅子的链子。
溪谷矮人的表情亮起来。那听起来不坏嘛,事实上,他们如果错过下降的锅子,通常都会这样做。


雷斯林挥著手。「快去!」他命今道。


所有的溪谷矮人!除了噗噗之外!面面相觎,接著疯狂的叫嚷著冲向洞边,敏捷的抓住链子。


法师跑向齿轮,噗噗紧跟在後面。他紧抓著玛济斯法杖,用力把它拉出。齿轮摇晃一阵子,接著又开始移动,溪谷矮人的重量让它越转越快,载著龙人的大锅子又重新掉入雾中。几个已经站在锅边准备跳过来的龙人没有料到这样的状况,纷纷站立不稳,掉了下去。


虽然它们的翅膀减缓了它们降落的速度,但它们仍然一路尖声叫著落到地面,它们的怒吼声和溪谷矮人快乐的喊声构成了奇特的对比。


河风靠向洞口,并已抓住刚升上来的大锅子。


「你们还好吗?」金月著急地问,伸手帮忙卡拉蒙走出来。


「坦尼斯受伤了,」卡拉蒙说,他帮著半精灵爬出来。


「不过肿了个包,」坦尼斯微弱的抗议道。他感觉到後脑上正肿起一个大包。「我还以为我要从锅子里面掉出去了呢!」他回想起刚刚的状况,依然感到害怕。


「我们不能往下走了!」史东爬出锅子来说,「我们也不能待在这里。要不了多久这个升降梯就可以恢复运
转,它们就会开始追杀我们。我们得要往回走。」


「不!不要走!」噗噗抓著雷斯林。「我知道去找扑扑大王的路!」她抓著他的袖子,指著北方。「好走的
路!秘密的路!没有老板,」她柔声说,摸著他的手。「我不会让老板抓到你,你漂亮。」


「看起来我们没有多少选择,我们得跟著她走,」坦尼斯说,当金月的水晶杖碰到他时,他倒吸一口气。一股医疗的力量流遍全身,他感到疼痛和疲倦通通消失,叹口气说。「就像你们说过的,他们在这边住了很多年。」


佛林特生气的摇著头,跟著噗噗走向北方的走廊。


「停!仔细听!」泰索何夫轻声唤道。他们都听见有龙人靠近的声音。


「龙人!」史东说,「我们得赶快离开!快向西走。」


「我就知道,」佛林特皱眉咕哝道。「这个家伙正把我们带到那群蜥蜴面前!」


「等等!」金月抓住坦尼斯的手臂,「看看她!」


半精灵转过身,正好看见噗噗从肩上的袋子里拿出个硬梆梆的东西。靠近墙站著,她挥舞著手中的东西,接著说了几个字。墙开始摇动起来,几秒钟之後出现了一个秘密通道,里面一片黑暗。夥伴们交换著不安的眼光。


「我们别无选择,」坦尼斯喃喃道。龙人盔甲的撞击声已经清晰可闻,它们不断的逼近。「雷斯林,光!」他命今道。

法师念出咒语,杖顶的水晶跟著亮起来。他和噗噗及坦尼斯迅速的闪身进入密道中,其他人也跟进来,密门很快的关上。法师的光让大家看见一个小小的房间,墙上的装饰都盖满了青苔。他们静静的站著,聆听龙人走过面前的声音。


「它们一定听到我们打门的声音,」史东耳语道。「要不了多久它们就可以修好升降梯,马上就会有一整队的龙人在搜索我们!」


「我知道下去的路。」噗噗安慰似的摇著手。「别担心。」


「小家伙,你是怎麽打开那个门的?」雷斯林好奇的问,跪在噗噗身还。「魔法,」她害羞的说,并伸出她的手。矮人肥胖的小手上是一只死老鼠,它尖锐的牙齿向外露出。雷斯林挑起了眉毛,泰索何夫轻轻碰著他的手臂。


「这不是法术,雷斯林。」坎德人耳语道。「这很简单,是地面的压力板。当她指著墙壁的时候我就注意到,我正要开口的时候,她就开始这一整套的仪式。当她挥舞时,她碰巧站在压力板上。」坎德人咯咯笑著。「她也许以前曾意外地发现了这个机关,而身上又刚好带著这只老鼠。」


噗噗给了泰索何夫一个白眼。「魔法!」她说,边爱怜的抚摸著那只老鼠。她把死老鼠塞回袋子里,开口说,「来,走吧。」她带著大夥向北方走。穿过残破、满布青苔的房间。最後她终於在一间满是灰尘和瓦砾的房间中停下脚步。房间的屋顶塌了一块,地上都是破碎的砖瓦。溪苔矮人指著房间东北方的角落。「下去!」她说。


坦尼斯和雷斯林走近检查。他们看见一个四尺宽的管子,一端从地面突起。管子显然是从上面掉下来的,因此压垮了东北方的屋顶。雷斯林把法杖伸进洞里试探著。


「来,你们下去!」噗噗著急的扯著雷斯枕的袖子。「老板不会跟来。」


「但是里面的空间连挥剑都不行,」史东皱著眉说,「我不喜欢!」


突然每个人都闭上嘴,他们听见齿轮转动的唧噶声,链条也开始发出。摩擦声大家面面相觑。


「我先来!」泰索何夫微笑道。他先伸进头,手脚并用的开始爬行。「你确定我挤的进去?」卡拉蒙问,著急的看著入口。


「别担心。」泰斯的声音传出来。「里面满布著青苔。你会象只涂满油的胖猪挤过来的!」


这句现笑话看来没有让卡拉蒙放心。当蹼蹼拉着雷斯林爬进管子里时,他仍然在担心的看著管口。佛林特接著爬进去,金月跟在后面,当她的手接触到厚厚的青苔时,也不禁露出厌恶的表请。河风跟在她後面滑了进去。


「我希望你们知道---这太疯狂了!」史东厌恶的说。


坦尼斯没有因答。他拍拍卡拉蒙的背。「该你了,」他说,耳边链条的声音越来越快。卡拉盖发出呻吟。双手双脚趴下来,战士手脚并用的爬进管口.他的剑柄卡在洞口。他苯拙的後退,试著重新调整剑的位置,努力地再试一次。这回他的屁股翘的太高,以致於整个背撞上洞顶。坦尼斯把脚放在大汉的屁股上,用力往前推。


「屁股放低!」半精灵命令道。


卡拉蒙像袋湿面粉般的呻吟著趴不,他把盾牌放在身前,头先挤进去,盔甲沿著管子发出让人牙根发酸的摩擦声。


半精灵伸出手,扒住管子的上缘,後把脚先伸进去,开始滑进那恶臭的青苔中。他回头看著最後进来的史东。


「理性早从我们跟著提卡离开最後归宿旅店时便消失了。」他说。


「的确。」骑士叹口气表示同意。


泰索何夫正沈迷於爬行於管子里的感觉,突然间瞥见管子下似乎有著人影。他挣扎找到个落脚处,停了下来。


「雷斯林!」坎德人耳语道,「底下有东西上来了!」


「是什麽?」法师开口问,但潮湿恶臭的空气让他不停的咳嗽。他试著屏住呼吸,把法杖伸下去要看清楚到底是什麽人。


噗噗看了一眼,用力嗅著。「吞吞族的家伙!」她自语著。挥著手,她大喊道。「回去!回去!」


「我们上去!坐升降梯!大老板生气了!」一个喊道。


「我们下去,见扑扑大王!」噗噗煞有介事的说。


听见这句话後,矮人们开始往後退,咒骂著。


但雷斯林一时之间无法移动,他乾咳著,声音在空旷的管子中迥荡。噗噗紧张的看著他,接著把手伸进袋子里搜寻了一会,拿出一样东西。她对著光看了一下,眯起眼睛,叹了一口气,「这不是我要的。」


泰索何夫看见一道彩色的闪光,他靠近问,「那是什麽?」虽然他知道答案;而雷斯林也眯起了眼睛看著她。噗噗耸耸肩。「漂亮的石头,」她不感兴趣的说,继续找著袋子。「一块翡翠!」雷斯林嘶哑的说。


噗噗抬起头,「你喜欢?」她问雷斯林。


「很喜欢!」法师吃了一惊。


「你留著,」噗噗将宝石递到法师手中。接著她兴奋的喊了起来,她拿出她所要找的东西。泰斯凑近著要看是什麽新奇的东西,却恶心的退後。那是只死的---死了很久的---蜥蜴。还有一条用牙齿咬断的皮绳绑在蜥蜴尾巴上。

噗噗拿给雷斯林。


「你挂脖子上。」她说,「治咳嗽。」


法师向来习於处理比这更恶心的东西,他礼貌地向噗噗道了声谢,同时笑著拒绝了礼物,并对她保证咳嗽待会就会变好。她狐疑地看著法师!但他的咳嗽确实逐渐好转,剧烈的咳嗽已经过去。几分钟之後,噗噗耸耸肩,将蜥蜴重放回袋子里。雷斯林用专家的眼光评断那块翡翠,用警告的眼光瞪着泰索何夫。坎德人叹着气,转身继续往下移动。雷斯林把翡翠放入袍内的秘密口袋中。


当前面的水管出现分岔的时候,泰斯停下来回头看著溪谷矮人。噗噗迟疑的指著南方的水管。泰斯慢慢的爬进去。「这很滑!」他突然开始急速的往下滑。他试著要降低速度,但是青苔太厚,从背後传来卡拉蒙大声的咒骂,看来他的朋友们也碰上了和他相同的麻烦。突然间泰斯眼前浮现光亮。通道就要结束了!但通往哪里?泰斯脑中突然浮现自五百尺高空直直落下的惨况。但他根本无法停止下滑。光越来越亮,泰斯叫一声
掉了出去。雷斯林滑出水管,差点掉在噗噗身上。法师看著四周,恍惚之间觉得自己掉进一团火中,房间四周满是白烟,雷斯林开始咳嗽,并旦感到窒息。


「什麽!」佛林特从管子里飞出来,手和膝盖著地。他试著搞清楚四周的状况。「毒气吗?」他吃惊的爬向法师。雷斯林援援头,但他无法开口。噗噗拉住法师,把他拖向门口。金月面向下地摔出来,痛的差点昏了过去。河风扭曲著身子跌出来,避过金月的身体。卡拉蒙下来的时候发出当当的巨响,他的盔甲和盾牌让他速度减慢到可以慢慢爬出来。但他全身都是瘀青,还挂著许多的青苔。当坦尼斯到达的时候,每个人都在烟
雾中咳嗽。

 

「这是什麽鬼玩意儿?」坦尼斯惊讶的说,很快的他也吸进了白烟,开始呛咳起来。「快离开。」他咳著说。


「那个溪谷矮人呢?」


噗噗出现在门口。她已经把雷斯林拉出房间,现在她比著手势叫其他人跟著出来。其他人感激地走到外头乾净的空气里,靠著废墟的墙壁喘气。坦尼斯希望他们不会马上看到一整队的龙人。突然他抬起头。「泰斯呢?」他挣扎著站起来。


「我来了。」一个呛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家伙说。
作者: xeen    时间: 2004-2-6 18:05:58

第十九节 废墟都市 扑扑、菩吉大帝一世



大灾变降临的那一夜,对沙克·沙罗斯来说,是充满恶梦的一夜。当燃烧着的山脉掉落在克莱恩大地上,陆地裂开始,古老、美丽的沙克·卡罗斯滑落入地底陷落形成的一个大坑中。所以,无缘目睹它踪影的世人,大多推测它已经被新海给吞没。但它仍然存在着,悬挂在地底洞穴中——每一层都有许多不同的建筑物废墟。大伙跌进的那个建筑物,坦尼斯推测是个面包铺,是处在中层,它们被岩石阻挡住,因而没有落下悬崖。地下随从岩石的两边流下。穿过废墟。

坦尼斯的视线跟随着水流,它从铺满鹅卵石的街道上流过,穿过许多曾有人居住和做生意的建筑。当城市陷落的时候,街道两边的建筑倾倒在一起,形成诡异的简陋拱门。大门和破裂的商店窗户向大街张开。除了滴水声之外,四周寂静无声。空气里充满了腐坏的气味,让每个人的心情跟着沉重起来。虽然地底下的温度比地面要暖和,但是沉重的气氛却让血液冻结。没有人开口。它们尽量将身上的青苔冲洗干净(还有泰斯身上的面粉),把水囊重新装满。史东和卡拉蒙搜寻过整个区域,却没有见到龙人。休息了几分钟后,大伙又重新上路。

噗噗带着他们向南走,穿过那些建筑物构成的拱门。街道通往一个广场,那里水流汇聚成小溪,继续向西流去。

“跟着河。”噗噗指着。

坦尼斯皱起眉,河流的水声上有多了一个声音,一个巨大的瀑布轰隆作响的吵杂声。但是噗噗坚持着,大伙只好沿着广场的小溪走,有时被迫津在膝盖深的水里面前进着。直到街道的尽头,大家看见了那座瀑布。街道悬在空中。小溪从这边直落几乎五百尺到洞穴底。底下则是沙克·沙罗斯废墟的其他部分。

透过洞穴顶端流泻下来的光亮,它们可以看到昔日光荣的沙克·沙罗斯现在躺在洞穴底,腐坏的程度各不相同。有些建筑物尚称完好。有些则已经崩坏的无法辨认,有许多大小瀑布所制造的湿愣雾气,悬挂在城市上空。大多数的街道都已变成河流,汇流起来注入北方的深渊中。穿过雾气,伙伴们可以看见北方几百尺之外的巨大链条。他们估计这个升降梯至少来回要走上一千多尺。

“扑扑大王在哪里?”坦尼斯看着底下的死气沉沉的城市问道。

“噗噗说他住在那变”—雷斯林指着—“在洞穴西方的那些建筑里。”

是谁在我们底下那些重建的建筑物里?”坦尼斯问。

“老板。”噗噗皱着眉头说。

“有多少老板。”本文由[龙骑士城堡]http://dkc.yeah.net录入校正,如要转载,请保留此行

“一个,一个还有一个。”噗噗数着,知道用完她所有的手指,。“两个。”她说,“最多两个。”

“这可能代表有两百,或者是两千个龙人。”史东喃喃道,“我们要怎么见扑扑大王?”

“老板们还要抓我们,我们要怎么见到他?”

噗噗指着装满龙人的大锅作为回答。坦尼斯脑中一片空白,史东恶心的耸耸肩。噗噗夸张的叹气,转头看着雷斯林,很明显的认为其他人都不够资格了解。“老板上来。我们下去。”她说。

雷斯林在雾中看着升降梯,接着他了解的点点头,“龙人大概觉得我们应该找不到路下来,所以大部分的龙人都在上半部搜索。这样我们在这里就比较安全。”

“好吧。”史东说。“但我们要怎么样下去?我们大部分都不会飞。”

噗噗张开手臂。“藤蔓!”看到每个人脸上困惑的表情,溪谷矮人蹒跚的走到瀑布边,指着下面。粗大、绿色的藤蔓好像巨蛇般的缠绕在悬崖坡上,虽然大部分的叶子都已经脱落,但藤蔓本身看起来十分的结实,可惜有点滑手。

金月的脸色不同寻常的苍白,她走到崖边看看,很快的退了回来。一个不小心就得要直坠五百尺掉到底下的鹅卵石街道上,和风环抱着她,希望给她安慰。

“我爬过更糟的。”卡拉蒙得意的说。

“我不喜欢这样,”佛林特说,“但是总比从水管一路滑下去要好吧!”他抓住藤蔓,开始一寸一寸的向下滑,“还不赖。”他对上面喊。

泰索何夫接着滑了下去,他的身手矫健,连噗噗都忍不住称赞他。

溪谷矮人转身看着雷斯林长而飘逸的袍子皱眉头,法师笑着安慰她。他站在悬崖的边缘,柔声说,“爱斯浮”法杖上的水晶球一闪,雷斯林跟着跳下悬崖,消失在雾气中。噗噗尖叫着。坦尼斯抓住她,害怕她也会跟着跳下去。

“他会没事的,”半精灵向她保证,当看到她脸上纯真的哀伤时,不禁有些难过。“他是个法师。”他说,“你知道的,魔法。”

噗噗很明显的不知道什么叫做魔法。因为他很怀疑的看着坦尼斯,然后把背包甩到身后,抓住藤蔓,敏捷的开始从滑溜的岩石上往下跳。其他人也准备跟进的时候,却听到金月断断续续的说,“我不能。”

河风抓住她的手,“别担心。”他说,“你也听到矮人说的话,只要别往下看就好。”

金月摇摇头,下巴颤抖着,“一定有其他的路。”她顽固的说,“我们可以找到的!”

“有什么问题吗?”坦尼斯雯,“我们应该快—”

“她怕高。”河风说。本文由[龙骑士城堡]http://dkc.yeah.net录入校正,如要转载,请保留此行

金月把他推开,“你怎么可以告诉她!”她喊着,脸颊气得通红。

河风冷冷的看着她。“为什么不?”他说。“他不是你的子民。他可以知道你是个正常人,你有常人的弱点。只有我才是你唯一需要保持形象的对象,酋长大人!”

即使河风真的给她一刀,也不会比刚刚的话更伤人。金月的嘴唇瞬间失去了血色,眼睛空洞无神,面如死灰。
“请把我的水晶杖在背后绑好,”她对坦尼斯说。

“金月,他不是有意—”他开始辩解。

“照我说的做!”她简单的命令道。蓝色眼珠里充满了怒气。

坦尼斯叹着气用一段绳子把水晶杖绑在金月的背后。金月连看都不看河风一眼。绳子绑好后,她走到悬崖边,史东一跃而出,站到她面前。

“请容许我走在你面前,”他说,“如果你滑下去—”

“如果我滑下去,你会和我一起掉下去,唯一不同的是我们会死在一起。”她坚决的说。她弯腰紧抓着一段藤蔓,跳向边缘。她流汗的双手几乎立刻就滑了一下。坦尼斯一颗心跳到喉间,史东扑向她,虽然他知道没有什么帮的上忙的地方。河风站着,脸上丝毫没有一丝表情。金月疯狂的乱抓着藤蔓和叶子,她紧抓着它们,没有办法呼吸,也没有办法移动。她闭上眼,努力驱逐坠落的恐惧感。史东攀爬到她的身边。

“不要管我。”金月咬紧牙关对他说。她颤抖着深呼吸,对河风投以报复的眼神,开始沿着藤蔓下降。

史东攀在她旁边,随时注意着她。坦尼斯站在平原人的身边,试着要说些话,却又害怕会造成更多的伤害。他一言不发的走向悬崖。河风静静的跟在后面。


半精灵轻松的爬完全程,只在最后几尺的时候滑了一下,掉到水坑里。他注意到,雷斯林因为寒冷而发着抖,他的咳嗽在这潮湿的地方更为恶化。几个溪谷矮人站在他身旁,敬畏的看着他。坦尼斯想着,不知道这法术还能维持多久?


金月靠着墙壁发抖,她对面无表情走过身边的河风刻意视若无睹。


“我们在哪里?”坦尼斯用盖过瀑布的声音喊。这里的雾气重到坦尼斯只能看见许多长满菌类和苔类的柱子,其他什么都看不见。


“那边大广场。”噗噗紧张的用肥胖的小手指着西方。“来,跟着,去见扑扑大王。”


她跑开了。坦尼斯伸手去抓住她,把她拉住。她瞪着他,看来饱受屈辱。半精灵放开手。“拜托!听我说几句话!龙呢?龙在哪里?”


噗噗的眼睛睁大。“你要龙吗?”


“不是!”坦尼斯大喊道。“我们不是要龙,但是我们想要知道龙来不来城市的这个部分—”他感觉到史东的手放上肩膀,决定放弃。“算了吧!没事。”他疲倦的说。“继续走吧。”


噗噗同情的看着雷斯林,同情他得要忍受这些疯狂的伙伴。接着她握住雷斯林的手,沿着街道向西方走,其他的溪谷矮人则走在后面。瀑布的声音现在震耳欲聋,大伙担心的跟在后面,但溪谷矮人看起来完全不担心,他们逍遥的快步走着,尽量接近雷斯林,并且用他们原始的语言交谈。满满的,瀑布声减小了。武器持续包围着她们,废墟中隐隐透出一股沉重的压力。黑色的水流从他们脚下的鹅卵石街道流过。不久建筑物不再出现,街道通往一个宽广的圆形广场,从广场上残留下来的旗杆看来,它原先的设计是模仿太阳的放射性线条。在广场的中央又有另外一条河流交汇,两者的冲激力让广场的中央出现了许多漩涡,随即水流又向着西方的颓坍的建筑流去。


这里唯一的光源来自于洞穴顶端数百尺高的破洞。他们照亮武器,照耀着水面。


“大广场的另一端。”噗噗指着说。


大伙停在有阴影的建筑旁。每个人的想法都一样:大广场几乎将近一百尺宽,没有任何的掩蔽物,一旦踏了出去,几乎可以说是无处可躲。


噗噗毫不在意的向前走,指导她发现除了溪谷矮人之外,没有其他人跟过来。她往回看,恼怒于这样的延迟。“你们来—扑扑大王这条路。”


“看!”金月抓住坦尼斯的肩膀。


广场的另外一边是许多高大的大理石柱子支撑着一个屋顶。有些柱子倾斜了,让屋顶也跟着歪斜。坦尼斯在迷雾中看到柱子后面有一个院子。圆顶、雄伟的建筑在迷雾中只露出黑暗的轮廓。接着迷雾就将它们彻底掩盖。虽然现在它们看起来已经残破不堪,但当年一定是全沙克·沙罗斯最雄伟的奇观之一。


“皇宫。”雷斯林边咳边说。


“嘘!”金月摇着坦尼斯的手臂,“你看不见吗?不,等等—”


迷雾再度飘到柱子前方,有一阵子大伙什么都看不见,接着雾气飘散,大伙纷纷躲回阴影中,溪谷矮人们突然停住,害怕的跑回雷斯林的身后。


噗噗拉着雷斯林的袖子。“那只龙,”她说,“你要吗?”


前面赫然就是那只黑龙(注一)。


她的身上闪着漆黑的光泽,翅膀折叠收在身边,姬塞斯从残破的屋顶下伸出头来,慢步走到广场上。爪子扬起一阵尘土,她血红色的眼睛直视着正前方。黑龙的后腿和粗大的尾巴从这个角度没有办法看见,因为她的身体至少超过三十尺长。一个畏缩的龙人走在她身旁。两人很明显的正在讨论重要的事情。


姬塞斯看起来非常生气。龙人带来的消息让她十分困扰—她不相信有人能够躲过她在井边发动的攻击!但是她的卫兵首领回报这城里出现了陌生人!那些陌生人不但战技超群,而且勇敢;陌生人还带着一柄褐色的手杖,在安塞隆大陆上的龙人们无不知晓这柄手杖的特徽。


“我不相信这个报告!没有人可以逃过我的攻击。”姬塞斯的声音非常柔和,几乎有点象实在撒娇,但龙人听了之后却开始发抖。“水晶杖不在他们手上,不然我一定会感应到它的。你说这些入侵者还在上面几层?你确定吗?”


龙人吞吞口水并点点头。“上面没有路可以下来,高贵的龙,除了升降梯之外。”


“一定有别的通道,你这个蜥蜴头。”塞斯不屑的说。“这些该死的溪谷矮人就象是这座城市的寄生虫一样四处跑来跑去。入侵者拥有水晶杖,而且他们在设法找路下来。这只代表了一件事情—他们在找白金碟!他们怎么会知道这件事的?”黑龙上下左右摇晃着她的头,仿佛这样就可以看见那些破坏她计划的人,但迷雾反而越来越浓。


姬塞斯愤怒的大吼。“水晶杖!该死的水晶杖!猛敏那应该早点用他那不断吹嘘的牧师能力预见这样的状况,然后我们就可以先一步把它摧毁。但他没有,他只是关心他的战争,而我却必须在这个潮湿的墓穴里发霉。”姬塞斯边抱怨边用爪子抓着地面。


“我们可以摧毁那些白金碟。”龙人大胆的建议道。


“白痴,你以为我们没有试过吗?”姬塞斯喃喃道。她抬起头。“不行,继续呆在这里太危险了。如果那些入侵者知道这监视,其他人可能也会知道。白金碟一定要改藏到更安全的地方去。通知猛敏那大王,我马上就离开沙克·沙罗斯,和他在帕克·塔卡司会合,我会把入侵者带去审讯的。”

“‘通知’猛敏那大王?”龙人震惊的问。

“好吧。”姬塞斯讥讽的回答。“如果你坚持的话,那就‘请求’我主猛敏那恩准。我想你应该已经把大部分的士兵分派到上层去了吧?”


“是的,尊贵的龙。”龙人鞠躬道。

姬塞斯思考着眼前的状况。“也许你不算太笨,”她说,“下面有我就够了。你只要负责专心搜索上层就好。当你抓到那些入侵者的时候,直接把他们带过来。除了无法避免的攻击之外,不准随便伤害他们。要特别小心水晶杖!”


龙人跪在黑龙之前,后者的身躯满满的缩回原先她出现的黑暗之中。


龙人跑下阶梯,和其他的龙人会合。他们用自己的语言短暂的交换意见之后,龙人走向北方的大街。他们轻松的走着,有说有笑,很快的就消失在大雾中。


“他们毫不担心,不是吗?”史东说。

“当然,”坦尼斯严肃的点点头。“他们以为一定抓的到我们。”

“面对现实吧,坦尼斯,他们是对的。”史东说。“我们在讨论的计划有个很大的缺陷。即使我们没有惊醒黑龙,从她的巢穴中拿到了白金碟,我们还是得逃出这个到处都是龙人的城市呀。”

“我以前就问过,我现在还可以再问一遍,”坦尼斯说,“你有更好的计划吗?”

“我有更好的计划,”卡拉蒙粗嘎的说。“我没恶意,坦尼斯,但大家都知道精灵对战斗的看法。”大汗指着眼前的皇宫。“这里显然正是龙居住的地方。我们可以照计划吧她引诱出来,只不过这一次我们要和她作战,而不是偷偷摸摸的溜进去。我们把龙宰了之后就可以拿到白金碟。”

“我亲爱的哥哥,”雷斯林耳语道,“你的力量是在你的武器上,不再大脑里。就象骑士在旅程一开始所说的,坦尼斯有智慧。你下次应该多向他学学。你对龙知道多少,我亲爱的哥哥?你看过她吐出来的酸液的破坏里了。”雷斯林突然剧烈的咳起来。他从袖子里拿出一块手绢,坦尼斯看到手绢上沾满了鲜血。

好一阵子之后,雷斯林继续说道。“你也许可以躲过那个攻击,也许和可以躲过她的尖爪和利牙。甚至还可以躲过那可以击垮石柱的龙尾。但我亲爱的哥哥,你要凭什么抵挡她的魔法呢?巨龙是大地上最古老的魔法使用者,她可以象我迷惑这些矮人一样迷惑你,她只要一个字就可以让你沉沉睡去,然后趁你熟睡的时候把你给宰了。”

“好嘛,”卡拉蒙受挫的喃喃自语。“我根本不知道。该死,谁会去了解这些该死的生物!”

“索兰尼亚的传说里有很多关于龙的故事,”史东柔声说。

坦尼斯意识到,他也想要和龙作战,他心中一定正想着效法修玛—完美的骑士,又名屠龙勇士。


噗噗拉着雷斯林的袍子,“来吧!你们走,没龙,没老板了。”她和其他的溪谷矮人开始在广场上乱跑着。
“怎么样呢?”坦尼斯说,他看着两个战士。


“看起来我们没有别的选择了,”史东部自然的说。“我们不能面对敌人,竟然躲在溪谷矮人的背后。!总会让我们遇上这些怪物的!”他立刻转身走去,腰杆停直,胡子随风飘着,伙伴们都跟着他。


“也许我们是在杞人忧天,”坦尼斯抓抓胡子,回头看着被大雾所掩盖的皇宫。“也许这是唯一一直生下来的龙——从梦幻之年代生存下来的。”


雷斯林的嘴唇抽动一下,“坦尼斯,不要忘记星座的事情,”他喃喃道。“黑暗之后已经回来了。记得传说中的记载吗?‘他成群尖叫的士兵。’根据古老的传说,她的士兵就是龙。她已经回到这个世界上,而龙群们也跟着他。”


“这条路!”噗噗拉着雷斯林,指着一条通往北方的路。“这是家!”


“至少这里比较干燥,”佛林特喃喃道。他们向北走去,离开了小溪。当大家进入另外一区破败的废墟的时候,大雾将每个人包围。这里一定是沙克·沙罗斯里面最贫穷的人居住的地方—即使在他最美丽的时候。现在这里的建筑都已经快要颓坍殆尽。溪谷矮人开始大喊大叫的在街上跑着。史东警觉的看着坦尼斯。


“你能不能叫他们安静点。”坦尼斯对着噗噗说。“这样龙人—呃—老板们才不会发现我们。”


“啐!”她耸耸肩。“没有老板。他们不来这里。害怕扑扑大王。”


坦尼斯对这句话抱持着保留的态度,但是四周的确没有任何龙人的踪迹。从他观察所见,龙人似乎过着规律的军事化生活。相反的,这条街上却到处都是垃圾和脏东西。脏乱的建筑里面挤满溪谷矮人。男性、女性,还有穿着破破烂烂衣服的小孩子都好奇的看着他们走过大街。噗噗和其他着魔的溪谷矮人挤在雷斯林旁边,几乎可以说是半推着他前进。


龙人毫无疑问的很有智慧,坦尼斯想。他们让奴隶有自己住的地方—只要他们不惹麻烦。这是很好的构想,尤其是考虑到溪谷矮人和龙人呢人数大概是十比一左右。虽然溪谷矮人大多数状况下非常胆小,但是他们被逼急的时候也会变成可怕的敌人。


噗噗带着大伙停在一条坦尼斯有生以来建国最肮脏、最破烂的巷子口。一股臭味从里面飘出来。破烂的房子像是喝醉的酒鬼般的挤在一起。当他们看着的时候,巷子里跑出了小小的黑影,溪谷矮人的小孩开始追着它们。


“晚餐!”其中一个大喊,边咋着嘴。


“它们是老鼠!”卡拉蒙害怕的大喊。


“我们一定得进去吗?”史东皱着眉看着那些破烂的房子。


“光是这臭味就可以把一只食人魔呛死,”卡拉蒙跟着说。“我宁肯被龙给宰了,也不愿意让溪谷矮人跳到我头上。”


噗噗指着巷子。“噗噗大王!”她说,指着里面最脏乱的房子。


“你们留在这里,我和扑扑大王见面就可以了。”雷斯林说。


“没关系。”骑士皱着眉,跟着半精灵一起进巷子。“我们是一伙的。”


巷子向东延伸几百尺,接着转向北方,突然到了尽头。他们面前是一座腐朽的砖墙,没有其他的路。他们的退路已经被许多跟着跑来的矮人给堵住了。


“埋伏!”史东压低声音说,并且抽出剑来。卡拉蒙开始低声咒骂着。溪谷矮人看到刀剑的闪光,不禁恐慌起来,争先恐后的互相践踏着,飞快的逃出巷子。


噗噗厌恶的看着史东和卡拉蒙。她转向雷斯林。“你让他们停下来!”她指这两个战士要求着,“不然我就不带去扑扑大王。”


“放下剑来,骑士。”雷斯林嘶声道,“除非你认为你遇到值得拔剑的对手。”


史东怒目瞪着发誓,有一阵子坦尼斯觉得他可能要扑向法师,但最后骑士收起剑。“希望我知道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是动冷冷的说。“在我们知道有白金碟之前,你就非常渴望来到这城市。为什么?你要找什么?”


雷斯林没有回答。他用奇异的双眼瞪着骑士,接着转向噗噗。“他们不会再替你惹麻烦了,小家伙,”他耳语道。


噗噗看着众人,确定他们都把剑收好了,他走向前,用肥短的小手在墙上敲了两次。“密门。”她煞有介事的说。


两下敲门声回应了她的信号。


“那个暗号,”他说,“敲三下。现在他们让我们进去。”


“但她只有敲两声—”泰斯咯咯笑着说。


噗噗瞪着他。


“嘘!”坦尼斯打了个手势。


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噗噗皱着眉又敲了两下。又有两下敲门声回应。她等着。卡拉蒙不安的看着巷子的另一端,开始不停的变换着姿势。噗噗又敲了两下,还是有两下敲门声回应。


最后噗噗终于对着墙壁大喊。“我敲出了暗号。让我进去!”


“暗号敲五下。”有个声音说。


“我敲了五下。”噗噗生气的说。“你让我进去!”


“你敲六下。”


“我数了八下,”另外一个声音争辩道。


噗噗突然用双手推着门,它轻易的打开了。她向里面喊着。“我敲了四下。让我进来!”她说。并举起拳头摇晃着。


“好吧。”有个声音嘟哝着。


噗噗关上门,敲了两下。坦尼斯想要尽量避免不必要的冲突,瞪着拼命忍住笑的坎德人。


门又再度打开了。“你们进来,”守卫忿忿的说。“但是那不是四下,”他大声的对噗噗说。他不理他,拖着大包走向前。


“我们要见扑扑大王。”她大声的说。


“你带这群人去见扑扑大王?”守卫吃了一惊,瞪着高大的河风,和壮硕的卡拉蒙。他的同袍们则开始向后退。


“要见扑扑大王,”噗噗骄傲的说。


溪谷矮人眼睛一直盯着这群奇怪的家伙,然后倒退着进入了恶臭的大厅,接着迈开步子跑起来。他扯开喉咙大喊着。“军队!有军队攻进来了!”大伙可以听到他的叫声在走廊里不断回响着。


“啐!”噗噗不屑的说。“吞吞族的笨手下!来,见扑扑大王。”


她开始走进走廊,并紧抓着拖在地上的大包包。伙伴们还是可以听到守卫紧张的大喊声。


“军队!巨人的军队!快保护扑扑大王!”

伟大的扑扑大王·菩吉一世是溪谷矮人中的溪谷矮人。他几乎不是个笨蛋,传说他非常富有,还是个出名的胆小鬼。扑扑族很早以前就是沙克·沙罗斯或是斯他们自己这样称呼—中的精英,自从那天,扑扑大王某天晚上喝醉酒,掉进地洞里发现这个城市之后就一直这样。第二天酒醒之后,他宣布自己的部落占据了这个城市。扑扑族搬了进去,其后的几年,并且慷慨的让嘶拉族和吞吞族也一起住了进来。


在这座废墟都市中的生活相当的舒适—当然使用溪谷矮人的自己的眼光来看。外面的世界毫不干涉他们(因为外界根本就不知道他们在这里,就算知道也根本不会再意)。扑扑族毫无困难的统治者其他的部落,最大的原因是因为扑扑族的克朗咕竟然拥有足够的智慧(有些嘶拉族的妒忌者会私底下偷偷的谣传他的母亲是个侏儒)发明了升降梯,把之前城市的居民用来煮猪油的两个大锅派上了用场。这个升降梯让溪谷矮人们捡垃圾的领域扩展到上面的森林中,大大提高了他们的生活水准。克朗咕·扑扑成了大英雄,并且被推举为扑扑大王。统治权从此就永远的留在了扑扑家族之中。


许多年过去了,突然外界对沙克·沙罗斯产生了兴趣,龙和龙人的抵达大幅改变了溪谷矮人的生活模式。龙人们一开始本来要杀光这些讨厌的小东西,但是溪谷矮人们—在伟大的扑扑大王领导下—以无比坚毅的决心和勇气大声求饶、哭喊、哀求着,奇迹私的让龙人们放过他们,只把他们当作奴隶。


所以现在的溪谷矮人—居住在沙克·沙罗斯几百年来—第一次被迫要工作。龙人们修好房子,把所有的事情都弄得井井有条,因此使得每个溪谷矮人的生活都过的很悲惨,因为他们比需要打扫和修好很多东西。

毋庸置疑的,菩吉大帝当然对这样的状况感到十分不满。他花了很长的时间思考要怎么样除掉这只龙。不用说,他当然知道龙穴的位置,他甚至还找到一条通往那里的秘密通道。甚至当龙不在的时候,他还偷偷的进去过一次。菩吉非常惊讶的发现那个地底的房间里有那么多漂亮的石头和闪闪发光的钱币。伟大的菩吉一世在年轻的时候曾经旅行过不少地方,他知道外面的人非常喜欢这些漂亮的石头,而且会用很多美丽的衣服跟他交换(菩吉非常喜欢漂亮衣服)。于是菩吉画了一张地图,好让他以后可以再回到龙穴里。甚至他还胆大到拿走几颗较小的石头。

菩吉之后的几个月都朝思暮想着那些财宝,但是再也没有机会回去。有两个原因:一、那只龙以后再也没有离开过。二、菩吉忘了自己的地图应该是正着看还是倒着看。

如果龙能够离开这里,他想,或者是有伟大的英雄能够来把她刺上一剑!这是菩吉的梦想,而当他的手下宣称有军队攻打进来的时候,他也正在想着这件事。

最后—当噗噗终于说服菩吉他没有被一群巨人组成的军队攻击,用力的把他从床底下拉出来之后—扑扑大王菩吉一世开始觉得这个梦想又可能成真了。


“嗯,你们是来这里杀掉这只龙的吗?”扑扑大王菩吉一世对半精灵坦尼斯说。

“不,”坦尼斯耐心的说,“我们不是。”

大伙站在溪谷矮人的宫殿里,面前的王座上面坐着一个溪谷矮人。噗噗说她就是扑扑大王。噗噗留心的看着这些进入宫殿的冒险者们,希望能够从他们脸上看到惊讶、赞叹的表情。噗噗没有失望,大伙的表情的确可以用“震惊”来形容。

沙克·沙罗斯有许多美丽的物品都被早期的扑扑族拿来装饰他们的皇宫。他们的哲学是—如果一码的金线很漂亮,那么四十码金线一定更漂亮。他们完全不顾任何品位的把扑扑大王的宫殿布置成了一个混乱的大集合。厚重、磨损的金色布条缠满了墙上的每一寸空间。巨大的挂毯从天花板直垂下来(有些还是上下颠倒的)。这些挂毯以往是拿来显示沙克·沙罗斯城内的历史和许多传说的美丽艺术品。但现在溪谷矮人们觉得应该要让它们更为鲜活,用大胆、夸张的色调来重新帮它们上色,当史东看到一个红色修玛在翠绿色天空下大战紫色斑点的巨龙时几乎吓得说不出话。

优雅的裸体雕像也被他们乱七八糟的集中放置着。溪谷矮人同样觉得纯白色的大理石太过单调,所以它们也把这些雕像给鲜活起来。它们巨细靡遗的在雕像上用非常写实的手法加强了某些部份,让卡拉蒙—尴尬的看了金月一眼—只敢红着脸看地板。

事实上,大家一进入这个艺术的大熔炉之后,很难保持极度严肃的举止。有个家伙就完全失控了:泰索何夫无法克制的咯咯笑着,以至于坦尼斯被迫叫他先回到门外去,看他能不能收敛一点。其他人严肃的向扑扑大王行礼,除了佛林特之外,他的手不停的抚摸着战斧,脸上没有丝毫的笑意。

在他们进来之前,矮人把手放在坦尼斯的手臂上警告他说,“不要被他们骗了,坦尼斯,”他说,“这些家伙可以变成非常狡猾的。”

扑扑大王一开始看到大伙进来的时候,脸上露出非常害怕的表情,特别是看到高大的战士的时候,但雷斯林谨慎的说了几句恭维的话,让扑扑大王感到比较放心(或者说有些失望了?)

法师间歇的咳着,向他们解释众人不想惹麻烦,只想要简单的取回一些信仰上的物品,就准备离开龙穴,最好不要惊扰到那只龙。
这样的状况,当然不合菩吉一世的计划。所以他假设自己听错了。他把自己包在破烂的袍子里,冷静的对他们说,“你们来,拿剑,杀掉龙。”

“不,”坦尼斯再度开口。“就象我们的朋友,雷斯林解释的一样,拿只龙在守护着某些属于我们的神的物品。我们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这样东西拿回来,并且在龙还来不及发现之前就悄悄的离开这座城市。”
扑扑大王皱褶眉。“我怎么知道你们不拿走全部宝藏?只留给扑扑大王一头气疯了的龙?那里有很多宝藏,漂亮石头。”

雷斯林突然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光芒。史东摸着剑,厌恶的看着法师。

“我们会带给你们漂亮的石头,”坦尼斯对扑扑大王保证。“只要帮我们你就可以得到所有的财宝。我们只要找到神的信物而已。”

对扑扑大王来说,很明显的,他面对的是一群说谎的小偷,而不是他所期待的英雄。这群人和他一样害怕这只龙,而这让扑扑大王有了个主意。“你们要扑扑大王怎么帮你们?”他问,试图隐藏自己的想法,看起来十分友善。

坦尼斯送了一口气。他们终于有了些进展。“噗噗”—他指着拉住雷斯林袖子不放的女溪谷矮人—“告诉我们你是全城里面唯一可以带我们去龙穴的人。”

“带路!”伟大的菩吉一世害怕的有些失态,紧紧抓住自己的袍子。“不带路!扑扑大王很重要。人民需要我。”

“不不,我不是指带路,”坦尼斯连忙改口。“我只希望你能够给我们地图,或是派人带我们去。”

“地图!”菩吉一世用袖子擦掉头上的冷汗。“你们早就该说。地图,好的,我可以给地图。现在,你们吃饭。扑扑大王的客人。卫兵带他们去吃。”

“不,谢谢,”坦尼斯有礼貌的说,不敢看其他人的表情。它们路上就经过了溪谷矮人的餐厅。单单只是闻到那股子味道就连卡拉蒙也没有食欲。

“我们自己有食物。”坦尼斯继续道。“我们需要一点时间休息,自己讨论这个计划。”

“当然。”扑扑大王身体向前倾,他的两个卫兵赶上去帮忙,因为他的脚碰不到地面。“回到你们来的地方。坐下来,吃,聊天。我会把地图送过去。要告诉菩吉计划吗?”

坦尼斯回头看着扑扑大王,突然从他的眼中看到一丝狡诈的闪光,他立刻明白这个扑扑大王并不笨。坦尼斯开始后悔刚刚没有多问问佛林特的意见。“我们的计划还没有完成呢!陛下!”

扑扑大王当然没有这么容易受骗,很久以前,他就钻了一个东道客人等待的地方,方便他偷听访客的谈话,事先知道他们要拿什么事情来烦他。所以他其实已经知道很多它们的计划,所以他就放了他们一马。当然,“陛下”这个词可能也有一些影响,他从来没听过这么贴切的称呼。

“陛下,”菩吉重复道快乐的叹了一口气,他戳戳前面的卫兵。“你记得,从今以后,叫陛下。”

“是…是,王…陛下。”溪谷矮人颤抖着说。当大伙鞠躬退出宫殿时,伟大的菩吉一世对他们挥手示意。扑扑大王菩吉一世靠着他的王座,用自认为最有魅力的笑容欢送他的客人,直到他们离开。接着他的表情突然改变,脸上阴险的表情让卫兵统统期待的靠拢过来。

“你,”他对其中一个说。“回到房间,拿地图。交给隔壁房间的笨蛋。”

卫兵敬礼之后就离开了。其他的卫兵靠近,张大着嘴期待着。菩吉四面张望着,叫卫兵再靠拢一些,一边考虑着要如何发布他的下一道命令。他需要一些英雄,即使必须要把手头的这些流氓改造,他也愿意。如果他们死了,他也没有损失。如果他们成功的杀死黑龙,那更好。溪谷矮人们会得到—对他们来说—比全克莱恩所有漂亮石头还要重要的奖赏;回到原先那种甜蜜、温暖的自由日子!所以,别让他们有机会悄悄的溜进龙穴。

菩吉弯下身,对这其中一个卫兵耳语道。“你去找龙,告诉他伟大的扑扑大王菩吉一世向她问好,告诉她…………”



注一:黑龙(Black Dragon)—通常居住在沼泽或湿地里,偶尔也会出现在地底的巢穴中,由于这种特殊的居住习性,某些学者推论,他们可能对光非常敏感。黑龙精通多种语言,包括龙类之间的秘密语言、人类的语言,还有高深的咒语。他们最喜爱施展黑暗术(Darkness)来掩护他们的行动。
黑龙身长大多在三十尺左右,善用锐利的牙齿和爪子攻击,他们也能够从口中吐出溶解一切的强酸。由于黑龙天性独立,他们只愿意接受对自己有利的命令。因此,龙骑将们大多不用他们来攻城掠地,相反的,他们会是十分称职的守护者和间谍。
注二:卡拉蒙在对话中提到的会被臭死的“食人魔”(Ogre)其实是克莱恩上十分重要的一种邪恶生物。食人魔拥有很多的名字,他们又被叫做巨魔、食人巨魔据说后世的一群特殊人类会叫他们“胖胖”。这个邪恶种族平均身高九到十尺、体重三百到三百五十磅,有着泛黄,长瘤的皮肤,拥有可怕的力量,平常都是靠着掠夺和偷窃、杀戮维生。在克莱恩上,精灵是纯粹的善良的生物,人类是摇摆不定的生物,食人魔则是纯粹的邪恶的生物。据说在远古时代,他们拥有傲人的美丽外表,但是由于他们脑中只有邪恶和残暴的思想,最后让他们变成了这种丑恶的怪物。
作者: xeen    时间: 2004-2-6 18:08:26

第二十节  (标题缺失,甚憾)

“我不相信这个家伙,就跟我忍受不了他的气味一样。”卡拉蒙皱着眉头说。


“我同意,”坦尼斯说。“但我们有什么选择呢?我们已经答应把财宝带给他。他背叛我们毫无任何的利益。”


他们坐在客人等候召见的地方,这是个在大殿外面气味熏人的小房间。这里的装饰就和大殿里面一样的荒谬。大伙都感到压力沉重,只能尽量逼迫自己吃一点东西。


雷斯林拒绝用餐,他远离其他人蜷缩在墙角。喝下自己准备的草药减轻咳嗽。接着他裹着袍子,闭上眼睛在地上躺平。噗噗坐在他身边,嚼着包包里拿出来的东西。卡拉蒙走过去察看弟弟的状况,却被她嘴里吞下去的一条尾巴给吓了一条。


河风自己一个人坐着。他没有参与大伙对这次计划的讨论。平原人闷闷不乐的坐在地板上。当有人轻碰他的手臂时,他甚至连头都没抬。金月脸色苍白的跪在他身边。她试着要说话,但是说不出口,于是先清了清喉咙。


“我们得谈谈。”她用族里的语言坚决的说。


“这是个命令吗?”他痛苦的问。


她勉强吞口口水。“是的。”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


河风站起来,走到一个挂毯前面。她既不看着金月,也不合她说话。虽然它的脸上毫无表情,但金月在这张面具下可以看到撕心裂肺的痛苦挣扎。她温柔的把手放在他的手臂上。


“原谅我。”她柔柔的说。

河风惊讶的看着她。她站在他面前。头低垂着,脸上露出象孩童忏悔一样的表情。他伸出手去,抚摸着他以生命守护着的爱人的发丝。他感觉到金月颤抖着,他的心中瞬间充满了爱。

他把手从她的头移到脖子,轻柔的将她拥入怀中。

“我以前从来没听你说过这样的话,”他说,脸上露出笑容,知道她这时看不见他。

“我从来没说过,”她勉强吞咽着,脸颊紧紧贴在他的皮衣上。“喔,我的爱,我实在没有办法表达我的歉意——你回到族里看到的不是金月而是酋长的女儿…但我是那么的害怕。”

“不,”他耳语道,“我才是应该请求原谅的人。”他伸手抹去她脸上的泪痕。“我没有替你考虑过你所经历过的事情。我只想到自己和我所经历过的危险。我希望你早一点告诉我。"

“我希望你有问过我,她看着他真诚的回答。“我已经当了很久酋长的女儿,几乎忘了怎么适应其他的身份。这个身份是我力量的源泉,在我害怕的时候它给我勇气,我觉得我没办法放弃它。”

“我不想要你放弃它,”他对她笑着,把她脸上的头发拂开。“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爱上的是酋长的女儿。你记得吗?就在为你举办的狩猎大会上。”

“你拒绝鞠躬以获得我的祝福,”她说。“你承认我父亲的统治权,但拒绝承认我是女神。你说人类不可把其他人当作神。”她的眼神仿佛回到了很久以前。“你是那么的高大骄傲和英俊,口里面说着那时对我来说还不存在的古老真神。”

“你是那么的生气,”他回忆道。“又那么的美!你的美丽本身对我就是一种嘱咐,我不需要其他的祝福了。你还命令我滚出那场狩猎。”

金月感伤的笑着。“你以为我是因为你在众人面前羞辱我,我才生气的。但这不是实情。”

她的脸上泛着桃红,但他仍抬起湛蓝的眼睛看着他。“我生气是因为我知道当看见你站在那里,拒绝跪在我面前的那一刻,我的心就已经给了你一部分,知道你还给我为止,我将不再完整。”

平原人把她抱的更紧,温柔的亲着她的发丝。

“河风,”她说,“酋长的女儿还在这里,我不认为她能够从此消失。但你要知道,底下藏着的是你的金月。如果这个旅程最后终于结束,在我们享受着宁静的时候,金月将永远属于你,酋长的女儿就让她随风而逝吧。”

一声敲门声让每个人都紧张起来,接着一个溪谷矮人的卫兵走进房里。“地图。”他说,边塞了一张皱巴巴的纸给坦尼斯。

“多谢。”半精灵低沉的说。“也帮我们转达对扑扑大王的谢意。”

“陛下,扑扑大王陛下。”卫兵紧张的更正,不停的看着一面挂着壁毯的墙壁。随即笨手笨脚的退回扑扑大王的房间里。

坦尼斯摊开地图。每个人都为在旁边,连佛林特都不例外。看了一眼之后,佛林特发出不屑的哼声走回座位上。

坦尼斯哀怨的笑着。“我们早就该知道了。不知道伟大的菩吉记不记得这个秘密房间在哪里?”

“当然不会记得,”雷斯林站起身,眼睛半眯的看着地图。“这才是为什么他没有回去拿财宝的原因。但是我们之中有人知道龙穴的位置。”每个人都跟随着法师的眼光。

噗噗骄傲的看着他们。“你们对,我知道。”她闷闷不乐的说。“我知道秘密地方,我去过,找到漂亮石头。但没告诉扑扑大王。”

“你会告诉我们吗?”坦尼斯问。噗噗看着雷斯林,后者点头。

“我说。”她嘟哝着。“给地图。”

雷斯林看见其他人都专心的看着地图,悄悄的走到哥哥旁边。

“计划还是一样吗?”法师耳语道。

“是的,”卡拉蒙皱着眉头。“我不喜欢这样,我应该要跟着你才对。”

“胡说。”雷斯林低声道。“你只会阻碍我!”接着他又加上一句,“我跟你保证,我不会有危险的。”他把手放在双胞胎哥哥的手臂上,把他又拉近一些。“而且”—法师打量着四周—“哥哥,有件事还要请你帮忙。你得从龙穴历代一样东西回来给我。”

雷斯林的手劲不寻常的大,他的眼光燃烧着。卡拉蒙不安的退后,在弟弟的眼中看到了大法师之塔的狂热,但是雷斯林仍然紧抓着他。

“那是什么呢?”卡拉蒙不情愿的说。

“一本魔法书!”雷斯林耳语道。

“原来这才是你要道沙克·沙罗斯的原因!”卡拉蒙说,“你知道这本书会在这里的。”

“多年以前我读过他的记载。我知道大灾变之前它是在沙克·沙罗斯的,每一个法师都知道这件事,但大家都以为它已经跟着城市一起被摧毁了。当我知道沙克·沙罗斯还在的时候,我就知道魔法书还有可能完好无缺!”

“你怎么知道它会在龙穴里?”

“我不知道。只是猜测。对法师来说,这本书是沙克·沙罗斯最珍贵的宝藏。很有可能黑龙自己就在使用它!”

“你要我替你带回来,”卡拉蒙慢慢的说。“它长的什么样?”

“当然,它看起来几乎和我的魔法书一样,除了它的封面是深蓝色的皮,上面有着银色的符号。它摸起来是冰冷的。”

“那些符号是什么意思?”

“你不会想知道的…”雷斯林低声道。

“这本是谁的书?”卡拉蒙怀疑的问。

雷斯林安静下来,它金色的眼睛失去了神采,仿佛在是这回忆起来深藏在记忆深处的事情。“你从来没有听过他,哥哥,”他最后终于说,但他的声音微弱到卡拉蒙必须靠近倾听。“但他是我辈中最伟大的法师。他的名字是费斯坦但提勒斯。”

“你描述那本书的外形—”卡拉蒙迟疑着,他害怕雷斯林的回答。它吞吞口水,重新开口问道。“这个费斯坦但提勒斯—他是黑袍法师吗?”他不敢直视弟弟的眼睛。

“不要再问了!”雷斯林嘶声道。“你和其他人一样的笨!怎么可能了解我!”看着双胞胎哥哥眼中的痛苦,法师叹了口气。“相信我,卡拉蒙。这不是本非常强大的魔法书—而是古老的魔法书。当他非常年轻时用的魔法书,非常年轻的时候,”雷斯林喃喃道,眼睛看着远方。但他眨眨眼,回到现实来,“但它对我还是很有价值。你一定要拿到它,你一定—”他咳了起来。

“当然,小弟。”卡拉蒙答应,安慰着弟弟。“不要太劳累了,我一定会找到它的。”

“好卡拉蒙,好哥哥。”当雷斯林终于可以说话的时候,他开口道。他闭上眼睛,“现在我得休息了,时间到的时候我得准备好才行。”

卡拉蒙站起身,他转过身来,差点踩到站在身后的普浦,后者睁大眼睛疑惑的看着他。

“刚刚怎么搞的?”卡拉蒙加入大伙的讨论后,史东问道。

“喔,没什么。”大汉红着脸咕哝着。史东警觉的和坦尼斯交换了眼神。

“是什么事呀?卡拉蒙?”坦尼斯把地图卷起来放进腰带,看着战士。“有什么事情出了差错吗?”

“没—没有。”卡拉蒙嗫嚅的说。“没什么。我—呃—试着要说服雷斯林让我跟去。但他说我只会妨碍他。”

坦尼斯看着卡拉蒙。他知道大汉说的是实话,但他也知道战士并没有说出全部的实情。卡拉蒙会非常乐意为每一个人牺牲生命。但坦尼斯怀疑,雷斯林的一句话也可以让他背叛所有的人。

大汉看着坦尼斯,眼光中露出恳求的神色。

“他是对的,卡拉蒙,你也知道,”坦尼斯最后说,拍着大汗的肩膀。“雷斯林不会有危险的,噗噗会跟着他。她会把他带回这里躲好。他只需要制造出一些幻象,一些能够把黑龙引诱出来的法术。当她抵达的时候,他早就逃开了。”

“当然,我知道,”卡拉蒙说,顺便挤出笑容来。“你们也会需要我的。”

“我们的确需要。”坦尼斯严肃的说。“每个人都准备好了吗?”

四周一片寂静,大伙气氛沉重的站起来。雷斯林走向前,双手放在袖子里,头上带着兜帽。法师的身体散发着一片强大的气息—一股由内到外散发出来的强大力量—非常确实,却让人害怕。坦尼斯清清喉咙。

“我们会先数五百下,让你先走”坦尼斯对雷斯林说。“然后我们再动身,这个地图上面标示的秘密地方,据你的小朋友所说,是在不远处的一栋建筑里面的密门。它通往龙穴,也就是我们今天看到她的地方。在广场施展你的法术后,赶快回到这里。我们会在这里碰面,把财宝带会给扑扑大王。直到天黑我们才开始往外面逃。”

“我知道了。”雷斯林冷静的说。

我希望自己也知道,坦尼斯自怨自艾的想。我希望我能够知道你的脑袋里面想些什么。但半精灵什么都没说。

“现在走吗?”噗噗期待的看着坦尼斯。

“现在。”坦尼斯说。



 



雷斯林沿着阴影移动着,他在小巷里向着南方快速的前进。它没有看到任何有生命的东西。看起来似乎所有的溪谷矮人都被浓雾给吞食了。眼前的状况很让人困扰,所以他走的更加靠近阴影。只要有需要,这个瘦弱的法师可以悄无声息的移动。它之希望自己在这个关键的时候不要咳嗽。他喝下的草药是帕—萨理安给他的配方,算是某种对这个年轻法师所忍受痛苦的补偿,它具有止痛的效果。但它的效果很快就要消失了。
噗噗从他的袍子后面窥探着,黑色眼珠骨碌碌的看着通往大广场的巷子。“没人。”她说,边拉着法师的袖子。“我们走。”

没人—雷斯林担心的想着。这没道理。平常成群结队的溪谷矮人到哪里去了?他开始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回头已经来不及了—坦尼斯和其他人已经踏紧密道。法师哀伤的笑着。最后这个计划看起来是在非常愚笨。可能每个人都会死在这废墟当中。

噗又拉着他的袖子;他耸耸肩,带上兜帽,和溪谷矮人两个一起走向被迷雾包围着的大街。

“这就是了。”坦尼斯柔声说。打开一扇腐朽的门,他往里看去。“里面很黑,我们需要一点光。”

后方传来打火石的声音,卡拉蒙随机点着了从扑扑大王那里借来的火把。战士递了一根给坦尼斯,又替自己和河风点了另一根。坦尼斯跨进这栋房子,立刻踏入了及膝深的水中。他把火把举高,看见沿着墙上有着稳定的水流,水流汇集到房间的中央,从角落的缝隙流出去。坦尼斯涉水走到房间的中央,举着火把往下看。
“就在那边。我可以看见。”当其他人涉水进来的时候,他说。他指着地板上的密门。大伙勉强可以看见一个铁环在水中。

“卡拉蒙?”坦尼斯退开。

“啐!”佛林特不屑的说。“如果溪谷矮人可以一个人打开它,那么我也可以。退开点。”矮人把每个人推开,伸手进入水中,用力的拉着。一时之间毫无动静,佛林特红着脸咕哝起来。他停下手,直起身,喘口气;接着又试一次,依旧是连声音都没有,门连动都不动。

坦尼斯把手放在矮人的肩膀上。“佛林特,噗噗说她只有在旱季的时候才能下去。你刚刚快把整个新海的水都跟着一起举起来了。”

“这样啊。”—矮人不停的喘着—“你为什么不早说呢?让那头大公牛试试吧。”

卡拉蒙走向前。他伸手进水中,用力拉着。他肩膀的肌肉拱起,脖子上的血管突出。突然又一阵抽吸的声音,密门跟着打开,卡拉蒙差点跌倒。水从密门中流走,卡拉蒙轻轻放下门板。坦尼斯把火把拿近,底下是一个四百尺宽的方形洞穴,洞中有个狭长的铁制梯子。

“数到几了?”坦尼斯问,他觉得喉咙发干?龙骑士城堡
“四百零三,”史东低沉的声音回答“四百零四。”

大伙看着底下,都觉得四周的空气有些寒冷,耳中只听到水流下洞穴的声音。

坦尼斯抓抓胡子。卡拉蒙咳了两声,仿佛提醒大家他弟弟的存在。佛林特一个不小心把斧头掉进水里。泰斯心不在焉的咬着自己的马尾巴。金月脸色苍白的靠近河风,手里拿着不起眼的水晶杖。河风伸出手搂着她。没有比等待更让人焦急的事了。

“五百。”史东终于说。

“也该是时候了!”泰索何夫飞快的溜下梯子。坦尼斯跟在后面,高举着火把替金月照路;其他人则跟着爬进这座城市的下水道系统。通道宽约二十尺左右,通道底是一个大约五尺宽的南北向水道。

“量量水的深度。”泰斯正要跳进水中的时候,坦尼斯警告道。坎德人一手抓着梯子,一手把胡帕克杖沉入底下黑沉沉的水中。胡帕克杖大约沉入一半。“两尺深。”泰斯高兴的说。他扑通一声跳入水中,水大概到他的臀部。他站在水中期待的看着坦尼斯。

“那个方向,”坦尼斯指着。“南方。”

泰索何夫高举着胡帕克杖,顺流而下。

“我们用来引诱黑龙的法术呢?”史东问,他的声音回响着。

坦尼斯也正在想着这件事。“我们在这里也许听不到。”他希望自己说的话是真的。

“雷斯林不会有问题的,别担心。”卡拉蒙严肃的说。

“坦尼斯!”泰索何夫跑向半精灵。“底下有什么东西!我可以用脚感觉到。”

“继续走。”坦尼斯低声道,“希望他们肚子不饿。”

他们一言不发的继续涉水前进。火把在墙上制造出奇怪的阴影,让人跟着紧张起来。坦尼斯不只一次的看见有东西向他扑来,最后却发现那是卡拉蒙的头盔或者泰斯胡帕克杖的影子。

地道向南方延伸了两百尺,然后转向东方。大伙停了下来。在水道的东方支流处,有一束光线从上面投射下来。这就是—根据噗噗的说法—龙穴。

“熄掉火把!”坦尼斯低声道,便把火把插进水中。坦尼斯靠着粘粘的墙壁跟着坎德人,它在黑暗中显出的红色线条对坦尼斯的精灵视线来说十分显眼。后面则是佛林特在不停的抱怨着,这里的水又让他的关节炎更加恶化。

“嘘!”当他们靠近那束光线的时候,坦尼斯比着手势。试着不要制造出任何声音,让他们安静的靠在往上的梯子旁。

“没有人会费心锁上地板的铁闸。”泰斯拉进坦尼斯,对他耳语道。“如果有的话,我也可以打开。”
坦尼斯点点头,他没有提到噗噗也可以打开这件事。开锁的技巧队他来说,就如同胡子对骑士一样始终骄傲。他们都站在齐膝深的水中,静静的看着泰斯爬上梯子。

“我们仍然没有听到外面有什么声音。”史东喃喃道。

“嘘!”卡拉蒙怒目道。

铁闸的确有个锁,泰斯花不了几分钟时间就打开了。接着他悄悄的举起铁闸,向外看去。突然一阵黑暗笼罩向他。这黑暗几乎象铅一样的沉重,差点让他松手丢了铁闸。他急忙一声不响的把铁闸放回远处。悄悄的爬下梯子,撞上了坦尼斯。

“泰斯。”坦尼斯抓住他。“是你吗?我看不见了?怎么搞的?”

“我不知道,突然间一切都暗下来。”

“你说你看不见是什么意思?”是东低声对坦尼斯说。“你的精灵视线呢?”

“没了,”坦尼斯严肃的说,“就象在暗黑森林—还有在外面的井边…”

大家都一言不发的站在水里。每个人只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声和水滴落的声音。

龙就在上面—等着他们。
作者: xeen    时间: 2004-2-6 18:13:12

第二十一节 牺牲 再度崩坏的城市


比黑暗还要可怕的绝望笼罩着坦尼斯。这是我的计划,我们唯一逃出生天的可能,他想。看起来没有问题——它应该可以成功的!什么地方出错了!雷斯林—他背叛我们了吗?不!坦尼斯握紧拳头。法师的确不讨人喜欢、难以理解,但是他对他们是忠诚的,坦尼斯可以发誓保证。那么雷斯林呢?有可能死了。现在根本不重要了。每个人都会死的。

“坦尼斯”—半精灵感觉到有一只手紧紧的抓着他。他认出这是史东低沉的声音—“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我们没有选择了,时间已经不够。这是我们唯一拿到白金碟的机会。我们不会再有机会了。”

“我要先看看,”坦尼斯说。他爬上梯子看看。铁闸之外是一片漆黑,这是魔法造成的黑暗。坦尼斯把手放到头上思考着。史东说的对:时间快要不够了。但他可以相信这个骑士的判断吗?史东很想要跟龙作战!坦尼斯爬下梯子。“我们还是要上去。”他说。突然之间他只想要赶快做完这些事,然后就可以回家。回到索拉斯的加重。“不,泰斯。”他抓住坎德人并且把他拖下楼梯,“战士先走—史东和卡拉蒙。然后才是其他人。”

骑士已经迫不及待的走向前,长剑在臀上撞击着。

“我们总是最后走。”泰索何夫抱怨道,边推着矮人,佛林特慢慢的爬着梯子。“快一点。”泰斯说。“我希望在我们抵达之前不要发生任何事情。我从来没和龙讲过话。”

“我打赌龙也从来没和坎德人讲过话!”矮人不屑的说。“你这个笨蛋,你知道我们可能都快要死了吗?坦尼斯知道,我从他的声音就可以听出来。”

泰斯停下来,当史东慢慢的推开铁闸时。他抓住梯子说。“你知道吗?佛林特,”坎德人严肃的说,“我的同胞并不怕死。就某种角度来看,我们甚至很欢迎—这最后,也是最大的冒险。但要我放弃这次的生命,我会觉得有些可惜。我会想念很多事情”—他拍拍身上的袋子—“我的地图,还有你和坦尼斯。除非,”他快乐的加上一句。“我们死后都会去同样的地方。”

佛林特突然觉得自己看见这个一向快乐的坎德人全身僵硬的倒在地上。他感到一阵心痛,幸好着黑暗掩盖了他脸上的表情。他清清喉咙,故意粗鲁地说,“如果你觉得我死后会会和一群坎德人住在一起,那你一定比雷斯林还要疯狂。走吧!”

史东正小心的举起铁闸,轻轻的把它放到旁边。它发出了轻微的摩擦声,让他紧张的咬紧牙根。他轻易的爬出洞口,回头帮正死命挤出来的卡拉蒙,后者巨大的身躯和随身携带的武器让他有些行动困难。
“天哪!安静点!”史东嘶声道。

“我有!我有啊!”卡拉蒙喃喃道,终于爬出洞口。史东对金月伸出手来。最后上来的是泰斯,他很高兴在他上来之前没有发生什么刺激的事。

“我们要有点光才行。”史东说。

“要光?”一个冬夜一般冷酷的声音回答道。“好的,就让你们有点光吧!”

黑暗迅速的退去。大伙们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巨大的园顶之下。定上风西头下来的光线冷冷的照着伙伴们—还有圆形房间正中央的一座大祭坛。祭坛旁的地板上散布着许多珠宝、钱币,和其他这个死城的许多财宝。宝石没有反射光芒,钱币黯淡。这黯淡的光线没有照亮任何东西—除了祭坛上一只像某种猛禽般的巨大黑龙之外。

“感觉被背叛了吗?”巨龙轻松的问。

“法师背叛了我们!他在哪里?他服饰你吗?”史东愤怒的大喊,踏前一步并且抽出剑。

“退回去,恶心的索阑尼亚骑士。退回去,否则你们的魔法师就再也不能够施法了。”巨龙低下头,用恐怖的红眼瞪着他们。接着缓慢而优雅的,她举起一只前爪,在爪子下,躺在祭坛上面的—是雷斯林。
“小弟!”卡拉蒙大汉着,不顾一切的冲向祭坛。

“停,你这个笨蛋!”巨龙嘶声道。它把一只前爪轻轻的放在法师的身体上。雷斯林用尽全身的力量转过头来,看着哥哥,做了个手势,卡拉蒙停了下来。坦尼斯看见地上有东西移动着,那是噗噗,她躲在那些财宝中,因为太害怕而无法出声,雷斯林的玛济斯杖躺在她的身边。

“再前进一步,我就刺穿这个可怜的人类!”

卡拉蒙涨红着脸,“让他走!”他大喊。“你和我作战!”

“我不准备要和你们任何人作战,”龙说,她慵懒的扇动着翅膀。当龙的爪子稍稍移动的时候,雷斯林抽搐着,龙的尖爪现在已经陷入他的肉中。法师身上全是豆大的汗珠。他的呼吸断断续续。“连动都别想动,”龙不屑的说。“我们说的是相同的语言,记得吗?我只要一个字,你朋友们的尸体就得拿来喂溪谷矮人了!”

雷斯林精疲力竭的闭上眼。但坦尼斯看见法师的手不断移动着,直到他准备施出最后一个法术。这会是他最后一个法术—当他施展出来的时候,龙会杀了他。但这也许会让河风有机会拿到白金碟,和金月安全的离开这里。坦尼斯慢慢的移向平原人。

“就象我刚刚说的,”龙继续说道,“我不打算和你们作战,你们上次是怎么逃过我攻击,我并不了解。但,现在你们在这里,你们还把偷去的东西给还了回来。是的,奎苏族的女王我看见你带着那柄水晶杖了。拿给我。”

坦尼斯对着金月挤出一句话。“趴下!”但看着她大理石般冰冷的脸庞,他不知道她到底听见了没有。他看起来似乎在听着其他的声音,其他人说的话。

“服从我。”龙威胁的抬起头来“否则法师就得死。然后是那个骑士,然后是那个半精灵。就这样一个接一个,直到你,奎苏族的女士,是最后一个生还者为止。那时你会跪着求我,求我对你大发慈悲。”

金月服从的低下头。轻柔的推开河风,她转向坦尼斯,不舍得抱着他。“再会了,我的好友,”她大声地说,脸颊贴着他的脸。他的声音降低为耳语。“我知道我该做什么,我要把水晶杖带到龙面前,然后—”
“不!”坦尼斯愤怒的说。“这没有差别的。黑龙本来就要杀掉我们全部。”

“听我说!”金月的指甲深深的陷入坦尼斯的手臂中。“站在河风的旁边,坦尼斯,不要让他阻止我。”
“如果我要阻止你呢?”坦尼斯抓着金月的手臂柔声问。

“你不会的。”她用甜美、哀伤的声音说。“你知道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就象森林指望说的。河风会需要你的。再会了,朋友。”

金月后退着,她清澈的湛蓝眼睛盯着河风,仿佛要记下每一个细节般的仔细。河风终于了解她正在向他告别,开始走向她。

“河风。”坦尼斯柔声说,“相信她。这么多年来她都相信你。当你在战斗的时候,她耐心的等待着。现在是你等待的时候了。这是她的战争。”

河风发起抖来,随即站的笔直。坦尼斯可以看件他脖子上的青筋突起,下巴的肌肉绷紧。半精灵抓着平原人的手臂。高大的平原人甚至没有看他,他的眼神完全专注在金月身上。

“怎么搞得这么久?”龙问。“我开始有些烦了。走过来。”

金月走过佛林特和泰索何夫,矮人向他低下头,泰斯长大眼睛严肃的看着。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兴奋。有生以来第一次,坎德人觉得自己渺小而且无助。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或许连死亡都比这样好些。

金月靠近卡拉蒙,把手放在他的手臂上。“别担心。”他对证痛苦的看着弟弟的高大战士说。“他会没事的。”卡拉蒙泣不成声的点点头。接着金月走向史东,她仿佛太过恐惧于龙的威胁,突然一个不稳摔倒了。骑士扶住她,帮她站稳。

“跟我来,史东,”当她把手臂环绕着他时,她趁机耳语道。“你一定得发誓服从我的命令,不管发生什么事。用你索阑尼亚骑士的荣誉发誓。”

史东迟疑了一会。金月冷静、清澈的眼神看着他。“发誓,”她要求道,“不然我就自己去。”

“我发誓,女士。”他毅然决然地说。“我会服从的。”

金月感谢的松口气。“和我走在一起。不要做出任何威胁性的动作。”

平原上的野人和索阑尼亚的骑士,两个人一起走向巨龙。

 



雷斯林躺在巨龙的爪下,闭着眼睛,默默为自己最终的一个法术做好准备。但是在他混乱的闹钟就是没有办法集中精神思考,他努力试着控制自己的情绪。

我将要牺牲我的生命—为了什么?雷斯林难过的想着。是为了救出这些让自己淌进混水的白痴。他们怕伤到我而不敢出手—即使他们平常害怕而且痛恨我。这没有道理—就像我的牺牲史毫无意义的一样。当我比他们还要值得活下去的时候,为什么我要牺牲自己救他们?

你不是为了他们才这样作,一个声音回答他。雷斯林吓了一跳,试着要集中意志,听清楚这个声音,那是个真实的声音,一个熟悉的声音,虽然他不记得是在哪听到,或是这个声音属于什么人。他只知道这个声音在他有生命危险的时候会出现,状况越紧急,这声音越清晰。
你不是为了他们才做出牺牲,那声音重复道。这是因为你不能忍受被击败!你从来没有被任何事打败过,即使是死亡……

雷斯林深吸一口气,开始放松,就如同他不记得这个声音一样,他也完全不了解这些话,但是现在他很轻松的记起了咒语。“阿斯拖 阿拉咖咖 姆—”他喃喃念着,感觉到法力开始流过全身。接着另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但这个声音却是属于活人的,这个声音直接出现在他的脑中。他张开眼睛,慢慢的转过头,看着他的同伴。

这个声音来自一个女人—整个部落被灭的蛮族公主。雷斯林看着她走向前,靠着史东的臂膀。她脑中的字眼直接流向雷斯林,他冷静的看着这个女人,仿佛置身事外一般。他严重的独特世界让他永远不可能对活生生的人类产生任何的欲望。他看不见坦尼斯和其他人如此着迷着的外表。他沙漏般的瞳孔只能看见她不停的衰老和死亡。他对他没有任何的情感,没有任何熟识的感觉。他知道她很同情他—他也因此而痛恨她—但她同时也对他感到畏惧。那么,为什么,她要和他沟通呢?

她告诉他稍安勿躁。

雷斯林懂了。她知道他要做什么,所以告诉他这是不必要的。她已经被选上了,她被选上要为这个世界做出牺牲。

他看着金月越来越靠近黑龙,她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瞪着黑龙。他也看见史东走在她身边,看起来好像是传说中的修玛一样的高贵。史东这个样子真是完美,刚好适合在金月的牺牲礼上扮演献祭的角色。但河风怎么会让她牺牲呢?他难道看不出最后的结果吗?雷斯林飞快的看向河风。啊!当然!半精灵站在他身边,看起来感同身受地说着教,没错。这个野蛮人看起来变得跟卡拉蒙一样的好骗。雷斯林的眼光又回到了金月身上。
她现在站在巨龙面前,苍白的脸上充满了决心。史东站在他身边,看起来被内心的冲突折磨的不成人形,金月八成让这个骑士许下了什么誓死遵守的诺言。雷斯林的嘴角不屑的扬起。

巨龙终于开口,法师紧张起来,随时都准备动手。“把水晶杖放下来,就放在这堆人类的宝物当中,”巨龙命令金月,用她布满闪亮鳞甲的头对着祭坛地下的成堆宝物示意。

金月心中充满恐惧,没有力气移动。她什么事也不能做,只能看着眼前巨大的怪兽发抖。史东站在她身边,极力控制心中的恐惧,用眼光不停的搜索着那堆宝藏,史东从来不知道自己会对任何事情这么的害怕。他不停的念着骑士守则,“荣誉即吾命”,一遍又一遍,他知道最后不过是骄傲让他没有放弃一切、转身逃跑。
金月看见史东的手颤抖着,脸上满是汗珠。敬爱的女神,她内心哭喊着,请赐我勇气吧!突然史冬推了推她,她意识到,她得要说些话。她已经太久没有开口了。

“你要用什么来跟我们交换这个制造奇迹的水晶杖?”金月说道,她尽全力强迫自己听来冷静,虽然她的喉咙干涩,几乎没有办法开口。

龙笑了起来—尖锐,可怕的笑声。“我会给你们什么?”龙伸出头等着金月。“没有,啥也没有!我不会和贼谈条件的。但—”龙缩回脖子,眯起红色的眼睛。她开玩笑似的把爪子刺进雷斯林的身体;法师抽动了一下,但是他一声不吭的忍了下来。黑龙拿开爪子,举起它,让大家都能看见血从上面不停的滴落。“不无可能,猛敏那大王—我们的龙骑将—会因为你们自动献上水晶杖而特别开恩。他甚至还有可能饶恕你—他是个牧师,价值观跟常人不同。但注意听我说——奎苏族的女人,猛敏那大王不需要你的朋友。现在献上水晶杖,我会饶恕他们。胆敢让我亲自动手—他们就全得死。法师是第一个遭殃的。”

金月看起来被吓的不能动弹,脚步踉跄起来。史东冲向她,似乎要扶住她。

“我已经看到白金碟了,”他低声的对她耳语。他抓住她的手臂,明显的感觉出她害怕的发抖。“女士,你真的决定要这样做了吗?”他轻柔的问。

金月低下头。她表情苍白的可怕。但是却充满了决心。几缕金色的头发垂在脸上,让龙也无法看见她脸上的表情。她看起来已经心力交瘁,抬起头看着史东,她笑容中同时带着平静和忧伤,就像大理石雕成的女神像。她没有开口,但史东已经得到答案。他佩服的低下头。

“但愿我能像你一样勇敢,女士。”他说,“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再会了,骑士,告诉河风—”她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眼眶中满是泪水。害怕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会在此刻崩溃,她硬生生把话吞下肚,转头面对巨龙。这时米沙凯的声音出现了,回应她的祈祷。勇敢的献上水晶杖!金月被内心产生的勇气驱动,举起了水晶杖。

“我们不会投降的!”金月大喊,她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着。她毫不迟疑的,在吃惊的巨龙能够有任何反应之前,这位酋长的女儿用力的,最后一次挥动这柄水晶杖,击中了悬在雷斯林身体上方的龙爪。

当水晶杖击中目标的时候,它发出了低沉的嗡嗡声,接着就碎裂开来。一道湛蓝的光束从破碎的水晶杖中激射而出。光芒越来越盛,成山形象外扩散开来,把巨龙整个吞没了。

姬塞斯愤怒的大後。巨龙受伤了,而且伤的很重。她盲目的挥着尾巴,摇动着头,想要挣脱这灼人的蓝色火焰,她脑中只想着杀光这些冒犯她的人,但刺眼的蓝焰仍然吞没了她—同时也吞没了金月。

当水晶杖破裂的时候,酋长的女儿并没有丢掉它。她拿着碎片的一端,看着光芒越来越盛,尽可能的将她靠近巨龙的身体。当蓝色的光芒笼罩上她手时,她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她脚步一个不稳的跪了下来,双手仍然紧紧的抓着水晶杖的碎片。她可以听见巨龙在头顶上尖声吼叫着,接着她除了水晶杖的嗡嗡声之外,什么都听不见。疼痛是如此的剧烈,以至于感觉起来象是双手已经跟身体分家了,她感到一阵疲倦。我终于可以休息了。她想。当我醒来的时候,我会到我真正该去的地方……

史东亲眼看到蓝焰一寸寸的杀死巨龙,接着发现她正沿着水晶杖满满的将金月给包围。嗡嗡声逐渐增大,直到盖过巨龙濒死的尖叫声。史东踏前一步,想要从金月手中抢过水晶杖的碎片,把她拖出那一团蓝焰之外……但当他跨出第一步的时候,就知道已经来不及了。

史东被光芒给照的一阵目眩,耳中又全是震耳欲聋的嗡嗡声,骑士发现她必须鼓足勇气才能够遵守他的誓言—找回白金碟。他把视线从金月身上移开,后者的脸上满是痛苦的神情,肌肉在蓝焰中烧焦变形。他咬紧牙关强忍脑中的痛楚,踉跄的走向那堆财宝。刚刚看到白金碟—成百的薄白金片,由一个环,将它们全部串起—的地方。弯下身子,拿起它们,它惊讶于它们极轻的重量。当珠宝堆中,伸出一只沾满血迹得手,抓住他的手腕时,他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救救我。”

他几乎使用心灵感应到这微弱的声音。抓住雷斯林的手,把法师拉着站起身来。雷斯林红袍上的血迹明显可见,但他的伤似乎并不太重—至少他海战的起来。但他可以走路吗?看来得要有人帮忙史东才行。他怀疑其它人都到哪里去了;在这阵耀目的光芒中,他根本看不见他们。突然卡拉蒙出现在他身边,盔甲在蓝焰中闪闪发光。

雷斯林抓住他的手,“帮我找到那本魔法术!”他挣扎着说。

“现在谁还管得了那么多?”卡拉蒙大喊道,伸手抓住弟弟。“我会把你安全的救出去!”

雷斯林的嘴唇因为极度愤怒而变形,连话都说不出来。他跪下来,疯狂的在那堆宝物里翻找着。卡拉蒙试着要把他拖开,但雷斯林用瘦弱的手一把将他推开。

刺耳的嗡嗡声仍然在继续着。史东感觉到眼泪因为剧痛夺框而出。突然有样东西泓的一声掉在骑士面前。大厅的屋顶开始崩塌了!整栋建筑在他们身边摇动着,嗡嗡声一停止之后,他可以清楚的听见屋顶跨下来,巨大的石板轰然撞击地面的声音。接着,坦尼斯从巨大的声音和灰尘当中走了出来,脸颊上的伤口让他满脸是血。史东抓住老友,搀扶着他,同时有多过了一个砸在身边的大石块。

“整个城市都在瓦解。”史东大喊道。“我们要怎么逃出去?”

坦尼斯摇摇头。“我知道唯一回去的路就是来的那条,那条地道。”他大喊,一边弯身夺过掉在身旁祭坛上的大石。

“现在那里一定不能走了!一定还有别的路!”

“我们会找到的。”坦尼斯坚定的说,他看着漫天的灰尘。“其他人呢?”他问。接着他转过身,看见雷斯林和卡拉蒙。坦尼斯看着法师拼命的翻找着那堆财宝,不禁感到一阵恶心反胃。接着他看到有个小家伙抓着雷斯林的袖子。噗噗!坦尼斯一个箭步冲她,几乎吓坏了这个溪谷矮人,她惊叫着躲到雷斯林的背后。

“我们得赶快找路逃出去!”坦尼斯大吼道。他抓住法师的袍子,把这个瘦弱的年轻人用力辣起身来。“不要再搜刮这些宝物了!叫你的溪谷矮人带我们逃出这里,不然请你帮我一个忙,让我亲手杀了你!”

当坦尼斯用力把他甩向祭坛时,雷斯林两片薄薄的嘴唇露出了鬼魅般的笑容。噗噗尖叫着。“来!我们走!我知道路!”

“小弟,”卡拉蒙恳求着,“你找不到的!如果我们逃不出去的话,你也会死的!”

“很好!”法师喊道。他拿起玛济斯杖,伸手扶住哥哥。“噗噗,带路。”他命令道。

“雷斯林,点亮你的法杖,让我们可以跟随你。”坦尼斯命令道。“我要去找其它人。”

“在那边,”卡拉蒙神情凝重的说。“找到平原人之后,得有人帮忙你才行。”

当另一块大石掉落的时候,坦尼斯双手护住头,跳过地面上的瓦砾。他看见河风倒在金月原先站着的地方,佛林特和泰索何夫试着要把他扶起来。地面上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块焦黑的地板。金月可能完全被火烧化掉了。

“他还活着吗?”坦尼斯喊道。

“是的!”泰斯回答,他尖锐的声音压过周围的吵杂声。“但他不愿意离开。”

“我会说服他的,”坦尼斯说。“跟着其它人。我马上就回来,快走!”

泰索何夫迟疑了一下,但佛林特看到坦尼斯的脸,立刻抓住坎德人的手臂。泰斯被推着和矮人一起跑过前面的瓦砾。

坦尼斯跪在了河风身边,他抬头正好看到骑士从灰尘中走出。“快走。”坦尼斯说。“我把它们交给你负责了。”

史东迟疑了一下,一根柱子倒在他们身边,搞的他们满身是灰尘。坦尼斯用身体护住河风。“快走,”他对史东大喊道。“我让你负权责!”史东深吸了一口气,安慰的拍拍坦尼斯的肩膀,接着跑向雷斯林的方向。
骑士发现其它人缩在一起,挤在走廊边。他们头上的共性天花板似乎支撑得住,但是天花板上还可以听见撞击的声音。地板在他们的脚下摇晃着。细小的水流开始从墙缝中渗透出来。

“坦尼斯呢?”卡拉蒙问道。

“他马上就会过来,”史东嘶声的。“我们等……至少等几分钟。”他没有提到他会一直等到所有的希望都落空为止。

突然一声墙壁裂开的声音,谁开始从墙壁里冒出来,流向地面。史东正准备要带领大家撤退的时候,从灰尘中出现了一个身影。那是河风,肩膀上扛着坦尼斯软瘫的身躯。

“发生了什么事?”史东跳向前,喉中哽咽着。“他没有—”

“他坚持留在我身边,”河风低声地说。“我告诉他别管我。我不想要活下去—要和她同生共死。接着一个大石块。他根本没有看到—”

“我可以抱着他。”卡拉蒙说。

“不!”河风瞪着壮硕的战士。他把坦尼斯的身体抱的更紧。“我会抱着他,赶快走!”

“对!这条路!我们快走!”溪谷矮人紧张的说。她带着大伙穿过再度变成废墟的城市。他们从龙穴中走出,踏上广场,水不停的从新海中涌上来。大伙手牵着手,涉水而过,勉强度过涌进的激流。溪谷矮人们成群尖叫着困惑的四处乱跑,有些人被大水冲走,有些人爬上较高的屋顶不知如何是好。还有些人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跑着。

史东只想得到一条出路。“向东走!”他大喊着,指着通往瀑布的大街。他紧张的看着河风,平原人很明显的被周遭的变化吓呆了,坦尼斯仍然昏迷着—甚至可能死了。恐惧开始爬上史东的心头,但他拼命压抑下所有的感觉。骑士跑向前,追上带头的双胞胎。

“我们唯一的希望是升降梯!”他喊道。

卡拉蒙慢慢的点头。“这表示将会有一场恶战。”

“该死的,没错。”是东绝望的硕,脑中想到所有的龙人都急着离开这座城市的画面。“的确会有一场恶战!你有更好的主意吗?”

卡拉蒙摇摇头。

站在角落处,史东带领着疲惫不堪的队伍走向正确的方向。在灰尘和大雾中,他可以看到升降梯就在眼前。就如同他所预期的一样,被一群黑压压的龙人所包围。幸运的是,他们都只顾着逃命。史东知道,他们得飞快的攻击,在他们毫无准备的状况下下手。时间必须抓得很准。当泰斯跑过面前的时候,他用力抓住他。
“泰斯。”他喊。“我们要走升降梯那条路!”

泰索何夫点点头,表示他听懂了,接着扳了个鬼脸模仿龙人,并且用手划过脖子。
“当我们靠近的时候,”史东大喊。“偷偷跑到你可看见锅子下的地方。当他开始将下来的时候,打个信号给我。当它抵达地面的时候,我们会马上攻击。”

泰索何夫点点头。

“告诉佛林特。”史东终于说完,嗓子哑的几乎没有办法再讲话,泰斯再点点头,飞快跑去找矮人。史动叹口气直起疼痛的背,继续走着。他可以看见前面有着二十到二十五个龙人,着急的等待着可以带他们逃出升天的锅子慢慢的下降。史东可以想象上面的混乱—龙人鞭打着慌乱的溪谷矮人,强迫他们跳进锅子里。他希望这段混乱可以维持久一点。

史东看见双胞胎兄弟所在原子的阴影里。他加入他们,紧张的抬头看着,头上的石板砸在他们身后。河风脚步踉跄的穿过大雾与烟尘,史东想要帮他忙,但是平原人用形同陌路的眼神看着骑士。
“把坦尼斯抱到这里来,”史东说,“你可以放下他,顺便休息一会儿。我们要爬上升降梯,可能得用双手打出一条血路。在这边等着,当我们打手势的时候—”

“做你该做的事吧,”河风冷冷的打断他。他轻轻的把坦尼斯的身体放在地上,颓然的倒在他身边,脸埋进双手中。

史东迟疑了一下。他开始在坦尼斯身边蹲下来,但是佛林特走过来,站在他身边。

“快走,我会看着他的。”矮人好心的说。

史东感谢的点点头。他看见泰索何夫溜过大街,钻进一个门廊中,他朝着升降梯的方向看,龙人们对着迷雾大声的咒骂着,仿佛这样可以加速锅子下降的速度。

佛林特戳了戳史东,“我们要怎么样对付这么多的敌人?”

“不是我们。你得要呆在坦尼斯和河风身边。”史东说。“卡拉蒙和我就可以对付它们。”他加上一句,希望自己也相信这些话。

“还有我。”法师嘶哑的说。“我还记得我的法术。”骑士没有回答。他不相信法术,也不相信雷斯林。但是他没有任何的选择—卡拉蒙如果没有弟弟在身边就不愿意作战。摸着胡子,史东不安的解开宝剑。卡拉蒙不停的伸展、放松自己的手臂。雷斯林闭上眼睛,专注的集中精神。噗噗躲在附近的墙壁,张大眼睛害怕的看着每一样东西。

锅子从雾中出现,溪谷矮人挂在锅边。就如同史东预料的一样,地面上的龙人们开始彼此斗殴。没有人想要留在这里。当地面上的裂缝开始沿着人行道向他们靠近的时候,龙人们越来越慌乱。水从缝隙里往上涌出,很快的,沙可·沙罗斯就要躺在新海的海底了。

当锅子终于抵达地面的时候,溪谷矮人惊慌的四处奔逃。龙人们争先恐后的爬进去,互相推打着。

“现在。”骑士大喊着。

 



“不要挡住我。”法师嘶声道。从一个口袋中拿出一把沙子,他把沙子撒向地面,低声念着“兹 沙拉克 西努拉兰 克来闹”还用右手对着龙人的方向,画出一个弧形。一开始只有一个,接着又多了几个,龙人们开始眨着眼,躺在地上睡着了;但其它的龙人仍然警觉的看着四周。法师迅速的退回门边的暗影,龙人们什么都没看到,又转身继续抢着爬进锅子里,毫不留情的踏在睡着的同伴身上。雷斯林靠着墙,疲倦的闭上眼。
“有多少个?”他问。

“只倒了六个。”卡拉蒙从剑鞘里拔出剑。

“只管爬进那该死的锅子里!”史东大喊着。“我们打完会再回来接坦尼斯的。”

籍着浓雾的掩护,两名战士—手里握着剑—飞快的逼近龙人。雷斯林跌跌撞撞的跟在后面,史东大喊着杀过去,龙人们纷纷警觉的转过身来。

河风这时抬起了头。

杀声刺穿了河风心中绝望的迷雾。平原人看见金月站在他面前,活生生的被蓝焰吞噬。他脸上死气沉沉的表情被愤怒所取代,那种充满了兽性的,最原始的怒意,让本来就靠近门边的噗噗尖叫着躲进门内。河风跳了起来,他甚至没有抽出剑,两手空空的冲向前。他冲进慌乱的龙人阵形中,像是只饥渴的豹子般开始杀戮。他赤手空拳的作战,勒住脖子,折断气管,打断头骨。龙人们不停的用剑刺着他,很快的他的皮裤就被血湿透。但是他根本连百分之一秒的迟疑都没有,丝毫不停止他的杀戮。他的表情像是个彻底的疯子,面对河风的龙人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死亡,它们也看到了武器对他一点用都没有。一个转身逃开,很快的,另一个也逃了开来。

史东刚解决掉一个敌人,面色凝重的抬起头,预料会再看到六个敌人扑上来。但他却只看到敌人们疯狂的逃命,河风浑身浴血的倒在地上。

“升降梯!”法师指着。他悬在地面上两尺的地方,开始向上升去,上面的锅子里装满了溪谷矮人。

“停下它!”史东大喊。泰索何夫,从他藏身的地方跑出来,一跃抓住锅边。他紧紧抓着,小脚乱踢着,绝望的试图阻止它上升。“卡拉蒙抓住锅子!”史东命令战士。“我去把坦尼斯抱过来!”

“我可以抓住它,但是撑不久。”大喊嘟哝着抓住锅边,双脚稳稳的站住。它把锅子硬生生的停住,泰索何夫爬了进去,希望他的体重能够有点帮助。

史东飞快的跑向坦尼斯。佛林特守在半精灵旁边,手中握着斧头。

“他还活着。”骑士靠近时矮人大喊道。

史东停下步子感谢着不知名的神诋,接着他和矮人抱着不省人事的半精灵跑向锅子。他把他放进锅中,接着跑回去找河风。总共花了四个人的力量才把全身是血的河风给抬回来。泰斯徒劳无功的试着用手帕帮他止血。

“快点!”卡拉蒙挣扎着说,不论他如何的用力,锅子已经开始慢慢的上升。

“快进来!”史东命令雷斯林。

法师抬头冷冷的看着他,接着转头跑向迷雾中。几秒钟之后,他又从雾中跑出,手上抱着噗噗。骑士一把抓住发抖的溪谷矮人,把她丢进锅子里。噗噗缩在锅底,仍然紧紧抱着她的包包。雷斯林也跟着爬进去,但锅子仍然在继续上升;卡拉蒙的双手几乎要脱臼了。

“快进去。”史东命令卡拉蒙,照惯例,骑士又是最后一个离开战场的人。卡拉蒙知道这没有争辩的余地,他用力爬进去,几乎把锅子翻倒,当锅子开始快速上升的时候,史东一跃而上,双手抓住锅边。试了一两次之后,他终于把一只脚搭上锅边,在卡拉蒙的帮助下,有惊无险的爬进锅子里。

骑士跪在坦尼斯旁边,看见半精灵呻吟着动了一下,终于松了一口气。史东静静的抱住半精灵。“你不知道我们有多高兴你还活着!”骑士沙哑的说。

“河风—”坦尼斯口齿不清的说。

“他在这里。他救了你一命。他救了全部的人一命。”史东拼命的说,几乎来不及换气,“我们在升降梯里,正在上升。这城市已经完蛋了,你伤到哪里?”

“肋骨断了,至少感觉起来是这样。”坦尼斯痛的皱起眉来。并转头看着全身是伤,但仍然清醒的河风。“可怜的家伙。”坦尼斯轻声的说。“金月。我亲眼看着她死去。史东,我根本来不及救她。”
史东扶着半精灵站起来。“我们有了白金碟。”骑士严肃的说。“这是她牺牲生命的目的。现在已经好好的放在我的背包里。你确定你站的起来吗?”

“是的。”坦尼斯说。他断断续续的吸口气。“我们有了白金碟,好吧,现在对我们有什么帮助?”
他们的对话被从旁边落下的第二个锅子所打断,溪谷矮人门在里面毫无秩序的尖叫。溪谷矮人们摇晃着拳头,咒骂着大伙。噗噗开心的大笑。接着她抬起头,开心的看着雷斯林。法师疲倦的靠在锅边,嘴唇无声的移动着,默背着另一段咒语。

史东往上看着。“不知道上面会有多少敌人?”他问。

坦尼斯也往上面看着,“大多数都逃了—至少我希望是这样。”他突然屏住呼吸,痛苦的捣着胸口。

锅子突然剧烈的震荡了一下。它往下落了几尺,停住,然后慢慢的往上升。大伙警觉的交换着眼色。

“如果不是它要垮掉了,就是龙人发现底下是我们,开始试着要摧毁它。”坦尼斯说。

“我们现在无能为力,”史东恨恨的说,他看着脚下装着白金碟的袋子,“除了向这些神祷告之外—”

锅子又突然震荡了一下,开始往下掉。有一阵子它停在半空中,左右摇摆着。接着它又开始往上升,同时不停的摇动着,现在大伙已经可以看到头上的开口。锅子嘎唧嘎唧的往上升,大火的神经都跟着绷得紧紧的,直到—

“龙人!”泰斯尖声叫着,指着上方。

两个龙人瞪着他们。锅子越来越近时,坦尼斯发现两个龙人弯身准备跳下来。

“他们准备跳进来!锅子撑不住的!”佛林特大喊。“我们会掉下去!”

“这也许就是它们的用意,”坦尼斯说,“它们有翅膀。”

“退后,”雷斯林说,挣扎着站起。

“小弟,不要!”他哥哥抓住他。“你的身体太虚弱了。”

“我还有精力再施展一个法术,”法师低声道。“但也许会失效。如果它们认出我是个法师,它们也许有办法抵抗我的魔法。”

“躲在卡拉蒙的盾后面。”坦尼斯心念电转。大汉横身用盾牌挡住弟弟的身影。

大雾包围着它们,让龙人无法清楚的看见它们,却也让他们不知道龙人的确实位置。锅子一寸一寸的上升,不停的发出嘎唧嘎唧的声音。雷斯林躲在盾牌后面,金色的双眼闪烁着,等待着迷雾散去。

一股凉风拂过坦尼斯的面颊。一阵和风暂时吹散了迷雾。龙人们现在接近到几乎可以用手碰到他们!龙人们也立刻发现他们,其中一个张着翅膀,拿着剑跳向他们,口中发出胜利的高呼。

雷斯林开口了。卡拉蒙拿开他的盾牌,法师则伸出他的手指。一个白色的圆形物体从他的手中射出,正中龙人的肚子。圆球爆了开来,变成白色的粘稠丝线缠住它。原先胜利的高呼变成了恐惧的尖叫,因为这些丝线缠住了它的翅膀。它挣扎着掉落下去,身体撞到铁锅的边缘。锅子开始慢慢的左右晃动。

“那里还有一个!”雷斯林不支的跪了下来。“扶住我,卡拉蒙,帮我站起来!”法师开始剧烈的咳嗽,鲜血从嘴角流出。

“小弟!”他的哥哥恳求着,丢下手中的盾牌,扶住快要昏倒的弟弟。“停下来!你帮不上忙的。你会弄死自己的!”

一个命令的眼神就已经足够。战士顺从的扶着弟弟,后者的口中开始喃喃念着咒语。

剩下的龙人迟疑着,耳中仍然听见伙伴的惨叫声。它知道这个人类是个魔法师。它也知道自己大概可以抵挡它的魔法。但这个魔法师的长相和他以前遇过的都大不相同。这个人类看起来虚弱的快要倒下,身上却又散发出强大的力量。

法师举起手,指着那只怪物。龙人最后狠毒的看了大伙一眼,转身逃跑。雷斯林这个时候再也支撑不住,昏倒在哥哥的怀里。锅子在此时也终于抵达了地面。
作者: xeen    时间: 2004-2-6 18:15:39

第二十二节 噗噗的礼物 可怕的景象


当他们把河风拖出锅子的时候,一阵剧烈的震动让念祖厅摇个不停,大伙拖着河风不断的向前跑着,身后的地板不停的塌陷。地板终于支撑不住这样的震动,轰然一声带着整个大锅子向下坠去。

“这整个地方都要塌了!”卡拉蒙警觉的大喊,一手抓着虚脱的弟弟。

“快跑!赶快回到米沙凯的神殿去。”坦尼斯痛苦的说。

“有要再度相信这些神了吗?”佛林特说。坦尼斯无法回答。

史东抓住河风的手臂,开始想把他抱起来,但平原人摇摇头,把他推开。“我的伤不重,还撑的下去。不要管我。”他在残破不堪的地板上脚步不稳的走着。坦尼斯怀疑的看着史东,骑士耸耸肩,索阑尼亚骑士通常认为自杀是让人敬佩的,精灵则认为这是种愚蠢的行为。

半精灵用力扯住平原人的长发,逼的他不得不抬头面对他。“去呀!躺下来送死呀!”坦尼斯暴怒的说。“让你的酋长没脸见人!至少她还有勇气挺身一战!”

河风的眼神骤变。他抓住坦尼斯的手腕,用力将半精灵摔向墙壁,后者几乎连抵抗的余地都没有,就在剧痛中撞上墙壁。平原人站起来,眼中带着很一的看着坦尼斯。接着他脚步踉跄的低头走向剧烈摇晃着的走廊。
史东扶着坦尼斯站起来,半精灵痛的昏昏沉沉的。他们尽快的设法跟上其他人。地板疯狂的摇动着。史东滑了一跤,两个人都撞向墙壁。墓穴里的史棺掉在走廊上,里面的东西散了一地。一个骷髅头滚到坦尼斯的脚边,瞪着跪在地上的半精灵,坦尼斯害怕自己可能一个不小心就痛昏过去。

“快走,”他试着要张嘴说,但是发布出声音。骑士扶起他,两人一起跌跌撞撞的在满是烟尘的走廊里走着。他们在被称作死亡之路的楼梯底端看见泰索何夫正在等着。

“其他人呢?”史东咳嗽着问。

“他们已经上去了,”泰索何夫说。“卡拉蒙叫我在这边等你们。佛林特说这座神庙很安全,矮人的手工。什么在女神的呵护之下的。河风也在那边,他瞪着我。我以为他要宰了我!但他还是上了楼梯—”

“好啦!”坦尼斯试着要阻止它的絮絮不休。“够了!史东,把我放下来。我得要休息一下,不然我会昏过去。把抬丝带走,我会在楼梯上和你碰面的。该死,快走!”

史东抓住泰斯的领子,用力的把他拉上楼梯。坦尼斯无力的倒下。全身都被汗湿透;每一次呼吸都带来无边的疼痛。突然念祖庭的整片地板轰的一声掉落下来。米沙凯的神殿摇动了一阵子。坦尼斯挣扎着站起来,接着停下脚步。在他背后,他可以听见轻微的声响,大量的水涌出的声音,新海吞没了沙克·沙罗斯。已经死亡的城市现在终于被埋葬了。

坦尼斯慢慢的走上阶梯,出现在上层的圆形房间中。对他来说爬楼梯简直就象是酷刑,每一不都是一个新的奇迹。大厅寂静无声,唯一清晰可闻的是伙伴们筋疲力尽,再也不能前进一步的喘息声。他也跟大家一样不停的喘息。

半精灵环顾四周,确定大伙都没有问题。史东卸下身上装着白金碟的背包,无力的靠在墙上。雷斯林躺在一张长椅上,闭着眼睛,呼吸急促。当然卡拉蒙依旧在他身边,脸上露出紧张的神色。泰索何夫坐在台座的底部,看着顶端。佛林特靠着门,累得说不出话来。

“河风呢?”坦尼斯问道。他看见史东和卡拉蒙交换着眼色,接着都低下头。坦尼斯挣扎着站起来,愤怒让他不再感觉疼痛。史东站起来挡住他的去路。

“这是他的选择,坦尼斯。这是他们的做法,就跟我的同胞一样。”

坦尼斯一把推开骑士,走向前面的门。佛林特没有移动身体。

“给我让开。”半精灵说,他的声音颤抖着。佛林特抬起头,脸上的表情好像充满着哀伤和遗憾。坦尼斯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当年,能够吸引一个愤愤不平的精灵、人类混血南海和一个矮人结为好友的智慧。

“坐下,小家伙。”佛林特用温柔的声音说,仿佛也回忆起当年的日子。“如果你的精灵血统不能理解,至少听听你的人类血统吧!”

坦尼斯闭上眼,睫毛上挂着泪珠。接着他听到神殿里传来惨叫声—河风的声音。坦尼斯推开矮人,用力推开了大门。三步并作两步,他不顾自己的疼痛,飞快的推开第二道门,进入了米沙凯的大殿。他又再度感觉到宁静和安详,但是这一次这种感觉只是更让他怒不可遏。

“你叫我怎么相信你!”坦尼斯喊道。“你到底是什么样的神?竟然会让人类白白牺牲?你也是把大灾变带来给人类的那些神。好吧—你们的确很有能力!现在快点离开我们!我们不需要你。”半精灵啜泣着。泪眼模糊中,他可以看见河风手中拿着剑,跪倒在雕像面前。坦尼斯跌跌撞撞的走向前,希望能够阻止这种自毁的行为。坦尼斯绕过雕像,接着愣住了,让自己思绪重新稳定。接着他再度抬头看去。

金月躺在那里,胸膛有规律的起伏着,正在熟睡着。她的金发披在肩上,随着带来春天气息的和风飘扬着。水晶杖又再度变成雕像的一部分,但坦尼斯注意到金月现在戴着原先挂在雕像颈上的项链。

“我现在是个真正的牧师了,”金月柔声说。“我是米沙凯的信徒,虽然还有很多事物等待我去学,但我已经拥有了信仰的力量。更重要的是,我有了医疗的能力。我把医疗这项礼物重新带回了世上。”

金月伸出手摸着坦尼斯的前额,低头对着米沙凯祈祷。半精灵感到一股祥和力量流过全身,洗净他的灵魂,也治好他的伤痛。

“我们现在有了个牧师,”佛林特说,“这将会对我们有很大的帮助的。但从我们听到的消息来看,猛敏那大王也是个牧师,而且是个很强大的牧师。我们也许找到了古老的善神,但他也找到了古老的恶神,而且比我们早了很多。我看不出来这些白金碟要怎么帮助我们对付大群的巨龙。”

“你说的没错,”金月柔声说,“我不是个战士,我只能治疗人的伤痛。我没有统领大家对抗邪恶,恢复世界平衡的能力,我的责任是要找到有智慧、有能力担当这个任务的人。我要把白金碟交给他。”
伙伴们沉静了很长的一段时间。然后…

“我们得要离开,坦尼斯”雷斯林从南的角落低声道,眼睛看着门外。“你听。”

号角,每个人都可以听到由许多、许多号角所吹出来的尖锐声响。

“大军出动,”坦尼斯低声的说,“战争开始了。”

 



大伙在曙光中逃离了沙克·沙罗斯。他们逃向西边,朝着山脉前进。迎面吹着早冬刺骨的冷风。干枯的树叶被凛冽的寒风吹的四处飞扬。他们决定要回到索拉斯,一方面采购补给,一方面打听任何相关的消息,希望能够推测出哪里能够找到这个领袖。坦尼斯可以预见在这个讨论上会有很多争执。史东已经开始讨论着有关索阑尼亚的状况,金月推测这个人可能在海文,坦尼斯自己则觉得白金碟存放在精灵王国里最安全。
不停的讨论着尚未成型的计划,他们没有注意到夜已降临。他们一路没有看到任何的龙人,因此假设这些逃出沙克·沙罗斯的龙人都赶往北方,加入猛敏那大王的军队。银色的月亮升起,接着是红色的月亮。大伙不停的在往上爬,号角的声音让他们精疲力竭的赶路。最后他们终于在山腰上扎营。吃完一顿无味的晚餐,他们不敢燃起营火。设好了哨之后,大伙沉沉的睡去。



雷斯林在天色灰蒙蒙的时候突然醒来。他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他在做梦吗?不对,那个声音又出现了—某个人啜泣的声音。又是金月,法师气恼的想着,开始躺下准备继续睡觉。突然他看见噗噗,可怜的蜷缩成一团,在毯子里偷偷哭着。

雷斯林看看四周。每个人都已经睡着,只剩下佛林特在营地另一边首夜。矮人很明显的什么都没有听到,也没有注意雷斯林这个方向。法师站起来,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半跪在溪谷矮人的身旁,他把手放在她的肩上。

“小家伙,怎么一回事?”

噗噗转过身面对他。她的眼睛满布血丝,鼻子红红的。脏脏的小脸上挂着泪珠。她用力的吸吸鼻子,并且用手擦掉鼻涕。“我不想要离开你。我想要跟你走,”她断断续续的说,“但—喔—我好想念我的朋友!”她双手捂着脸,无法克制的啜泣起来。

雷斯林的表情变得无比的温柔,那是种在他的世界里从来没有人看过的表情,他伸出手抚摸着噗噗纠结的头发,完全能够体会这种无力和害怕的感觉,最后只能换来嘲笑和同情。

“噗噗,”他说,“你对我来说是个真正的好朋友。你救了我和那些关心我的人一命。现在你再帮我最后一个忙,小家伙,回家去。我接下来的旅程非常的艰苦和漫长,我不能要你和我一起去。”

噗噗抬起头,眼睛一亮。但忧伤的阴影随即落在她的脸上。“但没有我你会不快乐。”

“不会的。”雷斯林笑着说,“我的快乐就是知道你已经安全的回到家人的身边。”

“你确定吗?”噗噗急切的问。

“我确定。”雷斯林回答。

“那么我就回去。”噗噗站起来。“但我要先送你礼物。”她开始翻着自己的包包。

“不用了,小家伙,”雷斯林准备开口拒绝,脑中浮现上次的死蜥蜴,“没有必要—”当他看到噗噗从袋中拿出来的东西时,这些话卡在他的喉中—一本书!他惊讶的看着,目睹着黎明微弱的光线照在深蓝色封面,银色字体的书上。

雷斯林伸出颤抖的手。“费斯坦但提勒斯的法术书!”

“你喜欢!”噗噗害羞的说。

“是的,小家伙!”雷斯林收下这珍贵的礼物,爱怜的抚摸着它的封面。“你是在哪里—”

“从龙那里,”噗噗说,“当蓝光亮起来的时候。我高兴你喜欢这个礼物。现在,我回去。找到伟大的扑扑 菩吉一世。”她背上包包,接着她停下来,转过身。“你的咳嗽—确定不要蜥蜴来治吗?”

“不用了,谢谢你,小家伙。”雷斯林说着,边站起身。

噗噗伤心的看着他,然后—非常大胆的—她抓起他的手,很快的亲了一下。她转过身,低下头伤心的痛哭着。

雷斯林走向前。他把手放在她头上。如果我有任何的力量,神啊,他对自己说,还没有发掘的力量,就让它保护这个小家伙一辈子平安快乐吧!

“再会,噗噗。”他柔声说。

她崇拜的睁大眼睛看着他,接着转身,在那双不合脚的鞋子所容许的范围内尽快的跑开。

“怎么搞的?”佛林特说,从营地的另一边走来。“喔!”他看见噗噗跑开。“所以你终于把你的宠物溪谷矮人给赶走了。”

雷斯林没有回答,只用带着无比恨意的眼光看着矮人,矮人不禁打了个寒颤,赶快回到营地的另一端。

法师把法术书拿在手中,欣赏着。他渴望打开它。好好的发掘里面的无尽宝藏。但他知道还得要花很多的时间研究才能够看懂这些新法术,更别说使用它们了,但这些法术可以带来更多的力量!他满足的叹口气,抱着这本新的法术书。然后他把它很快的放进背包里,和旧的法术书放在一起。其他人很快就会醒来了,让他们去猜我是怎么拿到这本书的。

雷斯林站起身,看着西方,他的家乡,天空已经开始被早晨的阳光照亮。突然他觉得身体僵硬。他丢下背包,跑过营地去跪在坦尼斯身旁。

“坦尼斯!”雷斯林喊道。“快起床!”

坦尼斯醒过来,一手抓着匕首。“什么—”

雷斯林指着西方。

坦尼斯眨着眼,试着要看清楚眼前的景象。在半山腰上可以看到的风景十分的壮丽。它可以看到高耸的树逐渐连接上大草原。在草原之后,蜿蜒伸向天空的是—

“不!”坦尼斯咳着说。他抓住法师。“不,这不可能!”

“是的,”雷斯林低声道。“索拉斯烧了起来。”
作者: xeen    时间: 2004-2-6 18:16:25

第二十三章 恶龙之夜晚


提卡把抹布从桶子里拿出来,呆呆地看着水变黑。她把水桶
从地面拉上来,送来所需要的水。接着她想,干吗这么麻烦!拿起
抹布,她又开始继续擦着吧台。她以为欧提克没有注意到她,便偷
偷地用袖子擦了擦眼角。

但欧提克注意到了。他肥厚的手抓住了提卡的肩膀,温柔地
将她转过身来。提卡哽噎着把头靠上他的肩膀。

“对不起,”提卡抽噎着,“我就是没办法擦干净!”

欧提克知道,这当然不会是女孩掉眼泪真正的理由,但也算接
近了。他温柔地拍拍她的背。“我知道,我知道,孩子,别哭了。我
明白。”

“都是这些该死的灰!”提卡嚎啕大哭。“它在每样东西上都盖
了一层,每天我把它擦干净,第二天又会这样。到处都一直在烧,
烧,烧!”

“提卡,别担心。”欧提克抚摸着她的头发说,“该知足了,我们
的店都好好的……”

“知足!”提卡把他推开,红着脸说。“才不!我希望这里和索
拉斯的其他地方一样通通烧成灰,他们就不会来这里了!我希望
这里也烧成灰!我希望这里也烧成灰!”

提卡趴在桌子上,不可遏抑地大哭起来。欧提克搂着她。

“我知道,亲爱的,我知道。”他重复说着,一边抚平那件令提卡
曾经感到无比自豪的上衣的袖子,提卡一直以这件衣服的洁白感
到骄傲。现在上面盖着一层薄薄的灰,就像这座残破的小镇一样。




对索拉斯展开的攻击毫无预兆。虽然北方的难民开始涌入这
座小镇,诉说着有翅膀的巨大怪物的恐怖故事,但韩德瑞克向小
镇的居民保证他们绝对安全,小镇也会平安无事。每个人都相信
他,因为他们需要一个寄托的对象。

然后,恶龙之夜降临。

旅店当天挤满了人,因为这是少数几个可以让人们忘却北方
天际有着不祥暴风雨的地方。炉火旺盛,麦酒香醇,加了辣味的马
铃薯更是可口。但即使在这样的地方,仍然不能避免恐怖传说的
入侵,人们紧张地讨论着有关战争的传言。

韩德瑞克的话让这些不安的心灵平静下来。

“我们不像北方那些愚蠢的家伙,胆敢抵抗龙骑将的威势,”他
站在一张椅子上大声喊着。“猛敏那大王亲口对海文的追寻者评
议会保证,他要的只是和平。他要求我们同意让他的大军经过我
们的城镇,以便征服南方的精灵王国!我说,我们应该给他更多的
帮助!”

韩德瑞克停下来接受稀疏的掌声和叫好声。

“我们已经忍受这些精灵太久了。我说,让这个猛敏那把他们
赶回西瓦诺斯,赶回他们的老家去!事实上,”韩德瑞克开始鼓动
群众,“你们这些年轻人也应该考虑加入这名大王的麾下。他真是
个人物!我曾经见过他!他是个真正的牧师!我看过自他手中创
造出的奇迹!我们将在他的领导下迈入一个新的时代!我们将把
矮人、精灵还有所有其他的异类赶出我们的家园……”

外面传来了一阵低沉的隆隆声,像是河流汇入海中的声响。
大伙突然安静下来,迷惑地听着,试着要找出声音的来源。韩德瑞
克惊觉到已经失去了群众的注意,不悦地四处张望着。隆隆声越
来越大,距离越来越近。突然整座旅馆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中。少数人尖叫了起来,大多数人争相挤向窗口,试着要看清楚外
面的状况。

“下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有人说。

“这么黑,我连楼梯都看不见,”另一人喃喃道。

接着黑暗消失了。

火焰在旅店外爆裂开来。一阵热浪击向旅店,把玻璃震碎,碎
片撒了里面的顾客一身。这座克莱恩上从无风暴可以撼动的苍老
大树,开始因为这场爆炸而缓慢地摇动起来。旅店倾斜了。桌子
开始滑动,凳子撞上墙壁。韩德瑞克失去平衡,跌下椅子。火星从
壁炉里飞溅出来,和天花板上的油灯以及桌上的蜡烛一起烧了起来。

一声尖锐的叫声穿透了大伙的迷惘,那是某种生物的叫声,声
音中满是冷酷和仇恨。隆隆声通过了旅店的上空。一阵风吹过,
黑夜被南方的一道火墙照亮。

提卡手中一整盘的酒杯脱手飞出,她紧紧地抓着吧台深怕摔
倒。周围的人叫喊着,有些人是因为恐惧,有些则是因为疼痛。

索拉斯陷入一片火海。

橘红色的光芒照亮了旅店,从破碎的窗户中飘进了浓密的黑
烟。木头燃烧的气味直冲提卡的鼻子,还夹杂着更可怕的味道:人
肉的焦臭味。提卡不停地呛咳着,抬头看到火舌已经舔上了旅店
的大梁。火焰的劈啪声和伤者的哀号声构成了一首属于地狱的交
响曲。

“快灭火啊!”欧提克疯狂地喊着。

“厨房!”厨师疯狂的冲出门外,她身上的衣服还冒着烟,身后
是一道难以穿越的火墙。提卡从柜台后抓出一杯麦酒,倒在瑞雅
的衣服上,并且抓住她,让衣服上的火熄灭。厨子颓然坐在椅子
上,不可遏抑地啜泣着。

“快逃!整个地方都要烧起来了!”有人喊道。

韩德瑞克推开受伤的众人,是几个一马当先逃出去的人之一。
他站在旅店的门口,惊讶地抓住栏杆,没有办法动弹。他向北方看
去,看到整片燃烧的树林,在可怖的火光下,可以清楚的看到数以
百计的怪物翅膀所反射的光芒。龙人的地面部队。他害怕地看着
这些先头部队大刺刺地走进索拉斯,知道后面一定有更多的部队。
而他们头上有着飞翔的生物,从床边故事里飞出来的怪物。

龙。

五只红色的巨龙在被火焰所照亮的夜空中飞翔。一只接
一只地俯冲而下,用魔法的黑暗笼罩全镇,口中吐出的烈焰让小镇
陷入炼狱。几乎没有任何的武器可以伤害它们,弓箭手在这样的
能见度下根本没有办法瞄准,战士更不可能挥剑。

这个夜里,接着的事情在提卡的记忆中有些模糊。她不断地
告诉自己应该赶快离开起火的旅店,但这个旅店是她的家,她只有
在这里才能找到安全感,所以她一直待到厨房的大火让她连呼吸
都感到困难。就在这个时候,厨房带着熊熊的火焰坠下地面,扑进
大厅的火焰在欧提克和其他女侍的扑救下终于熄灭了。

火一熄灭,提卡就马不停蹄地开始照顾伤患。欧提克缩在角
落,边啜泣边抖个不停。提卡命令身边的另一个女侍去照顾他,自
己则开始治疗这些伤者。她不停地工作了几个小时,努力克制自
己不往外看,假装没有听见外面传来代表毁灭以及死亡的恐怖声
音。

突然她发现伤者似乎越来越多,旅店地上躺着的人比一开始
受伤的人还要多。她呆呆地抬起头,看到人们鱼贯涌入旅店,妻子
扶着丈夫,丈夫搀着妻子,母亲报着濒死的小孩。

“怎么搞的?”提卡开口问一个蹒跚走进来的追寻者士兵,后者
紧紧抓住自己被箭穿透的手臂。“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大家都
逃到这里来?”

士兵用呆滞,受伤的眼神看着她。“这是唯一剩下的房子了,”
他喃喃道。“都烧掉了,全部都……”

“不!”提卡全身僵硬,膝盖发着抖。就在那一刻,士兵昏倒在
她的怀中,她被迫打起精神照顾他。在她把士兵推进房中之前,最
后看到的一个人是韩德瑞克,他站在门口,呆呆地看着大火中的小
镇。脸上的泪痕和烟灰交错画出了可笑的痕迹。

“一定是误会,”他不停地念着,双手缠绞着。“一定在什么地
方有误会。”




那是一个多礼拜前的事了。最后大家发现,旅店并不是唯一完
好的建筑物。龙人早就知道哪些房子对他们来说有利用价值,他
们只摧毁那些无用的。旅店、泰烙丝.艾昂菲尔德的打铁店,还有
杂货店都没有遭到毒手。打铁店一直都建造在地面上,因为在树
上摆个炙热的熔炉是很不安全的。但其他的建筑都被迁移到地面
上,因为龙人们觉得要爬上树很不方便。

猛敏那大王命令龙把这些建筑物移到地面上。当空间清出来
之后,一只红色的巨兽将爪子伸进旅店里,并且将它抓了起来。当
巨龙重重地降落在焦黑的草地上时,龙人们爆出了一阵欢呼。修
马斯特.投德,现在成了这个小镇的管理者,命令欧提克马上开始
修复旅店。龙人们有个特殊的癖好:喜欢烈酒。在小镇被占领之
后的第三天,旅店重新开张。




“我现在好多了,”提卡告诉欧提克。她挺直背脊,擦干眼泪,
用围裙把鼻涕擦掉。“从那天晚上之后,我就没有哭过,”她道,与
其说是和他说话,不如说是自言自语。紧紧抿起嘴唇,“我以后也
不会再掉眼泪了!”她坚定地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欧提克虽然不能理解,但是仍然很高兴提卡在顾客到来前恢
复镇静,他赶忙跑回吧台后。“快要开张了,”他说,试着要让口气
听起来很雀跃。“也许我们今天会有不少顾客。”

“你怎么能接受他们的钱!”提卡咆哮着说。

欧提克害怕又让她生气,哀求地看着提卡。“他们的钱和其他
人一样也是钱呀!甚至在这些日子里,比其他人的钱还值钱,”他
说。

“哼!”提卡说。她红色的卷发在生气走路的时候不停地跳跃
着。欧提克很清楚她的个性,向后退了几步。但还是来不及,他被
逮到了。她用手戳着他的大肚皮。“你怎么能应和着他们的烂笑
话,甚至跟他们陪笑脸?”她怒气冲冲地说。“我讨厌他们身上的臭
气!我讨厌他们贼兮兮的眼光,我更讨厌他们冰凉的、有鳞片的手
摸我!有一天我要……”

“提卡,拜托!”欧提克恳求道。“替我想想吧!我年纪一把了,
不可能在矿坑里当个好奴工!还有你,如果你不在这边工作,他们
明天就会把你带走。拜托,拜托当个好女孩吧!”

提卡满怀挫折的咬紧下唇。她知道欧提克是对的。她所冒地
危险比被送去矿坑更危险,现在每天都有专门运送奴隶的车队经
过镇上。而被激怒的龙人动起手来毫不留情,更不可能留任何活
口。正当她想着这件事时,旅店的大门轰然一声打开,六个龙人士
兵走了进来。其中一个把门上挂着的“休息”的牌子扯了下来,把
它丢到角落去。

“你已经开始营业了。”其中一个怪物说,边用力地坐了下来。

“是的,当然。”欧提克软弱地笑着。“提卡……”

“我看到他们了。”提卡慢慢地说。
作者: xeen    时间: 2004-2-6 18:17:43

 第二十四章-陌生人被俘虏!

    那天晚上旅店的顾客很少。现在的顾客大多是龙人,偶而索拉斯的居民也会上来喝一
杯。但他们通常待不久,因为受不了身边的这些怪物,而且大屠杀的记忆也让他们无法忘
怀。
    今天晚上这里有群大地精,小心翼翼地注视着龙人,角落边坐着三个从北方来的,衣
衫槛楼的人。他们原先为了猛敏那大王而战,但是现在则沉迷于杀戮和寻找战利品的纯粹
快感中。几个索拉斯的居民瑟缩在角落。韩德瑞克大神宫,并没有出现在这个他常进出的
地方。猛敏那大王为了酬谢这个大神官的服务,赐给他第一个在矿坑中工作的荣耀。快要
傍晚的时候,~个陌生人走进旅店,在靠门口的一个阴暗位子上坐了下来。提卡完全看不
见任何的特征,他罩着厚重的斗篷,兜帽遮住大半个脸。感觉起来非常的疲倦,坐下来的
样子让人觉得他似乎连站都站不稳。
    “你要点些什么?”提卡询问陌生人。
    那个人低下头,用瘦弱的手把兜帽再往下拉了一些。“不要,谢谢。”他用带着外地
腔,温柔的声音说。“我可以只坐在这边休息吗?我等人。”
    “等人的时候来林麦酒怎么样?”提卡微笑着说。
    男人抬起头来,她看见他棕色的眸子一闪即逝。“好吧,”陌生人说。“我也有点渴
了。给我一杯麦酒。”提卡回头走向吧台。当她装麦酒的时候,她听到背后有更多的客人
进店。
    “一会儿就好。”她大声喊道,没空转过身来。“随便找个地方坐下来,我马上就过
去招呼你们介她回头看着那些刚过来的人,却差一点把手上的杯子给打翻。
    提卡深吸一口气,勉力控制住自己。
    别让他们被发现了!
    “随便找个地方坐,陌生的家伙。”她大声地说。
    其中一个人,一个大汉,似乎准备要说些什么。提卡使个眼色,用力地摇着头。
    她的眼神指向坐在角落的那群龙人士兵。一个留着胡子的男人带着那群陌生人经过龙
人士兵的座位,后者饶富兴味地打量着他们。
    他们看到四名男人和一名女人、一名矮人、一名坎德人。每个人身上的斗篷和靴子都
沾满了泥浆。其中一人身形极高,另外一人则极为壮硕。女人则穿着毛皮,挽着那高大男
人的手走着。每个人看起来都有着心事,非常的疲倦。其中一个男人咳得很厉害,走路时
几乎全身的重量都倚着一柄看起来非常怪异的手杖。他们走过房间,在一个比较远的角落
坐了下来。
    “更多的难民,”一个龙人不屑地说。“那些人类看起来都很健康,矮人更是众所皆
知的刻苦耐劳。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还没被抓去当奴隶?”
    “很快就会了。只要修马斯特看到他们就会了。”
    “也许我们该自己来处理这回事,”第三只龙人对着那些陌生人的方向皱眉。
    “才不呢!现在是我轮休。他们反正也走不远。”
    其他人大笑着继续喝起烈酒。面前已经摆了许多的空杯子。
    提卡把麦酒带给那个棕眼的陌生人,很快地把杯子放下来,快步地走向那些新来的客
人。
    “你们要点些什么?”她冷冷地问。
    高大,留着胡子的男人用低沉沙哑的声音回答。“麦酒和食物,”他说,“还有给他
来杯葡萄酒,”他用下巴指着那个咳个不停的男人。
    那个衰弱的男人摇摇头,“热水就好,”他低声说。
    提卡点点头离开了。她习惯性地看向原先是厨房的地方。接着想起它已经被烧掉了,
转身走向在龙太监督下地精建造的临时厨房。一进去之后,她一手拿起整锅的辣马铃薯,
把厨子给吓了一跳。
    “每人一杯麦酒,再加上一杯热水!”她对吧台后面的德丝拉喊道。幸好欧提克提早
回家,提卡为此感到庆幸。“依重,这桌交给你招待!”她指着那张坐满了地精的桌子。
她用力地把锅子摔在桌上,偷瞄着龙人们,确定他们都在专心地喝酒后,她突然抱住那个
最壮的男人,热情地献上一吻,男人的脸不禁红了起来。
    “喔,卡拉蒙,”她快乐地压低声音说,“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找我的!请带我走,
拜托!”
    “好了,好啦,好啦!”卡拉蒙说,边笨拙地拍着她的背,手足无措地看着坦尼斯,
希望他能够赶快来替他解围。半精灵很快地插手,眼睛一直看着那些龙人。
    “提卡,冷静下来,”他告诉她。“旁边有别人呢!”
    “没错,‘她哑着嗓子说,站起来把围裙弄平。把盘子放到每个人的面前,她开始用
汤匙把辣马铃薯分到每个人的盘子里,德丝拉这时则送上了麦酒和一杯热水。
    “告诉我们索拉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坦尼斯问,他的声音有些硬咽。
    提卡很快地在分辣马铃薯的短短时间内把目前的状况说了个大概,边在卡更家的盘子
里装了双份的马铃薯。伙伴们面色凝重地听着。
    “所以,”提卡做了个结论,“每个礼拜,运送奴工的车队都会前往帕克塔卡斯。但
是现在他们几乎已经抓走了每个人。只留下少数有价值的,像是泰洛斯。艾昂非尔德,我
担心他的安危。”她压低了声音。“他昨天晚上对我赌咒,他说他不愿意再替他们工作了。
    这都是从那群精灵俘虏开始的——“”精灵?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坦尼斯问,
惊讶之中他没有注意到自己提高了音量。龙人转过头来,角落的陌生人也抬起了头。坦尼
斯闭上嘴,等到龙人又回头喝起酒,才继续追问提卡有关精灵的事。刚好那时龙人们又大
呼要再上一些麦酒。
    提卡叹口气。“我最好先去那边。”她把锅子放下来。“我把这锅放在这边,把它吃
完。”
    大伙毫无食欲地吃着,食物尝起来一点味道都没有。雷斯林把他的奇怪草药配方搅一
搅喝了下去,咳嗽几乎立刻就暂时减缓。
    卡拉蒙边吃着,边若有所思地看着提卡。他还记得她温热的身躯和柔软的嘴唇。
    快乐的感觉流遍全身,他却开始担心他听说的有关提卡的故事到底是不是真的。这个
念头让他感到伤心,也让他生气。
    其中一个龙人提高了音量。“我们也许不是你习惯的那种男人,甜心,”它醉醺醺地
说,带着鳞片的手摸着提卡的腰。“但这不代表我不能够让你好好乐一乐。”
    卡拉蒙在喉间低吼着。史本也听到了这些对话,皱着眉头把手放在剑上。坦尼斯抓住
骑士的手臂,急促地说,“你们两个,给我住手!我们在占领区里面!照子放亮些。这可
不是见义勇为的时机!你也是,卡拉蒙!提卡自己可以应付的。”
    的确,提卡灵巧地躲开了龙人的爪子,忿忿地回到厨房里。
    “那么,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佛林特嘟哝着。“我们回来索拉斯是要购买补给品,
却只看到一大群的龙人。我的房子只剩下一堆灰烬。坦尼斯连原来的那棵树都没了踪影,
更别提家了。我们手头上只有古老真神留下来的白金碟,和一个学到几个新法术,却病得
要死的法师。”他假装没有看见雷斯林的不悦。“我们不能吃白金碟,法师又不会制造食
物,所以即使我们知道要去哪里,我们在到那里之前就会饿死了!”
    “我们还要去海文吗?”金月看着坦尼斯问。“如果那里的状况跟这里一样糟糕怎么
办?我们怎么知道追寻者评议会到底还在不在?”
    “我没有答案,”坦尼斯叹着气说。他用手揉揉眼。“我觉得我们应该去奎灵那斯提
试试。”
    泰索何夫对这些谈话感到十分的无趣;对他来说,不管去哪里都是没有分别的。
    他专注地观察这整座旅店,强自按耐住路去检查厨房失火处的欲望,因为坦尼斯早已
事先警告过他不要惹麻烦。
    所以他只能观察其他的顾客作为消遣。
    他很快地就注意到门边那个披着斗篷的家伙正专心地注意听着大伙们越来越激烈地交
谈。坦尼斯又提高了嗓门,奎灵那斯提这个字又再度清晰地出现。陌生人喀的一声放下手
中的麦酒。正当泰斯准备要提醒坦尼斯的时候,提卡又从厨房拿出许多食物,用力地摔在
龙人的面前,并且技巧地躲过他们的爪子。然后她又走回大伙这边。
    “我可以再吃一些马铃薯吗?”卡拉蒙问。
    “没问题。”提卡笑着拿起锅子回到厨房。卡拉蒙感觉到雷斯林正注视着他,他红着
脸开始玩弄手上的叉子。
    “在奎灵那斯提——”坦尼斯再度提高了音量,试图要驳斥史东坚持前往北方的提议。
    泰斯看见角落的那个陌生人站了起来,开始走向他们。“坦尼斯,有人来了。”
    坎德人低声地说。
    谈话停了下来。每个人的眼睛都盯着自己的酒杯,同时也可以清楚地听到陌生人接近
的脚步声。坦尼斯开始责怪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点注意到他。
    龙人们也注意到了这些陌生人。正当他接近那些怪物的桌子时,其中一个龙人伸出脚。
陌生人被绊了一跤,一头撞上旁边的桌子。怪物们大声笑着。接着龙人看见了陌生人的脸。
    “精灵!”龙入嘶嘶地说,边把他的兜帽扯下来,露出精灵特有的杏眼,尖耳朵,以
及精灵贵族高雅的气质。
    “让我过去,”精灵后退着说,双手高举。“我只不过要去和那些人打个招呼。”
    “你得要和修马斯特打招呼了,精灵!”龙人吼道。它一跃而上抓住他斗篷的领口,
龙人把精灵一把推向吧台。其他两个龙人大声地笑着。
    提卡正准备要把钢子拿回厨房,悄悄地走到龙人的身后。“住手!”她大喊,拉住龙
人的一只手臂。“饶了他啦!他和你们一样都只不过是个付钱的顾客。”
    “不要管闲事,小女孩!”龙人把提卡推开,用爪子在精灵的脸上掴了两掌。
    精灵的嘴角流出血来,龙人放手之后,他步履踉跄地捧着昏沉的脑袋。
    “哈,杀了他吧,”一个北方来的人类叫道。“让他尖叫!就像其他精灵一样!”
    “我要用剑把他细长的眼睛挖出来,这就是我要做的!”龙人拔出刻来。
    “我受够了!”史东冲向前,其他人跟在身后,但每个人都知道距离精灵太远,救他
活命的机会不大。但帮手比想像中的还要近:提卡。维兰愤怒地尖声叫着,以迅雷不及掩
耳的速度把锅子砸在动手的龙人头上。
    匡啷一声,龙人呆呆地看着提卡,软倒在地上。精灵跳向前,拔出腰间的小刀,试图
阻止其他两个冲向提卡的龙人。史东冲向她,打昏了另外一个龙人。卡拉蒙的巨臂抓住剩
下的那个,把它丢向吧台。
    “河风!别让他们走出大门!”坦尼斯看见地精站起身来,立刻大喊。平原人在地精
刚摸到门把的时候一把抓住一个,但另一个逃了开来。他们可以清楚听见它一路大叫守卫
的声音。
    提卡一手仍然拿着锅子,又打昏了另一个地精。但还有一个地精看见卡拉蒙冲过来,
立刻跳出窗户。
    金月站起来。“快施法!”她抓住雷斯林的手对他说,“想点办法!”
    法师冷冷地看着她。“没希望了,”他低声地说。“我不想白白浪费体力。”
    金月愤怒地看着他,但法师已经低头喝起药来。她紧咬住嘴唇,跑到河风的身边,手
臂上挂的是装着珍贵白金碟的包包。她可以听见外面四处传来狂乱的号角声。
    “我们得赶快逃出去!”坦尼斯说;说时迟那时快,一个人类战士勒住他的脖子,把
他压到地上。泰斯大喊一声跳上吧台,开始疯狂地把林子丢向半精灵的攻击者,差一点就
打中坦尼斯。
    佛林特站在这一团混乱之中,瞪着那个陌生的精灵。“我认识你!”他突然叫道。
    “坦尼斯,这不是——”
    一个杯子正中矮人的脑袋,把他打倒在地上。
    “哎呀,糟糕。”泰斯说。
    坦尼斯反摔那个北方来的战士,把他打昏,丢在桌子下面。他把泰斯抱离吧台,放在
地上,接着跪在呻吟着试图要站起来的佛林特身边照顾他。“坦尼斯,那个精灵——”
    佛林特昏昏沉沉地眨着眼睛,接着问,“是什么打到我的?”
    “是那个大家伙,倒在桌子底下的那个,是他打你的!”泰斯指着。
    坦尼斯站起身,看着佛林特指着的精灵。“吉尔赛那斯?”
    精灵瞪着他。“坦赛勒斯。”他冷冷地说。“我根本认不出你。
    你的胡子——“号角又再度响起,这次更接近了些。
    “天哪!”矮人呻吟着挣扎站起来。“我们得赶快逃离这里!快点!从后门!”
    “没有后门了!”提卡疯狂地喊着,手上仍然抓着锅了。
    “的确没有,”门口传来一个声音。“没有后门了。你们是我的俘虏了。”
    一阵火把的光芒照进旅店。大伙遮住眼睛,勉强可以分辨出一个肥胖身躯后面站着许
多地精的身影。外面清楚地传来许多的脚步声,接着似乎有上百个地精出现在窗户和门口。
旅店里面还活着或是清醒的大地精们纷纷奋力爬起来,拔出武器,饥渴地看着大伙。
    “史东,不要做傻事!”坦尼斯大喊,抓住正准备要冲向地精包围圈的骑士。
    “我们投降,”半精灵大喊。
    史东愤怒地看着半精灵,有一阵子坦尼斯觉得他会挣脱,冲向前去。
    “求求你,史东,”坦尼斯静静地说。“相信我,这不是我们牺牲的时候。”
    史东迟疑了一下,看着四周涌进旅店的地精。他们都有点退缩,害怕他的巨剑和剑术,
但他知道只要敢轻举妄动,他们就会立刻冲向他。“这不是我们牺牲的时候。”多奇怪的
话。坦尼斯为什么会这样说?难道每个人都有“该牺牲的时刻”吗?
    如果是这样;史东想通了,这的确不是该牺牲的时候,如果他可以选择的话。死在一
间旅店,尸体被恶臭的地精践踏可没有什么光荣。
    看到骑上收起他的武器后,门口的家伙终于觉得可以安全地走进来,他四周围着近百
个忠实的部下。大伙终于看清楚了那个灰色起斑点的皮肤,和红色窄小的猪眼原来是属于
修马斯特。投德。
    泰索何夫吞口口水躲到坦尼斯身边。“他一定认不出我们的,”泰斯低声道,“他拦
下我们询问水晶杖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很明显地投德并没有认出他们来。这一周以来发生了很多重要的事,投德的小脑袋几
乎已经装不下这么多事情。他的红眼睛注视着史东斗篷底下的骑士征记。
    “又是来自索兰尼亚的难民。”
    投德说。
    “是的,”坦尼斯很快地接话。他怀疑投德知不知道沙克沙罗斯的厄运。他推测修马
斯特应该不知道关于白金碟这么机密的事情。但猛敏那大王知道,而且他很快就会收到黑
龙阵亡的消息。
    甚至随便一个溪谷矮人都可以告诉他。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们是来自东方。
    “我们从北方花了很久的时间才到这边。我们无意要惹麻烦,是这些龙人——”
    “是啊是啊,”投德不耐烦地说。“我以前听过类似的说法。”他的小眼睛眯了起来。
“喂!你!”他指着雷斯林大喊。“你躲在那边干什么?兄弟们,抓住他!”
    修马斯特往门口退了一步,担心地看着雷斯林。几个地精冲向瘦弱的年轻人,撞翻了
不少椅子和桌子。
    卡拉蒙的喉中发出吼声,坦尼斯对战士比手势,示意他稍安勿躁。
    “站起来!”其中一个地精喊道,边用矛头指着雷斯林。
    雷斯林慢慢地站起身,小心地收拾他的包包。当他伸手抓住手杖的时候,地精趋前抓
住法师的肩膀。
    “别碰我!”雷斯林低声说,边往后退。
    “我是个法师!”
    他精们迟疑了一下,面面相觎,回头看着投德。
    “抓住他!”修马斯特大喊,边躲到一个高大的地精身后。
    “让他和其他人在一起。如果每个穿着红袍的人都是法师,那现在应该满地都是他们
变出来的兔子!如果他不愿意乖乖地跟着,刺死他介”搞不好我还是会刺穿他,“地精咯
咯笑着。他笑着把矛头指向法师的艰间。
    坦尼斯又再度阻止卡拉蒙任何的动作。
    “你的弟弟可以照顾自己,”他迅速低声说。
    雷斯林举起手臂,张开手指,看起来似乎要投降。突然他开始念起咒语,“卡莉丝。
卡兰,土八尼斯——卡!”接着把手指向地精。
    细小,由白色的光芒所汇聚成的飞镖从他的手指尖出现,划破空气,深深地刺入地精
的躯体。地精尖叫一声倒在地当烧焦的肉和毛发的味道充斥屋内的时候,地精们愤怒地冲
向前。
    “别杀了他,你们这些笨蛋!”投德喊道。修马斯特已经退出了门外,并且一直让那
个高大的地精做他的掩护。“猛敏那大王对抓到活的法师有很高的赏金。但——”投德似
乎突然想到什么,“大王对抓到活着的坎德人没有任何的奖赏,只要交出他们的舌头就可
以了!法师,你再这样,坎德人就得死!”
    “坎德人死了又怎么样?”雷斯林吼道。
    大伙突然陷入让人心跳停止的静默中。坦尼斯感觉到额前冒出冷汗。雷斯林还真能照
顾自己!该死的法师!
    眼前的状况大出修马斯特的意料之外,让他不知如何是好。
    尤其是面前的战士们都还握着武器。他几近恳求地看看法师,后者耸耸肩。
    “我会乖乖地跟着你们,”雷斯林低声说,金色的眼中闪着光芒。“只是不要乱碰我。”
    “不会,当然不会,”投德喃喃道。“把他带过来。”
    地精不安地看着修马斯特,让法师站在哥哥身边。
    “都抓到了吗?”投德不耐烦地问。“没收他们的武器和背包。”
    坦尼斯为了避免进一步的麻烦,立刻卸下背上的弓和箭囊,放在被烟熏黑的地板上。
泰索柯夫很快地放下他的胡帕克杖,佛林特咕咬着也把战斧丢了过去。其他人都照着坦尼
斯的做法,除了史东站着,双手交叠在胸前,还有——“求求你,让我留着我的包包,”
金月说。“里面没有武器,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我发誓!”
    大伙转向她,每个人都想起里面装着的珍贵白金碟。大伙陷入剑拔夸张的局势。
    河风站到全月身前,他虽然已经卸下了弓,但手上还握着剑,骑士也跟他一样。
    突然雷斯林挤身进来。法师放下他的法杖、放着装有法术药材的的包包,还有装着珍
贵法术书的背包。他对这些东西毫不担心,上面早就已经施了保护的法术;除了他之外的
人如果试图要阅读这本书,会立刻疯狂;而玛济斯法杖则可以自己保护自己。雷斯林对金
月伸出手。
    “把袋子给我,”他温和地说。“不然他们会杀了我们的。”
    “听他的话,亲爱的,”投德赶快说。“他是个聪明的家伙。”
    “他是个叛徒!”金月紧抓着袋子大喊。
    “把袋子交给他们,”雷斯林不耐烦地重复一遍。
    金月感觉到自己的防卫逐渐崩溃,他的特殊力量在逐渐瓦解她的意志。“不可以!”
    她哽咽地说。“这是我们的希望——”
    “它不会有事的,”雷斯林耳语道,边镇静地看着她蓝色的脖子。“还记得那柄水晶
杖吗?还记得我碰它的结果吗?”
    金月眨眨眼。“是的,”她喃喃道。“它把你震开——”
    “嘘,”雷斯林示意她小声点。“把袋子交给他们。别担心。不会有问题的。
    真神会保护他们自己的财产。“
    金月看着法师,不情愿地点点头。雷斯林伸出瘦弱的手接过袋子。修马斯特贪婪地看
着袋子,想着里面不知道有什么实物。
    他很快就会知道的,但决不是在这么多地精面前。
    最后只剩下一个人没有遵命交出身上的武器。史东不为所动地站着,脸色苍白,眼中
闪着狂热的光芒。他紧握着父亲留给他的古老双手巨剑。突然,史东转过身,发现雷斯林
瘦削的手指放在他手上。
    “我会保证它的安全,”法师低声道。
    “怎么保证?”骑士问,边像是躲避毒蛇般地往后退一步。
    “我没有必要对你解释。”雷斯林嘶哑地说。“相不相信随便你。”
    史东迟疑了一下。
    “这真可笑!”投德尖声喊道。“杀了骑士!如果他们再拖拖拉拉的话就全杀光。我
快要被搞得内分泌失调了!”
    “很好!”史东压抑地说。他走向前,不情愿地把长剑放在那一堆武器中。它古老的
银色剑鞘上面装饰着翠鸟和玫瑰,在火把的照耀下闪着光芒。
    “啊!真是把好剑,”投德说。他脑中突然浮现自己被猛敏那大王召见,腰间挂着这
把剑的威风样子。“也许我应该亲自来保护这柄剑的安全。把它带——”
    在他把话说完之前,雷斯林快步走向前,跪在这一堆武器之前。法师的手中突然冒出
一阵白色的亮光。雷斯林把手悬在这些武器上空,口中喃喃念着难懂的咒语。
    “阻止他!”投德喊道。但没人敢动。
    最后雷斯林终于施完法,他的头向前一倾。他的哥哥赶忙扶住他。
    雷斯林站起身。“你们给我听清楚了!”法师说,他金色的眼睛瞪视着全场。
    “我在我们的东西上面施了法术,任何胆敢乱碰的家伙会被名为卡特皮勒斯②的大虫
攻击。它将从地狱的深渊浮上来,从你的血管把血吸得干干净净,直到你变成干尸为止。”
    “名叫卡特皮勒斯的大虫!”泰索何夫深吸一口气,眼睛发亮。
    “太不可思议了!我从来没听过——”
    坦尼斯捣住坎德人的嘴。
    地精们开始慢慢地退离那堆看起来发着绿光的武器。
    “随便哪个人,快把那些武器收起来!”投德愤怒地说。
    “你自己去拿。”一个地精嘟哝着说。
    没有人胆敢乱动。投德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虽然地没有什么想像力,但一幅生动的
卡特皮勒斯哈人图已经清楚地浮现在脑海。“很好,”他喃喃地说。“把犯人带走!把他
们装进囚车里,把武器也搬过去!不然你们会宁愿是那只虫把你们给吃了!”投德生气地
走开。
    地精开始把犯人推出门口,用剑柄戳着他们。但没有任何人敢碰雷斯林。
    “这真是个棒极了的法术,小弟。”卡拉蒙压低声音说。“这多有效?它可以——”
    “它跟你的脑袋一样地有效!”雷斯林低声说,边举起手来,上面有着明显的磷粉痕
迹。卡拉蒙微笑着低下头。
    坦尼斯是最后离开旅店的。他回头看了最后一眼,无花板上挂着一个孤零零的油灯。
桌子翻倒,椅子损坏。天花板上的大梁被火给烧的焦黑,有些地方更是完全烧掉了。窗户
都被烟给熏黑了。
    “我宁愿死也不愿意看见这样的景象。”
    他最后听见两个大地精领队激烈的争吵着谁要移动这些被施了魔法的武器.
作者: xeen    时间: 2004-2-7 00:20:12

第二十五章-奴工车队,奇怪的老法师
    大伙被关在囚车里过了一个无眠的夜,囚车放在索拉斯镇的广场中,被锁在广场的三
个柱子上。这三个被巨力钉入地面的木柱外表都被火焰烤得焦黑,底部也碎得不成形状。
在这片广场上没有任何活着的生物,连岩石都被融化了。
    天刚破晓,他们就可以清楚地看见其他囚车里的犯人。这是最后一个从索拉斯前往帕
克塔卡斯的奴工车队,修马斯特将亲自率领这个车队。投德不想放过可以让猛敏那大王印
象深刻的难得机会。猛敏那正驻扎在帕克塔卡斯。
    卡拉蒙借着夜色的掩护试着把铁笼子撑开,但最后还是被迫放弃。
    冷冷的雾在清晨泛起,让大伙看不清这饱经蹂躏的小镇。坦尼斯看着金月和河风,现
在我可以体会他们的感受了,坦尼斯想。
    现在我知道那种比任何伤痕还要痛苦的空虚感。我的家园被毁了。
    他看着缩在角落的吉尔赛那斯。这个精灵昨天晚上没有和任何人说话,措词头部的外
伤还没好,需要休息。但坦尼斯整晚注意着他,发现他根本没有合眼,甚至连假装休息都
没有。整晚他只是咬着下唇,愣愣地看着夜空。这幅景象提醒了坦尼斯,如果他愿意承认,
他还有另外一个家,一个叫做奎灵那斯提的家。
    不,坦尼斯靠着铁栏杆想,奎灵那斯提根本不是我的家。它只不过是一个我住过的地
方……
    修马斯特从雾中出现,肥胖的手不断地揉搓着,骄傲地看着眼前的奴工车队。
    也许他可以获得晋升,在这个饱经战火的小镇中能够抓到这么多人实在很难得。猛敏
那大王一定会很高兴,尤其是这些最后抓到的家伙。特别是那个壮硕的战士,体格真是不
错,搞不好他在矿坑里面可以做三人份的工作。那个高大的野蛮人也不错。
    也许得宰了那个骑上,索兰尼亚人一向都不愿意合作。但猛敏那大王一定会很高兴有
这两个女子的,虽然两人是完全不同的典型,但都很可爱。投德自己一直被那个女服务生
所吸引,红色的头发,灵动的绿色眼眸,加上剪裁得当的白色低胸上衣,刚好露出足以引
人遇思的部份。
    修马斯特的逻想被认雾中传来的怒吼声和金铁交鸣的声音打断。吼声越来越大。
    很快的每个奴工车队里的人都醒过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投德不安地看着这些囚犯,心中暗自希望一开始有留下更多的士兵。他精们看到囚犯
们的骚动,跳了起来用弓箭瞄准车队。
    “怎么搞的?”投德大声地问。“这些笨蛋就不能安静地抓来一个犯人吗?”
    突然一声惨叫压过了这些吵杂声。这是个受到极大痛苦的男人声音,但他的怒火更足
以掩盖一切。
    吉尔赛那斯站了起来,脸色苍白。
    “我知道那是谁的声音,”他说,“泰洛斯。艾昂菲尔德,应该就是他。他从大屠杀
以后就一直帮助精灵逃难。这个猛敏那大王立誓要杀光所有的精灵,”吉尔赛那斯看到坦
尼斯的反应,“难道你不知道?”
    “不!”坦尼斯震惊地说。“我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吉尔赛那斯静下来,看着坦尼斯。“请原谅我,”他最后终于说。“看来我错怪你了,
我以为你留胡子是为了这档子事。”
    “怎么可能!”坦尼斯跳起来。“你怎么能这样指控——”
    “坦尼斯,”史东警告他。
    半精灵转头看到地精士兵蜂拥上前,手中的弓箭瞄准他的心口。他高举起手,退回原
来的位置,正好看见一队大地精士兵拖来一个高大,肌肉则结的男子。
    “我听说有人出卖了泰洛斯,”吉尔赛那斯低声说。“我是回来警告他的。如果没有
他,我根本不可能活着逃出索拉斯。昨天晚上我本来应该在旅店和他会面。
    当他没来的时候,我担心他——“
    修马斯特。投德把大伙的囚车大门打开,叫着命令大地精们把犯人丢进去。当他们把
泰洛斯移进囚车的时候,地精士兵继续用箭瞄准着其他人。
    修马斯特。投德迅速地关上门。“就这样了!”他大喊。“把这只野兽关起来。
    我们要走了。“
    一队地精把巨大的糜鹿赶进广场,在开始把组绳套在它们背上。他们乱糟糟的喊叫声
对坦尼斯来说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的注意力现在完全放在可怜的铁匠身上。
    泰洛斯。艾昂菲尔德昏迷不醒地倒在囚车铺满稻草的地板上。
    原先他强壮的右手现在只剩一团烂肉。他的手臂很明显地被某种重台武器给打烂了。
鲜血从伤口中不断地大量涌出,在地上汇聚成一滩鲜红。
    “这就是帮助精灵的下场!”修马斯特的胖猪眼透过栏杆往内望着。“他再也不能打
造任何东西了,除非他换只新的手!我,呃——”一只巨大的糜鹿冲向修马斯特,逼得他
没命地逃开。
    投德转向牵着那只糜鹿的家伙。“赛斯顿!你这个笨蛋!”投德一脚把他踹倒。
    泰索何夫望向倒在地上的家伙,以为是个非常矮的地精。后来他发现那是个穿着地精
盔甲的溪谷矮人。溪谷矮人努力站起来,把过大的头盔推正,对着走在车队最前方的修马
斯特觑牙咧嘴,开始对着他的方向踢泥巴。这很明显地让他感觉好多了,因为他很快就回
头把那只慢吞吞的糜鹿带回队伍里。
    “我忠实的朋友,”吉尔赛那斯喃喃道,他弯身紧握住铁匠泰洛斯强壮、黝黑的手。
“你牺牲了你宝贵的生命来证明你的忠诚泰洛斯用空洞的双眼看着精灵,似乎根本听不见
他的声音。
    吉尔赛那斯试着要帮伤口止血,但鲜血不断地从伤口涌出,浸湿囚车的地板。
    铁匠的生命在他们面前一寸寸地流失。
    “不可以,”金月说,她跑来跪在铁匠的身边。“他不会死的,我是个医者。”
    “女士,‘请尔赛那斯不耐烦地说,”克莱恩上没有任何的医者可以帮上忙。
    他流出来的血比矮人全身的血量还要多!他的脉搏微弱到我几乎感觉不出来。对他最
仁慈的做法就是让他静静地死去,不要再受你这些野蛮人的仪式打搅!“金月不理他的抗
议。她把手放在泰洛斯的前额上,闭上眼开始祈祷。
    “米莎凯,”她祈祷道,“敬爱的医疗女神,将您的荣光显耀在这个男子身上。
    若他的生命还不该到达终点,请医好他,让他可以继续在真理之道上前进。“
    吉尔赛那斯忍不住要再度抗议,他伸手要拉开金月。接着却惊讶地停下来。铁匠伤口
的血开始止住,就在精灵的眼前,伤口的筋肉开始渐渐地合拢。暖意开始回到铁匠黝黑的
肌肤,他的呼吸变得平稳且安详,看来似乎陷入宁静的沉睡之中。附近的囚车里传来了夹
杂赞叹、议论的吵杂声。坦尼斯担心地四处张望,害怕有龙人或是地精注意到了这一幕,
幸好他们都忙着将那些不合群的糜鹿赶进车队之中,没有闲暇注意这些小事。
    吉尔赛那斯退回他的角落,若有所思地看着金月。
    “泰索何夫,把稻草弄成一堆,”坦尼斯指示道,“卡拉蒙,你和史东把他移到角落
休息。”
    “拿着,”河风解下他的斗篷。“替他盖上这个,免得着凉。”
    金月将泰洛斯安置好,确定他不会感到不适之后,回到河风的身边。她脸上自然散发
出的圣洁光辉,让囚车外的龙人相形见细,仿佛它们才是被囚禁的囚犯。
    车队上路的时候已经快要中午。地精走过来将一些面包和碎肉丢进囚车。没有任何人,
连卡拉蒙也是,可以吃得下那些酸臭的碎肉,所以他们都把它给丢了出去。
    但因为从昨晚到现在都没有用餐,所以他们狠吞虎咽地吃掉了面包。很快地投德整理
好队伍,骑在他可怜的小马上,发出了开拔的号令。那个名叫赛斯顿的溪谷矮人跟着投德
向前走。看到囚车外面烂泥和秽物里面躺着刚刚丢出来的碎肉,溪谷矮人停下脚步,饥渴
地把它塞进嘴里。
    每个囚车都是由四只糜鹿拖着。两个大地精坐在简陋的木制平台上,一个家伙握着经
绳,另外一个则拿着剑和皮鞭。投德一马当先地走着,身后跟着五十个左右全副武装,穿
戴整套盔甲的龙人。有两倍之多的地精则跟在整个队伍的最后面。
    在一阵努力和混乱之后,车队终于上路了。索拉斯仅剩的几个居民呆呆地看着车队离
开。即使里面有他们的亲人,他们也一反常态地不再道别。铁栏杆里面和外面的脸,都是
再也感觉不到任何痛苦的脸。就像提卡一样,他们发誓从此不再掉泪。
    车队从索拉斯向南走,沿着盖特威大道前进。大地精和龙人们抱怨着在阳光下行军的
痛苦;不过当它们进入大道被峡谷所包围的地段时,很明显地因为峡谷的遗阴而脚步轻快
起来。虽然囚犯们在峡谷中感到一阵寒意,但他们也觉得比较轻松;因为他们不需要再目
睹饱经蹂躏的家园。
    傍晚时分他们离开了被峡谷包围的大道,抵达了盖特威。囚犯们纷纷挤在栏杆边,渴
望看看这个著名的商业市集。但现在整个小镇只剩下两座被烧焦,融化的石墙可以当作原
先盛况的纪念碑。没有任何生物的踪迹。犯人们失望地坐下来。
    再度进入荒野的时候,龙人们明白地表示比较喜欢在夜里旅行,可以躲避毒辣的阳光。
所以在黎明前车队只停下来短短的一阵子。想要在不断颠簸,陷入坑洞、跳跃的囚车里面
有安稳的睡眠几乎是不可能的。囚犯们感到又饥又渴,勉强咽下尤人们丢进来食物的人,
很快地又吐了出来。犯人们每天只有两到三次可以喝一小杯的水。
    金月一直随侍在受伤的铁匠身边。虽然泰洛斯。艾昂菲尔德已经脱离了死神的魔掌,
但是他仍然非常虚弱。他开始发高烧,在他的吃请当中,他不停地前南自语有关索拉斯的
陷落。泰洛斯提到有些龙人死后会变成一池酸液,灼伤受害者的血肉,还有种龙人死后全
身的骨骼会炸开来,摧毁爆炸半径内的一切事物。坦尼斯仔细听着铁匠的述说,直到他再
也忍受不了为止。坦尼斯第一次感觉到整个情况的绝望与无助。他们怎么有希望可以和这
些可吐出致命武器,魔法只逊于世上最强大法师的怪兽作战?他们要怎么和这些连死后的
尸体都可以再度伤人的龙人大军作战?
    我们所拥有的仅仅是,坦尼斯绝望地想着,米莎凯的白金碟。
    那有什么用呢?他在从沙克沙罗斯前往索拉斯的路上就曾经反复地观察过这些白金碟,
但是他只能看懂上面记载的一小部份。虽然金月可以看懂上面记载医疗技巧的部份,但其
他的地方她也无能为力。
    “领导人民的智者将会明白一切的,”她信仰坚定地说。“我的使命就是找到他。”
    坦尼斯希望能有她这么坚强的信心,在经过了那么多饱经战火的城镇之后,他开始怀
疑有任何的领导者可以抵抗这无敌的猛敏那大王。
    这些疑惑相较于坦尼斯的其他忧虑来说只不过是雪上加霜。
    由于特效药已经吃完,雷斯林的状况也不比泰洛斯好到哪里去,金月现在有两个病人
要同时照料。幸好有提卡帮着她照顾。提卡的父亲曾经是个魔法师,而现在提卡的努力让
会魔法的人也感到惊讶。
    事实上,就是提卡的父亲激励了雷斯林进入法师这一行。雷斯林的父亲带着双胞胎儿
子,和女儿奇蒂拉一起去参加当地的夏日庆典,孩子们在那里看着伟大的维兰施展惊人的
幻术。八岁大的卡拉蒙很快地就感到厌烦,和他的姊姊奇蒂拉急着赶去看他感兴趣的剑术
表演。雷斯林当时身体就比常人要虚弱,不喜欢这种激烈的运动。他花了一整天的时间看
幻术师维兰的表演。当全家人离开的时候,雷斯林丝毫无误地重复了每一个把戏,把大家
吓了一跳。第二天,他的父亲就带他去拜师于最伟大的法师门下。
    提卡一直很崇拜雷斯林,对于他前往传说中的大法师之塔的旅程也感到非常地着迷。
她出于尊敬和对于弱者的同情来照顾雷斯林。她照顾他的另外一个原因(她只愿意私底下
承认),是因为她的善举赢得了他英俊的双胞胎哥哥微笑和赞许。
    坦尼斯不知道哪一件事比较值得他担心,是雷斯林逐渐恶化的健康状况,还是他年长、
有经验的战士哥哥和年少(虽然有相反的传言,但坦尼斯仍然相信她是)
    毫无经验且容易受挫的女服务生之间的恋情。
    他手边还有其他的问题。史东因为自己竟然被俘虏,像待宰的野兽一般的在荒野中毫
无尊严地被运来运去,陷入了坦尼斯担心永远也无法释怀的沮丧之中。史东整天呆坐着,
望着铁栏杆外的天空,或是更糟,有时他会陷入无法轻易叫醒的漫长昏睡中。
    除了上面这么多麻烦之外,受到坐在角落的精灵影响,坦尼斯还必须要和自己内心的
烦乱搏斗。每当他看着吉尔赛那斯时,就不禁回想起奎灵那斯提。当众人越来越接近他的
故乡时,早已埋葬的过去像是暗黑森林中冰冷的不死生物般爬上心头。
    吉尔赛那斯,一个青梅竹马的朋友,俩人甚至比朋友还要亲,像是自己的兄弟一般。
两人在同一个屋檐下成长,年纪又相近,曾是打闹不休的好玩伴。当吉尔赛那斯的小妹妹
年纪够大的时候,男孩们让这个可爱的金发小女孩加入。他们三个最大的乐趣之一,就是
取笑大哥波修土:他小小年纪就必须被迫承受他子民的忧伤和责任,因而锻链出坚强严肃
的个性来。吉尔赛那斯、罗拉娜波修土都是太阳咏者的子嗣。咏者是奎灵那斯提的精灵首
领,一个波修士在父亲死后便得继承的位置。
    精灵王国里有很多人感到奇怪,咏者竟然会把被强暴的弟媳所生下的这个杂种收留下
来。在被人类战士强暴,生下这个小孩之后数月,她就因为极度忧郁而死。
    但有着强烈责任感的咏者毫不迟疑地收留了他。只有在以后的日子里,在他的女儿对
这个杂种的恋情渐渐滋长之后,他才对当初的决定稍有一丝后悔。这个状况也让坦尼斯感
到大惑不解。身体里有一半人类的血统,这个年轻人的心智以精灵少女不能理解的速度成
长。坦尼斯也看出来他们俩人的结合会为这个他所深爱的家庭带来不幸。他同时也为了将
来会困扰他下半生的问题而感到迷惑:他身体内的精灵和人类血统持续地斗争着。在他八
十岁的时候(大约等于人类的二十岁),坦尼斯离开了奎灵诺斯。咏者对于坦尼斯的离开
并不感到惋惜。他试着不让年轻的半精灵知道他内心的想法,但是两个人彼此都清楚得很。
    吉尔赛那斯就没这么老谋深算,他和坦尼斯为了罗拉娜而口出恶言。很多年以后,这
些言辞所造成的伤害才慢慢地消失。坦尼斯一直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释怀。
    很明显地吉尔赛那斯并没有。
    对两人来说,这段旅程格外的漫长。坦尼斯曾经试着要和他交谈,却立刻发现古尔赛
那斯变了。这个年轻的精灵贵族以往总是热情好客,追求享乐,大而化之的。
    他并不羡慕自己的哥哥可以继承那些权力和责任。吉尔赛那斯是个博览群书的学者,
一个爱把魔法挂在嘴边的家伙,但他从来没想和雷斯林一样认真地对待魔法。他是个技巧
高超的战士,但他像所有的精灵一样并不喜欢战斗。他对自己的家庭尽心尽力,特别是对
他的妹妹。但他现在只是呆呆地坐着,这不像是精灵的行为。他唯一活跃起来的时候是当
卡拉蒙开始策划逃亡计划时。吉尔赛那斯尖锐的警告他不要妄想,因为那会破坏一切。当
众人要求他解释时,精灵闭上嘴,只不断地重复着“非常不利的情势”。
    第三天日出的时候,龙人经过—一反的跋涉,都想要好好地休息。大伙又渡过了一个
失眠的夜晚,眼前看来只会是另一个阴冷不快的一天。但囚车突然间停了下来。坦尼斯抬
起头,因为这突然的变故而感到疑惑。其他的囚犯也望向囚车外。他们看到一个老人,穿
着一件也许曾经十分洁白的长袍,头上戴着一顶破旧的尖帽子。
    他似乎在和一棵树讲话。
    “我说啊,你到底听到了没有?”老人对着树挥舞着一根手杖。
    “我叫你赶快移开,我是认真的!我刚刚坐在那颗石头上。”他指着身后的一块大石,
“正享受着太阳的温暖,你却胆敢走过来挡住我的阳光!立刻给我离开!”
    那棵树没有回答,当然也没有移动。
    “我不能再忍受你的无礼了!”老人开始用拐杖打着树干。“不移开我就——我就要
——”
    “哪个家伙把这个疯老头关起来!”修马斯特从队伍的最前面骑马绕回来。
    “把你的手拿开!”当龙人抓住他的时候,老人尖叫着说。他用拐杖无力地打着他们,
直到连拐杖也被夺走为止。“逮捕那棵树!”
    他坚持说,“非法遮挡阳光!这就是他的罪名!”
    龙太粗鲁地把他丢进大伙身处的囚车里。老人不小心踩到自己的袍子,跌在地上。
    “你还好吗,老人家?”河风边帮助老人坐起,边关心地问。
    金月离开泰洛斯的身边,“是的,老先生,”她柔声地说。“你受伤了吗?我是跟随
——”
    “米莎凯的牧师!”他看着她颈上的护身符说。“真有趣啊,天哪天哪。”他惊讶地
看着她。“你看起来不像三百岁的老女人呀!”
    金月眨着眼,不确定该怎么做。“你怎么知道?你是怎么认出——我还不到三百岁—
—”
    她越来越迷惑了。
    “当然还不到,亲爱的,真抱歉。”老人轻拍着她的手。“在公开场合提及女士的年
龄是不礼貌的。请原谅我,下次不会了。就当作我俩的小秘密。”他压低嗓门说。泰斯和
提卡开始咯咯笑起来。
    老人环顾四周。“你们愿意停下来送我一程真是体贴,去奎灵诺斯的路着实有点远。”
    “我们不是要去查灵诺斯,”吉尔赛那斯立刻说。“我们是要被送去帕克塔卡斯奴工
营的犯人。”
    “喔?”老人好奇地四处张望。“中午是不是还有另外一队人要来啊?我发誓这应该
就是那群人呀!”
    “老先生,您怎么称呼?”提卡问。
    “我的名字?”老人迟疑地皱眉。“费资本?喔!没错,我叫费资本。”
    “费资本!”囚车摇晃着前进时泰索何夫又复诵一遍。“哪有人叫这种名字的!”
    “没有吗?”老人若有所思地反问。“真可惜。我很喜欢这个名字呢。”“我倒觉得
这是个很好的名字。”提卡瞪着泰斯说。坎德人缩回自己的角落,眼睛盯着老人肩上背着
的包包。
    突然雷斯林开始剧烈地咳嗽,每个人都转身看着他。他的咳嗽越来越严重。他看来精
疲力尽,似乎忍受着很大的痛苦;他的肌肤烫得吓人。金月却帮不上忙,在体内燃烧着法
师生命的恶疾不是牧师治得好的。卡拉蒙跪在弟弟身边,努力地擦去他嘴角流出的血沫。
    “他一定要喝他平常喝的那种草药才行!”卡拉蒙焦急地抬头。
    “我从来没看他这么严重过。如果他们不愿意帮忙,”大汉低吼着,“我就打掉他们
的脑袋!我才不管他们有多少人!”
    “晚上我们停下来休息的时候我就会提出来的,”坦尼斯答应道,虽然他心中早已知
道修马斯特的答案。
    “借过,”老人说。“我可以这样做吗?”费资本在雷斯林身边坐下来。他把手放在
法师头上,严厉地说了几个字。卡拉蒙凝神谛听,只听到“费斯坦坦……”
    还有“这不是时候……”这当然不是金月试过的医疗祷文,大汉却看到弟弟有了让人
吃惊的反应!雷斯林的眼睛不停地眨着,睁了开来,他害怕地看着老人,瘦削的手紧紧抓
住费资本的手腕。有一阵子雷斯林看来似乎认得这个老人,接着费资本在他眼前把手晃一
晃。法师脸上恐惧的表情消退了,取而代之的是迷惑的神情。
    “嗨!”费资本看着他。“我叫,呃——费资本。”他严厉地看着坎德人,警告他不
要笑出声。
    “你是……魔法师!”雷斯林低声说,他的咳嗽止住了。
    “是啊,我猜我也是。”
    “我是个法师!”雷斯林说,挣扎着坐起。
    “不是开玩笑吧!”费资本看来很高兴。“世界真小,尤其是克莱恩。我可以教你几
个我的法术。我有个……火球术……让我想想,那是怎么弄的?”
    老人在太阳升起前不断地唠叨着,直到车队停了下来。
作者: xeen    时间: 2004-2-7 00:29:35

             第二十六章-救兵出现!费资本的法术
    雷斯林身体受着折磨,史东所受的折磨则是心灵上的,但这些天来受到最大折磨的也
许是泰索何夫。
    对坎德人来说最残忍的酷刑就是把他给关起来。也有人说,对其他种族最残酷的酷刑
就是把他和一个坎德人关在一起。经过三天泰索何夫不断地以抱怨、唠叨、笑话,来进行
疲劳轰炸之后,大伙都很愿意被车子拖着在地上打滚,以换来坎德人闭上一小时的嘴;至
少佛林特是这样说的。最后,连金月都失去了耐心,差一点要给他两巴掌,坦尼斯把坎德
人赶到囚车后方。小坎德人两脚伸出车外,脸挤着铁栏杆,觉得自己无聊得快要死掉了。
他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无聊过。
    在路上发现费资本之后日子变得稍稍有趣,但老人的娱乐价值在坦尼斯强迫泰斯归还
老人的药材包之后就消失了。在绝望的驱使下,泰索柯夫开始寻找新的猎物。
    赛斯顿,那个溪谷矮人。
    大伙都很同情可怜的赛斯顿。这个溪谷矮人常常受到投德的虐待,也是他最常找的出
气筒。他整晚都不停地替投德传递口信,从车队的最前面跑到最后面。从补给车里把食物
拿给投德,喂洗投德的小马,所有其他投德想的出来的烂工作也都交给他一手包办。投德
一天至少要痛殴他三次,龙人们也常取笑他,地精偷走他的食物。连糜鹿在他经过的时候
都会趁机跟他。这个坚强的溪谷矮人都一声不吭地忍受下来,也因此赢得大伙的同情。
    赛斯顿不忙的时候开始跟大伙走在一起。坦尼斯急着要知道帕克塔卡斯的状况,开始
向他打听他的故乡,和他替投德工作的经过。这个故事整整花了赛斯顿一天的时间讲完,
大伙又花了一天的时间才搞懂,因为他从中间开始讲,又莫名其妙地接回一开始的地方。
    最后,终于拼凑出来的故事,却没有什么帮助。赛斯顿原先是和一大群住在帕克塔卡
斯附近的陵的溪谷矮人住在一起。后来猛敏那大王为了要生产更多的武器和盔甲来装备自
己的军队,占领了附近的铁矿。
    “大火,整天,整夜,味道臭臭。”赛斯顿皱起鼻子。“敲石头,整天,整夜。
    赛斯顿在厨房里找到好差事。“他的神情快乐起来,”煮热汤。非常烫。“他的脸色
阴沉下来。”汤弄倒。热汤快快让盔甲变烫。猛敏那大王一个礼拜都只能躺着。“
    他叹口气。
    “赛斯顿跟修马斯特,自愿的。”
    “也许我们可以关闭那个矿坑。”卡拉蒙建议。
    “这是个办法,”坦尼斯思考着。“猛敏那大王派有多少龙人去守卫矿坑?”
    “两个!”赛斯顿说,边举起十只胖呼呼的手指。
    坦尼斯不由自主地叹气,想起来似乎在什么地方遇到过相同的状况。赛斯顿充满希望
地看着他。“那里也只有两只龙。”
    “两只龙!”坦尼斯不可置信地复诵。
    “最多两只。”
    卡拉蒙呻吟着往后躺。战士从逃出沙克沙罗斯之后就在认真的考虑和龙作战的可能性。
他和史东讨论每一个有关修玛的传说,骑上唯一记得的屠龙勇士。很不幸地,之前从来没
有人把他的传说当真(索兰尼亚骑士除外,这也是他们饱受嘲笑的原因。),所以许多有
关修玛的传说在历史的流逝下也跟着被扭曲或遗忘了。
    “一个拥抱真理和力量的骑上。他唤来真神的力量,铸造了屠龙枪。”卡拉蒙看着睡
在地上的史东,哺哺地念道。
    “屠龙枪?”费资本吸着鼻子醒过来。“屠龙枪?刚刚谁提到有关屠龙枪的事?”
    “我哥哥,”雷斯林无奈地笑着。他从祷文中念了几句。他和那个骑士似乎突然间对
于这些小孩子的故事感到热衷。
    “很好的故事,修玛和屠龙枪,”老人摸着胡子说。
    “故事——只不过是故事罢了。”卡拉蒙伸着懒腰。“谁知道到底修玛或屠龙枪是不
是真的。”
    “我们现在知道龙不是传说了。”雷斯林喃喃地说。
    “修玛是真有其人。”费资本柔声说。“屠龙枪也是真的。老人的脸上现出哀伤的表
情。
    “是吗?”卡拉蒙坐直身子。“你可以形容一下吗?”“当然,”费资本不屑地吸吸
鼻子。
    每个人现在都开始竖起耳朵听。费资本事实上还被这么多听众搞得有些分心。
    “那把武器像——不是。事实上它像——不对,它也不是。它真正像是……比较接近
……几乎可以说是……某种——长枪,没错!就是像把长枪!”他认真地加上一句。“而
且对付龙特别有效。”
    “我要睡午觉了。”卡拉蒙咕哝着。
    坦尼斯笑着摇摇头。回身靠着铁栏杆,他疲倦地闭上眼。很快地,除了雷斯林和泰索
何夫之外,每个人都沉沉睡去。坎德人无聊地醒着,满怀希望地看着雷斯林。
    有些时候,雷斯林心情好的时候,会跟他说些古老魔法师的故事。但现在法师里着袍
子,正好奇地观察看费资本。老人坐在一张凳子上,头随着车子的晃动打着吃,发出轻轻
的鼾声。雷斯林金色的眼睛眯了起来,似乎又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几分钟之后,他戴上
兜帽,往后靠去,脸孔消失在阴影中。
    泰索何夫叹口气。接着他看见赛斯顿走在囚车旁边。坎德人觉得有了希望。这里,他
知道,有了一个忠实的听众。
    泰索何夫把他叫过来,开始说他自己最喜欢的故事。两个月亮都西沉了,囚犯们尽皆
睡去。大地精走在车队后面,半睡半醒地讨论什么时候要扎营。修马斯特。
    按德走在最前面,满心幻想着即将到来的晋升。在修马斯特身后,龙人们用自己的语
言交谈着,在投德不注意的时候用不信任的眼光看着他。
    泰索何夫坐在栏杆边,摇晃着双脚和赛斯顿聊天。坎德人注意到吉尔赛那斯似乎闭着
眼睛在装睡。泰斯看到精灵趁着四周没有人注意的时候打开双眼打量四周。
    这让泰斯感到无比的好奇。
    看起来吉尔赛那斯似乎在等待什么东西。坎德人开始忘记自己说过哪些故事c “所以
我……呃……从袋子里抓出一颗石头,丢出去。碰的一声打中巫师的脑袋。”
    泰斯很快地开始替故事做结尾。“恶魔抓住他的腿,把他一起拖进地狱的深渊。”
    “但恶魔应该先对你说谢谢。”赛斯顿听过这个故事两次之多,版本还不太一样。
    “你忘了。”
    “是吗?”泰斯问,一眼注意着吉尔赛那斯。“是啊,没错,那个恶魔对我说声谢谢,
然后把他给我的魔法指环收回去。如果不是因为天黑,你应该可以看到我手指上有指环的
痕迹。”
    “太阳升起,很快早晨。我可以看。”溪谷矮人兴奋地说。
    天色还有些黑,但是东方的一丝曙光暗示着他们旅程的第四天即将展开。
    突然泰斯听见森林里有鸟在叫。其他的叫声回应着。多奇怪的鸟叫声啊,泰斯想。
    以前从来没听过这种叫声。但也可能因为他以前从来没到过这么南方的地方。
    他从他的地图里知道他们现在是在什么地方。
    他们已经越过了白怒河上唯一的桥梁,正向着帕克塔卡斯;地图上标示着着名的萨达
肯①铁矿的地方迈进。地势开始升高,浓密的白杨树林开始出现在地平线的那端。龙人和
地精们小心地注意着树林,脚步加快。在这个树林中的是精灵的古老家乡,奎灵那斯提。
    又有另外一声鸟叫,这次更接近了些。泰斯背上寒毛竖起,因为同样的鸟叫声从他的
右方传来。坎德人转头看见吉尔赛那斯站起身,手指放在嘴唇上,吹出奇怪的声音来。
    “坦尼斯!”泰斯压低声音喊着,但半精灵早已醒过来。囚车里的每个人也是一样。
    费资本坐起身,伸着懒腰。“喔,很好,”他说,“精灵们来了。”
    “什么精灵——哪里?”坦尼斯坐起身。
    突然间传来一阵像是箭矢划破空气的声音。前面的补给车传来一声惨叫,失去驾驶者
的车子滚到一个坑洞中,翻了过去。囚车的驾驶用力拉着缰绳,阻止廖鹿撞上前面的补给
车残骸。囚车猛然煞住,里面的犯人也跟着东倒西歪。驾驶又让康鹿继续前进,小心地指
挥它闪过前面的残骸。
    突然因车的驾驶惨叫着抓住自己的喉咙,大伙可以清楚地看到那里露出一支箭的尾羽。
驾驶的尸体从车上掉下来,另外一个士兵刚抽出剑,胸口也跟着中了一箭,倒了下去。糜
鹿感觉到缰绳松懈下来,跟着停下脚步,让囚车停下来。四周传来箭矢破空的声音和不停
的惨叫声。
    大伙纷纷趴在囚车的地板上寻找掩护。
    “发生什么事?怎么搞的?”坦尼斯问吉尔赛那斯。
    但精灵不理他,只顾着看着破晓的森林。‘被修士!“他大喊。
    “坦尼斯,发生什么事了?”史东站起来,说出四天以来的第一句话。
    “波修士是吉尔赛那斯的哥哥,我猜这是个救援行动。”坦尼斯说。一支箭然的一声
射进囚车,插在地板上,差点射中骑士。
    “如果我们死了,这救援就一点意义都没有了!”史东趴在地上说。“我以为精灵都
是神箭手!”
    “趴低点。”吉尔赛那斯命令道。“这些箭只是为了掩护我们的逃亡。这是个打带跑
的战略,我们的人手不够正面对抗这么大批的军队。我们要准备好马上往森林里跑。”
    “我们要怎么离开囚车呢?”史东追问道。
    “我们没办法替你们准备好一切!”吉尔赛那斯冷冷地回答。
    “你们之中不是有法师——”
    “‘没有法术材料不能施法!”雷斯林从一个板凳之后出声。
    “姿势放低,老先生!”他对费资本喊道,后者正好奇地四处观望。
    “也许我可以帮得上忙,”老法师喃喃道,他眼睛一亮。“让我想想看——”
    “到底搞什么鬼?”黑暗中一个声音大吼道。修马斯特。按德骑着小马走过来,“我
们为什么停了下来?”“我们被攻击了!”赛斯顿从一个囚车底下爬出来说。
    “攻击!什么东西?快把这囚车移走!”投德喊道。一支箭射中投德的马鞍。
    投德的红色小马眼睛突然睁大,害怕地看着森林。
    “我们被攻击了!精灵要救他们的同伴!”
    “驾驶兵和卫兵都死了!”赛斯顿紧靠着囚车,又有一支箭差点射中他,“我要做什
么?”
    一支箭从投德的头上飞过,他弯身试着要躲过这些攻击,被迫要紧紧抓着马脖子,以
免掉下来。“我要再去找一个驾驶,你留在这边给我拼死守着这些囚犯,如果他们逃跑我
就唯你是问!”
    修马斯特用力地跟了小马一脚,这个吓得半死的动物一跃向前。“我的士兵!
    大地精!过来!“修马斯特大喊着跑向车队后排。
    “几百个精灵!我们被包围了。快向北方跑!我要去向猛敏那大王报告。”殷德对着
龙人队长大喊。“你们龙人负责看守这些囚犯广他骑着马继续跑向前,很快地一百多个地
精就跟着他们的勇将跑得不见人影。
    “好吧,这样解决掉那些地精了。”史东说,脸上挂着放松的微笑。“现在我们只需
要解决这五十几个龙人了。我猜,应该没有上百个精灵包围这里吧广吉尔赛那斯摇摇头,”
大概只有二十个。“提卡趴在地板上,小心地抬起头向南方看去。在晨光中依稀可以看见
一里之外的龙人四处寻找掩护,精灵们则开始瞄准他们躲藏的地方继续射击。她碰碰坦尼
斯的手臂,指着前面。
    “我们一定要逃出这个笼子才行,”坦尼斯往后看着说。“龙人们在修马斯特离开之
后,才不会大费周章地把我们送去帕克塔卡斯。他们只会就地杀光我们。卡拉蒙?”
    “我可以试试看,”战士咕哝着,他站起来用巨臂抓着铁条。他闭上眼睛,试着要把
铁条板开。他涨红着脸,手臂肌肉贲起,手指关节泛白。丝毫没有用处。卡拉蒙大口喘气
地趴在地上。
    “赛斯顿!”泰索柯夫大喊。“你的斧头!敲开锁!”
    溪谷矮人张大眼。他看着大伙,又看着修马斯特走过的路。
    他的睑因为不知道如何是好而痛苦地扭曲着。
    “赛斯顿——”泰索何夫再度开口。一支箭射过坎德人身边。
    龙人开始对着囚车里面射箭。泰斯趴在地上。“赛斯顿,”他开口道,“帮忙救出我
们,你就可以跟我们一起逃!”
    赛斯顿露出下定决心的表情。他伸手要掏出斧头。大伙着急地看着赛斯顿在肩膀上摸
着,因为他的斧头挂在正背后。最后他终于一只手摸到了背后的斧头,并且把它抽了出来。
斧头的刀锋在朝阳下闪耀着。
    佛林特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禁哀号起来。“这斧头比我还要老!
    这一定是大灾变之前的古物了!它可能连坎德人的脑袋都砍不破,更别提那个锁了!
“”嘘!“坦尼斯命令大家,虽然他自己的希望之火也跟着斧头的刀锋一起熄灭。
    那根本不算是把战斧,只是一个饱经沧桑,满是铁锈,溪谷矮人不知道在哪里捡到的
小手斧,就把它当作武器了。赛斯顿把斧头夹在两腿之间,对着双手各吐一口口水。
    箭矢不断地撞击在囚车的铁条上,有一支还射到了卡拉蒙的盾牌。另外一支箭射穿提
卡上衣的袖子,在她手臂上划了一道伤口。提卡不记得以前曾经这么害怕过,即使那天遭
到巨龙的攻击也没有这样,她想要尖叫,希望卡拉蒙能够拥着她。但在这种状况下,卡拉
蒙也不敢随意乱动。
    提卡一转头看见金月,发现她用自己的身体保护着泰洛斯,脸色虽然苍白却很镇定。
提卡紧抿嘴唇,深吸一口气。她默默地拔出插在地板上的箭矢,强忍住手臂上针刺般的疼
痛。她往南方看去,看到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和投德的临阵脱逃弄乱了阵脚的龙人已经重
新整理好阵式,快速地对着囚车跑过来。他们扑天盖地射出掩护的箭雨。胸甲在清晨的微
光下闪烁着妖异的光芒,每个龙人都把长剑衔在口中,拼命地奔跑着。
    “龙人,接近中。”她对坦尼斯报告,试着强迫自己的声音不发抖。
    “快点,赛斯顿!”坦尼斯大喊道。
    溪谷矮人用尽全力一挥,却没有打中那道锁,当的一声敲中铁闸,反震力差点让斧头
脱手。他不好意思地耸耸肩,再度用力挥出一斧。这次他准准地砍中了这道锁。
    “锁上甚至没有留下痕迹!”史东回报道。
    “坦尼斯,”提卡打岔,指着前方道。在他们的囚车前约十尺的地方,有一群龙人暂
时被精灵弓箭手给压制下来,但看来他们接近囚车只是指顾之间的事了。
    赛斯顿又瞄准锁一斧砍了下去。
    “锁掉了一小块!”史东急迫地说。“照这个速度推算起来,我们大概三天之后就可
以打开这个门!那些精灵到底在搞什么鬼?
    他们为什么不停止鬼鬼祟祟的偷袭,来个正面作战啊!“”我们没有这么强大的武力
可以和这样的队伍作战!“吉尔赛那斯奋力爬到骑士身边,生气地说。”他们只要有余力
就一定会来救我们的!我们现在被困在第一线,你看!其他人已经开始逃跑了。“
    精灵指着他们身后的两台囚车。精灵们已经打开了囚车的锁,囚犯们开始飞也似地往
森林逃逸,弓箭手们跳出来用箭雨掩护他们的逃窜。囚犯一逃到安全的地方,精灵们就撤
退回树林中。
    龙人们可不想追这些精灵进入森林之中。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最后一台囚车,和存
放这些囚犯私人物品的拖车上。大伙可以清楚地听见龙人队长的吼声。含意显而易见:
“杀了这些犯人,把他们的东西分一分!”
    每个人都看得出来龙人会在精灵抵达之前杀到他们面前。坦尼斯懊恼地咒骂着。
    看来这么多的努力都功亏一货了。他感觉到自己身边一阵骚动。老法师费资本正努力
站起来。
    “不可以,老先生!”雷斯林抓住费资本的饱子。“身体放低!”
    一支箭嗖的一声射中老人破烂的帽子。费资本只顾着嘴里念念有词,似乎没注意到这
件事。他在朦朦的晨光中是个很明显的目标。龙人的箭矢像雨般地飞向他,虽然在一支箭
刚好射中他正乱掏着的包包时,他脸上露出很明显不悦的表情,但龙人的攻击对他来说似
乎没什么影响。
    “趴下来!”卡拉蒙大吼。“你把他们的火力都吸引过来了!”
    费资本的确暂时跪了下来,但只是为了问雷斯林问题。“我说啊,小子,你那边有没
有编幅爪?我用完了。”
    “没有,老先生。”雷斯林绝望地大喊,“快趴下!”
    “没有啊?真可惜。那我猜我得冒冒险了。”老法师站起来,双脚稳稳地站在地上,
卷起双手的袖子来。他闭上眼,指着囚车的门,嘴里开始念念有词。
    “他在施什么法术?”坦尼斯问雷斯林,“你听得懂吗?”
    年轻的法师皱着眉,专心地听着。突然间雷斯林张大眼。“不可以广他尖叫道,试着
要拉住老法师的饱于,想要扰乱他的集中力。但太迟了,费资本已经念完最后一句咒语,
手指直指向囚车的门锁。
    “找掩护!”雷斯林躲进一张板凳底下。赛斯顿看见老法师伸手指着门锁,还有站在
门另外一边的他,赶忙面朝下趴在地上。三个龙人刚好跑到门前,武器上还滴着口水,警
觉地停下脚步。
    “那是什么法术?”坦尼斯喊道。
    “火球术!”雷斯林用尽力气喊道,这时一颗巨大的橘红色火球从老法师的指尖飞出,
轰然一声打中囚车的铁门。坦尼斯把脸埋在手中,躲避向他扑来的烈焰。
    一阵热浪涌过他,撕扯着他的肺。他听到龙人痛苦的尖叫,也闻到烧焦的肉味。接着
烟涌进他的喉中。
    “门着火了!”卡拉蒙大喊。坦尼斯睁开眼挣扎着站起来。他本来以为眼前的老法师
会变成一团冒烟的黑灰,就像门前的龙人一样。但费资本活生生地瞪着铁门,不悦地抚摸
着杂乱的胡子。
    门还是紧紧地关着。
    “这应该有用才对。”他说。
    “锁怎么样了?”坦尼斯喊着,试着要在烟雾中看清楚。囚车的铁门已经变得红热。
    “没有动静疗史东吼着,他试着要走近门,用脚把它端开,但门上发出来的高热让他
没办法接近。”铁锁也许已经热到可以打破了!“他在浓烟中呛咳着说。”
    赛斯顿卢泰柬何夫的尖细声音穿透烈焰燃烧的吵杂声‘。“再试试看!快点!”
    溪谷矮人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挥了一次,没打中,又挥了一次,这次正中目标!
    高热的金属碎裂开,锁掉在地上,囚车的门向外打开。
    “坦尼斯,帮帮我!”金月和河风把泰烙斯从他冒着烟的毯子上扶起来。
    “史东,还有其他人!”坦尼斯喊道,接着吸进一口浓烟,咳嗽起来。他摇晃着走到
囚车前头,其他人这时纷纷跳出车外,史东拉开仍然伤心地看着囚车门的费资本。
    “快点!老先生!”他喊着,虽然他的话声很急,却只是轻柔地抓住老人的臂膀。
    底下的卡拉蒙和提卡一把接住从冒着烟的残骸中跳出的费资本。坦尼斯和河风用肩膀
扛起泰洛斯,把他拖出囚车,金月践册地跟在后面。她和史东千钧一发地认倒塌的车顶下
逃出。
    “卡拉蒙,从后面的车上把我们的武器拿出来!”坦尼斯大喊,“史东,跟着他。佛
林特和泰索柯夫,去把背包拿来。雷斯林——”
    “我,自己会拿我的包包,”法师咳嗽着说,“还有我的法杖,其他人都没办法碰的。”
    “好吧,”坦尼斯说,思绪快如电转,“吉尔赛那斯——”‘“我可不是听命于你的
小兵,坦赛勒斯。精灵头也不回地跑进森林中。
    在坦尼斯来得及做出反应之前,史东和卡拉蒙已经跑了回来。
    卡拉蒙的指节裂开,而且正流着血。原来有两个龙人刚刚在后面的车上寻找战利品。
    “快跑!”史东喊道。“后面还有更多敌人!你的精灵朋友呢?”
    他怀疑地问坦尼斯。
    “他先跑进森林里了。”坦尼斯说,“要记得,是他和他的同胞救了我们一命。”
    “是吗?”史东眯起眼说。“看起来,夹在精灵和这个老头中间的我们,和跟龙待在
一起同样的危险!”
    就在那一刻,六只龙人从烟雾中冒出来,看到他们立刻停了下来。
    “快向森林跑!”坦尼斯喊道,边低下头帮忙河风抱起泰洛斯。
    他们抱着铁匠找掩护,史东和卡拉蒙则肩并肩的掩护他们。两个人都立刻注意到眼前
的龙人和之前面对过的并不相同。他们的盔甲和肤色都不一样,并且背着弓和长剑,剑上
还滴着某种恶臭的液体。两个人都开始想起那些有关会爆炸和喷出酸液龙人的描述。
    卡拉蒙像只愤怒的野兽,气势汹汹地冲向前,长剑划出一道圆弧。两个龙人在还没看
清楚敌人前就倒了下来。史东对着其余的四个龙人用剑行礼,随即反手一剑砍下一个龙人
的脑袋。他冲向其他敌人,但每个龙人都刻意和他保持一段距离,脸上带着一抹诡异的微
笑,似乎在等待些什么。
    史东和卡拉蒙不安地看着,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然后他们知道了。三具龙人
的尸体开始融化,流进地里,它们的血肉像是热锅里的油一样开始沸腾。一阵黄色的烟雾
和囚车上冒的烟混合,将他们包围起来。两个人在黄色的烟雾升起时都感到一阵不适。他
们开始觉得头晕,很快地知道自己已经中毒。
    “过来呀!快回来!”坦尼斯在森林中大喊。
    两个人跌跌撞撞地向后跑,穿过一阵箭雨,背后的五十个龙人刚好跑到囚车旁,愤怒
的尖声叫着。龙人开始追逐它们,接着突然停下脚步,因为它们听见一个清朗的声喊道,
“Hai !Ulsain!”十名精灵,在吉尔赛那斯的带领下,从森林中跑了出来。
    “Quen talas uvenelei !”吉尔赛那斯吼道。卡拉蒙和史东步履不稳地跑过他们。
精灵们掩护着他们的撤退,接着也开始往后退。
    “跟着我,”吉尔赛那斯换回通用语告诉大伙。吉尔赛那斯一个手势,四个精灵战士
立刻抱起泰洛斯向林中奔去。
    坦尼斯回头看着囚车。龙人们都停下脚步,不安地看着林中。
    “快点!”吉尔赛那斯催促着。“我的同胞会掩护你们的。”
    林中开始出现精灵的声音,取笑着靠近的龙人,试图要把他们引诱进弓箭的射程内。
大伙迟疑地彼此对望着。
    “我不想进精灵的森林。”河风突然开口。
    “没关系的,”坦尼斯拍着河风的手臂,“你我同病相怜,”河风看着他片刻,接着
跑向林中,其他人跟在身后。最后跟上来的是扶着费资本的卡拉蒙和雷斯林。
    老人回头看着现在变成一堆灰烬和扭曲的废铁的囚车。
    “超棒的法术。为什么我连一声谢谢都没有听到呢?”他若有所思地说。
    精灵很快地带领他们穿越荒野,没有他们的带领,大伙一定会完全的迷路。在他们
“龙人知道不该跟我们进入森林的。”吉尔赛那斯骄傲地笑着说。坦尼斯看见树上有许多
武装的精灵战士埋伏,也并毫不担心追兵的问题。很快的喊杀声就听不见了。
    地上是一层厚厚的落叶。光秃的树枝在寒风中摇晃着。由于在封闭的囚车里面待了好
几天,大伙的动作都有些缓慢和僵硬,但也很高兴看机会可以舒展筋骨。当早晨的太阳升
起时,吉尔赛那斯带领他们到了一片平坦的草原上。
    草原上满满的都是逃亡的囚犯。泰索何夫着急地在人群里搜索着,然后失望地摇摇头。
    “不知道赛斯顿怎么了,”他对坦尼斯说。“我记得有看到他逃开。”
    “别担心,”半精灵拍拍他的肩膀。“他应该不会有率的,精灵虽然不喜欢溪谷矮人,
但也不会对他下毒手的。”
    泰索何夫摇摇头。他不是在担心精灵会对赛斯顿做出什么事来。
    进入草地之后,大伙看到一个高大、强壮得有些不寻常的精灵正在对难民们说话。
    他的声音非常的冷酷,表情十分的刚正且严厉。
    “你们已经重获自由,现在想去哪里都可以。我们听说帕克塔卡斯南方的领地尚未被
龙骑将控制。因此,我建议你们,尽快地往东南方走。在行有余力的范围里,我们可以提
供多余的口粮给你们。其他的就帮不上忙了。”
    来自索拉斯的这些难民,还没有适应重获自由的生活,不知所措地彼此对望着。
    他们本来是居住在索拉斯外面的农民,被迫看着自己的家园陷入烈焰,辛苦种植的粮
食被掠夺去喂饱龙骑将的大军。他们之中大部分最多只到过距索拉斯最近的海文。
    龙和精灵对他们来说都是传说中的生物。如今这些床边放事的角色开始出现在现实世
界中纠缠着他们。
    金月清澈的蓝色眼眸泛着泪光。她知道这些人的感受。“你怎么能够这么无情?”
    她愤怒地对着精灵大喊。‘看看你面前的这些人。他们一辈子从来没有离开过索拉斯,
现在你竟然要放任他们自己穿越敌人的重重封锁——“”你认为我该怎么做,人类?“精
灵打断她的话。”我亲自带领他们往南逃吗?
    我们放他们自由就已经够仁慈了。我们有我们自己的事情要烦心。我没有必要为人类
担这么多心。“他眼光转向那些难民。”我警告你们。快要来不及了。快走!“
    金月看着坦尼斯,希望能给她额外的支援,但他只是摇摇头,脸上的表情十分的阴沉。
    其中一个难民,根恨地看着精灵,跳册地沿着一条小路向南方走去。其他人扛着简陋
的武器,妇女抱着小孩,一家人跟着一起离去。
    金月走向前驳斥这个精灵。“你怎么能这样对待——”
    “对待人类?”精灵冷冷地瞪着她。“是人类让大灾变降临世间。是他们无礼地谒见
神明,倔傲地要求修场以谦卑的态度才取得的能力。是人类让神明背弃了我们——”
    “他们没有!”金月大喊。“神明还眷顾着我们!”
    波修土的眼中闪着怒火。当他正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吉尔赛那斯走到他身边,很快
地用精灵语说了几句话。
    “他们说什么?”河风怀疑地间坦尼斯。
    “吉尔赛那斯正在描述金月医好泰洛斯的过程,”坦尼斯慢慢地说。他已经有好久,
好久没有使用,甚至听见精灵语了。他早已遣忘这种语言的优美,它的优美像是把无形的
利刃切割着他的灵魂,让他感觉到空虚和痛苦。他看见波修士不可置信地张大眼。
    接着吉尔赛那斯指着坦尼斯,兄弟两个人一同转向他,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严肃。
    河风瞥了坦尼斯一眼,注意到坦尼斯脸色苍白,但仍然强自镇定。
    “你回到了你的出生地,没错阳?”河风问。“但你看起来却不大受欢迎。”
    “的确。”坦尼斯面色凝重地说,心中知道河风的想法。他知道河风不是为了好奇而
揭人隐私。就很多方面来看,他们现在比和修马斯特在一起更危险。
    “他们会把我们带去查灵诺斯,”坦尼斯缓慢地说,这些句子很明显地让他感到难过。
“我已经有很久没有回去那边了。就像佛林特曾告诉你的,我并不是被赶出来,但也没什
么人会惋惜我的离开。就像你曾经对我说过的,河风。对人类来说我是半精灵。对精灵来
说,我是半人类。”
    “那我们就和其他人一起往南走。”河风说。
    “你没办法活着离开这里的,”佛林特喃喃道。
    坦尼斯点点头。“看看四周。”他说。
    河风四处打量一下,发现精灵战士们像是阴影般地在树林中移动,他们身上褐色的衣
服和周遭的环境完美的融合在一起。两名精灵交谈完毕后,波修土的眼光开始转向金月。
    “我从我弟弟那边听到一些值得调查的有趣传闻。因此,我将给予你数十年以来精灵
没有给予人类的特权:我们的招待。你将是受我们欢迎的客人。请跟我来。”
    波修土比了个手势。二十几名精灵战士从树林中出现,将大伙团团围住。
    “受欢迎的囚犯应该是较为恰当的说法。你大概会有点不是滋味,小子。”佛林特轻
柔地对坦尼斯说。
    “我知道,老朋友。”坦尼斯把手放在矮人的肩上。“我知道。”
作者: xeen    时间: 2004-2-7 00:32:13

                 第二十七章-太阳咏者
    “我从来没想到会有这么美丽的地方,”金月轻声说。一整天的跋涉非常辛苦,但最
后的报偿却远远超乎他们的想像。大伙站在一个悬崖上远眺着传说中的城市奎灵诺斯。
    四只细长的尖塔从城市的四个角落高耸入云,白色的大理石建筑闪耀着眩目的银光。
优雅的拱桥从一个尖塔跳跃到另一个尖塔,在空中画出美丽的弧形。这些拱桥出自古老矮
人工匠的手艺,可以支撑一整批部队,外表看起来却似乎连小鸟都能够破坏它优美的平衡。
这些闪耀着的拱形是城市的唯一界限。奎灵诺斯四周没有城墙。这座精灵城市爱怜地对荒
野伸出友谊之手。
    奎灵诺斯的建筑物和自然相辅相承,完全不会掩盖它的美丽。
    房屋和商店是用红色的石英雕刻而成。高瘦的白杨木在以石英为边界的大道两旁排列
着。城市正中央是座包裹着黄金的高塔,它反射着灵动不已的日光,让塔本身看来也有了
生命。俯瞰这座城市,会觉得早已在克莱思上消逝的祥和与美丽,现在只存在于奎灵诺斯。
    “就在这边休息,”吉尔赛那斯告诉他们,把他们留在一片白杨树森林里。
    “你们走了很长的一段距离,我为此道歉。我知道你们都又累又饿——”
    卡拉蒙满怀希望地抬起头。
    “但我乞求你们能够再多忍耐一下。我先告退。”吉尔赛那斯鞠个躬,退到哥哥身旁。
卡拉蒙叹着气,第五次搜索着自己的包包,祈祷以前不小心留下了一些食物碎屑。雷斯林
读着魔法书,不停地重复里面别牙的字句,希望能够记住它们的意思,记住它们独特的发
音和拼字;这让他的血液沸腾,最后这法术终将属于他。
    其他人则四处观望着,着迷于脚下城市的美丽以及所散发出的亘古以来的宁静气息。
甚至连河风都不禁为之动容,脸上的线条舒缓下来,把金月搂得更紧了些。
    就在那短短的一瞬间,他们的担心与忧虑都消失无踪,在身边人温暖的臂膀中找到了
慰籍。提卡坐得远远的,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泰索何夫又再度试着要把从盖特威到奎灵
诺斯的地图画出来,虽然坦尼斯一再地告诉他,这条路是精灵天大的秘密,他们不可能让
他带走这张地图,但他仍然不屈不挠地继续着。老法师费资本则已经沉沉睡去。史东和佛
林特关心地看着坦尼斯。佛林特是因只有他才能够明白坦尼斯难过的原因;史东则是了解
回到一个不欢迎你的家乡的感受。
    骑士把手放上坦尼斯的肩膀。“回家并不是那么轻松的一件事,老朋友,不是吗?”
    “的确不是,”坦尼斯低声回答。“我一直以为我早就遗忘了这里,但现在我知道我
永远也不可能忘记这里。不管我多么想要否认,奎灵诺斯已经成了我生命的一部份。”
    “嘘!吉尔赛那斯来了,”佛林特警告道。
    精灵走向坦尼斯。“刚刚派去的信差已经回来了,”他用精灵语说。“我的父亲立刻
要见你们每一个人,他在太阳之塔里等你们。我们没有时间让你们好好休息,这样实在有
点失礼——”
    “吉尔赛那斯,”坦尼斯用通用语打断地。“我的朋友和我曾经历过难以想像的磨难。
我们曾经去过,死人横行的地方。我们不会因为肚子饿就昏过去。”他看着卡拉蒙,“至
少我们之中大部分都不会。”
    战士听见坦尼斯的说法,叹了口气,又把腰带勒紧了些。
    “谢谢你们,”吉尔赛那斯不自然地说。“我很高兴你们能体谅。现在,请尽快跟上
我们的脚步。”
    大伙匆忙地收拾好家当,并且叫醒费资本。他站起身来,被树根给绊倒。“该死的木
头!”他用手杖敲打着说。“就在那边——你看到了吗?想要绊倒我!”他对雷斯林说。
    法师把他珍贵的魔法书收进包包。“有的,老先生。”雷斯林笑着把费资本扶起来。
老法师靠着他的肩膀,两人跟在大伙身后。
    坦尼斯看着他们俩人,脑中思考着。老法师明显地有点痴呆。但他还记得雷斯林醒过
来看到法师靠在他身上时脸上的惊讶神情。
    他到底看到什么?他对这个老法师知道多少?坦尼斯提醒自己有机会一定要问问。
    现在,他还有更急迫的事情需要担心。他走向前去,赶上前面的精灵。
    “告诉我,吉尔赛那斯,”坦尼斯用精灵语说,这种不熟悉的语言慢慢开始浮现在脑
海中。“发生了什么事?我有权力知道。”
    “你有吗?”吉尔赛那斯粗鲁地问,用眼角看着坦尼斯。“你还会关心精灵发生什么
事吗?你连我们的语言都说成这个样子!”
    “我当然关心,”坦尼斯愤怒地说。“你也是我的同胞!”
    “那么为什么你要放意夸耀你的人类血统?”吉尔赛那斯指着坦尼斯的胡子。
    “我以为你会感到羞耻——”他紧咬着下唇,双须飞红。
    坦尼斯阴沉地点点头。“是的,我的确感到羞愧,这也是我离开的原因。但是谁让我
感到羞耻的?”
    “原谅我,坦赛勒斯,”吉尔赛那斯摇着头说。“我刚刚说的话太无情了,我真的不
是有意的。只是……如果你能够明白我们现在处境有多危险!”
    “告诉我!”坦尼斯忍不住无力的感觉而叫出声。“我要知道!”
    “我们要离开奎灵那斯提了。”吉尔赛那斯说。
    坦尼斯停下脚步瞪着面前的精灵。“离开奎灵那斯提?”他惊讶的用通用语复诵。
    大伙不安地面面相觑。老法师阴沉着脸,抚摸着胡须。
    “你是开玩笑的吧!”坦尼斯柔声说。“离开奎灵那斯提!为什么?情况应该没有这
么糟——”
    “状况要更糟,”吉尔赛那斯哀伤地说。“看看你的四周,坦赛勒斯,你看到的是奎
灵诺斯最后的荣光。”
    他们刚踏进这座城市的街道。坦尼斯第一眼看不出这里和他五十年前离开的时候有什
么两样。不管是以亮闪闪的石块建筑而成的街道,或是遍植的白杨树。街道依然在阳光下
闪耀着光芒;白杨树似乎又长高了些。它们的树叶在晨光中摇曳着,枝哑也跟着歌唱起来。
街道两旁的房屋也没有改变。装饰用的石英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极目所及尽是各种各样的
光彩变幻。每个地方看起来都像是精灵习惯的方式,美丽,有条理,亘久不变……
    坦尼斯发觉了,不对,有问题。树梢传出的歌曲现在听来哀伤且无奈,不是坦尼斯记
忆中的平和、优美的歌曲。奎灵诺斯的确改变了,而改变这件事的本身就是它的变化。他
试着要体会它,要抓住这样的改变,他的心中为这无法言喻的损失而颤抖。这改变不是在
树梢上,不是在街道上,也不是照耀着树叶的阳光。这改变在空气中,空气中充满了压力,
就像在暴雨前夕一般。坦尼斯走在奎灵诺斯的街上,他看到以前在家园中从未看到的景象。
他看到了紧张,看到了匆忙,看到了不知所措。他看到了失望,慌张,还有绝望。
    女人们遇到朋友,互相拥抱对泣,接着急忙分开,向不同的方向走去。孩子们呆坐着,
不能理解眼前的状况,只知道不能够继续天真的玩游戏。男人成群地走着,手随时放在剑
柄上,担心地看着自己的家人。四处都可以看到让人震惊的景象,精灵们升起火,宁愿把
珍爱、却不能带走的东西丢进火中,也不愿让即将到来的黑暗将其吞食。
    坦尼斯为索拉斯的沦陷而感到心伤,奎灵诺斯的景象却像把钝刀般地刺进他心坎。
    他从来没想到这对他来说打击这么大。在他的心中曾经坚定地相信,不管他经过多久,
不管到过哪里,奎灵那斯提还是会一直存在的。现在他连相信这件事的权力都被剥夺了。
奎灵那斯提将会消失。
    坦尼斯听见耳边传来奇怪的声音,他看见老法师啜泣着。
    “你们有什么计划?你们要去哪里?进得出去吗?”坦尼斯沉重地问吉尔赛那斯。
    “你很快就会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了,太快,太快了。”吉尔赛那斯喃喃道。
    太阳之塔是奎灵诺斯最高的建筑物。金色外墙反射的阳光让人错以为塔本身是活生生
的。大伙安静地进入这座建筑,深深地被它的美丽以及古老所震慑。只有雷斯林毫不在乎
四处乱看,因为他的眼中没有美丽,只有死亡。
    吉尔赛那斯带领他们来到一个小房间。“这间房间就在大厅旁边,”他说。
    “父亲正在召见各家族的族长,商讨迁徙的计划。哥哥已经去禀告他们诸位的到来。
    当他们商议完毕之后,就会召见我们。“他比了个手势,进来几位捧着水盆、水瓶的
精灵。”在时间允许的时候拜托你们好好休息一下。“
    大伙喝着水,洗去手上和脸上的尘埃。史东脱下斗篷,尽可能地利用泰索柯夫的手帕
将盔甲擦亮。金月流着闪闪发亮的头发,把披风紧系在脖子上。她和坦尼斯决定,她身上
带着的护身符要到时机适当的时候才可以显露出来;有些人会认出来的。费资本徒劳无功
地试着将他的破旧帽子弄直。卡拉蒙四处找着可以吃的东西。
    吉尔赛那斯远离他们站着,脸色苍白地发着呆。
    几分钟之后,波修士从拱门中出现。“父亲召唤你们了,”他严肃地说。
    大伙进入了太阳咏者的大厅。几百年来都没有人类见过这个大厅的精致装满。
    从来没有坎德人看过这里,上次进入这里的矮人是数百年前落成时辛苦工作的矮人工
匠。
    “啊,这才叫做杰作。”佛林特低声说,眼中闪着泪光。
    大厅成圆弧状,看起来比整座塔的容量都还要大。整个大厅都是用白色的大理石建成
的,里面没有大梁,没有柱子。整间大厅直上几百尺高,顶端是个壮观的圆顶,一边用瓷
砖嵌镶出精致的蓝天白云和红日,中间用一道彩虹将两边隔开。另一进则是银色、红色的
月亮,以及满天的星斗。
    大厅中没有人工照明,经过巧匠设计的窗户和镜子将阳光导引进房中。不管太阳在天
空中的哪一个部位,阳光都会集中在大厅的中央台座上,构成壮观的景象。
    塔中没有任何的座位,不论男女,精灵们都站着。只有家族的族长才有资格参与这一
次的会议。出席的女人比坦尼斯看过的还要多;许多人都穿着深紫色的衣裳,那是哀悼的
颜色。精灵的婚姻是一辈子的事,如果配偶去世,则终身不娶、不嫁。
    所以寡妇们会成为家族的族长。
    大伙被领着走到大厅的前端。精灵们悄无声息地让出空间来,但却对坎德人、矮人这
两个穿着毛皮,看来不合时宜的野蛮人投以奇怪的眼光。当浑身泛着贵族气息、自豪的索
兰尼亚骑士出现的时候,周遭传来一阵惊讶的低语声。穿着红袍的雷斯林也引起了一阵骚
动。精灵的魔法师们都穿着象征善良的白袍,而不是宣称中立的红袍。精灵们相信这样的
穿着与邪恶只有一线之隔。当群众沉寂下来后,太阳咏者走到大厅中央的台子上。
    坦尼斯有许多年没有看见咏者,他也是坦尼斯的继父。在他的脸上也看到了改变。
    他身材仍然比他的儿子波修士还要高大。穿着公开场合穿着的黄色袍子,他的表情严
肃而且不退让,透露着坚毅的气息。他就是太阳咏者,被呢称为咏者;这个称号已经跟了
他将近一世纪。知道他本名的人从来不以名号称呼他,即使是他的子女也不敢造次。
    但坦尼斯看见以前从没显现过的一抹银白出现在他的发间,原先似乎不受时间影响的
脸上也刻划出哀伤与忧心的痕迹。
    当精灵带领大家进来的时候,波修士加入大伙。咏者对他们伸出肩膀,亲切地呼唤他
们的名字。他们趋前拥抱他们的父亲。
    “我的儿子,”咏者硬噎地说,坦尼斯对这样的失态感到很惊讶。“我从来没想到我
这辈子还能够活着看到你们。跟我说说有关这次的突袭——”他边转向吉尔赛那斯边活。
    “稍等一会,咏者,”吉尔赛那斯说。“首先,我请您招待我们的客人。”
    “是的,真失礼。”咏者用颤抖的手抚摸着自己的脸,对坦尼斯来说,他似乎在他们
面前缓慢地老去。“原谅我,客人们。欢迎你们的到来,你们来到了许多年以来没有外人
造访的国度。”
    吉尔赛那斯对咏者说了几句话,后者怀疑地看着坦尼斯,接着招手示意坦尼斯走向前。
他的话声冷淡,举止有礼,似乎经过刻意的压抑。“真的是你,坦赛勒斯,我弟姐的儿子
吗?经过了这么多年,我们都想要知道你过得怎么样。欢迎你回到家乡来,虽然很遗憾的,
你看到的是它最后的日子。我女儿会很高兴看到你的,她很怀念儿时的玩伴。”
    吉尔赛那斯抽动了一下,脸色阴沉下来,看着坦尼斯。半精灵感觉到自己的脸颊热了
起来。他无言地在咏者面前低下头。
    ‘俄代表大家欢迎你们每个人,希望稍后有机会能够认识每一位。我们可能不会招待
你们太久,但你们有权力留在这个大厅里了解我们的世界里发生了什么事。
    然后你们就可以好好地休息。
    用餐。现在,吾儿,“咏者转向吉尔赛那斯,看来非常高兴可以摆脱这些繁文褥节。”
对帕克塔卡斯的突袭怎么样?“
    吉尔赛那斯向前一步,低下头。“我失败了,太阳咏者。”
    一阵细语声像是吹过白杨树的微风般在人群中散了开来。咏者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他只是叹口气,看着窗外。“说说经过吧。”他说。
    吉尔赛那斯吞口口水,接着开口。他的声音是如此的小,大厅后面的许多人不由自主
地侧耳倾听着。
    “我和手下的战士们照着计划秘密地往南走。每件事看来都很完美。我们遇到一群人
类反抗军,来自盖特威的难民,加入了我们,增加我们的力量。然后,在一个不幸的巧合
之下,我们遇到了龙人大军的先遣部队。我们奋不顾身地作战,人类和精灵肩并着肩,最
后还是徒劳无功。我头上挨了一击,失去了意识,当我醒来的时候,我躺在一处草丛里,
四周都是我同胞的尸体。很明显地那些残酷的龙人把伤者推到悬崖下,让我们在那边等死。”
吉尔赛那斯停下来清清喉咙。“森林中的督伊德教徒治好了我的伤。那个时候我知道有许
多战士们被当作俘虏抓了起来。让督伊德教徒们埋葬死尸后,我跟着龙人的踪迹一路来到
索拉斯。”
    吉尔赛那斯停下来。脸上开始冒出汗,双手不安地翻搅。他再度清清喉咙,试着要讲
话,却发不出声音来。他的父亲更加关心地看着他。
    吉尔赛那斯终于开口。“索拉斯已经被摧毁了。”
    群众中传来一阵惊讶的声音。
    “高大的树木全都被砍倒,烧毁,现在只有几棵还好好地活着。”
    精灵们愤怒地嚎陶大哭。咏者举起手来恢复秩序。“这真是可怕的消息,”他面色凝
重地说。“我们为了比我们更为年长的树木哀悼。但继续吧——我们的同胞怎么样?”
    “我发现我的部下们和帮助我们的人类都一起被绑在镇中央广场上的行刑柱上。”
    吉尔赛耶斯用破碎的声音说。“他们四周都是龙人守卫,当天晚上我本来想要放走他
们的。但——”他完全说不出话来,他的哥哥走上前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吉尔赛那斯直
起身来。“天空中出现一只红龙——”
    难以置信的声音从群聚的精灵口中发出来。咏者难过地摇着头。
    “是的,咏者,”吉尔赛那斯僵硬地大声说。“这是千真万确的。
    这些怪兽已经回到克莱恩了。红龙在索拉斯上空绕着圈子,看到它的人都害怕地逃跑。
它越飞越低,最后降落在广场上。巨大的红色身躯占据了整个天空,翅膀散发着毁灭的气
息,尾巴将树连根拔起。黄色的尖齿反射着光芒,绿色的唾液从庞大的下巴摘下,它的巨
爪深深地掘进地面……骑在它背上的是一个人类男子。“”他看来孔武有力,穿着侍奉黑
暗之后牧师的黑色袍子,身上披着黑色镶金的披风。他的脸孔被一个狰狞的,模仿龙脸孔
的有角面具给遮住了。龙人皆跪下迎接他。地精、大地精以及那些和他们并肩作战的可恶
人类都害怕得低下头;很多更是害怕地逃跑。
    但我的同胞给了我勇气继续留下来。“一开口之后,现在吉尔赛那斯看来十分渴望把
经过说出来。
    “有些被绑起来的人类陷入歇斯底里的状态,害怕很尖叫。但我的战士们仍然镇定而
且勇敢,虽然他们也受到同样的情绪所影响。
    龙骑将对这样的状况并不高兴。他瞪着他们,用一种仿佛来自地狱深渊的声音开口说
话。他的每字每句都烙印在我心坎上。“”我是猛敏那,管辖北方的龙骑将。我为了将这
里的人民从所谓的追寻者所散的虚伪信仰中解救出来而战。许多人自动投身到我麾下,乐
意为了龙骑将的命令而奋斗。我给了他们非常化汉的待遇,并且将我的女神赐与我的祝福
与他们分享。我拥有这个世界上没有其他人拥有的能力:治愈疾病、伤口的神力,所以你
们应该知道我就是真神的唯一代表。但你们这些站在我面前的人类背叛了我。你们选择了
与我为敌,因此,给你们的惩罚将成为胆敢与无上智慧挑战的最好例子。“
    “然后他转向精灵说,‘记下这件事,我,猛敏那,将遵照我的女神之懿旨,将你们
的种族彻底摧毁。人类可以从错误中学习,但精灵是学不乖的!’那个男子的声音越来越
大,直到盖过了怒吼的风声。‘这将成为你们最后的警告!给我好好地看着!烈焰,给我
杀!’”
    “然后,他一声令下,巨龙对着每个绑在柱子上的俘虏吐出了高热的火焰。他们在烈
焰中无助地挣扎,被活活地烧死……”
    大厅里面寂静无声,听到这样的遭遇,没有人还说得出话。
    “我几乎当场疯狂,”吉尔赛那斯继续说,他的眼中闪耀着灼热的光芒,仿佛在反应
着他所看到的景象。“我冲向前想和自己的同胞一起同生共死,但一只手抓住了我,把我
拉回来。是泰洛斯。文昂菲尔德,索拉斯的铁匠。‘现在不是无谓牺牲的时候,精灵,’
他跟我说。‘现在是活下去复仇的时候。’然后我就昏倒了,他冒着生命危险把我带回家
去。如果这个女子没有医好他,他可能真的会为了精灵牺牲自己的性命!”
    吉尔赛那斯指着站在后排的,脸孔被毛皮遮掩住的金月。咏者转头凝视着她,其他的
精灵也一样,他们低声交谈着,话声中满是狐疑。
    “泰洛斯就是今天被抬进来的那名男子,咏者,”波修士说。
    “那个男子只剩一只手臂。我们的医生说他会活下去的。但他们也说他能够活下来完
全是个奇迹,因为他的伤势非常的严重。”
    “来自大平原的女子,请向前,”咏者面色沉重地命令道。金月向大厅中央跨了一步,
河风随待在她旁边。两名精灵守卫把他给挡住,地瞪着他们,只得站在原处。
    酋长的女儿走向前,自豪地抬着头。当她拿掉兜帽的时候,阳光照耀在她金色的发梢,
连精灵们也开始赞叹她的美丽。
    “是你宣称治好了这名男子泰洛斯。艾昂菲尔德吗?”咏者怀疑地问道。
    “我没有宣称任何事,”金月冷静地回答。“你的儿子亲眼看见我治好了他。
    你怀疑他的话吗?“
    “当然不会。但他那时已经不堪负荷,疲倦而且神志不清了。
    他也许会把巫术看成医术。“”看看这个,“金月轻声说,她解开披风,让它从脖子
上极开。
    护身符在阳光下闪耀着。
    咏者从台座上走下来,眼睛不可置信他睁大着。然后他的脸孔被愤怒所扭曲。
    “胡说八道!”他大喊着伸出手,想要从金月脖子上把护身符夺走。
    一阵蓝光闪过。咏者哀号着倒在地上。精灵们警觉地大喊,抽出配剑,大伙们也抽出
自己的武器来。精灵战士们很快的将他们包围。
    “停止这种毫无意义的行为!”老法师用坚定、无法抵抗的声音说。费资本踱步走上
台座,冷静地把剑锋拨开,仿佛它们只不过是连杨树的技楹一般。精灵没有任何办法阻止
他,只能呆呆地看着。
    费资本自言自语着,走向躺在地上不能动弹的咏者。老人把咏者扶起来。
    “看来,这是你自找的,你知道吧,”费资本边拍干净咏者的袍子,边斥责道。
    “你是谁?”咏者惊魂未定地问。
    “嗯……我叫什么名字?”老法师转头看着泰索何夫。
    “费资本,”坎德人好心地说。
    “对的,费资本,就是我。”法师摸着白胡须。“现在,索拉斯特伦,我建议你撤回
你的士兵,叫大家放轻松。就像我,很想要听听这个女子的冒险故事,而你呢,也应该乖
乖地听。对你来说道歉应该不难吧。”
    当费资本对咏者左右摇晃着手指时,他的根子向前倾,盖住他的眼睛。“救命啊!我
瞎掉了!”雷斯林不信任地看着精灵士兵,快步走向前。他扶住老法师,并且帮他把帽子
扶正。
    “啊,感谢真神,”法师说。他眨着眼睛走下台座。咏者迷惑地看着老法师。
    像是在做梦一般,他转身面对金月。
    “我向你道歉,大平原的女子,”他柔声说。“精灵的牧师已经消失三百年了,在这
块土地上米莎凯的护身符已经有三百年没有出现。当我看到它的时候,我的心几乎要碎了。
请原谅我。我们已经绝望太久,以致看不见希望的到来。我请求你,如果你不会太疲倦,
请告诉我们你的经历。”
    金月说出了这个护身符的故事,她提到河风被处以投石之刑,提到在旅店和大伙的初
识,和他们前往沙克按罗斯的旅程。她也提到了巨龙的死亡和如何收到这米莎凯的护身符。
但她没有提及白金碟。
    在她娓娓道来的时候,太阳逐渐地西沉,黄昏渐渐地来到。当故事结束之后,咏者沉
默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哦得要仔细想想这对我们来说有什么意义,“他最后面对大伙说。”你们都很累了。
我看得出来你们之中有些人只是靠着勇气支撑着。真是要得!“他笑着看向费资本,后者
已经靠着柱子发出细微的鼾声,”你们之中有些人已经站着睡着了。
    吾女罗拉娜将会带领你们到可以忘却一切恐惧的地方去。今夜我们将以你们的名义举
办一场宴会,因为你们带来了希望。愿属于真神的宁静跟随着你们。“精灵们开始散去,
从人群中走出一个精灵女子,站在咏者的身边。一看到她,卡拉蒙的嘴已就合不拢了。河
风睁大眼。甚至连雷斯林都无礼地瞪着,因为没有任何衰败的气息可以沾染上这个女子。
她的头发像是从瓶中倒出的蜂蜜,从肩膀流泻而下,经过腰部,直到她低垂着的手腕。她
的皮肤光滑,并且带着健康的棕色。
    她有着精灵细致的五官,饱满的双唇,仿佛不停在阳光下变换着颜色的水汪汪大眼。
    “以我身为骑士的荣誉起誓,”史东感动地说,“我从没看过这么美丽的女子。”
    “你在这个世上也不会看到的,”坦尼斯喃喃道。
    大伙突然把注意力转向开口的坦尼斯,但半精灵似乎并未注意。他全神贯注地看着面
前的精灵女子。史东扬起一边的眉毛,和用手肘顶着弟弟的卡拉蒙交换着眼色。佛林特摇
头叹了口气,这口气深沉得似乎直达脚底。
    “现在一切都明白了。”金月对河风说。
    “我不明白,”泰索柯夫说。“提卡,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提卡只知道,看到眼前的罗拉娜之后,她突然觉得自己衣衫不整,手脚笨拙,满脸雀
斑,头发红得不自然。她把衬衫拉高一些遮住胸部,希望没有露出太多不该露的地方。
    “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泰索何夫看见大家都交换着眼色,低声问。
    “我不知道!”提卡突然说。“只不过是卡拉蒙又在耍笨了。看看那只大牛,你会觉
得他以前从来没看过女人。”
    “她很美呀,”泰斯说。“跟你不一样,提卡。她比较瘦,她走起路来迎风摇曳,还
有——”
    “喔,闭嘴!”提卡生气地说,她用力一推泰索柯夫,几乎把他推倒。
    泰索柯夫用受伤的眼神看着她,然后走到坦尼斯身边,决定要紧跟着半精灵,直到他
明白到底发生什么事为止。
    “欢迎你们来到奎灵诺斯,尊贵的客人,”罗拉娜害羞地说,她的声音像是流过林间
的小溪般悦耳。“请跟我来。不会太远的。
    那里有食物、饮料还有可以休息的地方。“她的动作像是小孩般的惹人怜爱,她带着
大伙离开大厅,每个人都用赞赏的眼光看着她。罗拉娜有教养地低下头,不由自主地红着
脸。她只有抬起头看了一眼,那一眼是看向坦尼斯。那稍纵即逝的一个眼神,只有坦尼斯
注意到。他的表情变得心事重重,神色也黯淡下来。
    大伙离开了太阳之塔,离去时顺便叫醒了费资本。
作者: xeen    时间: 2004-2-7 00:33:52

               第二十八章-坦尼斯和罗拉娜
    罗拉娜带着他们来到了在城市正中央,阳光斑斓的白杨树林。
    虽然这里四周都是建筑和街道,但身处在其中仍然有在森林里的感觉。只有附近一条
潺潺的小溪打破了宁静。罗拉娜指着水果树,告诉大伙可以尽量采摘。精灵女子们端来一
篮篮香气四溢的面包。
    大伙在小溪里洗净双手之后,躺在柔软的青苔上享受周道的宁静。
    只有坦尼斯例外。他滴水未进,在林中踱步,陷入长思中。泰索柯夫注意着他,好奇
心几乎快要把他给吞没。
    罗拉娜是个几近完美,有勉力的女主人。她先确定每个人都坐得舒舒服服,再和每个
人攀谈。
    “佛林特。火炉,对吧?”她说。矮人高兴得双颊泛红。“我还保留着你以前做给我
的那些玩具。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都好想念你。”
    佛林特高兴得说不出话来,他扑通一声坐在地上,大口喝着水。
    “你是提卡吗?”罗拉娜停在她身边问道。
    “提卡。维兰,”女孩嘶哑地说。
    “提卡,好美的名字。你的头发也好棒,”罗拉娜伸出手去赞叹地摸着有弹性的红色
卷发。
    “你真的这样想吗?”提卡红着脸说,她注意到卡拉蒙看着自己。
    “当然!它红得像火一样。你一定拥有和火焰一样的活力。
    我听说你在旅店里救了我哥哥一命,这大恩大德实在无以回报。“”不客气,“提卡
柔声回答。”你的头发也很漂亮。“
    罗拉娜笑着继续向前走。泰索何夫注意到她的眼光不时投向坦尼斯。当半精灵丢下手
中的苹果,跑进林中时,罗拉娜匆忙地告退,并且很快地跟上去。
    “啊,现在我终于可以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泰斯对自己说。他悄悄地跟在坦尼斯的
后面。
    泰斯鬼鬼祟祟地沿着小路跟踪,看到半精灵正站在小溪旁,对水中丢着枯叶。
    发现左方有一些动静,泰斯很快地躲进树丛中,罗拉娜则从左方的小径走出来。
    “坦赛勒斯,Quisif nan-pah!”她喊着。
    坦尼斯听见有人喊着自己的精灵名字,于是转过头。她双手环抱着他的颈子,亲吻着
他。“喔,”她取笑地说,往后退一步。“把那些可怕的胡子刮掉。好痒幄!
    你看起来也不像坦赛勒斯了。“
    坦尼斯把手放在她的腰上,轻柔地将她推开。“罗拉娜——”
    他开口道。
    “不,不要因为胡子的事生气。我会学着喜欢它的,如果你坚持,”罗拉娜撒娇地求
着。“不亲我吗?那我就要亲到你忍不住为止。”她一直亲吻着坦尼斯,直到他挣脱了她
的拥抱为止。
    “停下来,罗拉娜,”他沙哑地说,边转过头去。
    “为什么,怎么了?”她抓住他的手问。“你离开那么多年,现在你回来了。
    不要这么忧郁冷漠嘛!你是我的未婚夫,记得吗?女孩亲吻未婚夫是很正常的。“
    “那是很久以前了,”坦尼斯说。“我们那个时候还是小孩子,不过是在玩游戏罢了。
那是很浪漫的,可以彼此分享的秘密。你知道你的父亲发现之后会怎么样。
    吉尔赛那斯就发现了,不是吗?“
    “当然!我告诉他的,”罗拉娜说,抬起头透过长长的睫毛看着坦尼斯。“你知道我
会告诉吉尔赛那斯每一件事的。我不知道他会有那种反应!我知道他对你说了些什么,他
后来告诉我了,他感觉很内疚。”
    “我也知道他什么都告诉你了。”坦尼斯抓住她的手腕。“他说的没有错,罗拉娜!
我的确是个杂种。你的父亲绝对有权力把我处死!
    我怎么能够让他感到羞愧,尤其是在他如此的照顾我和我母亲之后?!
    这也是我离开的原因:我得要找到我到底属于哪里,我应该是谁。“”你是坦赛勒斯,
我的爱人,你属于这里!“罗拉娜哭喊着。她摔开他的双手,将他的手握在自己的手中。”
你看!你还戴着我给你的戒指。我知道你为什么离开,因为你害怕爱上我,但你不需要,
再也不需要了。每件事情都不同了。父亲有很多其他事情要担心,他不会介意的。另外,
你现在还是个英雄。求求你,我们结婚吧。
    这不是你回来的原因吗?“
    “罗拉娜,”坦尼斯温柔但坚定地说,“我回来这里是个意外——”
    “不!”她大喊着把她推开。“我不相信。”
    “你应该有听到吉尔赛那斯的故事。如果波修士没有救出我们,我们现在应该在帕克
塔卡斯了!”
    “他编出来的!他不想告诉我实情。你回来是因为你爱我,我不要听别的理由。”
    “我不想要告诉你,但看来我一定要这样做,”坦尼斯无奈地说。“罗拉娜,我爱上
了另一个女人,一个人类女子。她的名字叫奇蒂拉。这不表示我不爱你了,我也——”坦
尼斯说不下去了。
    罗拉娜看着她,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我的确爱你,罗拉娜。但是你看,我不能娶你,因为我也爱她。我的心分成两边,
就像我的血统一样。”他把手上的黄金戒指拿下来交给她。“我将你从对我的承诺中解脱,
罗拉娜,我也请求你这样对我。”
    罗拉娜接下戒指,说不出话。她哀求地看着坦尼斯,在他的脸上却只看得到怜悯,她
尖叫着把戒指丢开。它掉在泰斯的脚边。
    泰斯拉起戒指,很快地塞到包包里。
    “罗拉娜,”坦尼斯歉疚地说,在她止不住啜泣时拉住她的手臂。“我很抱歉,我不
是有意——”
    这个时候泰索何夫从原路溜了回去,满足地叹口气,“至少现在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坦尼斯突然醒来,看到吉尔赛那斯站在他面前。“罗拉娜?”他问,同时试着要站起
来。
    “她很好,”吉尔赛那斯低声说。“她的侍女把她带回家了。她告诉我你说了些什么。
我只想告诉你我能够理解,这就是我一直在担心着的。你身上的人类血统呼喊着要另一个
人类。我试着要告诉她,希望她不会受到伤害。现在她总算会听我的了。谢谢你,坦赛勒
斯。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受。”
    “是不好受,”坦尼斯说。“我应该要诚实的,吉尔赛那斯——我爱她,我真的爱她。
只是——”
    “求求你,不要再说了。就让它到此为止,也许我们不能做朋友,但至少让我们能够
彼此尊重。”吉尔赛那斯的脸色在西沉的日光下显得苍白。“你和你的朋友应该要准备好
才行。当银色的月亮升起时,将会有个宴会,父亲接着会召开会议。
    那时将会做出决议。“
    他离开了。坦尼斯看着他的背影,然后叹口气,开始叫醒其他人。
    “是吗?”老法师低声问,眼神突然不再像平常一样的涣散、情懒。他目光锐利地看
着坦尼斯,眼神中几乎带着一丝威胁;坦尼斯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突然感觉到老者
身上散发出一股惊人的气息。老人的声音柔和但却无法抗拒。“在这个世界上,我想去哪
里就去哪里。这次,我想要跟你走,半精灵坦尼斯。”
作者: xeen    时间: 2004-2-7 00:36:55

             第二十九章-道别,大伙的抉择
    在奎灵诺斯举办的这场宴会让金月想起母亲丧礼上的庆祝。
    就像这场宴会,丧礼应该要是愉快的:因为泪歌终于成了一个女神。但大家都很难接
受这个美丽女子去世的事实,所以奎苏族用了让人难以实信的方式来哀悼她。
    泪歌的丧礼可以说是奎苏族史上最盛大的。她伤心的丈夫没有省任何一分钱。
    就像今天的这场宴会一般,宴会上的食物多得大家都吃不完。虽然没有人有说话的心
情,但大家还是虚应故事的聊天。偶而还会有人伤心地克制不住,被迫要离席。
    这记忆如此地深刻,让金月今天也吃不下什么东西;美味的食物对她来说味同嚼蜡。
河风关心地看着她。他的手在桌下用力地握住她的手,微笑着让他的力量流进她的身体。
    精灵们的盛宴就在金色高塔南方的庭园里举行。建造在奎灵诺斯最高的山丘上的这一
大块水晶和大理石的平台旁边没有任何的高墙。这里的视野无比地辽阔,可以清楚地看见
底下闪耀的街景,远处的黑色森林以及天际尽头的萨达肯山脉。但出席的人对这些美景大
多视而不见,或者因为知道这些美景过不久就将永远的消逝而感到更伤心。
    金月坐在咏者的右手边。他礼貌性地试着和她交谈,但很快地他内心的忧虑就让他无
暇分神谈话。
    咏者左边坐着的是罗拉娜。她一口食物都不吃,只是低头坐着,晶蜜色的头发技在肩
上。当她抬起头时,视线只投向坦尼斯,眼神中满是她的心意。
    半精灵也清楚的感觉到这心碎的凝视,还有吉尔赛那斯冷冷地看着他的眼光。
    他毫无食欲地吃着,眼睛只盯着盘子。坐在他旁边的史东,脑中则想着保卫奎灵那斯
提的计划。
    佛林特觉得浑身不自在,而且没有归属感,就像每一个身处精灵之中的矮人一样。
    他本来就不喜欢精灵的口味,因此一点东西都不吃。雷斯林心不在焉地咬着食物,金
色的眼睛打量着费资本。提卡在这些优雅的精灵女子中间觉得自己无比地笨拙,也什么都
吃不下。卡拉蒙则知道了为什么精灵看起来都如此的纤细:这些食物大多是水果和蔬菜,
用非常精致的酱料烹任,配着面包和乳酪,和非常谈的,带着些辛辣的酒佐食。经过四天
的饥饿后,这些食物并没让卡拉蒙起了他足的感觉。
    在奎灵诺斯里只有两个人快乐地享受这一餐,他们是泰索何夫和费资本。老法师一面
倒地和一棵白杨树争吵,泰索何夫则是单纯地享受这一切,稍后他出乎意料之外的发现两
个金汤匙,一把银餐刀,一个用贝壳做的小碟,竟然自己跑进他的包包里。
    今天晚上看不见红色的月亮。努林塔瑞,一弯银色的新月,出现在天空。星星一开始
出现,太阳咏者难过地对儿子点点头。
    吉尔赛那斯站起来走到父亲的位置旁边。
    吉尔赛那斯开始歌唱,精灵语从优雅的曲调中流泻出来。当他唱歌的时候,吉尔赛那
斯两手各拿一个小的水晶灯,里面的烛光照亮了他深刻的轮廓。坦尼斯听着这首歌,闭上
眼,头理进手掌中。
    “怎么搞的?歌词是什么意思?”史东柔声问道。
    坦尼斯抬起头。他用破碎的声音低声道:“太阳闪耀着光辉的眼只属于天界的服从天
空缓缓落下,离开了正要陷入沉睡的天空,和萤火虫儿一起,慢慢的变成灰色。”
    餐桌边的精灵现在都静静地站起来,手中拿着自己的水晶灯,加入了合唱。他们的声
音压抑着,编织着无进的忧伤。
    “睡去吧,我们最老的朋友,在树林中游荡呼唤着我们。
    树叶在冷冷的火焰中,慢慢的变成灰烬,在这一年之未。
    鸟儿们,顺着风,向着南方飞去,在秋日告终的时候。
    天色越来越暗,气候越来越肃杀,但我们等着太阳的绿色之火重新在树上燃烧。
    “一点一点的火光从庭园内像是池塘中的涟漪般的向外扩散,穿过街道,进入森林。
每当一盏灯亮起时,就有一个声音加入合唱,直到四周的整座森林仿佛也在哀伤的唱和。
    “风儿整天吹送着。
    一季又一季,一月又一月伟大的王国出现。
    属于萤火虫,属于鸟儿,属于树木,属于人类的呼吸声在话声中消逝。
    睡去吧,我们最老的朋友,在树林中游荡呼唤着我们。
    岁月,人们难以计数的故事,都一起进入墓中。
    但我们,怀念着他们,用诗句,用荣耀,用歌曲来纪念着他们。“吉尔赛那斯的声音
逐渐变低。他轻轻地吹媳手中的灯火。一个接着一个,就像开始时一样,桌边的人停下歌
声,吹炼手中的烛火。奎灵诺斯城的每一个角落,声音都静了下来,仿佛黑暗包围了整座
城。最后,只有遥远的山脉还呼应着最终的歌声,就像树叶落地般的轻柔。
    咏者仍然站着。
    “现在,”他沉重地说,“是我们召开会议的时候了。我们将在苍穹厅召开这个会议,
坦赛勒斯,请你带着朋友们一起来。”
    苍穹厅,他们后来发现,原来是一个被火把所照亮的巨大广场。装饰着星斗的天顶笼
罩着他们。但北方的地平线上有着闪电和可怕的黑云。咏者示意坦尼斯把大伙带到他身边,
奎灵诺斯的所有人都围着他们。没有必要叫大家安静下来。当咏者开口的时候,连风都静
了下来。
    “你们现在都知道我们的处境。”他指着地上的某样东西。大伙看到在他们脚底下是
个巨大的地图。泰索何夫正好站在阿班尼西亚大平原的正中央,他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
一辈子也没看过这么棒的东西。
    “那里是索拉斯!”他兴奋地指着大喊。
    “是的,坎德人,”咏者回答道。“那里也是龙人大军集合的地点。在索拉斯,”
    他用手杖指着地图上的一点,“还有在海文。
    猛敏那大王对于他人侵奎灵那斯提的计划毫不掩饰。他只是等着集合好手下的部队,
并且确保自己的补给线。我们根本没有希望应付这样的大军。“”奎灵诺斯当然可以守得
住,“史本开口道。”没有直接的路可以通到这里来。
    我们经过横跨峡谷的吊桥,一旦桥被砍断,就没有任何的部队可以通过。你们为什么
不挺身对抗呢?“
    “如果只是单纯的军队,我们可以保卫奎灵那斯提,”咏者回答。“但我们要怎么对
付龙?”咏者无奈地摊开双手。“什么都没有,根据传说,伟大的修玛是靠着屠龙枪才打
败了恶龙。现在世界上没有,至少我们不知道谁还记得这个武器的秘密。”
    费资本准备要开口,但雷斯林阻止了他。
    “毫无选择的,”咏者继续说,“我们必须放弃这座城市和这座森林。一我们计划向
西走,进入那些未经探勘的土地,希望能够替同胞们找到一个栖身之地。甚至我们不排除
回到西瓦那斯提,精灵们最早的故乡去。直到一周前,我们的计划都很顺利。龙骑将得花
三天的时间急行军才能让他的部队进入攻击准备位置。当部队离开索拉斯的时候,情报人
员就会通知我们。我们还有时间逃往西方。但接着我们知道帕克塔卡斯有第三批的龙人大
军,距离这里只有一天的路程。除非我们阻止那个部队,不然我们就死定了。”
    “你想到阻止他们的办法了吗?”坦尼斯问道。
    “是的。”咏者看着他的小儿子。“你们都知道,盖特威、索拉斯和附近村庄的人们
被抓去帕克塔卡斯,成了龙骑将的奴隶。
    猛敏那非常聪明,为了避免男子叛变,他把妇女和小孩抓起来,威胁这些男人就范。
我们相信,一旦这些人质获得自由,他们将会叛变,摧毁自己的主人。吉尔赛那斯的任务
就是率领这些人起义,逃向南方的山脉,引开这些龙人大军的力量,好让我们有时间逃难。
“”那些人类呢?“河风沙哑地问。”看起来你只是把他们丢给龙人大军,就像绝望的人
把肉丢给紧追不舍的狼群一样。“
    “我们推测猛敏那大王并不会让他们再活多久。矿石几乎都开采完了。他只是试着榨
出最后的一滴资源,然后这些奴隶对他就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那些山脉中有许多的山谷
和洞穴,人类可以轻易地打退他们。特别是冬天又快要到了,他们一定可以守住山脉的人
口。我承认也许有些人会死,但这是必须付出的代价。如果你有选择,来自大平原的男子,
你愿意身为奴隶而死还是奋战而死?”
    河风没有回答,只是阴沉地看着脚下的地图。
    “吉尔赛那斯的任务失败了,”坦尼斯说,“现在你们想要我们去煽动这次的叛变?”
    “是的,坦赛勒斯,”咏者回答。“吉尔赛那斯知道有条路可以进入帕克塔卡斯:斯
拉莫瑞。他可以带领你们进入碉堡,你们不但有机会可以救出自己的同胞,也让精灵有机
会逃生,”咏者的声音变得严厉,“一个许多精灵在人类引发的大灾变中未曾拥有过的机
会!”
    河风皱着眉抬起头。连史本的表情都阴沉下来。咏者深吸一口气,接着长叹一声。
“请原谅我,”他说。“我不是有意要翻旧帐来威胁你们。我们不是枉顾人类的生存。我
派出我的儿子吉尔赛那斯,自愿地跟随你们,他知道如果我们就此分开,也许以后再也无
法见面。我做出这样的牺牲,好让我的同胞,还有你们的同胞,可以活下去。”
    “我们得花时间考虑考虑,”坦尼斯说,虽然他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咏者点点头,精灵战士们从人群中清出一条道路来带领大伙进入一个被树包围的平地。
他们把大伙单独地留在这里。
    坦尼斯的朋友围着他,每个人的脸上都被夜色所笼罩。经过这么久的时间,他想。我
努力地让大家在一起,现在应该是分开的时候了。我们不能冒险把白金碟带到帕克塔卡斯,
金月也不会肯把它留下来。
    “我要去帕克塔卡斯,”坦尼斯低声地说。“但朋友们,我相信现在是分手的时候了。
在你们开口前,先让我说几句话。我想要让提卡、金月、河风、卡拉蒙和雷斯林,还有你,
费资本,跟随着精灵,希望能够将白金谋带到安全的地方。白金碟太过珍贵,不适合带着
去突袭帕克塔卡斯。”
    “也许吧,半精灵,”雷斯林从喉咙的深处说。“但金月不会在奎灵那斯提的精灵中
找到她所要寻找的人。”
    “你怎么知道?”坦尼斯惊讶地问道。
    “他什么都不知道,坦尼斯,”史东不屑地打断。“只不过是——”
    “雷斯林?”坦尼斯不管史东说什么,又问了一次。
    “你也听见骑士说的话了!”法师嘶声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坦尼斯叹口气,决定不继续追问,他看着四周。“你们把我当作领袖——”
    “是的,小子,”佛林特突然说。“但这个抉择是用你的脑,而不是用你的心。
    在你内心深处,你也不相信我们一定得分开。“
    “我不愿意和这些精灵待在一起,”提卡双臂交叠在胸前说。
    “坦尼斯,我要和你一起走。我想要成为一个女剑客,就像奇蒂拉一样。”
    坦尼斯眨着眼。听见奇蒂拉的名字就像是被人当面打了一拳一样。
    “我不愿意和精灵躲在一起,”河风说,“特别是当这样是舍弃自己的同伴为我战斗
的时候。”
    “他和我的意见相同,”金月说着把手放在他手臂上。“另外,”她柔声说,“不知
为何,我知道法师说的是真的。那个领袖不在这群精灵之中。他们只想要逃离这个世界,
而不是为它战斗。”
    “我们每个人都要跟去。”佛林特坚决地说。
    半精灵无能为力地看着大伙,然后他笑着摇摇头。“你们是对的,我并不真的相信大
家应该分开。这虽然很合理也很合逻辑,但就因为这样,我们偏偏不这样做。”
    “现在我们可以睡一会儿了吧。”费资本打了个呵欠。
    “等一下,老先生,”坦尼斯认真地说。“你不是我们的一份子,你一定要跟精灵们
走才行。”
    “是吗?”老法师低声问,眼神突然不再像平常一样的涣散。
    情懒。他目光锐利地看着坦尼斯,眼神中几乎带着一丝威胁;坦尼斯不由自主地往后
退了一步,突然感觉到老者身上散发出一股惊人的气息。老人的声音柔和但却无法抗拒。
“在这个世界上,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这次,我想要跟你走,半精灵坦尼斯。”
    雷斯林用一种‘称现在才知道“的表情看着坦尼斯。坦尼斯懊恼地白了他一眼,后悔
当初没有和雷斯林进一步讨论这件事。
    但现在老人不要意离开,他开始考虑自己到底有什么选择。
    “和你谈谈,雷斯林,”坦尼斯突然用起野营语,这是一种接近通用语的语言,大多
是种族混杂的佣兵在使用。这对双胞胎曾经当过时间不短的佣兵,队伍中的其他人也一样,
都是为了混口饭吃。坦尼斯知道雷斯林听得懂,他也很确定老人听不懂这些对话。
    “我也想,”雷斯林用同样的语言回答,“但我什么都不知道。”
    “害怕?为什么?”
    雷斯林的金眸看向远方,慢慢地回答。“我不知道,坦尼斯,但你是对的。老人有很
强大的力量,我感觉到强大的力量,所以我害怕。”“而且我肚子饿。”老者恢复了原先
的样子,也用野营语回答。“但他是对的,试着阻止他?很危险唷。”
    “够了,”坦尼斯不悦的叹口气,换回通用语。“我们只好带着这个看来像是迷糊老
法师的家伙了。”
    “也许吧,都一样危险。”雷斯林意味深长的看着哥哥。法师换回通用语。
    “我很累,要休息了。你要留下来吗,哥哥?”
    “是的。”卡拉蒙回答道,和史东交换着眼神。“我们得和坦尼斯谈谈。”
    雷斯林点点头,让老法师扶着他的臂弯。老法师和年轻的法师相偕离开,费资本对着
一棵树挥舞拐杖,指控它企图偷袭。
    “一个疯法师看来还不够,”佛林特喃喃道。“我要睡觉了。”
    一个接一个的,伙伴们离开了坦尼斯,最后只剩下卡拉蒙和史东。坦尼斯疲倦地面对
他们,心中大概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情。卡拉蒙红着脸看着自己的脚尖。
    史东摸着胡子,若有所思地看着坦尼斯。
    “怎么样?”坦尼斯问。
    “吉尔赛那斯。”史东回答。
    坦尼斯皱起眉头,抓抓胡子。“这是我的问题,不是你们的。”他轻描淡写地说。
    “这是我们的问题,坦尼斯。”史东坚持的说。“如果他要领着我们去帕克塔卡斯的
话。我们不想要刺探隐私,但是你们两个之间很明显地还有问题要解决。我看见他看着你
的眼神,坦尼斯。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会时时注意自己的背后。”
    卡拉蒙诚挚地看着坦尼斯,眉头也跟着皱起来。“我知道他是个精灵,”大汉慢慢地
说。“但他的眼光有时真的很奇怪。你知道去这个斯拉莫瑞的路吗?我们不能自己去吗?
我不相信他,史东还有雷斯林也是。”
    “听着,坦尼斯。”史东看见坦尼斯脸色生气的阴沉下来,赶忙说。“如果吉尔赛那
斯像他声称的一样遭遇这么多危险,那么他为什么如此漫不经心的坐在酒店里?还有他那
个意外遇到一整个军队的可笑故事!坦尼斯,别那么快摇头。他也不坏,但是行为可能有
误差。如果猛敏那和他之间有什么约定呢?也许——他答应饶过他的同胞——只要他出卖
我们!也许这是他为什么在索拉斯等着我们的理由。”
    “这太可笑了!”坦尼斯突然说。“他怎么可能知道我们要来了?”
    “我们的行踪可没有这么的保密,”史东冷冷地说。“我们一路上遇到很多的龙人,
那些从沙克沙罗斯逃出来的龙人一定知道我们带着白金碟。也许猛敏那现在对我们的认识
比对他亲生母亲还要深。”
    “不!我不相信!”坦尼斯愤怒瞪着史东和卡拉蒙说。“你们两个都错了!我敢用我
的生命打赌。我和吉尔赛那斯一起长大的,我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没错,我们两个之间
是有恩怨要摆平,但我们已经讨论过了,这桩事也就此了结。我相信他不会背叛他的朋友,
就跟我相信你们两个不会变成叛徒一样。还有,我不知道要怎么去帕克塔卡斯。我从来没
去过那里。最后一件事,”
    坦尼斯现在暴怒地大喊。“如果说这个队伍里有谁是我不相信的,那应该是那个老人
和你的弟弟!”他对卡拉蒙大吼道。
    大汉脸色刷白地低下头。他开始转身离开,坦尼斯恢复理智之后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傻
事。“对不起,卡拉蒙。”他把手放在战士的手臂上。“我不是有意的。雷斯林一路上救
了我们不只一次。
    只不过我不能够相信吉尔赛那斯会是叛徒!“”我们明白,坦尼斯。“史东静静地说。”
我们也相信你的判断。但,就像我的同胞说的,这是个太黑的夜晚,闭上眼睛走不安全。

    坦尼斯叹口气点点头。他把另一只手放在史东的手臂上。骑士抓住他的手,三个人静
静地站在那里。三人离开这片树林,到了苍穹厅。他们还可以听见咏者对他的战士们训话。
    “斯拉莫瑞是什么意思?”卡拉蒙问。
    “密道。”坦尼斯回答。
    坦尼斯猛然醒来,手很快地摸上腰间的匕首。一个黑暗的身影遮住了他头上的星光。
他迅如闪电地抓住这个人,匕首抵住他的喉咙。
    “坦赛勒斯!”看见武器技出,那人发出一声小小地尖叫。
    “罗拉娜!”坦尼斯惊呼。
    她的身体紧贴着他,他可以感觉她身体轻微的颤抖着。他现在已经完全清醒,可以清
楚地看见她头发四散着。她身上只有穿着单薄的睡衣。被风在刚刚的那场挣扎中已经掉了
下来。
    罗拉娜当初毫不考虑地偷偷从床上溜下来,只披了一件披风抵挡寒风。现在她躺在坦
尼斯杯中,害怕得不能动弹。这是坦尼斯从没让她看过的一面。她突然明白,如果自己是
敌人,那么现在可能早就被限管割断而死。
    “罗拉娜……”坦尼斯重复道,颤抖地将匕首插回腰间。他把她推开,生气自己竟然
吓到了她,同时也因为她激出自己不愿为人所知的一面而感到不悦。有那么短短的瞬间,
当她躺在他怀中时,他可以闻到她的发香,她暖暖的身躯,她结实的大腿肌肉,还有她柔
软的小小胸部。在他离开的时候,罗拉娜还是个小女孩。他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成为一个女
人;一个非常美丽,让人心动的女人。
    “你干嘛在这样的晚上出来?”
    “坦赛勒斯,”她咳着说,把披风紧紧地系在脖子上。“我是来请求你改变心意的。
让你的朋友们去解救帕克塔卡斯的人类。
    你一定得跟我们走!不要随意牺牲自己。我的父亲已经无计可施了,他也不相信这样
会有用,我知道他不相信。但他没有任何选择!他已经把吉尔赛那斯当作亡者在追悼了。
我已经失去一个哥哥,我不能再失去你了!“她开始啜泣。坦尼斯紧张地看着四周,附近
一定有很多精灵卫士,如果让他们看到这个样子……
    “罗拉娜!”,他抓住她的肩膀,猛力摇着她。“你不再是小孩了。你得要长大,而
且还要快。我不能抛弃我的朋友,让他们自己面对危险!我知道我们要冒的危险;我不是
笨蛋!但如果我们可以救出帕克塔卡斯的人类,并且让你们有机会逃出生天的话,这是我
们必须冒的危险!总有那么一天,罗拉娜,你得要冒着生命的危险去捍卫某些东西,某些
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东西。你明白吗?”
    地透过垂在眼前的一撮金发看着他。她停止啜泣,身体也不再颤抖。她非常认真地看
着他。
    “你能了解吗,罗拉娜?”他重复道。
    “是的,坦赛勒斯,”地静静地回答。“我明白。”
    “很好!”他叹气道。“现在回床上去吧,快点。你让我的处境很危险。如果吉尔赛
那斯看到我们像这个样子——”
    罗拉娜快速地站起身,像一阵风般的穿过树林,走上街道。
    偷偷溜过父亲的卫士很简单,她和吉尔赛那斯从小就常常这样做。她安静无声地回到
自己的房间前,静静地站在父母的门外听着。里面有灯光。她可以听到翻阅文件的声音,
还有一阵阵的焦臭味,她的父亲正在烧文件。她听见母亲的低语声,呼唤父亲回床上睡觉。
罗拉娜痛苦地闭上眼,嘴唇用力地紧闭;然后她一声不吭地穿过黑暗、阴冷的走廊回到自
己的寝室。
作者: xeen    时间: 2004-2-7 00:37:58

第三十章-怀疑,埋伏,新朋友
    精灵们在黎明之前把大伙叫醒。乌云从北方的地平线一路堆积,仿佛要将魔手伸到奎
灵那斯提。大伙用过早餐之后,吉尔赛那斯才珊珊来迟,穿着蓝色的裤子和一套锁子甲。
    “我们有足够的粮食,”他指着身后拿着袋子的战士们。“如果你们有需要,我们也
可以提供武器。”
    “提卡需要护甲、盾牌和一把剑。”卡拉蒙说。
    “我们会尽力的。”吉尔赛那斯说。“只是我很怀疑我们有没有这么小型的全套护甲。”
    “泰洛斯。艾昂菲尔德现在情况如何?”金月问。
    “他很安详地休息着,米莎凯的牧师。”吉尔赛那斯恭敬地向金月行礼。“我们的同
胞当然会带他到我们去的地方。你们可以向他道别了。”
    精灵很快便带着护甲回来,并且带回一把精灵女子爱用的短剑。看到头盔和盾牌的时
候,提卡的眼睛一亮。两者都是由精灵们精细的手工所打造,上面还装饰着珠宝。
    吉尔赛那斯从精灵的手中拿过头盔和盾牌。“你在旅店里救了我一命,我还没有向你
道谢,”他对提卡说。“收下这个。它们是我母亲仪典上穿着的护具,历史几乎可以追溯
到园墙战争。
    这原来该由我妹妹继承,但罗拉娜和我都觉得你会比较适合。“”多美丽呀,“提卡
红着脸念念有词地说。她接下头盔,然后困惑地看着其余的护甲。”我不知道这要怎么穿。
“她露出迷惑的表情坦承道。
    “我来帮忙!”卡拉蒙急迫地说。
    “我来处理就好,”金月坚持。她拿起护甲,和提卡走进树丛中。
    “她哪知道什么护甲的事?!”卡拉蒙喃喃道。
    河风微笑着看着战士,难得一见的笑容让他的脸部线条放松下来。“你忘了,”
    他说。“她是酋长的女儿。当她父亲不能视事的时候,带领大家作战是她的职责。
    她深知如何应付盔甲、战士还有;在外表底下的那颗跳动的心。“
    卡拉蒙脸红了起来。他手足无措地拿起一袋子粮,往袋里看去。“这是什么鬼东西?”
他问。
    “Quith- pa ,”吉尔赛那斯说。“在你们语言中就是所谓的持久于粮。如果没有别
的选择,它可以存放好几个礼拜不会坏。”
    ‘“它看起来像是晒干的水果!”卡拉蒙厌恶地说。
    “你说的没错。”坦尼斯微笑着说。
    卡拉蒙发出了哀号声。
    当吉尔赛那斯带着队伍离开奎灵那斯提的时候,天际不过才透出一丝朦朦的亮光,乌
云带来的冷冽寒风则不停地吹着。坦尼斯直视着前方,不敢回头。他希望这最后一次的造
访不要带来太多的悲伤。他一整个早上都没有看见罗拉娜;虽然他为了不用涕泪纵横地告
别而松了一口气,但内心不禁对罗拉娜的缺席感到诧异。
    小径通向南方,高度缓缓地下降。原先小径上长满了各种各样的植物,但吉尔赛那斯
领着开路的战士沿路清掉了不少障碍。
    因此旅途相对地轻松许多卡拉蒙正对身着不合身盔甲的提卡说话,教导她如何使用她
的短剑。不幸的是,这个老师并不专心。
    金月将提卡的红色长裙开了一个直到腰际的权,让她的行动更为方便。提卡毛皮镶边
的衬衣很显眼地突出在开初的地方。
    她的整条腿在她行走的时候不时地显露出来,女孩的双腿就像卡拉蒙想像的一样,浑
圆而且修长。因为这样的干扰,卡拉蒙感到自己很难全心地教导提卡。他的注意力此刻全
都放在这名美丽的学生身上,因此他并没有注意到弟弟不见了。
    “那个年轻的法师呢?”吉尔赛那斯嘶哑地说。
    “也许他发生了什么事,”卡拉蒙担心地说,对自己竟然没有注意到弟弟失踪的事感
到自责。他抽出剑,开始回头往小径走。
    “别笨了!”吉尔赛那斯阻止了他。“他能发生什么事?几里之内都不可能有敌人。
他一定是到什么地方去了,可能要办什么事。”
    “你是什么意思?”卡拉蒙怀疑起说。
    “也许他是要——”
    “收集我魔法所需要的药材,精灵。”雷斯林从树丛中钻出来,低声地说。
    “以及采集治我咳嗽的草药。”
    “小雷!”卡拉蒙几乎高兴得要把他抱起来。“你不应该自己一个人去——很危险的。”
    “我的法术配方都是不能外传的,”雷斯林恼怒地说,边把哥哥推开。他倚着玛济斯
法杖,重又走在费资本旁边。
    吉尔赛那斯打量着坦尼斯,后者只能耸耸肩,摇摇头,一到无能为力的样子。
    队伍继续前进,小径坡度越来越陡,直到他们离开了白杨树林,进入了松木林中。
    小径和一条小溪汇合,越往南走,溪流就越显得湍急。
    他们停下来尽快地用毕午餐,费资本走过来挤在坦尼斯身边。“有人跟踪我们,”
    他虽然压低了声音,但还是大到每个人都听得见。
    “什么?”坦尼斯说,抬起头用不可置信的眼光看着老人。
    “是的,”老法师自言自语道。“我有看见——在树林里面钻进钻出。”
    史东注意到坦尼斯担心的神色。“发生什么事了?”
    “老先生说有人跟踪我们。”
    “啐!”吉尔赛那斯丢下最后一口的干粮,不屑地站起身。
    “这太夸张了。我们赶快走吧。斯拉莫瑞还很远,我们天黑前非得赶到才行。”
    “我在后方压阵,”史东低声对坦尼斯说。
    他们又在低垂的松树林间跋涉了数个小时。太阳开始西沉,每个人都投射出长长的影
子,大伙突然来到一片空地。
    “嘘!”坦尼斯一边警告众人,一边小心地退后。
    卡拉蒙立刻警觉到情况不对,拔出剑,用另一只手对弟弟和史东比了个手势。
    “怎么啦?”泰索何夫跳上跳下地说。“我看不见!”
    “嘘!”坦尼斯瞪着坎德人,泰斯飞快地自己用手捂住嘴,免得坦尼斯动手。
    这个空地看来刚发生一场血战。人类和地精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大伙紧张地
看着四周,侧耳倾听了一阵子,但除了小溪的流水声外什么也没听见。
    “方圆几里内不可能会有敌人!”史东忿忿地看着吉尔赛那斯,开始走进这片空地。
    “等等!”坦尼斯说。“我想我看见了有东西在动!”
    “也许他们之中还有人活着,”史东冷静走向前。其余的人慢慢地跟上去。一阵呻吟
声从两具地精尸体下传来。战士们小心地接近,剑向外伸出。
    “卡拉蒙……”坦尼斯比了个手势。
    壮硕的战士把尸体移开。底下是个人类。
    “人类,”卡拉蒙回报。“全身都是血。我猜他已经昏过去了。”
    其他人靠近观察着这个躺在地上的人。金月开始蹲下来,但卡拉蒙阻止了她。
    “等一下,女士,”他温柔地说。“如果我们等下还要宰了他,现在医好他没什么意
义。记得吗?在索拉斯也有人类为龙骑将作战。”
    大伙围成一圈看着地上的人。他穿着手工打造的锁子甲,品质很好,只是有些饱经沧
桑。他的服饰质料很高级,虽然有些地方已经有点磨损。看起来三十多岁;头发又浓又黑,
下巴方正,线条明显。陌生人张开双眼,神志不清地看着大伙。
    “感谢追寻者的神!”他嘶哑地说。“我的朋友都死了吗?”
    “先担心你自己吧,”史东阴沉着脸说。“告诉我们你的朋友是谁,是人类还是地精?”
    “人类,我是对抗龙人大军的。”男子坐起身,睁大着眼看。
    “吉尔赛那斯?”
    “依班,”吉尔赛那斯意外地说。“你怎么活过峡谷的那一场血战的?”
    “你呢?”名叫依班的男子试着要站起来。卡拉蒙伸出一只手扶住他,突然依班指着
前面。“小心!龙——”
    卡拉蒙立刻转身,依班痛苦地倒在地上。其他人转身看见空地上站着十二个龙人,每
个人的武器都已出鞘。
    “所有出现在这里的陌生人都必须要带去接受龙骑将的盘问,”一个龙人喊道。
    “我们希望你们不要做无谓的抵抗。”
    “应该没有人知道这条通往斯拉莫瑞的路。”史东对着坦尼斯说,同时意味深长的看
着吉尔赛那斯。“这句话是那个精灵说的!”
    “我们不接受猛敏那的命令!”坦尼斯不理史东,大喊道。
    “你们很快就会的,”龙人挥了挥手,龙人们开始冲向前攻击。
    费资本站在树林的边缘,从袋子里拿出一些东西,嘴里念念有词。
    “不要施火球术!”雷斯林抓住他的手臂嘶声说。“你会把这里的每个人都炸上天去!”
    “喔?是吗?我猜你大概是对的。”老人失望地叹口气。“等一下,我想到个新的法
术。”
    “帮个忙,你只要待在这里找掩护就行了!”雷斯林命令道。
    “我要到我哥哥身边去。”
    “嗯,蛛网术怎样?”老人思考着。
    提卡拔出全新的剑,内心的情绪混合了兴奋和恐惧。一个龙人冲向她,她用力挥出一
剑,差龙人十万八千里,却差点削掉卡拉蒙的脑袋。他把提卡拉到身后,用剑身打倒龙人,
在它能够站起身来之前,一脚踩断它的喉管。
    “躲在我背后,”他对提卡说,接着看了看她手中仍然挥舞不停的短剑。“让我再考
虑看看好了,”卡拉蒙紧张地说,“到那边的树林里和金月、老法师会合。
    这才乖。“
    “我不要!”提卡不屈服地说。“我会让他知道的,”她喃喃地说,出汗的手掌握着
剑柄。又有两个龙人冲向卡拉蒙,但此刻他的弟弟已经来到他的身边,两人魔法和剑技配
合得丝丝入扣,正准备要摧毁敌人。提卡知道自己只会碍手碍脚,她更担心雷斯林生气。
她打量着四周。看看是否有人需要她的帮助。史东和坦尼斯并肩作战。吉尔赛那斯和佛林
特两人则构成一组可笑的搭档,泰索何夫把胡帕克杖牢牢地插在地上,对着战场下起了一
阵又一阵的石雨。金月站在树下,和老法师一起,河风则守在她的身边。老法师拿出一本
魔法书,不停地一页页翻着。
    “蛛网……蛛网……要怎么施呢?”他喃喃道。
    “啊啊啊!”提卡身后的尖叫声几乎让她吓得昏倒。提卡飞快地转过身,一不小心把
剑给弄掉了,看见一个龙人狂啸着冲向她。提卡紧张得手足无措,双手抓着盾牌用力打中
龙人狰狞的脸。这个撞击让提卡的盾牌几乎脱手,但也让龙人倒在地上爬不起来。提卡捡
起剑,厌恶地对准龙人的心窝刺下去。它的尸体很快地变成石头,卡住她的短剑。提卡试
着将武器要拔出来,但它却紧紧地卡在石中。
    “提卡,你的左边!”泰索何夫夸张地大喊。
    提卡蹒跚地转过身,看见另~个龙人。她挥舞着盾牌挡住了它的攻击,开始用盾疯狂
地不停捶打眼前的怪物,一次又一次,她知道已经杀死了怪物,但却控制不住地继续下去,
直到她发觉有人抓住了她的手。她转过身,高举起沾满血的盾牌,看见了卡拉蒙。
    “没事了!”壮硕的战士安慰她。“结束了,提卡。它们都死了。你做得很好,真的。”
    提卡眨眨眼。有一阵子她认不出眼前的这个人。然后她打了个寒颤,放下手中的盾牌。
    “我的剑用得不好,”她说,开始因为方才龙人冲向她的恐怖景象而颤抖。
    卡拉蒙看见她颤抖的身影,他伸出手抱住她,抚摸着被汗湿透的红色卷发。
    ‘你比我看过的许多男人,一群有经验的战士,还要来得勇敢。“大汉用低沉的声直
说。
    提卡抬头看着卡拉蒙的眼睛。她的恐惧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喜悦。她紧紧地抱着卡拉
蒙。感觉到他强壮的肌肉,汗水混着皮革的味道更让她兴奋。提卡双臂环绕着他,用力地
亲吻他,她热烈的吻咬破了卡拉蒙的嘴唇。她感觉到口中有血腥味。
    卡拉蒙惊讶地感觉到嘴唇的刺痛,和她柔软的双唇构成奇怪的对比,心中充满了欲望。
虽然他以前有过很多经验;他想要眼前这个女人,但这次跟以往都不同。
    他忘了身在何处,旁边有些什么人。他的脑中和血液有如沸腾一般,他随着这股冲动
而行事,用足以令人窒息的巨力紧抱着提卡,热烈的回吻。
    他的拥抱对提卡来说是甜美的。她渴望让这样的疼痛包围着自己,但同时,她又突然
感觉到害怕。记起其他女服务生说的有关男女之间的事,她开始慌乱。
    卡拉蒙完全失去了方向感。他把提卡抱起,脑中有个疯狂的念头,想要直接把她抱进
树林中,却感觉到肩上有一只冰冷熟悉的手。
    大汉回头看见弟弟,倒抽一口冷气,明白他的意思。他轻柔地把提卡放下来。
    她昏昏沉沉地睁开眼,看见雷斯林站在哥哥身边,用他奇怪的眼睛打量着他。
    提卡觉得脸颊发烫。她向后退,跨过地上龙人的尸体,捡起盾牌,开始狂奔。
    卡拉蒙吞咽着,清清喉咙,试着要说什么,但雷斯林只是厌恶地看着他,走回费资本
身边。卡拉蒙像个受伤的小动物般发着抖,叹着气走到史东、坦尼斯和吉尔赛那斯在与依
班讲话的地方。
    “没事,我很好。”男子对他们保证。“我只是看见这些怪物的时候觉得有些头晕罢
了。你们真的和一个牧师同行?好极了,不过不需要浪费她的法力在我身上,只不过是擦
伤。大部分都是其他人的血。我和同伴本来在追这一群龙人,突然被四十个以上的地精突
袭。”
    “只有你活下来。”吉尔赛那斯说。“是的,”依班回应着精灵怀疑的眼光。
    “相信你也知道,我是个技巧高超的剑士。我杀了这些,”他指着四周的六个地精尸
体,“然后因为他们压倒性的数量而倒下。其他人一定是以为我已经死了才会走掉。谈够
了我的英雄事迹。你们这些人也相当擅长作战。你们要去哪里?”
    “一个叫做斯拉——”卡拉蒙开口道,吉尔赛那斯打断他。
    “我们的目的地是个秘密,”吉尔赛那斯说。然后他试探性地问。“我们也需要一个
高超的剑土。”
    “只要你们和龙人作战,我就一定会帮忙,”依班雀跃地说。
    他从一个地精的尸体下抽出背包,背上肩。
    “我名叫依班。夏特史东。我是从盖特威来的。你们也许听过我的家族,”他说,
“我们有最雄伟的大宅——”
    “对了!”费资本大喊。“我想起来了!”
    刹那间,整个天空飘满了粘稠的蛛网。
    一行人抵达一个围绕着高山的平原,此时太阳正好落下。在眼前的高山间有着雄伟的
帕克塔卡斯要塞,守卫着穿越山脉的通道。众人由衷地赞叹着。
    提卡讶异地看着眼前高耸的两座尖塔。“我从来没看过这个巨大的建筑!是谁建造的?
他们一定是很强壮的人。”
    “不是人类。”佛林特忧伤地说。矮人的胡须在风中晃动着,“是精灵和矮人们合作
的成果。很久很久以前,当年头还很平静的时候。”“矮人说得没错。”吉尔赛那斯说。
“很久以前,姬斯——卡南离开心碎的父亲和古老的家园西瓦那斯提。
    他和他的同胞来到了亚苟斯大帝在围墙战争后所缔结的剑鞘之约中允诺予他们的美丽
森林。姬斯——卡南死后,精灵们在奎灵那斯提居住了数木清的岁月。他最大的功绩之一,
就是建造了帕克塔卡斯要塞。耸立在矮人和精灵的国度之间,这是个如今的克莱思所不复
得见的友好合作。如今眼看这座要塞成了巨型的战争机器,我实在很感慨。“
    正当吉尔赛那斯开口的时候,大伙看见帕克塔卡斯的巨大正门轰然一声打开。
    一整队的龙人、地精和大地精自里面走出来。
    凄厉的号角声在群山之间回响。他们的上空有着红色的巨龙邀翔着。大伙藏身在树丛
中,虽伙巨龙在这个距离无法发觉他们,但如此可怕的魄力还是让他们不禁感到胆寒。
    “他们向奎灵那斯提出兵了,”吉尔赛那斯急切地说。“我们得赶紧进去救出那些囚
犯。这样一来猛敏那就会被迫将军队撤回。”
    “你们要进入帕克塔卡斯!”依班倒抽一口冷气。
    “是的,”吉尔赛那斯满心不情愿地说着,显然后悔自己太多嘴。
    “呼!”依班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我敢说,你们真是有种。
    那么,我们要怎么进去呢?等到大军离开吗?到时门口就只剩几个守卫。我们可以轻
松地解决他们,你说是吧?“他用手肘推推卡拉蒙。
    “当然没问题,”卡拉蒙微笑着说。
    “我们的计划不是这样,”吉尔赛那斯冷冷地说。精灵指着旁边一条通往山中的狭窄
小径,在逐渐黯淡的日光里显得中难以辨认。“我们要走这条路,我们要趁着夜色的掩护
赶路。”
    他站起来走开。坦尼斯赶上他。“你对这个依班知道多少?”
    半精灵回头看着和提卡聊天的男子,用精灵语问道。
    吉尔赛那斯耸耸肩。“他那时和那群人类一起在峡谷中和我们并肩作战。活着的人都
死在索拉斯。我猜他也逃了出来,跟我一样。”吉尔赛那斯说,边斜眼看着坦尼斯。
    “他来自盖特威,他的父亲和祖父本来是那里的大商人。当他离开的时候,其他人告
诉我,他的家族后来没落,他就只好靠手上的剑来赚钱。”
    “我猜也是这样,”坦尼斯说。“他的衣服都很高档,但恐怕穿了一段时间了。
    你带他来是很正确的选择。“
    “因为我不敢把他留下来,”吉尔赛那斯压低声音说。“我们得有人看着他才行。”
    “好的,”坦尼斯闭上嘴。
    “你大概在想,连我也需要特别留意,是吧?”吉尔赛那斯勉强控制自己的情绪。
“我知道其他人怎么说;尤其是那个骑士。
    但我对你发誓,坦尼斯,我不会背叛任何人!我只想要一样东西!“精灵的眼睛在夜
光中闪烁着。”我要杀了这个猛敏那。如果你看过他和他的龙是怎么样对待我的同胞!我
宁愿牺牲生命——“吉尔赛那斯突然住口。
    “也不惜牺牲我们吗?”坦尼斯问。
    吉尔赛那斯转过身,双眸无情地打量着坦尼斯。“如果你坚持要知道的话,坦赛勒斯,
你的生命不过是——”他弹弹手指。
    “但我的同胞就是我的一切。我现在只在乎这点。”他继续走向前,史东赶了上来。
    “坦尼斯,”他说。“老人说对了。有人跟踪我们。”
作者: xeen    时间: 2004-2-7 00:38:38

            第三十一章-更加可疑,撕拉莫瑞
    狭窄的小径缓慢地向上攀升,直达山脚下的一座树林里。他们溯溪而上,夜晚的阴影
开始笼罩大地。他们只走了短短的一段路,吉尔赛那斯就突然离开小径,钻入旁边的树丛
中。每个人都停下脚步,满腹狐疑地彼此相望。
    “这太疯狂了,”依班对坦尼斯低声说。“这个山谷里面住着食人魔……不然你以为
这条小径是怎么来的?”黑发的男子恍如老友般地抓住坦尼斯的手臂,这让坦尼斯十分恼
怒。“我承认,我是新来的家伙,你们根本没理由相信我,但,你们对吉尔赛那斯又知道
多少?”
    “我对他——”坦尼斯开口说,但依班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
    “我们当中有些人不相信碰上龙人大军纯属意外,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我和我的同
胞们自从在盖特威被伏击后便一直躲在山里打游击。上星期不知从哪冒出了这些精灵。他
们告诉我们突袭龙骑将要塞的计划,并且问我们要不要加入?我们说,当然没问题!只要
能给龙骑将一点颜色瞧瞧。”
    “但我们越走越紧张。附近全都是龙人的足迹!精灵们似乎不太在意这种情形,吉尔
赛那斯说这些足迹已经过了一段时间。
    当天晚上我们扎营,并且安排了哨兵。但一点用都没有,只为我们在龙人攻击前争取
了大约二十秒钟的时间。而且——“依班张望着,又站得靠近了些,”我们醒来后,抓起
自己的武器作战时,我听见那些精灵没命地大喊,好像有人失踪似的。
    你觉得他们喊的是谁?“
    依班仔细地打量着坦尼斯。半精灵皱起眉,摇摇头,对于这样戏剧化的变化感到不能
接受。
    “吉尔赛那斯!”依班压低声音说。“他失踪了!他们一次又一次地呼唤着他,也就
是他们的头子!”男子耸耸肩。“我不知道他后来出现了没。接着我就被俘虏了。他们把
我带到索拉斯,我从那里逃了出来。不论如何,要我跟着这个精灵我需要再三考虑。他或
许有很好的理由可以解释他为何在龙人出现时碰巧消失,但”我认识吉尔赛那斯很久了,
“坦尼斯讪讪然地打断,但心中确实感到很困扰。
    “当然。只是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这件事,”依班说,边同情地笑着。他拍拍坦尼斯
的背,回去站在提卡身旁。
    坦尼斯不用回头便知道史东和卡拉蒙已经将每一句话听过耳里。但却始终没有人开口,
正当坦尼斯打算找机会和他们谈谈时,吉尔赛那斯突然从前方的树丛中窜出。
    “不远了,”精灵说。“前面的树丛比较稀疏,走起路来简单多了。”
    “我想我们直接从大门进去好了,”依班说。
    “我同意,”卡拉蒙说。大汉看着自己软瘫在树下的弟弟。金月累得脸色苍白。
    连泰索何夫的头都无力的垂下。
    “我们今天晚上可以扎营,明几个一大早再从正门进去。”史东建议。
    “我们还是照原来的计划,”坦尼斯突然说。“我们到了斯拉莫瑞再扎营。”
    佛林特接着开口。“你不如直接去敲猛敏那的大门,史东。布莱特布雷德,我想他会
让你进去的。少来了,坦尼斯,我们走。”矮人蹒跚地步下小径。
    “至少,”坦尼斯压低嗓门对史东说,“这样作或许可以甩掉我们的跟踪者。”
    “不管是人或是什么东西,”史东回答。“他显然对森林的特性十分清楚,这点我可
以确定。每当我发觉背后有影子出现,正想回头看个清楚时,他就会突然地消失。我曾想
过要设个埋伏,可惜时间不允许。”
    大伙谢天谢他地走出了树林,来到了一个陡峭的岩壁前。吉尔赛那斯沿着岩壁走了几
百尺,手放在岩壁上东摸西摸。突然间,他停下脚步。
    “我们到了,”他低声道。将手伸进口袋里,掏出一个散放着迷橡黄光的宝石。
    手一寸寸地摸着岩壁,精灵找到了他一直在找的东西:那是花岗岩岩壁上的一个小凹
槽。
    他把宝石镶嵌进去,诵起了古老的咒文,并且做着奇怪的手势。
    “真让人惊讶,”费资本耳语道。“我没想到他也是同道中人。”
    他对雷斯林说。
    “不过是个模仿者罢了,”法师回答。虽然他虚弱的倚着玛济斯法杖,但他还是聚精
会神地看着。
    一片巨石突然一声不发地自岩壁缓缓移到一旁。大伙都感觉到里头冲出一股潮湿、阴
冷的空气,不禁被逼退了一步。
    “里面有什么?”卡拉蒙狐疑地问。
    “我不知道里面现在有些什么,”吉尔赛那斯回答。“我从来没进去过。我是从我族
的传说中得知此处的。”
    “好吧,”卡拉蒙皱眉道。“以前里面有些什么?”
    吉尔赛那斯沉默了片刻,然后说,“这里曾经是姬斯——卡南的陵寝。”
    “这下可更阴森了,”佛林特嘟哝着往里面瞧。“先让法师进去吧!这样他就可以警
告里面的人说我们来了。”
    “把矮人丢进去算了,”雷斯林回嘴道。“反正他们本来就习惯居住在阴暗、潮湿的
洞穴里。”
    “你说的是高山矮人!”佛林特说,他气得连胡子都在发抖。
    “丘陵矮人已经有很久没有居住在索巴丁的地底王国了。”
    “那是因为你们被赶了出来!”雷斯林哑着嗓子说。
    “你们两个都给我闭嘴!”坦尼斯忍无可忍地说。“雷斯林,你感觉这个地方有什么
特别的吗?”
    “邪恶,非常强大的邪恶力量,”法师回答。
    “但我也同时感觉到里面有股强大的神圣力量,”费资本出乎意料地说。“里面的精
灵们还没有完全被遗忘,虽然有股新的恶势力侵入了他们的地盘。”
    “这太离谱了!”依班大喊。噪音在山谷里回响着,每个人都警觉地回头看着他。
    “抱歉,”他说,同时压低声音。“但我不敢相信你们这伙人真打算要进去!
    就算不是法师也可以看出洞穴里潜伏着难以想像的危机。我就可以感觉得到!还是从
前门进去吧,“他要求道。
    “当然,那里还是会有一两个守卫,但比起黑暗中的邪恶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他说的有道理,坦尼斯,”卡拉蒙说。“我们无法和死灵作战。
    这一点教训,我们在暗黑森林时便见识到了。“”这是唯一的路!“吉尔赛那斯愤怒
地说。”如果你们真是这种懦夫——“
    “小心和懦弱是有差别的,吉尔赛那斯,”坦尼斯说,他的声音平稳而且冷静。
    半精灵想了片刻。“我们是有机会先干掉前门的守卫,但是他们铁定能提前警告其他
人。我想我们至少应该先进去探一探,佛林特,你带路;雷斯林,我们需要你的照明。”
    “施拉克!”法师柔声说,他手杖上的水晶球开始发光。他和佛林特一同走进洞穴中,
其他人紧跟在后。他们进入的隧道显然已经有了一段历史,但究竟是人工开挖抑或是自然
形成则无从分辨。
    “我们的跟踪者呢?”史东压低声音问。“要让人口开着吗?”
    “设个陷阶,”坦尼斯低声同意。“吉尔赛那斯,留道小缝,足够让跟踪的人继续跟
进来即可,不要明显到让他发觉这是个圈套。”
    吉尔赛那斯拿出宝石,嵌进大门这一边的凹槽中,说了几句话。大石便悄悄地移回原
位,等到开口剩下几寸时,他抽出宝石,大石戛然而止。骑士、精灵和半精灵随着众人一
起进入了斯拉莫瑞。
    “这里地上有很多灰,”雷斯林边咳边说,“但至少此处的洞穴地上没有足迹。”
    “大概再走一百二十尺之后,有条岔路,”佛林特跟着说。“我们在那头发现了一些
脚印,但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足迹。看来既不是龙人也不是地精,况且也不是朝着这个方
向走。法师说右方的路上有着邪恶的气味。”
    “我们今天晚上就在这里扎营,”坦尼斯说,“就在靠近入口处。
    我们会派出加倍的人手来守夜。一个守在门口,一个守在走廊那头。史东,你和卡拉
蒙站第一班,吉尔赛那斯和我,依班和河风,佛林特和泰索何夫。“”还有我,“提卡强
打精神地说,她以前从来就不曾像现在这么疲倦过。”我也要守夜。“
    坦尼斯很庆幸昏暗的光线让众人瞧不着他脸上的笑意。“很好,”他说。“你和佛林
特、泰索何夫一起。”
    “很好!”提卡回答。她打开背包,铺好一条毯子,很清楚卡拉蒙正看着她。
    她同时注意到依班也正盯着她。她不在乎。她早就习惯了男士们对她投以欣赏的眼光,
依班比卡拉蒙还要来得英俊。
    当然也比战士来得更聪明,更迷人。但卡拉蒙搂着她的记忆仍让她不由自主地颤抖。
她硬是将这事逐出脑海,试着躺得更舒服些。
    锁号甲感觉起来很冰冷,隔着衬衫还有点刺痛感。但她发现大家都没有卸下锁甲。况
且,现在就算穿着整套的锁甲,她也照样能呼呼大睡。她入睡前所记得的最后一件事,便
是前前感谢此刻不是和卡拉蒙独处。
    金月注意到战士的双眼盯着提卡不放。她和河风耳语了几句,后者笑着点点头。
    她离开河风,走向卡拉蒙。碰碰他的手臂,她把他拉到走廊阴暗的角落去。
    “坦尼斯说你有个姊姊。”她开口道。
    “是的,”卡拉蒙意外地回答。“奇蒂拉,虽然她只是我同母异父的姊姊。”
    金月微笑着轻柔的把手放到卡拉蒙的臂上。“待会就当我是你的姊姊聊聊吧。”
    卡拉蒙微笑起来。“不,你当不成她的,奎苏族的女士。奇蒂拉曾教过我所有我曾听
过的脏话,还包括几种我从没听过的。她教我如何在大庭广众下光明正大的以剑相搏,但
也教我如何趁裁判不注意时偷袭男人的下体。不,女士,你和我的姊姊完全不同。”
    金月睁大了眼,讶异坦尼斯竟然会喜欢这样的女人。“但我以为她和坦尼斯,我是说
他们——”
    卡拉蒙眨眨眼、“他们当然有广他说。
    金月深吸一口气。她并未打算扯到这个话题,幸好最后还是回到了原先的正题上。
    “就某方面来看,这也是我要和你谈谈的原因。只不过是和提卡有关。”
    “提卡?”卡拉蒙脸开始红了起来。“她是个大女孩,我看不出来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她是个女孩,卡拉蒙,”金月温柔地说。“你还不明白吗?”
    卡拉蒙脸上一片茫然,他知道提卡是个女孩,但金月是什么意思?然后他突然明白,
发出了抱怨声。“哦不,她该不会——”
    “是的。”金月叹口气。“她是。她从来没有跟过任何男人。当我们在树林里穿戴盔
甲时,她曾对我说她很害怕,卡拉蒙。她听过很多故事。别通她太紧。她急着想得到你的
肯定,甚至可能不顾一切讨好你。但请别趁机做出会令她懊悔终生的事来。如果你真的喜
欢她,时间会慢慢地证明,并且让那一刻更加甜美。”
    “我猜你自己也有过类似的经验吧?嗯?”卡拉蒙看着金月说。
    “是的,”她柔声说,眼光投向河风。“我们等了很久,有时真的很难熬。但我族的
律法是很严苛的。不过那也不重要了,”她低声说,与其说是告诉卡拉蒙,不如说是自言
自语。“因为我们是仅存的最后两人了。但,就某种方面来说,这也突显出这一点的重要
性。一旦我们彼此许下诺言,我们便会如夫妻般共枕而眠。但在那之前,我们绝不会这样
做。”“我明白。谢谢你特地提醒我这件事。”卡拉蒙说。他笨拙地拍拍金月的肩膀,回
到自己的岗位上。
    夜慢慢地过去,他们的跟踪者并没有现身。换哨时,坦尼斯和吉尔赛那斯大略讨论了
一下依班所说的话,但只得到了一些不甚让人满意的结论。
    是的,那男人说的都是实话。他当时的确不在,他跑去说服督伊德教徒加入他们的行
列。他一听见杀声便立刻赶回来,便是那时他头上挨了一记。他以低沉、哀伤的嗓音对坦
尼斯诉说这些故事。
    晨光射进门口,一行人也睡眼惺忪地醒来。匆忙用过早餐后,他们收拾物品,走进斯
拉莫瑞幽暗的甬道中。
    来到了岔路口后,他们检查了两个方向,左方和右方。河风蹲下来身来检查这些足迹,
然后一脸迷惑地站起身来。
    “这是人类的脚印,”他说,“但却又不完全是。这里还有很多动物的脚印,大概是
老鼠。矮人说得对,我没有看到任何花人或是地精的脚印。怪的是,动物的足迹只到这个
岔路口为止,它们并未走向右手边的通道,其余的奇怪足迹则反而不向左走。”
    “那么,我们该走哪个方向呢?”坦尼斯问。
    “我说我们那边都别走!”依班说。“人口还开着。我们回头还来得及。”
    “形势容不得我们回头,”坦尼斯冷冷地说。“我或许可以放你独自离去,只是——”
    “只是你们不相信我,”依班替坦尼斯把话说完。“我不怪你,半精灵坦尼斯。
    好吧,我既然说过我会帮忙,我就会帮到底。哪条路?左边还是右边?“
    “邪恶从右边来,”雷斯林嘶哑地说。
    “吉尔赛那斯?”坦尼斯问道。“你知道我们在哪里吗?”
    “不知道,坦赛勒斯,”精灵回答。“传说中帕克塔卡斯有许多通往斯拉莫瑞的路,
但每一条都是密道。只有精灵牧师可以下来这里向死者致敬,所以每条路都一样好。”
    “或者是一样糟,”泰索柯夫低声对提卡说。她吓了一跳后,又悄悄地靠近了卡拉蒙
一点。
    “我们走左边,”坦尼斯说,“因为雷斯林觉得右边不要。”
    大伙借着雷斯林玛济斯法杖的光芒,在黑暗潮湿的洞穴中又走了几百尺,最后来到了
一面古老的石墙前,墙中间有个大洞,只见墙内一片黑暗。雷斯林的法杖只能照出墙内大
厅的大致轮廓。
    战士们先行进入,保护着高举法杖的法师。这座巨大的厅堂过去想必十分辉煌,但如
今却又如此的破落,过去的荣光此刻反而益显讽刺。两侧原有一排七根的柱子,只是有些
已经碎落在地上。
    远方的墙壁倒塌了一部份,正是大灾变所留下来的痕迹。房间的最后则有着两扇铜门。
    雷斯林向前走时,其他人便拔剑分散开来。突然间,站在大厅前半部的卡拉蒙低叫了
一声。法师快步地跑向前,将法杖照向他所指着的地方。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巨大的王座,用整块花岗岩雕刻而成。两座巨大的石像随侍
在王座两侧,了无神采的双眼凝视着前方。王座并不空旷,上面坐着一个似乎是名男性的
枯骨,但没人看得出枯骨所属的种族,死亡看来是公平的。枯骨披着袍子,虽然破败得不
成样子,但仍可看出原有的尊贵。一件披风盖着白森森的肩膀,皇冠戴在无肉的骷髅上。
已成白骨的手优雅的放在一柄入鞘的剑上。
    吉尔赛那斯跪了下来。“姬斯——卡南,”他压低声音说。“我们正站在他的墓穴中。
此情此景,自从精灵牧师消失之后便不复得见了。”
    坦尼斯愣愣地看着王座,直到被莫名的情绪所征服,半精灵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
    “Fealan thalos , lin rnurquanethi , Sai Kiton”
    他喃喃地念着用以歌颂精灵族最伟大王者的祷文。
    “多美的剑啊,”泰索何夫说着,尖锐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坦尼斯一脸严肃地盯着他。
“我没有要拿它啦!”坎德人一脸受伤似地抗议着,“我只不过说说而已,就当我开个玩
笑。”
    坦尼斯站起身,沉着胜对坎德人说了声“别碰它。”便开始探索整个房间。
    泰斯凑近些去检查这把剑,雷斯林跟在他身后。法师开始前哺念道:“沙朗。
    科瑞拉斯。伊司。哈康“,瘦削的手有如画圆般绕着剑打转。剑逐渐发出了微弱的红
光。雷斯林露出微笑,嘶声道:”上头果然有附着法术。“
    泰斯惊讶地问,“好的?还是坏的?”
    “我不清楚。”法师低声道,“不过既然它已经附在这柄剑上这么久,换作是我绝对
不会贸然地去碰它!”
    他转身离开,留下泰斯暗自苦恼着要不要违背坦尼斯的命令,冒着被变成某种怪东西
的危险。
    正当坎德人不断与自己的欲望挣扎时,其他人正努力找着秘密的通道。佛林特告诉他
们矮人所造密道的特征,希望能帮上忙。
    吉尔赛那斯走向姬斯——卡南王座的另一侧,两扇铜门矗立的地方。其中一扇门上有
着帕克塔卡斯的简图,同时微微地开启。他和雷斯林一同借着微弱的光线研究着这张地图。
    卡拉蒙最后又瞥了早已死去的国王枯骨一眼,加入搜寻密道的阵容。最后佛林特大喊
“泰索何夫,你这个烂人,现在可是你发挥本领的时候了,你老是吹说你是如何发现了失
踪数百年的密门,然后找到了宝石什么的,现在就露一手来瞧瞧吧。”
    “你说的没错,就是类似这样的地点。”泰斯说着,很快地便将原先对宝剑的兴趣抛
诸脑后,连忙跑去帮忙,突然间,他停下脚步。
    “怎么回事?”他凝神听着四周。
    “什么怎么回事?”佛林特心不在焉地在墙上摸索着。
    “我好像听到有搔爬的声音。”坎德人露出疑惑的表情,“就从这些门的方向传过来
的。”
    坦尼斯抬起头,从很早以前他就学到了教训,不要小看秦索何夫的听力。他走向门边,
吉尔赛那斯和雷斯林正专心地研究着大门上的地图。突然间,雷斯林往后退了一步。恶臭
的气味从门缝涌入,现在每个人都可以听见挤压和搔爬的声音。
    “关上门!”雷斯林连忙说着。
    “卡拉蒙!”坦尼斯大喊,“史东!”两人飞快地和依班向着铜门跑来。每个人都用
力的推着铜门,突然间,所有人都被震开,巨大的铜门撞上墙壁后,发出了空洞的巨响。
一只怪物从门缝挤进大厅之中。
    “保佑我们,米莎凯!”金月不由自主地贴着墙、门中念着女神的名字。怪物的庞大
身躯顺利地挤进门内。他们所听见的挤压声,是它肿大的躯体与地板摩擦所发出来的。
    “一只蛞蝓!”芬斯喊着,边跑上前检查着这只怪物。“但看看它的大小!你们想它
是怎么吃成这么大的?不知道它都吃些什么——”
    “就是吃我们,你这个笨蛋!”佛林特大喊着将坎德火扑倒在地,正好闪过蛞蝓所吐
出来的唾液。它的眼睛位于头上触须的顶端,无法看见任何东西,但它本来也不需要眼睛。
黑暗中的蛞蝓可以借由气味和直觉来捕食老鼠。现在,它发现了更多的生物,于是它朝人
群聚集之处吐出了具有麻痹效果的唾液。
    这些致命的液体碰巧错失滚离射程的矮人与坎德人。史东和卡拉蒙冲向前去,然而卡
拉蒙的武器甚至无法穿透那层厚重而有弹性的外皮。史东的双手巨剑砍了进去,蛞蝓吃痛
向后退去。蛞蝓将头转向骑士,坦尼斯奋力冲向前——“坦赛勒斯!”
    这一声尖叫让坦尼斯分了心,他停下身来,回头惊讶地看着大厅的入口。
    “罗拉娜!”
    就在此时,蛤螨查觉到了半精灵,于是对准他吐出具腐蚀性的液体。唾液击中他的剑,
金属开始嘶嘶的冒烟,在他手中整个溶解。灼热的液体喷上他的手臂,撕裂着他的肌肉。
坦尼斯蹲了下来,痛苦地大喊。
    “坦赛勒斯!”罗拉娜又喊了一声,朝他奔去。
    “阻止她!”坦尼斯强忍着痛说道,他痛苦地在地上打滚,使剑的手一片焦黑,使不
上半点力。
    蛞蝓发现自己去中了目标,便拖着巨大的灰色躯体,穿过大门,蠕蠕向前。金月惊慌
地看着蛞蝓,飞快地奔向坦尼斯,河风在一旁保护着他们两人。
    “快跑!”坦尼斯咬牙说着。
    金月牵起他受伤的手,向女神祷告。河风对着蛞蝓射中箭,箭射中了它的颈部,却没
有造成什么伤害,反而引来了它的注意。
    半精灵看见金月抓住地的手,但却仍只感到疼痛。过了一段时间后,痛苦逐渐消退,
手臂又重新恢复了感觉。他对金月露出笑容,对她的医疗神力感到佩服,重又抬起头看看
发生了什么事。
    其余的人奋不顾身地攻击着巨大的蛞蝓,希望能够将它的注意力从坦尼斯身上移开,
但他们的攻击有如打在毫无着力点的橡皮墙上。
    坦尼斯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手虽然医好了,但剑却成了一块报废的金属。除了身上的
长弓之外,他没有其他的武器,他向后退,把金月拉开,闪避着冲进房间的巨大蛞蝓。
    雷斯林跑到费资本的身边,“老先生,该是施展火球术的时候了,”他喘息着说。
    “是吗?”费资本一脸高兴的样子,“那好!不过,怎么做呢?”
    “你忘了?”雷斯林差点叫了出来,随即拉着老人闪过了蛞蝓再次吐出的灼热唾液。
    “我记得……让我想想。”费资本专注地皱起眉来。“难道你不行吗?”
    “我还办不到,老先生!这道法术我还无法施展!”雷斯林闭上眼,开始专注地准备
施展他所知的技巧。
    “后退!离开这里!”坦尼斯喊着。他用尽全力以身体护住泰斯和罗拉娜,趁隙伸手
取出弓箭。
    “它还是会跟着我们的!”史东喊着,再次将长剑刺穿它的身体。但他和卡拉蒙的行
为只是更加激怒了怪物而已。
    突然间,雷斯林举起双手,“卡莉丝。卡蓝,吐巴尼斯——卡!”
    他喊着,火焰的飞镖从他的手中射出,击中怪物的前额。蛞蝓静静地抬起头,显然十
分疼痛,但却仍执意进行它的捕猎行动。突然间,它感觉到前方有猎物向前冲,坦尼斯正
试图全力保护罗拉娜和金月。伤口的疼痛和血腥的味道让它以让人难以置信的速度冲向前。
坦尼斯的箭被它坚硬的外皮所弹开,怪物张着血盆大口,继续冲向他。半精灵抛去手上无
用的弓,踉跄地后退,踏上了姬斯一卡南王座前的阶梯。
    “躲到后面去!”他喊着,试着在两人找到掩护之前引开蛞蝓的注意力。他伸出手,
盲目地乱抓,希望能够摸到块石头。或是任何可以丢的东西,然后,他抓住了一把剑的剑
柄。
    坦尼斯吃了一惊,几乎甩掉手中的剑。金属冰得让他冻伤。
    刀锋在雷斯林玛济斯法杖的光芒下闪耀着。但没有时间分心了。
    坦尼斯对着冲来的蛞蝓刺出一剑。
    “快跑!”坦尼斯边喊边抓着罗拉娜的手,将她推向前,打算趁其他人逃走时独自断
后。但蛞蝓的食欲突然消失了,它惨然地转过身,退回它的巢穴,身上的伤口渗着清澈、
粘稠的液体。
    大伙纷纷挤进甬道中,暂时停下来喘口气。雷斯林靠着哥哥喘息着。担尼斯回头看了
一眼。
    “泰索何夫呢?”他丧着气地问着。回头打算再进入大厅,却差点一脚踩在坎德人的
身上。
    “我帮你把剑鞘带来了。”泰斯拿起剑鞘说,“你可以把剑收进去。”
    “大家回两道去。”坦尼斯坚决地说着,拒绝了其他人的问题。
    到了岔路口,每个人都坐在满是灰尘的地板上。坦尼斯对精灵女子问,“你跑来这做
什么啊?罗拉娜,奎灵诺斯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事。”罗拉娜答道,身体仍困刚刚和蛞蝓的遭遇而发抖。
    “我……我……我就是来了嘛!”
    “那么你马上给我回去!”吉尔赛那斯愤怒地大喊,抓住罗拉娜,她挣开了他的手。
    “我才不要回去!”她着急地说着。“我要跟着你、坦尼斯以及其他人一起走。”
    “你太过份了!罗拉娜。”坦尼斯爆发了。“我们不是去野餐,这也不是什么好玩的
事,你也看见,我们差点连命都丢了!”
    “坦赛勒斯,这我明白。”罗拉娜发抖地哀求。“你不也曾说我总有一天,得为了自
己的信仰而冒生命的危险。我就是那个跟踪你们的人。”
    “你说不定会被杀——”吉尔赛那斯开口。
    “但我没有!”罗拉娜大喊着。“我从小就接受战士的训练,每个精灵女子都有,我
们也曾和男人并肩作战,拯救我们的家园。”
    “那根本算不上是正式的训练——”坦尼斯愤怒的开口。
    “可是我跟踪了你们、不是吗?”罗拉娜咄咄逼人地说着,然后看着史东。
    “技巧不错吧?”她问骑士。
    “的确。”他承认。
    “但,这也不表示——”
    雷斯林打断他们,“我们快没时间了。”法师嘶哑地说。“如果没有必要,我可不想
在这个潮湿的地方多待片刻。”他几乎是在喘息着说话。“这个女孩看来下定了决心。我
们抽不出人手陪她回去,相同的,我们也不放心她自己回去。她说不定会被俘虏,并且泄
漏我们的计划。我们非带她走不可。”
    坦尼斯瞪着法师,打从心底痛恨他那冷酷而正确的逻辑。半精灵站起身,将罗拉娜也
提了起来。他几乎开始恨起她来,他明白为什么。只因她的出现会让原本就艰难的任务变
得更加棘手。
    “你得靠自己了。”他静静地对她说,其他人则开始收拾东西。“我不能老待在你身
边保护你,吉尔赛那斯也是,你就像个被宠坏的小孩,我告诉过你,你最好赶快长大。现
在,如果你再不成熟点,不但会害死你自己,说不定连我们也会被拖下水!”
    “我很抱歉,坦赛勒斯。”罗拉娜避开他愤怒的眼光说。“但我不想再失去你,我爱
你。”她的双唇紧抿,柔声道,“我会让你感到骄傲的。”
    坦尼斯转身走开。瞥见了卡拉蒙的微笑,也听见了提卡的窃笑声,他红着脸,没理会
他们,径自走向史东和吉尔赛那斯。
    “看来我们终究还是只能选择走右手边的通道,不管雷斯林的预感对不对。”
    他系上新的腰带和剑鞘,同时注意到雷斯林的眼光一直打量着这个武器。
    “又怎么了?”他恼怒地问。
    “这把剑上有魔法。”雷斯林温和地说着,咳个不停。“你是怎么拿到的?”
    坦尼斯呆了半晌。他凝视着刀锋,仿佛它会变成蛇一样。他皱起了眉,试图回想起来。
“当时我接近精灵王的尸体,想找些可以丢向蛞蝓的东西,接着,不过一刹那间,这柄剑
便落入了我手中。
    它被某人从剑鞘里给抽了出来,然后——“坦尼斯停下来,吃力地咽了咽口水。
    “怎么样?”雷斯林逼问着,眼神中闪着渴望。“是他把剑赐给了我。”坦尼斯柔声
道。“我想起来了,他的手曾碰到我。是他把剑抽出鞘的。”
    “他是谁?”吉尔赛那斯问,“当时并没有人靠近那边。”
    “是姬斯——卡南……”
    黯精灵!她知道他要施什么法术,所以试着扰乱他!在大法师之塔中与黯精灵交战的
回忆再度浮现脑海中。他试着忘却那场毁了他的身体,更几乎毁了他意志的可怕战争,但
他感觉到自己逐渐失控。他忘了咒语!门开始摇动。黯精灵要闯过来了!
作者: xeen    时间: 2004-2-7 00:39:54

             第三十二章-皇家卫士,铁链的房间
    或许这一切只是幻觉,但每当他们越走进这条走廊,就越觉得四周逐渐阴冷。
    不用矮人说,他们也知道,这种情形在恒温的洞穴里显得极不寻常。他们走到另一处
岔路,但是没人想向左走,大家都怕回到刚刚的大厅,遇见已经受伤的蛞蝓。
    “精灵害我们差点被蛞蝓给杀了。”依班指控道,“不知道这里会有什么等着我们?”
    没有人回答。现在每个人都可以感觉到雷斯林之前警告的邪恶气息。他们的脚步慢下
来,全是因为周围有这么多人,他们才有理由继续前进。罗拉娜感到恐惧让她几乎动弹不
得,她贴着墙、吃力地走着。她盼望坦尼斯此刻能够安慰她、保护她,就像小时候一同面
对幻想的敌人一样,但他与她的兄长走在队伍的最前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问题要处理。
就在这一刻,罗拉娜决定宁死也不求他们帮忙。她突然意识到,方才所说的要让坦尼斯感
到骄傲的话是认真的。她硬是把自己推离墙壁,咬紧牙关继续向前。
    甬道突然到了尽头。石墙上面被打穿了个大洞,底下尽是碎裂的石块和鹅卵石。
    庞大的邪恶气息由黑暗的洞口向外流地,像是隐形的手指般地轻抚每个人的肌肤。
    大伙都停下脚步,即使是毫无畏惧的坎德人都不愿意贸然前进。
    “我并不是害怕,”泰斯低声对佛林特坦承,“不过我宁愿到别的地方去。”
    寂静逐渐沉重起来。每个人都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和其他人的呼吸声。法师的手杖
随着他的手开始微微颤抖,光线也随之明灭不定。
    “我们不能永远待在这里。”依班黯哑地说。“让精灵先进去,谁叫他带我们到这里
来的!”
    “我会的!”吉尔赛那斯回答,“但我需要照明。”
    “除了我之外,任何人都不能碰玛济斯法杖。”雷斯林哑着嗓子说道,接着又不情愿
地加上一句,“我跟你去。”
    “小雷——”卡拉蒙刚要说话,但他弟弟冷冷地看着他。
    “我也跟着去好了。”大汉低声自语道。
    “不可以!”坦尼斯说。“你留在这边保护其他人,吉尔赛那斯、雷斯林和我三个人
去就好了。”
    吉尔赛那斯进了洞口,雷斯林尾随在后,半精灵则小心地扶着法师。光芒映亮了一个
狭窄的空间,却看不到尽头。两边则是成排的巨大石门,门上有着直钉进石墙中的金属门
枢。雷斯林高举着手杖,照亮这座厅堂,每个人都感觉到邪恶之气集中在这里。
    “门上刻着什么东西?”坦尼斯前南说着。法杖的光芒照着这些雕刻,让它们看来更
为阴森。
    吉尔赛那斯直愣愣地盯视着雕刻,“皇家的纹章!”他低声说着。
    “那表示什么?”坦尼斯问,精灵的恐惧仿佛也感染了他。
    “这里是皇家卫士的墓穴。”吉尔赛那斯低声道。“据说他们即使死后也坚守着自己
的岗位。”
    “这些传说是真的喽!”雷斯林紧抓住坦尼斯的手臂。坦尼斯听见沉重石门开合的声
音,听见生锈门枢转动的声音。他转过头去,竟看见一扇扇的石门全都开启了!整个走廊
温度骤降,坦尼斯觉得自己的手指都被冻僵了。而门后,开始有身影在移动。
    “皇家卫士!那些足迹就是他们留下的!”雷斯林几近崩溃地说。“是人,却又不像
人。我们无路可逃了!”说完,他更加紧紧地抓住坦尼斯。“他们不像暗黑森林的灵体生
物,他们只有一个念头——摧毁那些胆敢亵渎国王安眠的入侵者!”
    “我们非试不可!”坦尼斯拨开法师紧握的手。他踉跄地后退,却发现入口已经被两
个人给堵住了。
    “快退回去!”坦尼斯吃了一惊道。“快跑!谁?费资本!不可以,你这个老疯子!
我们得赶快跑!这些死灵卫士——”
    “喔!冷静下来。”老人前南道。“年轻人就是爱紧张。”他转身协助另一个人走进
来。那是金月,她的头发反射着光芒。
    “没关系,坦尼斯。”她柔声说。“你看!”她将被风拉开,她身上所佩戴的护身符
开始发出蓝光。“费资本说它们会让我们通过的,坦尼斯,只要看到这个护身符。他话还
没说完,护身符便开始发出了光!”
    “不可以!”坦尼斯打算强迫她退回去,但费资本瘦弱的手指戳了戳他的肩膀。
    “你是个好人,半精灵坦尼斯。”老法师缓缓地说着,“但你太爱担心了。放轻松点,
让我们把这些卫士请回永恒的睡眠中。
    把其他人带过来,好吗?“
    坦尼斯惊讶得说不出话来,金月、费资本及河风走过去时,他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他们当着坦尼斯的面,慢慢地走过两列大开的石门,他们经过后,门后的一切动静都停了
下来。即使在这个距离,坦尼斯还是感觉得到邪恶的气息正慢慢地消散。
    其余人钻入洞口爬进来后,他只能以耸肩来回答他们的疑惑。罗拉娜进来的时候一言
不发,他扶着她时,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地冰冷的手,况且她的唇上有血痕。
    坦尼斯顿悟她一定是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尖叫出来,坦尼斯内疚地想说些话来哄哄
她,但她却高高地抬起头,故意正眼也不瞧他一下。
    其他人匆忙地跟在金月后头跑,但泰索何夫却停下来窥探着其中一座墓穴,他看见一
个穿着破烂盔甲的高大身影躺在一具石棺中。化成枯骨的手紧握着他身上的长剑。泰斯好
奇地看着皇家纹章,试着要念出上面的字来。
    “SOhi Nulnqu TsalaIDth ”坦尼斯站在坎德人背后念着。
    “这话是什么意思广泰斯问。
    “死后依旧忠诚。”坦尼斯沉声低语。
    在墓穴的西边,他们看见一对巨大的铜门。金月轻易地推开门,带着大伙走向通往另
一座大殿的回廊。他们在大殿里所碰到唯一的麻烦,是如何说服矮人走出来。
    这一整座大殿是整个斯拉莫瑞里唯一逃过大灾变而毫发无伤的房间。佛林待不厌其烦
的向所有肯听的人解释,它的秘诀在于矮人高超的建筑技术,特别是支撑大殿的二十三根
柱子。
    唯一的出路是大殿尽处另外两扇相同的铜门,通往西边。佛林特硬是将自己从拉子旁
挪开,仔细检查每一道门,嘴里嘟哝着不知两个门各自通往何处,或是有些什么东西。经
过一阵短暂的讨论之后,坦尼斯决定走右手边的那扇门。
    这扇门引领着他们走了大约三十尺的路,随后便遇见另一扇单边的铜门。这扇门看来
是锁着的。卡拉蒙撞过。敲过、撬过,却一点用也没有。
    “没办法,”大汉抱怨。“一动也不动。”
    佛林特观察了卡拉蒙一阵子,接着走向前去检查了门,他随即嗤之以鼻地说,“这是
个假门嘛!”
    “看起来像真的呀!”卡拉蒙说,怀疑地看着这扇门,“连门枢都有耶!”
    ‘当然有!“佛林特不屑地说。”假门又不是设计来让人一眼看穿用的,这种常识连
溪谷矮人都知道。“”所以这条路是死路!“依班不耐烦地说。
    “退后!”雷斯林低声说,小心翼翼地将手杖贴近墙。他将双手放在门上,只以指尖
触碰门,然后念道,“凯砂兰。帕克里欧!”
    一阵橘色的闪光出现,但并非从门,而是从墙上发出的!
    “快走!”雷斯林把哥哥往后一拉,整面墙连着铜门一起开始闪烁。
    “快点,得在它关闭前过去!”坦尼斯说,每个人都快速地冲进去,卡拉蒙扶着脚步
踉踉跄跄的雷斯林。
    “你还好吧?”当墙壁轰然关上后,卡拉蒙问道。
    “还好,这种无力感总会消失的,”雷斯林低声说。“这是我头一回施展费斯坦但提
勒斯法本书中的法术。这道开启术确实有效,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吃力。”
    这道门又再领着他们直直往西走了四十尺,忽而弯向南、忽而弯向东、随后又向南。
到了尽头,又被另一扇门挡住。
    雷斯林摇摇头,“法术只能施展一次。我的脑中现在是完全一片空白了。”
    “火球术可以打开这扇门。”费资本说。“我想我应该记得这个法术——”
    “不要,老先生!”坦尼斯急忙说:“在这么窄的走廊里施展,会把我们都烤熟的。
泰斯——”
    坎德人靠近门,用力推了推。“讨厌,门开了。”他很失望没有机会开锁。他往里面
瞧。“又是另外一个房间。”
    大伙小心地进去,雷斯林用法杖的光芒照亮整个房间。房间是正圆形的,直径大约一
百尺。他们正对面,也就是正南方的地方又有一扇门。房间的正中央则是——“一根弯曲
的柱子!”泰斯咯咯笑道:“你看哪!佛林特,矮人作了根弯曲的柱子!”
    “如果他们这样做,他们一定有很好的理由。”矮人推开炊德人,上前去仔细瞧瞧那
根高细的柱子。它的确是歪斜的。
    “嗯……”佛林特陷入沉思。突然——“你这个笨蛋,这才不是柱子!”‘佛林特突
然叫道,“这是条巨大的铁链!看,它是挂在地上一个钩子上面。”
    “那么我们是在铁链之室啦!”吉尔赛那斯兴奋地说着。“这里就是帕克塔卡斯著名
的防卫系统。我们就快要进到要塞里面了。”
    大伙聚集在一起,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串巨大的铁链。每一段铁链都同卡拉蒙一样高,
更有如老橡树的根部一样粗。
    “这个系统有什么用?”泰索柯夫问着,心中隐隐希望能够爬上铁链。“这条铁链通
往哪里?”
    “这条铁链连接那个装置。”吉尔赛那斯回答。“至于它是如何作用的,我可不清楚。
机械的事情得问那位老矮人才行。我只知道,如果这条铁链从钩子上松开来,”他指着地
板上的钩子,“巨大的花岗岩就会挡住整个要塞的门。克莱恩上没有任何的力量可以打开
它。”
    吉尔赛那斯加入其他人搜寻暗门的行列,把坎德人留在那里。后者徒劳无功地想要看
清楚这个装置的模样。
    “看这里!”他终于指着北方墙壁上的一条酷似门缝的线大叫,“一扇密门!
    这一定是要塞的入口!“
    “这是门把。”泰索何夫指着门底下的一个五环道。“矮人露出马脚了。”他对着佛
林特笑道,“这是个看起来就是很假的假门。”
    “所以不要随便相信它的外貌。”佛林特淡淡地说。
    “咋!矮人也会有偷懒的时候。”依班低下头去想打开门。
    “别打开!”雷斯林突然说道。
    “为什么不?”史东问。“为了留点时间,让你在我们进入帕克塔卡斯前先通风报信
吗?”
    “如果我要出卖你,骑士,你早已被出卖了几百次!”雷斯林瞪着密门说。
    “我感觉门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我只有在——”
    他停下来打了个冷颤。
    “在哪里遇过?”他哥哥柔声问。
    “大法师之塔!”雷斯林嘶哑地说。“我警告你们,不要打开这扇门”
    “去看看南方的门通往哪里。”坦尼斯告诉矮人。
    佛林特走向南方的门,用力把它推开。“我只看见这扇门通往另一个与其他走道完全
相同的回廊。”他回报道。
    “再过一扇密门才是通往帕克塔卡斯的路。”吉尔赛那斯再重复了一遍。在其他人来
得及阻止他之前,他低下身用力拉开门。
    “你会后悔的!”雷斯林开始咳嗽。
    门打开后,后头是间大房间,房间里满是黄色有如砖块似的东西。虽然它们都满了灰
尘,但依旧看得出黄澄澄的色泽。
    “宝库!”依班大喊。“我们找到姬斯——卡南的宝藏了!”
    “全都是黄金。”史东冷冷地说。“都不值钱了,这年头只有钢还值些钱……”
    他的声音逐渐变小,眼睛害怕地圆睁。
    “怎么了?”卡拉蒙大喊着抽出剑。
    “我不知道。”史本用几乎分辨不出来的声音说。
    “我知道!”当不知名的物体逐渐在眼前成形的时候,雷斯林硬挤出了这么一句话。
“这是黯精灵的灵魂!我警告过你们不要打开门的。”
    “快想点办法呀!”依班步履踉跄地后退。
    “收好你们的武器,笨蛋!”雷斯林用尖锐的声音说。“你们打不过她的!她只要碰
一下就可以轻易地杀死你们,如果她开始嚎叫时我们还待在这里,我们就死定了。她连声
音都可以杀人。
    走,快离开!快点!从南边的门!“正当他们转身的时候,宝库里面的黑影开始慢慢
地聚集成形,汇聚成一个冰冷、美丽的黯精灵女子,一个许久以前因犯下可怕罪行而被处
死的精灵。后来拥有强大力量的精灵魔法师囚禁了她的灵魂,强迫她看守国王的宝库。当
她看见这些活生生的躯体时,她不禁伸出双手,渴望温暖的肉体,之后,她放声吼出她对
于所有活物的仇恨和忌妒。
    大伙连忙转身逃跑,忙乱中彼此撞成一团,彼此推挤着从铜门逃出去。卡拉蒙撞到弟
弟,后者手上的玛济斯法杖掉落在地。
    它并没有摔碎,只有龙焰的威力才能破坏它。
    但光芒熄灭,整个房间立刻陷入一片黑暗。
    邪灵见到猎物逃出她的魔掌,立刻现身在铁链之堂中,她的手轻拂过依班的脸颊。
    他被冻得尖叫出声来,脚下一个不稳,倒了下去。史东抓住他,将他拖进走廊中,雷
斯林和卡拉蒙拾起玛济斯法杖,三步并两步地挤过钢门。
    “大家都到齐了吗?”坦尼斯问,满心不情愿地合上门。然后,他听见了一声可怕的
叫声,让他的心跳也跟着停了几拍、恐惧压迫得令他难以呼吸。叫声停了下来,他的心脏
痛苦地恢复了跳动。邪灵再次张口预备尖叫。
    “没时间看了!”雷斯林说。“哥哥!快关上门!”
    卡拉蒙使尽全身的力量推挤那扇门。它轰地一声关上,余音不绝于耳。
    “这阻止不了她的!”依班惊慌失措地大喊。
    “确实不行。”雷斯林柔声说。“她的法力极高,远高于我。
    我可以在门上施法,但这会消耗我很多力量。我建议你们尽量逃。一旦法术失效,我
说不定还能拖一阵子。“”河风,带着大家逃。“坦尼斯命令道。”我和史东留在这里陪
雷斯林和卡拉蒙。“
    其他人快步在黑暗的走廊中逃窜着,间或忍不住好奇地回头看。雷斯林谁也不理,把
法杖交给哥哥。一交到外人的手中,法杖的光芒立刻就熄灭了。
    法师把双手放在门上,手掌平贴。闭上眼,他强迫自己全神贯注在魔法上。
    “卡莉丝安。邦拙南——”突如其来冰冷的感觉打断了他的集中力。
    黯精灵!她知道他要施什么法术,所以试着扰乱地!在大法师之塔中与黯精灵交战的
回忆再度浮现脑海中。他试着忘却那场毁了他的身体,更几乎毁了他意志的可怕战争,但
他感觉到自己逐渐失控。他忘了咒语!门开始摇动。黯精灵要闯过来了!
    突然有一股他只感受过两次的莫名力量自体内源源涌出——一次是在大法师之塔里,
一次是在沙克沙罗斯的黑龙面前。这股似曾相识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复诵着
咒文。雷斯林用着一种不属于他的清朗嗓育大声的念出咒文——“卡莉丝安。
    邦拙南因。卡拉——依马拉斯!“门的另一边传来失望的吼声。门撑住了,法师软瘫
下来。
    卡拉蒙将法杖递给依班,自己则扶起弟弟,随着其他人沿黑暗的走廊前进。另一道密
门在佛林特的手中轻易开启,一群人随后进入一连串虽不长、但却满是瓦砾的甬道。
    大伙余悸犹存的踏过这些瓦砾。最后,他们终于来到一间堆满箱子的房间。河风点起
墙壁上的一支火把。每个箱子都是针死的,有些标着索拉斯,有些标着盖特威。
    “这就是了,我们进入要塞了。”吉尔赛那斯用着胜利的口吻说道。“我们现正站在
帕克塔卡斯的地窖中。”
    “感谢真神!”坦尼斯叹着气、在地板上坐下来,其他人纷纷跟着坐在他身旁。
    突然间,他们发现费资本和泰索何夫不见了。
作者: xeen    时间: 2004-2-7 00:40:55

              第三十三章-迷路,计划被出卖!
    泰索何夫事后怎么也记不起铁链之室里最后几分钟的光景。
    他只记得自己问,“黯精灵?哪里?”并且踮起脚想看个清楚,突然间,发光的手杖
掉落地上。他只听见坦尼斯大喊,还有一阵让坎德入完全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的哀号声。
一只强壮的手将他拦腰抱起,把他举在空中。
    “快爬!”下头传来一阵声音喊道。
    泰索何夫伸出手,抓住冰冷的铁链,开始往上爬。他听见底下一座门轰然而闭的声音,
黯精灵又再度毛骨惊然地尖叫起来。这回听起来没有那么要命,反而有种前功尽弃的意味
在。泰斯希望,这表示他的朋友都还完好无恙。
    “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再遇到他们?”他柔声自问,逐渐感到一丝孤单。然后,他听见
了费资本的自言自语,心情立刻轻松起来。他并不孤独。
    坎德人被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包围。他只能凭着感觉来攀爬,正当他感到非常疲累时,
一阵凉风吹拂过他的脸颊。他感觉到(而不是看到)他应该已经到了铁链和整个防卫系统
相连之处。如果能看得见就好了!接着他突然想起,他身边就有一个魔法师。
    “我们可能需要点光。”泰斯喊道。
    “框?哪里?”费资本差点一个重心不稳、掉了下去。
    “不是框!是光!”泰斯攀着链条,耐心说道。“我想我们应该已经快到顶了,最好
把四周的环境看清楚。”
    “喔,当然。我想想,光……”泰斯看见法师伸手在袋里不断摸索。他很快就找到了
需要的东西,发出一声胜利的低呼后,法师念了几个字,帽子旁立刻出现一枚小小的黄色
光球。
    发光的小光球飘上来,绕着泰索柯夫打转,仿佛是在打量着他,然后回到了自豪的法
师身边。泰斯简直完全着迷了。他有着一箩筐有关这枚小光球的问题,不幸的是,他的手
已经开始发颤,老法师看来也撑不了多久。他知道自己最好赶紧找出离开这条铁链的方法。
    他往上瞧去,果然如他所料,两人已经抵达要塞的顶端。铁链盘绕在一个巨大的木制
齿轮上,齿轮中心则是另一个同样巨大的铁制轴心,牢牢地钉在岩石中。铁链则紧紧地咬
合在有如树干股硕大的轮齿上,整条铁链延伸到炊德人右手边的一个管道里。
    “我们可以爬上那个齿轮,然后沿着铁链爬进那个通道。”坎德人指着那头说。
    “你可以把光照到那边去吗?”
    “光,去轮子那边。”费资本下了指示。
    小光球在半空中漂浮了一阵子,以一种显然不愿意的态度摇晃着。
    费资本皱起眉头。“光,去轮子那边!‘他斩钉截铁地重复道。
    小光球飞快地冲向法师的帽子后躲藏。费资本气得用手去抓,差点让自己掉了下去,
无奈中只得继续用双手紧抱着铁链。小光球在他身后快乐地舞动着,似乎爱上了这样的游
戏。
    “喔,我猜我们已经有足够的光了。”泰斯说。
    “年轻一代真是连点规矩也没有!”费资本咕哝道。“他的父亲才称得上是枚真正的
光球……”老法师越爬越高,声音也逐渐变小,小光球则继续漂浮在他破烂的帽尖。
    泰斯很快地攀达了齿轮的第一齿。确定这些齿都很坚固而且好爬后,泰斯便一个接一
个地爬过,直到了顶端为止。费资本将袍子卷到臀后,用令人佩服的矫健身手眼了上来。
    “你可以请那位照亮前面的通道吗?”泰斯问。
    “光,去通道。”费资本枯瘦的双腿夹住铁链,命令着。
    小光球似乎在迟疑着。它慢慢地飘向通道的边缘,就在那儿停了下来。
    “进通道去!”法师命令者。
    小光球拒绝照做。
    “我猜它大概是怕黑吧。”费资本愧疚地说着。
    “天哪,真特别!”坎德人惊讶地说。“好吧!”他想了一会儿。
    “如果它可以停在现在所停的这个位置,我想我就可以沿着这道光爬过去。看起来这
边离那通道只有十五尺左右的距离。”距离地面还有几百尺,更别提那个坚硬的岩石地面
了,泰斯这样想。
    “真该有人上来润滑这玩意儿才对。”费资本不满意地看着轴承。“时下都是这样,
大家都不愿意常常检修。”
    “他们没这样做反而令我觉得高兴呢!”泰斯朝铁链爬去,边轻声说着。爬到一半时,
泰斯开始幻想起掉下去的滋味,一直掉一直掉,最后撞上底下的地面。他很好奇究竟全身
砸烂在地面会是什么感觉……
    “快走啦!”费资本趴在铁链上,从坎德人身后大喊。
    泰斯连忙爬进通道口,小光球在等待着他们的地方,跳到那边的地上。小光球也飞快
地跟了进去,费资本这时才终于抵达通道口。就在最后一刻,他竟然滑了一跤,幸好泰斯
抓住他,救了他一命。
    他们终于可以坐在地板上休息,突然间,老人的头猛地一抬。
    “我的拐杖!”他说。
    “怎么了?”泰斯打着呵欠,正猜想着现在几点了。
    老人挣扎着站起来。“忘在底下了。”他喃喃自语,回头朝铁链走去。
    “等等!你不可以回去!”泰索何夫如梦初醒地跳起身来阻止他。
    “谁说的?”老人生气地说,胡子跟着科动起来。
    “我是说……”泰斯顿了一下,“会很危险的。但我和你感同身受:我的胡帕克杖也
留在底下了。”
    “嗯!”费资本满心不情愿地坐回去。“它有魔力吗?”泰斯一会儿之后问道。
    “我向来不确定。”费资本说。
    “那么——”泰斯豁达地说,“或许等我们事情全部了结后,可以回头再找找看。现
在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他四处打量着通道。从地板到天花板大概有七尺左右。巨大的铁链从头顶上延伸出去,
旁边系着许多小铁链,直伸进尽头一个幽暗的洞穴里。泰斯往里面看去,可以依稀看见巨
大的石块。
    “你猜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泰斯问。
    ‘午餐时间。“老人说。”我们可以就在这边休息。这里看来没什么不妥的地方。
“他又坐了回去。拿出了些干粮,大声地咀嚼着。小光球在四处游荡,最后停在法师的帽
缘。
    泰斯坐在老法师身边,开始吃起自己的干粮来。没多久,他闻到了一股怪味,好像是
烧旧袜子的味道。抬起头,他不禁叹了一口气,拉拉法师的袍子。
    “呃,费资本——”他说,“你的帽子着火了。”
    “佛林特!”坦尼斯严肃地说道,“我只说最后一次。泰斯不见了,我和你一样的难
过,但我们不能够回头!他和费资本在一起,这两个人你很清楚!他们会设法渡过任何难
关的。”
    “还得先假设他们不会把整座要塞弄垮才行。”史东喃喃道。
    矮人把眼泪擦干,瞪着坦尼斯,猛然转身,找了个角落,闷闷不乐地坐了下来。
    坦尼斯也坐了下来,他知道佛林特的感受。虽然这感觉很奇怪,但不知道有多少次,
坦尼斯会觉得只要有机会掐死这个炊德人,他会十分乐意这样做。但失去了他,坦尼斯又
开始怀念起他所做的种种蠢事。泰斯浑身上下所溢散着的那种打从心底、毫无畏惧的快乐
气息,让他成了一个宝贵的伙伴。没有任何危险可以让泰斯退缩,所以他也从来不会放弃。
危急的时刻,他总不会忘了自己该做什么。虽然不见得每次都做对,但至少他随时随地准
备好要行动,坦尼斯苦笑着。只希望这次不会是他此生最后一道难关,他心中如此想着。
    大伙休息了大约一个钟头,吃着干粮,喝着方才发现的深井井水。雷斯林终于恢复了
意识;但却什么也吃不下。他啜了几口水后,便又软瘫了下去。卡拉蒙迟疑地告知雷斯林
费资本的事,担心他可能会受到太大的打击。但雷斯林只是耸耸肩,随即沉沉睡去。
    恢复了精力后,坦尼斯站起身来走向吉尔赛那斯,注意到精灵正在全神贯注地解读一
张地图。经过罗拉娜身边时,他礼貌性地报以微笑,但她却装作没看见。坦尼斯只得叹口
气离开。他已经开始后悔当初那些粗鲁的责备,但他不得不承认在各种突如其来的状况下,
她的表现的确很好。她毫不迟疑地将交代给她的事情办好。
    坦尼斯觉得自己应该道个歉,不过这一切得等到和吉尔赛那斯商量过之后才行。
    “你有什么计划?”他在一个木箱上坐下来,问道。
    “对啊,我们现在在哪里?”史东问。很快地,每个人都挤往精灵身边,一同看着那
张地图,只有雷斯林似乎是睡着了;但坦尼斯还是从他理应合上的眼皮间看到一丝金色的
闪光。
    吉尔赛那斯把地图摊开来。
    “这里是帕克塔卡斯要塞和周围的矿区,”他指着说。“我们现正在最底层的地窖里。
沿着这条走廊大约五十尺的地方是他们囚禁妇女之处。这里则是守卫的房间,正对着妇女
的囚房,这是——”他轻轻地点着地图,“是一头巨龙的巢穴,就是那头猛敏那管它叫烈
焰的红龙。因为龙的身躯非常巨大,所以他的巢穴一直延伸到地面的建筑,通到第一层猛
敏那的房间,穿过第二层,一直连通到外面的天空。”
    吉尔赛那斯无奈地笑着说,“在第一层,猛敏那的房间后面,就是关着小孩子的地方。
龙骑将很聪明,他把人质分开,知道这些母亲不会抛下自己的小孩,男人则不会抛弃自己
的妻儿。小孩子们被另一只红龙看守着。大约有三百多名男人在外面山里的矿坑工作。矿
坑里面还有几百个溪谷矮人在工作着。”
    “你看来很了解帕克塔卡斯。”依班说。
    吉尔赛那斯猛然抬起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可是什么都没说。”依班回答。“只不过你既然对这里这么了解,怎么说从来没
进来过呢?在斯拉莫瑞里,我们会不停地遇到差点宰了我们的怪物,不也是怪事一件吗?”
    “依班——”坦尼斯静静地说,“我们已经听够了你的怀疑。我不相信我们之中有任
何的叛徒。就像雷斯林说的,如果有的话,他早就背叛我们了。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吗?”
    “为了要把我和白金碟引诱到猛敏那大王面前。”金月柔声说。
    “他知道我在这里,坦尼斯。我和他所信仰的力量十分接近。”
    “真可笑!”史东不屑地说着。
    “不,这不好笑。”金月说。“记得吗?天空中有两个星座不见了。一个是黑暗之后。
我只能从白金碟上获知少许的线索,黑暗之后也是古老真神之一。善神和恶神的力量彼此
相对,中立之神则努力要维持双方的平衡。猛敏那把奉黑暗之后,我则是敬拜米莎凯;这
就是米莎凯所说过的恢复平衡。我所带来的光明希望正是他所害怕的,所以他正尽了全力
要找到我。我在这里待得越久……”她没有把话说完。
    “就因为这样,所以我们更不该互相猜忌下去。”坦尼斯接下去,他的眼光投向依班。
    战士耸耸肩,“大家也说够了。我还是站在你们这边。”
    “你的计划呢?吉尔赛那斯?”坦尼斯问道,同时有点生气地发现史东、卡拉蒙还有
依班正飞快地交换着眼色。这三个人打算合作对抗精灵,他想;或许他自己也是半斤八两,
之所以相信吉尔赛那斯,只因为他是个精灵。
    吉尔赛那斯也看见了他们交换眼色的样子。他目不转睛地瞪着他们许久,然后以一种
小心翼翼的语气讲话,似乎不愿意揭露任何非必要的内幕。
    “每天傍晚,会有约十到十二名妇女离开她们的牢房,送食物给在矿坑工作的男子。
龙骑将用这种手段让男人们确定他没有背弃承诺。同样的,妇女们因此可以每天探视她们
的子女一次。我和我手下的计划是假扮成女性,到矿坑里通知这些男人我们释放人质的计
划,提醒他们预先作好攻击的准备。其他的则不在我们的考虑范围内了。我们的间谍还回
报了一件特别的事情,那只看守孩子们的花似乎有些异样,但详细的情形我们无从得知。”
    ‘什么特——?“卡拉蒙正准备要问,却看见坦尼斯的眼神,便立刻改口道,”
    我们什么时候攻击?那只叫烈焰的龙该怎么对付?“
    “我们明天一早就突击。猛敏那大王和那只恶龙一定会加入那时已经抵达奎灵那斯提
外围的军队。这一次的攻击他已经筹划很久了。我相信他不会轻易的错过。”
    所有的人继续讨论着这个计划,并略作修改,使它更加完善,最后大伙一致同意这个
看来还算合理的计划。他们将东西收拾完毕,卡拉蒙叫醒自己的弟弟。史东和依班将通往
外面的大门推开。
    看起来似乎空无一人,虽然他们可以听到对面的房间传来粗鲁、醉醺醺的笑声。
    是龙人。大伙静悄悄地,偷偷地溜进这条幽暗的走廊。
    泰索何夫站在他命名为机关房的房间里,全心看着小光球所照亮的走廊。炊德人开始
觉得气馁起来。这是种他不喜欢的感觉,就像他有一次吃了一整个从邻居那边拿来的绿番
茄派的感觉一样。直到现在止,气馁和绿番茄派这两种东西都还会令他有呕吐感。
    “一定有路出去的!”坎德人说。“他们一定得常常上来检查这个机关,或是上来欣
赏,举办导览什么的!”
    他和费资本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在走廊里走来走去,爬过错综复杂的铁链。
    他们什么都没找到,这附近地方似乎早已被人遗弃,并且满满覆着一层灰。
    “说到光亮。”老法师突然说,虽然他们根本没谈到这个东西。
    “看看这边。”
    泰索柯夫照做了。就在靠近通道入口的地方,微弱的银光从墙壁底端的一道裂缝中渗
出。他们可以听见吵杂声,而后光越来越亮,似乎底下的房间亮起了火把。
    “也许那条路可以出去。”老人说。
    泰斯轻手轻脚地跑过去,跪下来向细缝里窥探着。“快过来!”
    两个人看见了一个巨大的房间,里面的装饰极尽奢华之能事。
    几乎在猛敏那控制底下的一切豪华装饰、摆设,全被运到这来点缀龙骑将的房间。一
个华丽的王座放在房间的尽头。稀有、无价的宝贵银镜环绕着整个房间,借着特殊的摆设,
每一个发抖的俘虏不管在这个房间中怎样移动,都只会看到龙骑将那狰狞、有角的面具瞪
着他。
    “那一定就是他了!”泰斯压低声音对费资本说。“那家伙肯定就是猛敏那大王了!”
坎德人敬畏地深吸一口气,“那一定就是他的那只红龙——烈焰。吉尔赛那斯对我们说过,
就是他杀了索拉斯所有的精灵。”
    烈焰,或是派烙斯(他真实的名字是个秘密,只能让龙人,或是其他的龙类知道。凡
人是无缘得知的。)是只古老而且巨大的恶龙。派烙斯是黑暗之后赏赐给她牧师的礼物。
事实上,派烙斯是来监视猛敏那的,因为后者对于发掘古老真神的真相已经有些接近偏执
的恐惧。克莱恩每位龙骑将都拥有一只龙,但不见得都是如此的强大及聪明。因为派烙斯
另有任务,一个直接由黑暗之后指派给他的任务,连龙骑将都不知情,只有恶龙们知道真
正的实情。
    派洛斯的任务是搜索安塞隆大陆这地区,搜索一个人,一个拥有着许多名号的人。
    黑暗之后称呼他为永恒之人。恶龙们则叫他绿宝石之人。他的人类名字叫做贝伦。也
就是因为对这人的搜捕,才会让派烙斯此刻强忍着回巢穴午睡的欲望,出现在龙骑将的房
间中。
    派烙斯收到通知,修马斯特。投德抓到两个囚犯前来接受审讯。贝伦或许就是其中之
一。所以,每一场审讯它都会现身,虽然对他来说十分无趣。只有一点,派烙斯觉得有意
思些,那就是猛敏那把俘虏‘喂龙’的时候。
    派烙斯躺在这个庞大房间的一侧,完全地占领了那角落。他巨大的翅膀折叠在身旁,
每一次的呼吸都有如诛儒制造的蒸汽引擎般的让身体颤动。他不小心打了个瞌睡,舒服地
轻轻翻了个身。
    一个珍贵的花瓶掉到地板上砸了个粉碎。猛敏那正在研读奎灵那斯提的地图,不禁从
书桌前抬起头来。
    “在你把这地方全部捣毁前,赶快给我变身!”他大吼。
    派烙斯睁开了只眼睛,冷冷地看着猛敏那一阵子,然后不情愿地念出一句魔法。
    巨大的龙开始像影子般地闪烁着,然后慢慢地凝聚、集中成一个男子的的身形,瘦削,
一头浓密的黑发,脸型单薄,有着一双闪闪发光的红色眼眸。穿着红袍的人形派烙斯走到
猛敏那王座前的桌子旁,坐了下来。他交叠着双手,用无法掩饰的轻蔑态度看着猛敏那壮
硕,肌肉则结的背部。
    门上传来一阵搔爬声。
    “进来!”猛敏那心不在焉地说着。
    一个龙人守卫领着修马斯特和他的俘虏进来,然后关上巨大的铜门。猛敏那头也不抬
地专心研究他的战略,让修马斯特着实等了好一会儿。之后,他瞥了修马斯特一眼,步上
了王座的台阶,台阶是特别模仿怒张的龙口所雕刻的。
    猛敏那看起来无比的威严。他高大、壮硕的身躯穿着穿着深蓝色、镶着金边的龙鳞甲。
狰狞的龙骑将面具这着他的脸孔,以一种少见于壮硕之人身上的优雅姿态,靠着王座坐了
下来,带着手套的手怜惜地抚摸着身边一个黑色镶金的钉头锤。
    猛敏那不耐地看着投德和他的两个俘虏,他知道投德是为了弥补他上回放走那名牧师
的罪才抓来这两个俘虏。当猛敏那从他的龙人口中得知一个符合描述的女子从车队里逃了
出去后,他便非常的生气。投德差一点就为此而送命,但这个大地精特别擅长求饶和哀号,
所以才逃过一劫。今天猛敏那本不想接见这家伙,但他心里有种不安,烦躁的感觉,仿佛
他所统治的领域出了问题。
    就是那个该死的牧师!猛敏那想。他可以感觉到她的力量越来越接近,让他感到紧张
和不安。他专注的观察着投德带来的两个犯人。确定没有人符合那些逃出沙克沙罗斯人的
外貌,猛敏那不禁在面具后皱起了眉头。
    派烙斯对这两名囚犯的反应则是完全不同。变身后的恶龙从椅子上微微站起身来,瘦
削的手紧抓住黑檀木的桌子,竟然在上面留下了手印。它兴奋地几乎发抖,好不容易才强
迫自己冷静地坐下来。只有他有如燃烧着火焰般的双眼,透露出他看到这两个犯人时的激
动。
    其中一个囚犯是个溪谷矮人,事实上就是塞斯顿。他手脚都被链条锁住(投德可不敢
冒险),几乎没办法走路。他踉跄地走向前,害怕地跪倒在龙骑将的面前。
    另一个犯人,那个让派烙斯如此激动的家伙是个人类男子,穿着破烂,只呆望着地面。
    “你为什么要拿这两个犯人来烦我,修马斯特?”猛敏那大吼道。
    投德全身的肥肉都开始颤抖,困难地吞咽着,马上开始辩解。
    “这个犯人……”大地精踢了塞斯顿一脚,“是放走索拉斯那群犯人的家伙,至于这
个犯人……”他指着那个人类,后者一脸茫然地抬起头,“被发现鬼鬼祟祟地在盖特威游
荡,如您所知,那里已经变成了军事禁区。”
    “那又何必要把他们带过来?”猛敏那大王不耐烦地问道。“把他们和其他的人一起
关在矿坑里就好了。”
    投德开始给巴。“我想那个人类也……也……也许是个间……间谍……”
    龙骑将重新打量着那个人类。他身材很高,看来大约五十岁上下。他的头发全白,脸
上胡子刮得干干净净,看起来却饱经风霜,刻划着岁月的痕迹。他的衣服看起来像是个乞
丐,搞不好本来就是,猛敏那不耐烦地想:他看起来没什么可疑之处,除了他的眼神看来
十分的明亮、年轻。他的双手看起来也像是个年轻人的。
    也许有精灵的血统……
    “这个家伙是个弱智。”猛敏那最后说。“瞧他像条离水的鱼一样发抖。”
    “我猜他……呃,又聋又哑,大王。”投德说,他开始流汗了。
    猛敏那皱起鼻子。连龙盔都没有办法挡住大地精身上的臭味。
    “所以你抓住了一个溪谷矮人,以及一个又聋又哑的间谍?”猛敏那讽刺地说。
    “做的好,投德。你现在应该还可以帮我采一盆花来吧。”
    “只要那是您的命令。”投德严肃地鞠躬。
    猛敏那禁不住在头盔底下笑了起来。投德真是只有趣的小动物,可惜他学不会洗澡。
猛敏那挥挥手,“退下,全部都退下。”
    “该怎么处理这些囚犯呢,吾王?”
    “今天晚上就拿溪谷矮人来喂烈焰。把你抓到的间谍带去矿坑。要特别小心他——他
看起来很厉害唷!”龙骑将哈哈大笑了起来。
    派烙斯紧抿着双唇咒骂猛敏那的愚笨。
    投德再度行礼。“你!快来!”他大吼着拉着囚具,男子步履瞒册地跟着他。
    “还有你!”他用脚踢着塞斯顿,但却没有用,溪谷矮人一听到自己就要被恶龙给吃
了,早已一头昏了过去。一个龙人走进来将他抱走。
    猛敏那走下王座,走到桌前。他把地图卷了起来。“叫双足亚龙把计划送去!”
    他命令派烙斯。“我们明天早上就飞去摧毁奎灵那斯提,随时准备出发、”
    巨大的铜门在龙骑将身后关上,仍保持着人形的派烙斯站了起来,不安地在房间里踱
步、门上再度传来了搔爬声。
    “猛敏那大王已经回到卧房去了!”派烙斯对这样的打搅感到十分不悦地大喊道,门
打开户一条缝。
    “我想见您,大人。”一个龙人低声说道。
    “进来!”派烙斯命令道。“小心点。”
    “叛徒的工作十分的顺利,大人!”龙人轻声说。“他只能偷偷溜走一下子,免得他
们怀疑。但他已经把牧师骗了进来——”
    “我管那个牧师干嘛!”派烙斯大吼。“这个消息应该报告给猛敏那知道!不!
    等等……“恶龙突然停了下来。
    “我遵照您的指示先来见您。”龙人抱歉地说,准备马上离开。
    “别走!”恶龙举起一只手命令道。“这个消息对我来说还是有价值。跟牧师无关。
更重要的是……我得和咱们的间谍见个面。
    今晚把他带到我的巢穴中。不要通知猛敏那。时候还没到。他说不定会坏事。
    “派烙斯脑中飞快地转着,阴谋逐渐开始成形。
    “猛敏那现在只管关心奎灵那斯提就好。”
    龙人离开房间之后,派格斯又继续踱着步,不停地揉搓着双手,脸上带着微笑。
作者: xeen    时间: 2004-2-7 00:41:29

          第三十四章-宝石的传说,发现叛徒,泰期的困境
    “不要动手动脚,你这个鲁莽的男人!”卡拉蒙捏着嗓子说,一巴掌打在依班偷掀他
裙子的手上。
    女人们看到眼前这滑稽的景象,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坦尼斯紧张地看着门口,担心警
卫会因此而起疑。
    马丽塔看见他担心的神色。“别担心那些守卫!”她耸耸肩说。“这一层只有两个守
卫,大部分的时间他们都醉醺醺的,在大军出发之后更是变本加厉。”她放下手上的女红
抬起头来,看着这些女子。“可怜的小东西,能让她们开怀大笑总是好的。”她柔声说。
“已经好久好久没有事情值得她们开怀大笑了。”
    这个牢房里一共挤了三十四名的妇女,马丽塔说一旁还住着六十多个。情形糟到让他
经历练的众人也感到吃惊。地上只是简陋地铺着稻草。妇女们除了几件衣服外便身无长物。
她们只有每天早上可以出门去活动活动筋骨。剩下的时间只能看到龙人们穿着的制服。虽
然她们只被关了几个礼拜,但每个人的脸色都十分苍白,加上营养不足,身体更是极度的
虚弱。
    坦尼斯放下心来。虽然他只认识马丽塔几个小时,但他知道应该相信她。大伙冲进牢
房时,是她安抚了这些惊煌的妇女。是她静静地听着他们的计划,并且同意这的确值得一
试。
    “我们的男人会跟着你们。”她告诉坦尼斯。“但那些高层追寻者会带给你们麻烦。”
    “高层追寻者议会?”坦尼斯吃惊地问,“他们也在这里?是囚犯吗?”
    马丽塔皱着眉点点头。“这就是他们相信这个邪恶牧师的代价。但他们不想离开,他
们没有理由呀!龙骑将不让他们在矿坑里工作!但我们和你们站在同一边。”
    她看着四周,每个人都坚定地点着头。“只有一个条件,不能让孩子们陷入危险之中。”
    “这一点我无法保证。”坦尼斯说。“我不是好战成性,但我们或许要打败一只龙才
能够找到他们——”
    “和一只龙战斗?你是说焰击?”马丽塔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啐!根本没必要和那只可怜的生物战斗。事实上,如果你胆敢伤害那只龙,会有一
半的孩子准备找你算帐,他们都很喜欢她。”
    “喜欢一只龙?”金月问。“她是怎么做到的?对他们施法术吗?”
    “不,我甚至怀疑焰击还能施展得出法术。”马丽塔同情地微笑。“那只可怜的生物
几乎已经半疯了。她自己的小孩在某场可怕的战役中牺牲了。在她的脑袋里,我们的小孩,
现在就是她的小孩。我不知道猛敏那是在哪里找到她的,但他真是该死,总有一天他会得
到报应的!”她猛力扯断手中的线。
    “要救出那些小孩并不太困难。”她看见坦尼斯忧心冲忡的样子,又补上一句。
    “焰未通常很晚起。我们喂孩子们吃早餐,带他们出去活动活动,她连动都不动。
    她睡醒之前不会知道孩子们已经走了,可怜的家伙。“
    这些妇女们第一次有了希望,开始修改旧的衣服好穿在这些战士身上,一切都很顺利,
直到他们开始试穿的时候。
    “刮棚子?!”史东暴怒地大吼,妇女们害怕地从地身边退开。
    文东直对这乔装改扮的主意不以为然,但终究还是勉强接受了。这看来是唯一能在光
大化日下,自由穿越要塞问巨大广场的最好办法。但他表示,他宁愿死在龙骑将手中一千
次,也不愿意刮掉胡子。直到坦尼斯建议用丝中遮住他的脸之后,他才勉强冷静下来。
    好不容易安抚了这一个,另外一个状况又出现了。河风说他绝对不愿意打扮成女人的
样子,没有人可以说服他。金月将坦尼斯拉到一旁,悄悄地说明了实情:原来在他们的族
中,懦弱的战士才会被迫穿上女人的衣服,直到洗刷耻辱为止。坦尼斯听了之后一时也无
能为力,反正马丽塔也不知道要怎么将衣服修改得合他的身。
    经过漫长的讨论后,深人觉得河风可以穿上长长的斗篷,倚着拐杖,假扮成老女人。
之后一切就非常顺利了。至少短时间内是如此。
    罗拉娜走近在房间角落蒙上丝巾的坦尼斯。
    “你为什么不刮胡子?”罗拉娜瞪着他的胡子问道,“难道真如吉尔赛那斯所说的一
样,你存心要夸耀你的人类血统吗?”
    “我不是要故意夸耀。”坦尼斯最后还是回答了。“只不过我不愿意一直否认下去,
如此而已。”他吸了一口气。“罗拉娜,我很抱歉在斯拉莫瑞里对你那种态度。我不应该
——”
    “你是应该那样做。”罗拉娜打断他。“我的所作所为全然是个被爱冲昏头的小女孩。
我的愚笨让你们深陷危险。”她的声音停了一会,但很快地便恢复过来。
    “不过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了。
    我会证明我可以和你们一起行动。“但是她自己也不确定该怎么做。虽然她自傲地说
自己的战技不差,但事实上她从未杀过生。她的手不停地在背后翻搅着,不让坦尼斯发现
她在发抖。她担心一旦她坦白一切,说不定会扑向他怀中、难以自持;所以她故意走得远
远地,去帮吉尔赛那斯化妆。
    坦尼斯对自己说该为罗拉娜更加成熟的表现而感到欣慰。他仍不愿承认当他注视着她
水汪汪的大眼睛时,会感到一阵悸动。
    下午的时光过得很快,到了傍晚妇女送饭去矿坑的时间了。
    大伙忘记原先的欢笑,静静地等看守卫的来临。另一个危机还是出现了。雷斯林不停
地咳着,最后他觉得自己没有体力跟上来。
    他的哥哥自愿留下来陪他,雷斯林却不悦地瞪着他,告诉他别傻了。
    “你今天晚上不会需要我的。”法师低语道。“别管我,我想要睡觉。”
    “我不能把他留在这边——”吉尔赛那斯开口了,但在接着说下去之前,他们听见牢
房外传来爪子行走的声音,以及锅于匡卿碰撞的声音。牢门打了开来,两个酒气冲天的龙
人守卫走了进来。其中一个看到众家大婶们,不禁迟疑了一下。
    “快走!”他粗鲁地说。
    当‘大婶’们走出去的时候,他们看到六个溪谷矮人站在走廊的转角处,拖着一大锅
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的炖汤。卡拉蒙饥肠辘辘地嗅了嗅,却不禁掩鼻。龙人们轰然一声将
牢门关上,卡拉蒙回头看见双胞胎弟弟身上正裹着毯子、蜷缩在阴暗的角落。
    费资本紧握双手。“做得好,小家伙卢老法师见到机关房里的一面墙应声而开时,忍
不住赞叹道。
    “谢了!”泰斯谦虚地说。“事实上,找到这个密门要比打开它难多了。我不知道你
是怎么办到的。我以为我已经彻底地搜查过每个角落。”
    他开始钻出门口,突然想到一件事,停了下来。“费资本,你可以叫你的小光球留下
来吗?至少让我们先确定那边没有人,不然黑暗中我会成为一个很明显的目标,况且我们
距离猛敏那的房间又不远。”
    “恐怕不行。”费资本摇摇头。“它不喜欢单独待在黑暗的地方。”
    泰索何夫点点头,他早就有了心理准备。现在担心也没有用。牛奶如果打翻了,自然
会有猫去舔干净;他母亲曾经这样告诉过他。很幸运地,他所爬进去的走廊显然是空荡荡
的。小光球则在他的肩膀上浮荡。他协助费资本钻了过来。然后仔细打量着四周。四十尺
外,走道突然中断,接上一条下降的楼梯。东边墙上的两扇铜门看来是仅有的两个出口之
一。
    ‘现在——“泰斯喃喃道,”我们就在王座的正上方。楼梯说不定正是通往那边。我
猜大概有一百万个龙太守卫着吧?!所以不列入考虑。“他把耳朵贴近门上,凝神细听。”
没声音。我们再观察一下。“他轻轻地推开那两扇门。泰斯小心地走进去,留意着周遭的
动静,小光球和费资本则紧紧跟在身后。
    “类似某种画廊之类的地方,”他看着四周的墙壁,上面挂满了沾满青苔和灰尘的壁
画。挑高的窗户让泰斯看见外面的星辰和山脉。他知道了自己确切的位置,并在脑中画出
了一个简陋的地图。
    “如果我的计算是正确的,西边是王座的房间,龙穴是在王座的西边。至少那是我们
下午去的时候猛敏那所在的位置。那只花一定有路飞出去,所以应该有某种通道,也许这
里还有另外一个缝隙,可以让我们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泰斯专心地思考着,完全没有注意到费资本。老法师仿佛有什么目的在房间四处搜寻
着,似乎是在找一幅画。
    “啊,就在这里,”费资本哺南道,然后转身低呼道,“泰索何夫!”
    欢德人抬起头,突然注意到画正在发着淡淡的光芒。“看那边!”泰索何夫着迷的说。
“哇!这幅画绘着龙,长得像烈焰的红龙,在攻击帕克塔卡斯然后……”
    坎德人说不出话来。人们,索兰尼亚骑士骑着尊贵的龙,金色和银色的龙。他们都带
着闪闪发光的武器。突然间,泰索何夫明白了!世界上还有善龙!如果可以找到他们,将
可以和恶龙对抗,还有——“屠龙枪!”他喃喃道。
    老法师对自己点点头。“是的,小家伙,”他低声道。“你明白了,也看到了答案,
你会记住的。但现在还不是时候,还不是时候。”他伸出结茧的手抚摸着欢德人的头。
    “龙。我刚刚说什么?”泰斯再也记不得了,也搞不清楚为什么此刻他会瞪着一幅盖
满灰尘,根本没办法辨认的壁画。坎德人摇摇头,费资本一定让他分心了。
    “喔,没错,龙穴。如果我估计的没错,就在那边。”他走开了。
    老法师跟在后面,脸上带着笑容。
    一群人前往矿坑的路上并没有想像中那样的糟糕。他们只看见几个龙人守卫,每个人
似乎都无聊到几乎睡着。没有人注意路过的妇女。他们经过一座火热的熔炉,疲累不堪的
溪谷矮人正不停地鼓风煽火。
    快步离开了这令人不快的景象后,一行人进入了矿坑。龙人守卫一到晚上便把男人们
关在巨大的洞穴里,然后回去监视着溪谷矮人。看守这些男人们根本是白费力气,猛敏那
想,这些人类无论如何都逃不掉的。
    坦尼斯突然觉得猛敏那的想法或许是对的。这些男人确实哪也木会去。他们呆呆地望
着金月,丝毫没有被说服的迹象。毕竟,她终究是个蛮族人。她的腔调怪异,穿着更是奇
特。她所说的故事难以置信,什么龙在蓝焰里死掉,自己却活了下来。
    唯一的证据,只不过是一串连在一起的白金碟。
    韩德瑞克大声宣称这个奎苏族的女人是个女巫和骗子。他提醒大家在旅店的那一幕,
把他满是疤痕的手伸出来当证据,男人们并不太搭理韩德瑞克,追寻者的神最后毕竟没有
阻止恶龙入侵索拉斯。
    其中有许多人对于逃亡的提议很有兴趣。几乎每个人身上都有被虐待的痕迹:瘀青的
脸、遭到鞭打的痕迹。他们的伙食非常的糟糕,又被迫居住在肮脏、恶臭的环境里,每个
人心里明白。,只等矿坑里的铁矿开来完毕,他们对猛敏那大王而言就毫无利用价值了。
但在牢中还有着一定领导力的追寻者们仍然反对这个不过冒险的计划。
    争执开始了。男人们彼此叫骂着。坦尼斯连忙指派卡拉蒙。
    佛林特、依班、史本、吉尔赛那斯到门口去把风,担心警卫听到喧闹声后会马上折返。
半精灵完全没有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这样的争执说不定得持续个一天半日的!金月无助地坐在男人们前面,神色看来汉然
欲泣。她对自己的新发现始终感到很兴奋,一直想尽快和所有人分享她的知识,如今有人
质疑起她的信仰,她觉得自己陷入了绝望的深渊。
    “这些人类都是笨蛋!”罗拉娜走到坦尼斯背后低声说。
    “不!”坦尼斯叹着气回答。“如果他们是笨蛋,那么事情反而会简单得多。
    我们不能提供任何保证,却又要求他们将自己尽剩的老命拿来冒险。何苦呢?逃进山
里面,还得一面对抗追击的敌人。待在这里,他们至少还可以活久一点。“
    “但活成这副德性,生命还有什么尊严?”罗拉娜问。
    “年轻人,这是很好的问题,”一个虚弱的声音说。他们转头看见马丽塔跪在一个男
人的旁边,后者躺在牢房角落的一席破烂席子上。被疾病和虚弱折磨得不成人形,看不出
来他的真实年纪。他挣扎着坐起身来,气若游丝地朝坦尼斯和罗拉娜伸出一只苍白、瘦弱
的手。马丽塔试着要让他平静下来,但他恼怒地瞪着她。“我知道我快要死了!但这不表
示我连死前都要过得毫无生趣。带那个变族女人过来。”
    坦尼斯用询问的眼光看着马丽塔。她站起来,把他拉到一边去。“他叫伊力斯坦。”
一副坦尼斯理应认得他是谁的态度。坦尼斯露出困惑的表情,她随即解释,“伊力斯坦,
他曾经是海文的高阶追寻者之、每个人都很敬爱他,他也是唯一敢公开反对猛敏那大王的
人。但没有人听得进去。”
    “你用‘曾经’两个字,”坦尼斯说。“他还没死吧?”
    “是没有,但也撑不久了。”马丽塔擦掉眼泪。“我曾经见过这种病。我的父亲就是
这样死的。他的体内有某种东西在活生生地吞食着他。这几天他痛得几乎要撑不住了,但,
都过去了。一切就快要结束了。”
    “不见得。”坦尼斯微笑着说。“金月是个牧师,她可以治好他。”
    “或许吧?”马丽塔怀疑地说。“但我不想让他再冒这个险,我们不能够用这种不切
实际的希望来安慰他,请让他安详地死去。”
    “金月!”当酋长的女儿走近时,坦尼斯叫道。“这个人想要见你。”半精灵不理会
马丽塔,带着金月走去伊力斯坦身边。金月的脸上原本充满了失望和挫折,但看见这个人
受尽折磨的样子,她不禁露出了同情的表情。
    伊力斯坦抬头看着她。“年轻人,”他严肃地说,虽然声音很微弱。“你宣称你带来
了古老真神的福音。如果不像传说中的一样,是我们背弃神明,而不是她们背弃了我们,
那她们又为什么等了这么久才出现呢?”
    金月跪在这个濒死的人身旁,仔细想着该如何回答。最后,她说道,“想像一下,如
果你正走在森林里,身上带着你最宝贵的财产:一颗希罕而美丽的宝石。突然间,你被一
只凶猛的野兽所攻击。你丢下宝石逃开。当你发现宝石已经不见时,却不敢回森林去寻找。
这时另一个人送给你另一颗宝石。你心里明白这颗宝石不老前一颗来得珍贵,但你还是不
敢回去找。你认为是那颗宝石不见了。还是它仍在森林里等着你回去捡起它?”
    伊力斯坦闭上眼睛,脸上满是悔恨的表情。“当然,那颗宝石还在等着我们。
    我们真是愚蠢!我希望有机会能多了解你的神。“他伸出手来说。
    金月屏住呼吸,脸色变得跟他一样的苍白。“你会有时间的,”她柔声说着,边将他
的手轻轻握住。坦尼斯被眼前的情景所感动,突然警觉到有人正拍着他。他转过身,手放
在剑柄上,背后站着的原来是史东和卡拉蒙。
    “怎么回事?”他立刻间,“守卫回来了吗?”
    “还没,”由东按哑地说。“但我们推测就快了。依班和吉尔赛那斯都失踪了。”
    帕克塔卡斯的夜深了。
    红龙派烙斯回到自己的巢穴,巢穴里没有他化为人形时习惯用来踱步的空间。
    他只能勉强张开翅膀,虽然这已经是要塞里最大的房间,甚至还特别为它调整过。
    但房间本来就不够大,这只龙只能够翻翻身。
    龙躺在地上等着,强迫自己休息,两眼盯着大门,丝毫没有注意到楼上的阳台上有两
个人正鬼鬼祟祟地窥视着。门上传来一阵敲打声。派格斯连忙抬起了头,却失望地看见两
个地精拖来一个可怜的小家伙,他不禁大吼一声,又趴了下去。
    “溪谷矮人!”派格斯不屑地以通用语对这些低等生物说道。
    “猛敏那如果以为我会吃溪谷矮人,那他一定是疯了。把他丢到角落后就赶快滚!”
他对地精大吼。他精们唯唯诺诺地遵命,飞也似地逃离房间,只剩下赛斯顿始编在角落呜
呜地哭着。
    “闭嘴!”派格斯生气地命令着。“不如我直接把你给烤焦,让你不能——”
    门上传来了另一阵敲打的声音,龙认得这个频率。他的眼睛红光大盛。“进来!”
    一个身影闪进了龙的巢穴,披着长长的披风,兜帽遮住了面孔。
    “我照您的命令前来了,烈焰。”那人轻声道。
    “很好!”派烙斯尾巴轻扫着地板答道。“把兜帽脱下来,我要看见和我说话人的脸。”
    来者将兜帽往后推。在龙头上,第三层的地方,传来一声低呼声。派烙斯抬头探视着
那黑暗的阳台,原本考虑飞上去察看一番,但眼前的人搅乱了他的思绪。
    “我时间有限,阁下。我得在他们怀疑之前赶回去。我还得向猛敏那报告——”
    “再说吧,”派烙斯不耐烦地打断他。“你所混入的那群笨蛋们在计划些什么?”
    “他们打算释放俘虏,并且煽动暴乱,逼猛敏那撤回前往奎灵那斯提的大军。”
    “就这样?”
    “是的,阁下。现在,我得去警告龙骑将了。”
    “嗯!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就算他们暴动,出面处理的还不是我?除非他们有对付我
的计划?”
    “没有,阁下。正如其他人一样,他们最畏惧的便是您的力量。”那人又说,“他们
会等到您和猛敏那一同飞到奎灵诺斯后才行动。他们要在您回来前救出小孩,并且逃到山
里去。”
    “以他们的能耐,大概也只能这样做吧?别替猛敏那担心。
    有空我会让他知道这件事的,还有件更重要的事,重要得多了,注意听着:今天那只
笨投德抓到了一个犯人——“派格斯停了下来,他的眼睛发着光,声音压低。”
    就是他!我们一直在找的那个人!“那人惊讶地抬起头。”您确定吗?“
    “当然!”派烙斯马上回答。“我连做梦都会梦见他!他就在这里,就在我的掌握之
中!正当整个克莱恩都在寻找他时——竟然被我给找到了!”
    “您要通知伟大的黑暗之后吗?”
    “我不敢把这个消息告诉信差。我得亲自送上这个人,但我现在还不能离开。
    猛敏那没有独自解决奎灵那斯提的本事。就算这场仗有胜无败,我们总得做做样子,
这个世界少了精灵总是比较好。只等一有时间,我就会把永恒之人献给黑暗之后。“
    “您为什么要告诉我呢?”那人问道,话中带有一丝紧张的意味。
    “因为你得要保护他!”派烙斯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他脑中的计划如今渐趋完美。
“全是黑暗之后的庇佑,才会让永恒之人和米莎凯的牧师一起送上门来!我明天就会让猛
敏那亲自对付牧师及她的朋友们。事实上,”派格斯眼睛发着光,“这样做会更好也说不
定!我们可以趁乱送走绿宝石之人,猛敏那绝对不会发现!
    奴隶们攻击的时候,你得负责找到绿宝石之人。将他带回来,藏在地下室。等到人类
都被消灭,奎灵诺斯也被夷平之后,我会亲自把他献给黑暗之后的。“
    “我了解了。”那人再度鞠躬。“那么我的报酬是?”
    “会给足你应得的份。离开吧。”
    那人再度戴上兜帽,退了出去。派烙斯收起翅膀,始起身体,让尾巴靠着鼻子,在黑
暗中瞪视着。他只听见赛斯顿呜咽的声音。
    “你还好吧?”费资本轻声问泰索何夫,两人一动也不动地躲在阳台上,深怕被发现。
四周一片漆黑,费资本将自豪的小光球以花瓶盖住。
    “还好,”泰斯呆呆地说。“我很抱歉刚刚失态了。我控制不住。虽然我早有了些些
心理准备。但还是很难相信认识的人当中竟会有人出卖你。你想那只龙有没有听到?”
    “我也不知道。”费资本叹气道。“问题是,我们现么该怎么办?”‘“我也不知道,”
泰斯难过地说。“我一向不是出主意的人。
    我只是跟着大家一起玩。我们无法警告坦尼斯和其他人,因为我们不知道他们在哪里。
如果我们开始四处找他们,搞不好会被抓,让事情更糟糕!“他用手撑着下巴。”你知道
吗,“他以难得的闷闷不乐说道,”有一次我问我爸爸,为什么坎德人都个像人类和精灵
那么高大?我很想变大,“地轻声说着,沉默了一会儿。
    “你的父亲怎么回答呢。”费资本轻问了一声。
    “他说坎德人身材这么矮小是因为我们要做小事。‘如果你仔细观察世界上的每样大
东西,’他说,‘你就会发现他们都是由小东西所组成的。’那只巨大的龙也不过是由许
多小滴的血液组成的,也许吧。这些小东西才是让所有的东西大不相同的原因。”
    “你的父亲相当有智慧。”
    ‘没错!“泰斯操揉眼睛。”我很久没看到他了。“坎德人的尖下巴突出来,小嘴紧
紧地抿着。如果他的父亲看到眼前这个小家伙变得如此果决,有可能认不出这就是他的儿
子。
    “大的事情就让其他人去做了。”泰斯终于宣布。“有坦尼斯、金月和史东就够应付
一切了。我们来做些看起来不太重要的小事。我们来营救赛斯顿。”
作者: xeen    时间: 2004-2-7 00:44:06

 第三十五章-疑问,没有答案,费资本的帽子
    “我听见奇怪的声音,坦尼斯,所以我特别去察看,”依班双唇紧抿着。“我看到牢
门外有一个龙人鬼鬼祟祟地在偷听。我跳过去想将他勒死,但第二个龙人冲向我。我一刀
了结了它,然后追上第一个龙人,料理掉它之后,我就想最好赶紧回来看看。”
    大伙一回到牢房,便发现吉尔赛那斯和依班已经在等着他们。坦尼斯命令马丽塔将女
士们带到另外一个角落去,他则开始仔细盘问这两人失踪的经过。依班的故事听起来颇为
可信;坦尼斯回牢房的时候的确看到了龙人的尸体,而依班脸颊上也留下交战的痕迹、割
伤以及撕烂的衣服。
    提卡从一位女士手中拿了条较为干净的布,开始为他清洗伤口。“他救了我们一命。”
她抱怨。“我还以为你们会感谢他,没想到你们却是疑神疑鬼地盘问起他来,好像他杀的
是你们的挚友一样。”
    “别怪他们,提卡。”依班温柔地说。“坦尼斯有权问这些问题。我承认这一切看起
来的确很可疑,但我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他抓住她的手,轻轻地吻了一下。提卡红着脸把布丢进水桶里,拿起来轻柔地轻拭着
他的脸颊。卡拉蒙看见这副光景,不禁皱起眉头。
    “你呢,吉尔赛那斯?”战士突然问,“你为什么要离开?”
    “别问我!”精灵愠怒地说:“你不会想要知道的。”
    “知道什么?”坦尼斯追问,“你为什么要离开?”
    “不要逼他!”罗拉娜大喊着跑到哥哥身边。
    吉尔赛那斯棕色的瞳仁开始闪烁不定,面对众人时,他的脸显得苍白而无血色。
    “这很重要,罗拉娜。”坦尼斯说。“你去哪了,吉尔赛那斯?”
    “你们记住,我警告过你们了。”吉尔赛那斯的眼光投向雷斯林。“我回来看看法师
是否真像他所声称的一样虚脱。他可没有那么虚弱。他人不见了。”
    卡拉蒙站起来,双拳紧握,歹神情气得扭曲。史东抓着他,把他拉了回去,河风则站
到吉尔赛那斯面前保护他。
    “每个人都有权力发言,也都有权力为自己辩护。”平原人用浑厚的嗓音说。
    “精灵做了他的陈述,让我们也听听你弟弟的说法。”
    “我为什么要说?”雷斯林粗声低语,声音里满是仇恨的情绪。“你们既然不信任我,
为什么要装作相信我?我拒绝回答,你们想怎样就怎样。如果你们觉得我是个叛徒,现在
就把我宰了!我没有意见——”他又咳了起来。
    “你们不如连我也宰了。”卡拉蒙硬咽地说着,带着弟弟回到床上。
    坦尼斯觉得很不舒服。
    “今天晚上派出两倍的人守夜。不,依班,不包括你。史本,你和佛林特第一轮,河
风和我第二轮。”坦尼斯僵硬地躺下去,头枕在手臂上。“我们被出卖了!”
    他想,一行人当中有一个是叛徒,说不定打从一开始就是。卫兵随时都有可能冲进来。
猛敏那心思说不定更细密,他早设下了陷阶,要把我们一网打尽……
    坦尼斯突然看清了眼前的一切。想当然尔!猛敏那一定会拿这次的暴动当借口来残杀
所有的人质与牧师。他可以再抓来更多的奴隶,正好杀鸡敬猴一番,借此来提高自己的威
严。这个计划,吉尔赛那斯的计划正中他下怀!
    我们不能够放弃这个计划,坦尼斯慌乱地想,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样不行,人们
太兴奋了。自从伊力斯坦奇迹般地康复、并宣称要皈依这些古老真神后,人们开始有了希
望。他们相信神已经重回这个世界。坦坦尼斯也留意到其他的高阶追寻者们看着伊力斯坦
的嫉妒眼神。他明白,虽然他们表面上支持这个领导者,但只要有机会,他们就会试着推
翻他。即使现在,他们还不放弃游说群众,散播怀疑的情绪。
    坦尼斯想,如果我们现在退缩,他们便再也不会相信我们了。不管有多危险,我们只
能拼命往前冲。而且,也许他错了。
    说不定打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叛徒。他重燃起希望,时醒时睡地躺了下去。
    黑夜静静地过去。
    白昼的光明穿透了要塞高塔上的窗。泰斯揉揉眼睛,坐起身来,有一阵子不知道自己
身在何方。他想,我是在一个大房间里,头上是一个挑高的天花板,上头有洞可以让巨龙
飞上天空。
    旁边还有另外两扇门,昨天自己和费资本便是从那边进来的。
    费资本!那只龙!
    泰斯终于想起来。他根本没有打算要睡觉的!他和费资本一同等恶龙睡着,好救出赛
斯顿。现在却已经天亮了!搞不好早就到了下午!坎德人紧张地爬了起来,靠近阳台窥探
着。还好!他放下心来。恶龙睡着了。赛斯顿也哭累,睡着了。
    机会来了!泰柬柯夫爬到法师身边。
    “老先生!”他低声道,“快醒醒!”他不停地摇着他。
    “什么,谁?失火了?”法师坐起身来,紧张地看着四周。
    “哪里?快向出口逃!”
    “没有啦,没有失火。”泰斯忍不住叹气。“现在已经早上了。
    哪!你的帽子——“他把帽子交给正在四处搜寻着的法师。”昨晚的小光球后来怎么
了?“
    “嗯!”费资本吸吸鼻子,“我把他送回去了。老用光照我,害我睡不着。”
    “我们原本打算要撑下去的,还记得吗?”泰斯着急地说。
    “可以把赛斯顿从恶龙那边救出来了吗?”
    “怎么救?”费资本期待地问。
    “负责计划的人是你啊!”
    “是我吗?喔喔,”老法师眨着眼睛,“那个计划你觉得怎样?”
    “你还没告诉我!”泰斯差点吼了起来,但他随即镇静下来。
    “你只说早餐前我们要救出赛斯顿,因为经过了整整十二小时没有进餐,对恶龙来说,
连溪谷矮人看起来也会变得比较可口。”
    “有道理,”费资本评论道。“你确定我这样说过吗?”
    “听着!”泰索柯夫耐心地说,“我们需要的只是一条长绳子去把他拉上来。
    你不能变出来吗?“
    “绳子?!”费资本瞪着他。“瞧你说的好像我连这都不成的样子!这对我来说可是
种侮辱。扶我站起来。”
    泰斯帮着法师站稳。“我不是有意要侮辱你的。”坎德人说。
    “我知道绳于没什么了不起,你也很厉害……只不过……喔,算了!”泰斯指着阳台。
“快点。我只希望我们都能够活下来。”他屏住呼吸说。
    “就冲着这句话,我不会让你或赛斯顿失望的。”费资本认真地答应道。两个人继续
在阳台上窥探,一切和之前一样,赛斯顿躺在角落,恶龙熟睡着。费资本闭上眼睛,集中
精神念着奇怪的咒语,然后,他伸出瘦弱的手,穿过阳台的栏杆,开始比着上升的手势。
泰索何夫瞧了一眼,差点没给吓得魂飞魄散。
    “停!停!”他勉强说,“你搞错目标了!”
    费资本张开眼,只见红龙派烙斯正缓缓地从地面上升起,身躯仍然保持着熟睡的姿势。
“喔!天哪!”法师吃了一惊,很快地念了逆转的咒语,将红龙放回地上。
    “没瞄准。”法师说。“现在,我已经校正好误差了。让我们再试试。”
    泰斯再度听见同样的咒语,这次换成赛斯顿从地面上缓缓地升起,慢慢地升到与阳台
等高处。费资本因为用力而涨红了脸。
    “加油!就快到了!”泰斯兴奋地跳上跳下。费资本用手势引导着赛斯顿飞上阳台,
停在满是灰尘的地面,赛斯顿仍然熟睡着。
    “赛斯顿卢泰斯低声轻唤,边把手按着溪谷矮人的嘴,免得他叫出声。”赛斯顿!是
我,泰索何夫。快醒来!“溪谷矮人睁开双眼,醒来所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猛敏那改
变主意,不将他喂龙,而改将他喂给一个凶狠的坎德人吃。过了一会,溪谷矮人认出眼前
的人,高兴地呆住了。
    “你安全了,但不要说话,”坎德人警告道,“恶龙还可以听见我们的声音——”他
的话被底下传来的一声巨响打断。溪谷矮人警觉地坐起身来。
    “嘘——”泰斯说。“也许只是通往龙穴的门而已。”他快步走回阳台,费资本正好
奇的从栏杆中窥探着。“怎么搞的?”
    “龙骑将。”费资本指着站在二楼看着恶龙的猛敏那。
    “烈焰,快醒来!”猛敏那对着熟睡的花大喊。“我收到有关入侵者的警报了!
    那个牧师来了,正准备鼓动奴隶们暴动!“
    派烙斯翻翻身,慢慢地打开眼睛,从一个让人烦躁、而且满天都是溪谷矮人乱飞的梦
中醒来。摇着大头试着让自己清醒,它听见猛敏那不停地抱怨着牧师的事情。
    它打了个哈欠,看来龙骑将发现牧师进入要塞了。派烙斯想:到头来还是得它亲自出
马解决这个问题。
    “不用太担心,大人——”派烙斯刚开口,突然闭上嘴,看着某样很奇怪的东西。
    “太担心!”猛敏那愤怒地说着。“我为什么——”他也呆住了。他们俩现正盯着一
样从半空中飘下的东西,有如羽毛般地漂荡。
    是费资本的帽子。
    坦尼斯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将大伙叫醒。
    “那么,”史东说,“我们要照计划进行吗?”
    “我们别无选择。”坦尼斯看着大伙,阴沉着脸说。“如果你们之中有人出卖了大家,
那他终此生都会背负着收害无辜的罪恶感生存下去。猛敏那不只会杀了我们,连人质地也
不会放过。我祈祷没有叛徒,所以一切照计划进行。”
    没有人开口,但却一言不发地看着彼此,怀疑的气氛越来越浓。
    当妇女们醒来的时候,坦尼斯又复诵了一次计划。
    “我和我的朋友们打扮成平时送早餐的女人模样,和马丽塔一同混进孩子们的房间。
我们会把他们带到广场去。”坦尼斯静静地说。“你们非得表现得像平时一样正常。等到
你们获准出去透透气的时候,抱起小孩,立刻跑去矿坑。你们的男人会处理掉那边的卫兵,
你们便可以安全地逃入南方的山脉。明白了吗?”
    女人们沉默地点点头,同时守卫的脚步声也开始逼近。
    “就这样。”坦尼斯柔声说。“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吧。”
    女人们散开来。坦尼斯对提卡和罗拉娜说:“如果有人出卖了我们,你们两个都会陷
入危险中,因为你们得要看着这些妇女——”他开口道。
    “我们都会很危险,”罗拉娜冷冷地重复着。她彻夜未眠,知道自己一旦松开灵魂上
那紧绷的绳子,一定会陷入恐慌之中。
    坦尼斯并没有查觉她内心的挣扎,他只发现今早的她看起来特别苍白而且美丽,身经
百战的他,因此忘了初上战场的不安。
    他清清喉咙,沙哑地说:“提卡,听我说,把剑收进剑鞘里,你这样反而比较安全。”
提卡咯咯笑着,紧张地点点头。
    “去和卡拉蒙道别吧,”坦尼斯告诉她。
    提卡脸红的有如熟透的苹果,意味深长地看了坦尼斯和罗拉娜一眼,快步地跑开。
    坦尼斯静视着罗拉娜,然后,第一次发现她紧紧咬着牙关,连颈部的青筋都露了出来。
他上前抱住她,但她全身僵硬得有如龙人的尸体。
    “你不需要这样子。”坦尼斯放开她说。“这不是你的战争。
    和其他女人一同去矿坑吧。“罗拉娜摇摇头,试着控制住自己的声音之后再开口。”
提卡没有受过搏斗的训练,我有。不管那是不是‘虚应故事’。“她自嘲地笑了起来,坦
尼斯脸上露出不安的表情。”我会尽我的责任,坦尼斯。“这个人类的名字在她口中说来
十分的拗口。”不然,你说不定会以为我是个叛徒。“
    “罗拉娜!求求你相信我!”坦尼斯叹气道。“就像我替吉尔赛那斯辩护一样,我也
绝不相信你会出卖我们!要不是因为——该死!要不是我们手上握着这么多条人命,罗拉
娜,你还不明白吗?”
    罗拉娜抬起头来,感觉到他的手在微微地颤抖,在他的脸上,她看见了恐惧与挣扎,
正如同她此刻内心的感觉。不同的是,她是为了自己感到害怕,他却是为他人担心。
    她深吸了口气,“对不起,坦尼斯。”她说。“你是对的,看,守卫来了,我们得出
发啦!”
    她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之后才突然想到,也许,坦尼斯只是想从她的身上寻得一丝
慰借。
    马丽塔和金月带着大伙走上一连串的楼梯,上了第一层。龙人守卫便没有再跟着他们,
这表示它们另有‘特殊任务’。坦尼斯问马丽塔这是否正常,马丽塔摇摇头,一脸担心的
神情,然而他们只能继续向前。六个溪谷矮人跟在他们后头,扛着一锅闻起来像是燕麦片
的东西。他们并未留心这群大婶们。直到卡拉蒙踩到自己的裙子、一跤跌倒、骂了句相当
不淑女的话,溪谷矮人们才睁起了大大的眼睛。
    “别想叫!”佛林特转身对着他们掏出小刀。
    溪谷矮人编到墙角,不停地摇着头,锅子也跟着嘎嘎作响。
    大伙走到楼梯的尽头,停了下来。
    “我们穿过这个大厅到那扇门——”马丽塔指着说。“幄,不好!”她抓住坦尼斯的
手臂。“门口有警卫。以前没有的!”
    “嘘!说不定只是巧合。”坦尼斯安慰着她,虽然心中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照着原先的计划就好。”马丽塔害怕地点点头,走过大厅。
    “警卫!”坦尼斯转头对史东说。“准备好!切记——下手干净俐落。不要发出声音!”
    依照吉尔赛那斯的地图,孩子们的游戏间和卧房是分开的。
    前者是个架子上放了衣服和玩具的储藏室,一条走道由这个房间通往名为焰击的龙所
居住的地方。
    “可怜的家伙!”在讨论计划时,马丽塔对坦尼斯这样说道,“她跟我们一样都像囚
犯。龙骑将从不肯让她出去,我猜他们怕她会迷路,回不来。他们建造了一条隧道通往储
藏室,她钻不过这么小的洞。之所以对她不方便不是因为她想要出去,而是她偶尔会想要
看看孩子们嬉戏的样子。”
    坦尼斯怀疑地看着马丽塔,猜想自己待会碰上的怪物,会不会和她口中‘虚弱又神智
不清’的龙大异其趣?
    龙穴后头便是孩子们休息的地方。他们必须进入这间房间,将孩子唤醒,带他们出来。
游戏室直通外面的广场,中间只隔着一道用橡木闩起的大门。
    “这是为了避免龙跑出去所设的安全措施。”马丽塔表示。
    天想必快亮了,当他们走向游戏室的时候,坦尼斯想。火把将他们的影子投射向前。
帕。克塔卡斯十分安静,几乎可说是一片死寂。太安静了,尤其是对一座备战中的要塞而
言。四个龙人士兵躲在游戏室外的角落聊天,看见女人接近后,它们纷纷闭上了嘴。
    金月和马丽塔走在最前方,金月脱下了兜帽,秀发在火光中闪闪发亮。后面跟着河风,
拄着根拐杖,为了让身材看起来合理些,高大的平原人膝盖几乎快碰着地面。卡拉蒙和雷
斯林跟在后面,法师紧靠着哥哥,其次跟着的是依班和吉尔赛那斯。
    雷斯林讽刺地发现,每位准叛徒都到齐了。佛林特走在最后压阵,偶尔回头瞪视那些
吓得半死的溪谷矮人。
    “你们今天来得很早,”一个龙人说。
    妇女们像是害怕的鸡群般围着守卫,耐心地等他们放行。
    “看起来快要下雷雨了,”马丽塔机警地说。“我希望孩子们在下雨之前能够出去活
动一下。你们在这边干嘛?这里不是从来没有守卫的吗?你们会吓坏孩子的。”
    其中一个龙人以他们粗鲁的语言说了句话,另外两个则会心一笑,露出整齐的尖齿。
讲话的龙人只皱了皱眉。
    “这是猛敏那大王的命令。他和烈焰今天早上出发去消灭那些精灵了。我们奉命要搜
你们的身。”龙人的眼光饥渴地盯着金月。“我很乐意这样做的。”
    “对你来说也许是,”另一个守卫呢喃着,对着史东露出恶心的表情。“我从没有看
过这么丑的——呃!”
    龙人倒了下去,一柄匕首深深插进胸口。其他三个龙人也在转眼之间被解决掉。
    卡拉蒙勒住其中一个,依班一拳打中另一个,佛林特则趁他倒下时一斧砍掉他的脑袋。
坦尼斯一封穿心解决了领队。他放开剑,早算准武器会卡在龙人石化的尸体里。
    但出乎意料的,他的新武器有如热刀切牛油般顺手地由坚硬如石块的尸体中拔出。
    他还没来得及去思考这个异象,溪谷矮人看见搏斗,早吓得把锅子一丢,没命地往走
廊逃去。
    “别管他们!”坦尼斯对佛林特急吼道。“进游戏室,快点!”
    他跨过这些尸体,一脚把门端开。
    “如果有人发现这些尸体,整个计划就泡汤了。”卡拉蒙说。
    “这个计划在一开始的时候就注定失败了!”史东恨恨地低声着。“有人出卖了我们,
失败只是迟早的问题。”
    “别停下来!”坦尼斯把门关上,着急地命令道。
    “音量放小。”马丽塔压低声音说。“焰击通常睡得很熟,如果她醒来了,别露出破
绽,她瞎了一只眼,不太可能看得出来。”
    黯淡的晨光由窗外射进这空无一人、没有丝毫欢乐气息的游戏室中。这里没有家具,
地上只有几个破旧的玩具。卡拉蒙跑向前去察看着用巨大的门闩关上的大门。
    “我应该可以应付得来。”他说。大汉毫不费力地抬起沉重的门闩,将它放在门边,
轻轻地推了推那扇门。“外面没有上锁。”
    他回答。“我猜他们没想到我们能进到这里来。”
    或者是猛敏那大王想要我们到这边来?坦尼斯想。他思索着龙人的话,不知道他所说
的可信度有多少?龙骑将和恶龙果真离开了吗?或者口他恨恨地强自镇定自己纷乱的思绪。
这都不重要了,他告诉自己这一切已无路可退,只能向前。
    “佛林特,留在这边,”他说。“一旦任何人接近,便先出声警告我们,然后立刻动
手。”
    佛林特点点头,在门后找了个有利的位置,将门开了条小缝往外头观察,地板上的龙
人尸体已成了灰烬。马丽塔从墙上取下火把,点亮之后,带着大伙穿过一条黑暗的走道,
通往龙的巢穴。
    “费资本!你的帽子!”泰斯冒险低问着。
    只是一切都太迟了,老法师伸手一把抓去,没有抓到!
    “好细!”猛敏那怒气冲冲的指着阳台大吼。“抓住他们,烈焰!我要活日!”
    活口?恶龙暗自复诵了一遍。不行!绝对不行!派烙斯想起昨晚所听见的怪声,这些
好细当时一定听到了所有有关绿宝石之人的消息!只有少数人知道这个秘密,这个可怕、
但可以帮助黑暗之后征服世界的秘密。这些奸细非死不可,好让秘密随着他们长眠地底。
    派烙斯张开双翼往上飞,以他强而有力的后腿做惊人的加速。
    这下完了!泰索何夫心想:我们搞砸了,这回逃不掉了。
    正当他为自己即将被恶龙烤熟而自怨自艾的同时,他听见法师念了句咒语,漫无遮地
的黑暗随之而来,坎德人摔了一跤。
    “快跑!”费资本喘嘘嘘地说,边把坎德人拉起来。
    “赛斯顿——”
    “我抓住地了!快跑啊!”
    泰索何夫没命地跑着,他们跑出门外,进到了刚进来时的那个画廊,之后他便再也搞
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往哪跑;只能不停地随着老人移动。他清楚地听见身后传来恶龙飞出巢
穴的声音,也听见了恶龙的话声。
    “你是个法师啊,奸细!”派烙斯吼道。“我可不能让你在黑暗之中乱窜,你说不定
会迷路的。让我给你来点火光吧!”
    泰索何夫听见巨兽吸了一大口气,瞬间四周有如全给火焰包围。黑暗在炙热的火光下
消散,但泰斯却惊奇地发现自己身上连点灼伤都没有。他抬头望着没戴帽子,拼命跑着的
费资本。他们还是在画廊里,正要冲向那两扇门。
    坎德人又回过头去,他们身后紧跟着那头红龙,他的外貌比任何的怪兽都要狰狞,连
沙克沙罗斯的那只黑龙相形之下都逊色三分。红龙再次朝他们吐出烈焰,泰斯也再一次发
现自己被火焰吞噬。墙上的壁画开始燃烧,家具开始冒烟,窗帘像火柱般卷起,房间到处
是浓密的黑烟。但这些地狱般景象丝毫影响不了赛斯顿和费资本。泰索柯夫敬佩地看着法
师,这回他是真的佩服得五体投地。
    “你可以支撑多久?”他和费资本一起跑过转角,眼前就是那扇铜门。
    老人眼睛睁得大大的。“我不知道!”他惊讶地说,“我根本没想到我办得到!”
    又一道烈焰在他们身旁爆散开。这回泰柬何夫明显感受到了灼热感,他警觉地瞧向费
资本。法师点点头。“我快撑不住了!”
    他喊道。
    “再撑一下。”泰索何夫喘着气说。“我们快要到那扇门了!
    他挤不过去的。“三个人推开钢门,正好费资本的法术也在此刻失效。眼前便是那扇
通往机关房的密门。泰索何夫用力关上钢门,停下来喘口气。
    正当他想说“我们逃过一劫”的同时,恶龙的爪子穿破石墙,正好自他头上伸出!
    赛斯顿尖叫着逃向楼梯。
    “不可以!”泰索何夫抓住他。“你会跑到猛敏那的房间去的!”
    “快回机关房!”费资本大吼着。三人飞天地冲过狭窄的通道,身后石墙已经完全地
崩塌。但他们来不及关上那扇密门。
    “很明显的,我得对龙这种生物再加以研究,”泰斯喃喃道。
    “不知道有没有书是关于这个方面——”“我已经把你们这些老鼠赶到洞里去了。”
派烙斯的声音在外面轰轰作响。“你们无路可逃了,这样的石墙挡不了我的。”
    外面传来可怕的摩擦声,机关室的墙壁开始出现了裂缝。
    “刚刚你做得不错嘛!”泰斯后悔地说,“那个法术真不错,就算被龙给吃了也还算
值得。”
    “吃了?!”费资本似乎突然清醒过来。“被龙?才不会呢!从没人敢这样小看我。
一定有路出去的!”他的眼睛开始发亮,“从铁链爬下去!”
    “铁链?”泰斯重复着,以为自己一定听错了。一定是龙的吼声和墙壁的碎裂声让他
误解了法师的意思。
    “我们要沿着锁链爬下去!快点!”老法师兴奋地向铁链跑去。
    赛斯顿狐疑地看着泰索何夫,但此时恶龙的爪子再度穿破了石墙,两人立刻头也不回
地跟着法师向铁链跑去。
    等到他们跑到那个巨大的齿轮时,费资本已经由走廊上的铁链爬到了齿轮上。
    他把袍子掠到屁股后,从齿轮上一头跳往下面的铁链。坎德人和溪谷矮人跟着他爬到
铁链上。泰斯总算觉得这次有机会活命。当然,前提是底下黯精灵得跑去睡觉了。
    此时,派烙斯突然夹杂着烟尘冲进了铁链悬挂着的通道中。
    附近的通道开始坍塌,天花板随着沉重的闷响砸到地上。墙壁摇晃着,铁链也开始晃
动。红龙漂浮在他们头上,一言不发地用血红色的眼眸瞪着他们。他深吸了一口气,几乎
抽光了周遭的所有空气。泰斯下意识地闭上眼睛,随即又努力地把眼睛睁大。
    他以前从来没看过龙喷火,当然,他可不想错过这唯一的机会。
    火焰由龙的口鼻内向外激射而出,单单是它的高热就差点让坎德人掉下铁链。
    但再一次地,火焰仍然没有办法靠近他们,费资本得意地干笑着。
    “很好,老家伙,”红龙愤怒地说。“但我可也是个法师,我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你正
逐渐地衰弱。但愿你那点小聪明能替你在掉下去的过程里寻得一点安慰!”
    火焰再次激射而出,但这回不再是喷向他们,而是直射向那巨大的铁链。铁链转瞬间
变得通红。派格斯再吐了一次,铁链开始变得白热,第三次的龙焰彻底熔化了铁链。
    巨大的铁链摇动了一下,无声无息地向下掉落。
    派烙斯眼看着铁链落下,心满意足地确定这些好细不可能生还后,便立刻回到龙穴里,
同时猛敏那正大声地呼喊着他。
    在红龙身后的一片黑暗中,数世纪以来始终为铁链锁住的巨大齿轮发出了一声闷响,
开始缓缓转动起来。
    泰索何夫徒劳地抓着铁练,在半空中翻滚,一边想:原来这就是等死的滋味。
    这种感觉很特妹,可惜的是不能让他再多体会一下。……突然。费资本提高声音,
“普萨夫——”而咒语被一声尖叫所打断。老法师撞上了地面,发出令人毛骨耸然的骨碎
声。
    虽然泰索何天知道自己就是下一个,但还是为他感到难过。地面越来越近。几秒后,
他也会变成一具死尸。
作者: xeen    时间: 2004-2-7 00:45:21

            第三十六章-马它福罗,魔剑,白色羽毛
    马丽塔手中的火把照亮了空旷的房间,房间里没有窗子也没有家俱,在这座巨大的石
室中只有一大盆水,一个装满了有着腐肉味道食物的桶子,还有一只龙。
    坦尼斯屏住呼吸。他原以为沙克按罗斯的黑龙就够大的了。
    但眼前的红龙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庞然大物。她的起居室十分宽阔,半径至少有一百尺
以上,龙则占据了其中大部份的空间,她的尾巴刚好可以碰到最远端的墙壁。
    大伙愣了好一阵子,脑中满是这巨兽喷出火焰来攻击他们的可怕模样,他们想起了索
拉斯被彻底摧毁的那一夜。
    马丽塔看起来一点也不担心。她平静地向前走着,大伙迟疑了一下才跟上去。
    直到他们靠近这只龙时,才知道马丽塔是对的;这只花的身体状况真的令人同情。
    卧在地板的头上满是岁月的痕迹,曾经光亮的红色肌肤如今泛灰又有着斑点。她大声
打着鼾,原先锐利的牙齿现在已变得发黄破碎。身上遍布着各种伤痕,她的翅膀看来干枯
且萎缩。
    坦尼斯终于明白马丽塔的想法了。显然的,这只龙确实是被软禁在这里,他发现自己
开始同情起她来,并且松懈了防卫。直到他看见巨龙被火光弄醒后,他突然意识到这种同
情是危险的。这只龙的爪子依然锋利,她的烈焰也和其他的红龙同样要命,坦尼斯这样普
惕自己。
    龙睁开了眼睛,在火光下看来只像是一道泛着红光的细缝。
    大伙突然停下来,手放在武器上。
    “马丽塔,这么快就到了早餐时间吗?”马它福罗(焰击是她在人类面前用的名字。)
以带着睡意的口吻说着。
    “是的,我们今天特别提早了一点。”马丽塔毫不犹豫地说。
    “因为暴风雨要来,所以我希望在风雨来临前带孩子们去舒展筋骨。放心睡吧!
    我会特别叮咛他们不要吵醒你的。“
    “我不介意。”巨龙打了个哈欠,又把眼睛张开了一些。坦尼斯总算可以清楚地看见
其中一只眼睛上面覆着白色的薄膜;她那只眼睛已经瞎了。
    “但愿我们不用和她交手,坦尼斯。”史东低声道。“这样作好像和祖母级的人物打
架一样。”
    坦尼斯强迫自己板起面孔。“这个祖母可是要人命的啊!史东,你可别忘了这一点。”
    “小家伙们昨天晚上睡得很好。”巨龙喃喃道,很明显地又要开始打瞌睡。
    “小心不要让他们淋湿了,马丽塔,特别是小爱瑞克。
    他上个礼拜才刚感冒。“她闭上了眼睛。
    马丽塔转过身,暗示大伙赶快移动,手指同时放在嘴唇上。史东和坦尼斯走在最后,
两人的武器都被宽大的斗篷给遮住。当坦尼斯距离巨龙大约三十尺的时候,突然响起了奇
怪的噪音。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幻觉,是因为太过紧张,以致于脑中听到奇怪的嗡嗡声。但声却越
来越大,直到史东带着警觉的神色回头看着他。嗡嗡声越来越大,听起来像是有成千上万
的蝗虫在飞。其他的人也都听见了,每个人都开始回头看着他!坦尼斯无辜地看着朋友们,
脸上露出了有点滑稽的迷惑表情。
    巨龙换了个姿势,不安地翻了身,她用力地摇着头,这声音似乎让她很不舒服。
    雷斯林突然脱离队伍跑向坦尼斯。“那把剑!”他沙哑地说着,扯下了半精灵的斗篷,
露出了坦尼斯背着的那把剑。
    坦尼斯看着插在古老剑鞘中的剑。法师是对的,剑锋有如处于最高警戒下。不停地震
动着。经过雷斯林的提醒之后,坦尼斯终于确确实实地感受到这股震动。
    “魔法。”法师饶富兴味地观察着,边低声说。
    “你能阻止它吗?”坦尼斯压过这奇怪的声音大喊道。
    “不行。”雷斯林说。“我想起来了。这把是斩龙剑①,姬斯——卡南所拥有的传说
魔剑。它对附近的龙本来就会起这样的反应。”
    “可真会挑时机啊!”坦尼斯生气地说。
    “或者是个别有用心的时机。”史东跟着大吼道。
    巨龙缓缓地抬起头,眨着眼睛,鼻子开始冒出淡淡的黑烟。她努力地用那只完好的眼
睛看着坦尼斯,眼神中露出痛苦、恼怒的样子。
    “玛丽塔,你带来了什么人?”马它福罗声音中充满了怒意。
    “我听到了几个世纪以来不曾再听过的声音,我闻到了钢铁的味道!这些人不是女人!
他们是战士!”
    “别伤害她!”马丽塔嚎陶大哭道。
    “我没有别的选择!”坦尼斯毅然决然地抽出了斩龙剑。“河风、金月!把马丽塔带
开!”剑锋这时开始亮出刺眼的白光,嗡嗡声越来越响,越来越有威胁性。
    马它福罗往后退了一下。这道白光令她完好的那只眼睛非常疼痛,可怕的声音有如长
矛般地刺穿脑门。她哀号着远离坦尼斯。
    “快跑,去把孩子带出来!”坦尼斯喊着,意识到他们暂时还不需要和这个庞然大物
作战。他高举着发光的剑,小心翼翼地走向前,把巨龙围困在墙边。
    马丽塔害怕地看了坦尼斯一眼,快步带领着金月到了孩子们的卧室。一百多个小孩双
眼圆睁地躲在房间内,害怕地听着门外的声音。直到看见马丽塔和金月,许多张小脸立刻
放松下来,还有几个看见卡拉蒙急忙冲进来的蠢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但当他们注意到来人都拔出武器之后,一些孩子们开始忍不住啜泣起来。
    “马丽塔,怎么搞的?”最年长的女孩问。“发生了什么事?又有战斗了吗?”
    “我们希望不会真打起来,亲爱的。”马丽塔柔声说。“但我不会对你们说谎,这次
说不定真会打起来。现在,赶快收拾收拾,特别是你们保暖的衣服,跟着我们来。年纪大
的抱年纪小的,就像平常出去活动一样。”
    史东原本料想会有一段迷惑、哭泣和解释的时间。但孩子们很快便照着做,自己穿上
保暖的衣服,并且帮年纪小的也穿上。除了有些脸色苍白之外,他们大都很冷静。这些孩
子是在战火中生存下来,史东提醒自己。
    “我要你们安静地穿过龙的巢穴,走进游戏室里。等我们到了那里后,这个大家伙,”
史东比着卡拉蒙,“会带你们到外面的广场。
    到了那边,立刻去找自己的母亲。大家都听懂了吗?“他怀疑地看着一些比较小的小
孩,但最前排的小女孩点了点头。
    “我们了解了,先生。”她说。
    “很好!”史东转过身。“卡拉蒙?”
    几百只小眼睛朝他望去,战士红着脸、尴尬地带领着他们穿过“龙的巢穴。金月抱起
了一个刚会走路的小孩,马丽塔抱起了另一个。其他年纪较大的孩子们背着连路都还走不
稳的小孩。他们井然有序地快步走出大门,一言不发地走着,直到看见了坦尼斯,那把发
光的剑,还有受惊的龙——”喂!你不可以伤害那只龙!“一个小男孩喊着。他高举着拳
头,脸上露出愤怒的表情离开了队伍,跑向坦尼斯。
    “道格!”另一个较大的女孩震惊地大喊。“快回到队伍里来!”但有些孩子已经开
始嚎陶大哭。
    坦尼斯依旧高举着剑,他知道这是制住龙的唯一方法,边大喊着,“快把他们弄走!”
    “孩子们,拜托!”金月的声音严肃中带着威严,成了混乱中唯一恢复的秩序。
    “若非必要,坦尼斯不会伤害这只龙的。他是个好人。你们现在一定得赶快走了,妈
妈在等着你们。”
    金月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着的恐惧,口气的急迫连最小的孩子都听得出来。
    他们很快地便回到队伍中。
    “再见,焰击。”几个孩子熟悉地对着龙喊,挥舞着小手。道格最后瞪了坦尼斯一眼,
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到大伙身边,用小胖手操着眼睛。
    “不要!”马它福罗用让人听了跟着心碎的声音哭喊道,“不可以!不要攻击我的孩
子们。求求你们!你们的目标应该是我!攻击我吧!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坦尼斯发觉龙似乎陷入了过去的回忆中,陷入了那场夺去她爱子的灾难中。
    史东凑近坦尼斯说,“我想你也知道,只要孩子们没有危险,她就会宰了你的。”
    “是没错。”坦尼斯面色凝重地说着。龙的双眼(连瞎掉的那一只也是)已经开始发
着红光口巨大的龙口开始滴下唾液,爪子开始不停地撕抓着地板。
    “有我在——”史东开始拍出剑。
    “快离开,骑士。”雷斯林从暗影中低声说。“你的武器没有用,该待在他身旁的是
我。”
    半精灵讶异地看着雷斯林。雷斯林奇异的金色眼眸与他四目相投,他知道他心里在想
些什么:我信任他吗?雷斯林脸上不带丝毫表情,甚至有点暗示他拒绝的意味在。
    “你快走!”坦尼斯对史东说。
    “什么?”他大喊。“你疯了吗?你该不会打算相信这个——”
    “快走!”坦尼斯又说了一次。就在此时,他听见佛林特的声音,“快走,史东,外
面这边需要你!”
    骑士不知如何是好地呆站了一阵子,但他不能违背荣誉,反抗他认定的上级所下的命
令。他怀疑地看了雷斯林一眼,转身进入通道。
    “对龙有效的法术我知道的很少。”雷斯林马上说。
    “你可以帮我们拖延时间吗?”坦尼斯问。
    雷斯林以一种早知死之将至,大无畏的笑容回答。“我可以,”
    他低声道。“快退回走廊那边,等到听见我开始念咒语,你就快跑!”
    坦尼斯开始往后退,手中的剑依旧高举着。但龙已经不怕这把剑的法力了。她只知道
孩子们已经走了,她得杀死这些人为他们报仇。当高举着剑的战士往走廊逃去的时,她紧
跟在后。突然间,一阵黑暗笼罩了马它福罗,浓密的黑暗让她回想起失去眼睛时的恐怖记
忆。她听见了咒语吟诵的低祷声,她知道,是穿着长袍的人类施展了法术。
    “我要烧死他们!”她嚎叫着,清楚地嗅到钢铁的味道往走廊退去。“他们无路可逃
了!”正当她用力吸着空气的时候,她听见了其他的声音,那是孩子们的声音。“不行,”
她沮丧地想。“这可不行,这样做会伤了我的孩子们……”她巨大的头靠在冰冷的地板上。
    坦尼斯和雷斯林一起跑向走廊,半精灵拉着衰弱不堪的法师一起前进。他们听见身后
传来令人为之动容的哀号声。
    “不要伤害我的孩子!求求你们,攻击我吧!不要伤害他们!”
    两人走进游戏室中,卡拉蒙打开大门,射人的阳光让大家感到一阵目眩。孩子们飞快
地跑出大门,冲向外面的广场。坦尼斯见到门外站着的提卡和罗拉娜,两人都抽出武器,
警觉地四处张望。
    地上躺着一个石化的龙人尸体,佛林特的斧头插在他背上。
    “快往外走,快!”坦尼斯大喊。佛林特拔出战斧,和坦尼斯两个人最后离开了游戏
室。正当他们跨出门口的时候,突然听见一声恐怖的吼声,一只龙的吼声,但跟可怜的马
它福罗完全不同。此时正是派烙斯发现奸细的时候,附近的建筑开始为之震动起来。
    龙从巢穴中飞了出来。
    “烈焰!”坦尼斯愤怒的咒骂道,“他根本没有离开!”
    矮人摇摇头。“我用我的胡子打赌,”他沉着脸说。“泰索何夫一定跟这档子事有关。”
    ……断裂的铁链开始向着斯拉莫瑞的地板坠去,三个小小的身影踉着一起坠下。
    泰索何夫徒劳地抓着铁链,在半空中翻滚,一边想:原来这就是等死的滋味。
    这种感觉很特殊,可惜的是不能让他再多体会一下。他听见赛斯顿在他头上害怕地尖
叫着,也可以听见脚下费资本正哺前自语,似乎正在试着施展最后的法术。突然,费资本
提高声音,“普萨夫——”而咒语被一声尖叫所打断。老法师撞上了地面,发出令人毛骨
耸然的骨碎声。虽然泰索柯夫知道自己就是下一个,但还是为他感到难过。地面越来越近。
    几秒后,他也会变成一具死尸。
    雪,开始下了起来……
    至少坎德人是这么想。之后,他发现自己被无数的羽毛所包围,仿佛有几百万只鸡同
时炸了开来!他掉进一团柔软的羽毛中,赛斯顿跟着也掉了进来。
    “可怜的费资本。”泰斯的眼中泛着泪光,一边努力地走出羽毛堆。“他最后一道法
术想必是雷斯林以前也曾施展过的羽落术。
    可惜,他只来得及变出羽毛。“在他头上,巨大的齿轮越转越快,断裂的铁链也随之
飞快地移动,仿佛正为挣脱了桎梏而感到庆幸。
    门外的广场一片混乱。
    “在这里!”坦尼斯冲出门外,知道这次注定要命丧于此,但他仍不愿放弃。
    大伙围在他身边,每个人手上都握着武器,紧张地看着他。“快往矿坑跑!找掩护!
    猛敏那和红龙没有离开。这是个陷阶。他们马上就会攻过来了!“
    其他人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每个人都知道已经没有希望了。他们得横越近两百码、
且没有任何掩护的空旷广场,才能够到达安全的地方。
    他们试着尽快将妇女和孩子们集合起来,但是却没有用。每个妈妈都坚持要找到自己
的孩子。坦尼斯看着矿坑的方向,更加沮丧地大声咒骂着。
    矿坑里的男人们,看见自己的家人已经逃了出来,便立刻制服了警卫,开始朝广场跑
来。原先的计划根本不是这样的!伊力斯坦在想些什么啊!要不了几分钟,毫无掩蔽的空
地就会挤满成千的狂乱人群!他得带着他们往南边的山脉撤退才行。
    “依班呢?”他对史东喊道。
    “我最后看到他时,他往矿坑跑去。我不明白——”
    骑士和半精灵突然间想通了。
    “我懂了。”坦尼斯平静地说着,话声淹没在四周吵杂的声音中。
    “真相大白了。”
    依班跑向矿坑时,原本是想听从派烙斯的命令。不管用什么方法,他都得从这一团乱
军当中找出绿宝石之人,他也知道猛敏那和派烙斯会怎样对付这些可怜的家伙。曾有那么
一瞬间,他为这些人感到同情:他并没有无情冷酷到如此地步。只是打从很久以前,他就
已经知道谁是获得最后胜利的一方,而他无论如何也想当一次胜利者。
    自从他将家产变卖殆尽,他便只剩下唯一谋生的工具:自己。
    他有头脑,剑术又好,而且对雇主绝对忠诚。在一次前往北方的找寻雇主的旅程中,
依班认识了猛敏那。
    依班对这名邪恶牧师的力量有着十分深刻的印象,他想办法赢得了他的信任。
    但更重要的是,他也让自己在派烙斯眼中有了利用价值。恶龙发现依班有勉力、聪明、
能干,并且在经过几次试炼之后,发现他相当可靠。
    依班被派回盖特威的家中,‘碰巧’逃出龙人大军的攻击,同时也成立了自己的反抗
组织。会巧遇由吉尔赛那斯所率领、当时正打算混人帕克塔卡斯的精灵小队纯属运气,但
这一笔功劳让他在猛敏那和派烙斯面前的地位再度提升。当金月意外地落入他的掌握之中
时,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幸运,对他来说,黑暗之后十分眷顾他。
    他祈祷黑暗之后的庇佑能够持续下去,想要在这样的混乱之中找到绿宝石之人还真得
靠神助才行。依班再一次把握了协助猛敏那的机会。“坦尼斯叫你们现在立刻去广场,”
他大喊,“和你们的家人会合!”
    “不对,计划不是这样的!”伊力斯坦大喊着试图阻止他们。但太迟了,男人们看见
自己重获自由的家人,纷纷冲出矿坑。几百个溪谷矮人更是火上加油地一起跟着冲了出去,
快乐地加入这场大团圆,因为,他们以为这只是某种假日的庆典。
    依班急切地搜寻着人群,希望能找到绿宝石之人,最后,他决定从牢房找起。
    果然,他看见了一个人两眼无神地坐在牢房中,看着四周。依班机灵地跪在他旁边,
试着想起那个人的名字。是某种……有点古老的……
    “贝伦。”依班一番挣扎之后终于想起。“贝伦?”
    男人抬起头来,好几个礼拜以来,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光芒。他并非投德以为的又聋又
哑。他只是个只注意到自己神秘追寻目标的家伙。他还是个人类,用人类的话说出他的名
字对他来说依旧十分亲切。
    “贝伦。”依班又再次说道,紧张地舐着嘴唇。他终于找到了他,但却不知道下一步
该怎么做。他知道,当外头的可怜虫们被恶龙攻击时,第一件事便是回头躲进矿坑。
    他得在坦尼斯速到他之前带着贝伦逃出去。但,要去哪里呢?
    他可以依派烙斯的命令带他进帕克塔卡斯,但依班不喜欢这个提议。猛敏那一定会碰
到他们,一旦他起了疑心,有很多问题依班无法回答。
    没错,只有一个地方可以让依班安全地带着他逃走,那就是帕克塔卡斯的城墙外。
    他们可以躲在荒野中,直到这场混乱平息,再趁着夜晚偷偷溜进要塞中。依班下定决
心,扶着贝伦站起来。
    “外面就要开战了。”他说。“我要带你走,免得你受到伤害。
    我是你的朋友。你明白吗?“
    男子的眼神中仿佛潜藏着极高的智慧。他看起来不再像是一个年龄难以分辨的精灵,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受尽无数折磨的人类。
    贝伦小声地叹了口气,点点头。
    猛敏那怒气冲冲地从房间走出来,扯着手上挂着钢片的皮手套,一个龙人紧跟在后,
手上抱着龙骑将的针头锤,“黑夜使者”。
    其他的龙人则聚集在走廊上,按照猛敏那方才所下的命令,准备回到派洛斯的巢穴里。
    “不行,你们这些蠢蛋,别撤回军队!我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解决这里,傍晚之前奎
灵那斯提就会陷入火海了。烈焰!”他大喊着打开了龙穴的大门。抬头仰望,他看见了阳
台上所冒出的浓烟及火光,还有红龙的怒吼。
    “烈焰!”没有人回答。“你抓个好细要抓多久啊!”他焦躁地大喊,转过身来几乎
撞上一个龙人军官。
    “你要放上这个龙鞍吗,大王?”
    “不用,没时间了。反正这是战斗时才用的,外面那群废物根本不堪一击,不过是几
百个奴隶罢了。”
    “但那些奴隶已经制服了警卫,在广场上和他们的家人团聚在一起了。”
    “你的兵力如何?”
    “不够多,大王。”龙人军官的眼神闪烁着。他本来就不认为倾巢而出的攻击是明智
的抉择。“我们大约有四十或五十个人,奴隶们则有大概三百多个男人,女人大概也是这
个数字。女人们一定会和男人们并肩作战。一旦让他们有机会组织起来,逃进山中——”
    “呸!烈焰!”猛敏那再度呼唤着。他听见要塞的另一端传来一声沉重的金属撞击声。
之后,他又听见另一个声音,巨大的齿轮有如不情愿地嘎卿嘎卿转动起来。
    正当猛敏那思考着这些声音来自何处时,派烙斯飞回了他的巢穴。
    龙骑将立刻分秒不差地奔到恶龙身边,身手矫健地爬上龙的背部。虽然两个生物彼此
互不信任,但战斗中两人的默契却无法言喻。两者对于各种族的仇恨、以及对于权力的渴
望,让他们成为了彼此都不愿承认的最佳拍档。
    “起飞!”猛敏那大吼,派烙斯跟着飞了起来。
    “没用的,老友。”坦尼斯静静地告诉史东,把手放在正试图维持秩序的骑士肩上。
“你只是在白费力气,还是留着打仗用吧!”
    “没有什么仗好打的。”史东边咳边说,嗓子因为过度的叫喊而变得沙哑。
    “我们会被困住的,像老鼠一样的被践踏而死。这些笨蛋为什么不听话呢?”
    两人站在广场的北端,距离帕克塔卡斯的大门约二十尺。南方的山脉是他们唯一的希
望。他们身后的大门随时都会有龙人一涌而出,而猛敏那和恶龙更是不知道身在要塞内的
何处。
    伊力斯坦徒劳地试着让众人冷静,同时催促众人朝南边移动。
    但男人们坚持要找到自己的女人,而女人们又坚持要找到自己的孩子。几个已经团圆
的家庭,开始向南方移动,但太晚了,也太慢了。
    有如红色的管星般,派烙斯冲出了帕克塔卡斯要塞,流线型的翅膀收在身体两旁,巨
大的尾巴在身后飘荡。龙骑将骑在他的背上,狰狞的面具在晨光中散发出邪恶的气息。猛
敏那紧抓着红龙背上的尖角,飞上蓝天,遮蔽住了日光,将底下的人群笼罩在阴影之下。
    对龙的恐惧很快地蔓延开来。他们叫不出声,也无力移动,只能害怕地彼此紧紧相拥,
知道死亡将是他们无法逃脱的宿命。
    猛敏那一声令下,派格斯落在要塞的一座尖塔上。猛敏那愤怒地看着底下的人群。
    坦尼斯只能无奈地看着这光景,突然感觉到史东抓住他的手臂。“你看!”骑士指着
北方,要塞的大门。
    坦尼斯悻悻然地将目光从龙骑将身上移开,只见两个人正努力地跑向要塞的大门。
    “依班!”他不可置信地大喊。“但跟着他的是谁?”
    “他逃不掉的!”史东大喊。在坦尼斯阻止他之前,他又瞥见了红色的身影一闪而过
——雷斯林和他的双胞胎哥哥。
    “我也有些帐要跟他好好算算。”法师嘶哑着说。三个人刚好跟上扭住依班衣领,把
他摔倒在地的是史东。
    “叛徒!”史东大喊。“就算我今天会死,我也要先送你进地狱!”他拔出剑来,把
依班的头向后扯。突然间,依班的同伴转过身来抓住了史东拿剑的手。
    史东吃了一惊,松开了抓住值班的手,愣愣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那人的上衣被风给掀了开来。就在他的胸口上,镶嵌着一颗绿宝石!阳光照着拳头大
的宝石,闪耀着邪恶的光芒。
    “我从没听过或是看过这样的法术!”雷斯林与其他人一同惊讶地停住脚步,站在史
东身边。
    见到大家惊讶地看着他的胸口,贝伦下意识的用上衣盖住了它。他放开了抓住史本的
手,向着大门跑去,依班挣扎着站起来,随之狂奔而去。
    史东又扑向前,但坦尼斯这次阻止了他。
    “算了!”他说。“太迟了!我们还得保护其他人。”
    “坦尼斯,快看!”卡拉蒙指着要塞的大门大喊着。
    要塞大门的上半部开了个口,慢慢地,开口越来越大。刚开始是很缓慢的,但后来却
慢慢加快,巨大的花岗岩开始落向地面,巨大的冲力震碎了地基,扬起了一阵沙尘。
    他们还可以听见上头铁链急速转动的声音。
    依班和贝伦抵达大门口时,花岗岩正好落下。依班恐惧地尖叫,下意识地举起手来护
着头部。旁边的男人则抬起头,轻叹了口气。两个人就此埋在数吨重的岩石下。帕克塔卡
斯的古防御系统就这样彻底封锁了要塞。
    “这是你们忘恩负义的最后机会了!”猛敏那大吼,话声被大石落下的声音所打断,
这只让他更感到愤怒。“我给你们机会,让你们可以为我工作,为黑暗之后献上荣光。我
为你们及你们的家人没想,但你们既顽固又愚蠢。依们将会付出你们生命作为代价!”
    龙骑将高举着黑夜使者。“我要杀光所有的男人、女人、和小孩!”
    龙骑将宣布后,派烙斯张开翅膀,飞上天空。恶龙深吸一口气,打算用烈焰将底下嚎
陶无助的人们烤成焦炭。
    但,龙的俯冲被挡住了,马它福罗从破碎的要塞废墟中飞起,向着派烙斯直冲去。
    这只年迈的巨龙已经完全疯狂。她再次陷入了失去自己孩子的恶梦中。她依稀看见那
骑着银色、金色巨龙的骑士,手握着丑恶的屠龙枪在阳光下闪耀着。她白费心机地试图说
服孩子们不要加入这场毫无希望的战斗,她无奈地希望能够说服他们这场战争已然结束。
它们的年纪很轻,听不过劝,他们离开了巢穴,只留下她独自在巢中哭泣。她的心中可以
想见那场惨烈的战争,她的孩子们全死在屠龙枪下,而此刻,她听到了猛敏那的声音。
    “我……要杀死所有的小孩!”
    就如同几世纪前一般,她飞上天去保护她的孩子们。
    派烙斯被这个意料之外的攻击吓了一跳,他勉强避开了马它福罗朝他侧翼破绽的一击,
但马它福罗终究还是抓中了他用以挥舞翅膀的强壮肌肉,带来了~阵剧痛。
    派烙斯借着在空中翻滚取回优势,以锐利的前爪在马它揭罗柔软的腹部划下一道很深
的创口。
    在完全疯狂的状态下,马它福罗再也感觉不到一丝疼痛,但年轻力壮巨龙的怪力还是
令她在空中翻了好几圈。
    方才的翻身是派烙斯反射性的防御动作,借着这个姿势,他同时取得了高度和时间上
的攻击优势。但,他忘了背上所载龙骑将这回并没有装上平日战斗用的龙鞍,使得猛敏那
立刻朝底下的广场落去。幸而高度并不太高,他毫发无伤地落地,只有些瘀青和惊魂未定。
    大多数人看见他站起身后,都害怕地逃了开,但他注意到在广场的北边有四个人并没
有逃跑,这四个人向他走来。
    马它福罗出手攻击派烙斯,及猛敏那坠落到地面这些意外,使得惊慌的群众受到了加
倍的刺激,伊力斯坦所无法办到的事情这下如愿了。大伙纷纷恢复了神智,开始摆脱恐惧
的阴影,集体向着南方逃去。见到这情形,龙入军官马上派出手下所有的士兵紧追在后,
同时也从要塞里指派了一只翼龙,紧急召回攻击的部队。
    龙人们涌进了群众中,如果他们是想让这群人感到惶恐,他们显然误算了。人们受够
了,为了获得别人所承诺的和平与安全,他们已经被夺去了一次自由,而今他们终于明白
只要有这些怪物在,克莱恩就不可能有任何的和平。来自索拉斯、盖特威的男人、女人和
小孩,用手边所有可用的武器来搏斗:岩石、拳头、牙齿和指甲都化成了宣泄愤怒的工具。
    大伙被人群分了开来,罗拉娜也被隔离了众人身边。吉尔赛那斯试着留在她身边,却
还是被众人给挤开。精灵女子害怕地紧握着剑,往要塞的墙边退去。她慌张地看着眼前的
战斗,一个男子抱腹倒了下来,满手都是自己的血。他濒死的眼神盯着她,鲜血流到她的
脚边,她呆呆地看着这一滩血。接着听见附近传来一阵声响,她颤抖着抬起头,正好看见
那个杀人凶手,那只丑恶爬虫的脸。
    龙人见到眼前一个被吓呆的精灵女子正呆站在她面前,想到了一个轻易解决掉眼前猎
物的方法。它长长的舌头舔着剑锋的鲜血、跨过了地上的尸体、朝罗拉娜冲来。
    她紧握住手中的剑,喉头不安地吞咽着,罗拉娜只能凭着最原始的防卫本能、盲目地
往前乱刺,龙人毫无防备的被击中,罗拉娜将剑深深刺入敌人的身体,感觉锋利的剑锋利
透了护甲,割穿肌肉,听见这怪物骨骼断裂的垂死哀号。它变成了石头,罗拉娜的武器也
被卡在五块中。但罗拉娜冷静地思考着,让自己也吃了一惊,她想起了战士们曾经说过,
只要等一段时间,尸体自然会变成灰,到时便可以将武器抽出来。
    格斗声包围着她,那是垂死的叫声,喊杀声、撞击声、哀号声。
    但她丝毫不为所动。
    她冷静地等着尸体化成灰,弯下腰,拨去了剑上的灰,对着阳光高举着剑,脚下躺着
被她所杀的龙人尸体。她寻机四周,看不见坦尼斯,也看不见其他的人,或许,他们都死
了,而她说不定也很快的会步上他们的后尘。
    罗拉娜抬头看着阳光灿烂的天空。对她来说,这一切有如崭新的世界。每样事物、每
颗石头,每片叶子,看起来都清晰无比。
    一阵温暖的和风吹过,吹散了她上方以及她家乡上空的乌云。罗拉娜的灵魂终于由禁
烟已久的恐惧牢笼中释放,飞向云端,手中的剑,反射着阳光。
    黑暗之后此刻也发现了一名全身发光的神祗,穿着闪亮的白盔甲,出现在地平线的彼
瑞。她还没作好与她交战的准备,也没预料到它会在这时候重新降临,她决定暂时撤退,
重新构思她的计划,这是她第一次考虑到失败的可能性。黑暗之后抛弃了她的爪牙,留下
他独自为自己的命运搏斗。
作者: xeen    时间: 2004-2-7 00:45:55

第三十七章-龙骑将,马它福罗的孩子
    猛敏那观察眼前渐渐逼近的四个人。他发现眼前的人不是那群战俘。然后,他察觉他
们正是和那名金发牧师一起旅行的家伙。
    就是这些人打败了沙克沙罗斯的黑玛瑙,逃出了运囚车队,混进帕克塔卡斯。
    他觉得自己仿佛早就认识这些人:一个来自破败之地。
    荣光已逝的骑士;一个努力想让人认同自己是人类的半精灵;一个病态有残疾的法师、
以及法师的双胞胎哥哥,一个脑子大概跟花生米一样大的壮汉。
    这将会是场有趣的战斗,他想。他几乎想对这样的面对面战斗表示欢迎。这样的机会
已经很久不曾有过了。日复一日地指挥着部队战斗,他开始对这感到厌烦。
    想到烈焰,他抬起头看着天空,暗自盘算着不知能否从它那边得到援助。
    不过红龙看来似乎自有麻烦要处理。马它揭罗在战场上叱吒风云时,派格斯还在蛋里
等着孵化;虽然她没有强大的力量,但是她的经验和智慧可以弥补战术上的劣势。空中弥
漫着龙的烈焰,龙血像雨一般地降下。
    猛敏那耸耸肩、转头看着四个正小心翼翼接近他的人。他听见法师正提醒他的朋友们
:猛敏那是黑暗之后的牧师,因此他可以祈求她的帮助。猛敏那从间谍口中得知法师虽然
年轻,但却有着和年龄极木相称的强大力量,似乎是个危险的人物。
    四个人保持着沉默,他们之间已经不需要交谈,当然更不需要与敌人寒暄。虽然有点
讽刺,但双方对彼此都抱待着敬意c 这一场战斗不再有怒气。双方将会冷静地对峙,最大
的赢家将会是死亡。
    四人往不同的方向散开,由于没有东西可以掩护他的背后,自然也露出了许多破绽。
猛敏那将身子放低,挥舞着手中的黑夜使者,一边吓阻他们冒然前进,一边思考着战术。
他必须马上扭转眼前的劣势才行。他右手紧抓住钉头锤,邪恶的牧师用尽全力弓着身子向
前冲去。突然的动作令对手泞不及防。他并没有举起武器,他只需要用手碰到敌人就行了。
他稳稳地停在雷斯林的面前,抓住法师的肩膀,立刻开始念出对黑暗之后的祷文。
    雷斯林尖叫着倒下,他的身体,被看不见的邪恶力量所攻击,他痛苦地滚倒在地上。
卡拉蒙发出惊人的吼声,对着牧师冲去,但猛敏那早有准备。他的钉头锤“黑夜使者”轻
轻地扫过卡拉蒙的身体。“黑夜!”猛敏那低吟着,卡拉蒙惊人的吼声变成了惨叫声,附
有魔法的钉头锤让他陷入了黑暗中。
    “我看不见了!坦尼斯,帮帮我!”壮硕的战士狂叫着,盲目地乱闯。猛敏那阴险地
笑着;一锤正中卡拉蒙的脑袋,卡拉蒙像只受伤的水牛般倒了下去。
    他从眼角瞥见半精灵手中持着样式古老的双手巨剑冲向他。
    猛敏那飞快地转过身,以黑夜使者的硬橡木柄架住了坦尼斯的攻击。两人僵持了一阵
子,直到猛敏那以压倒性的力量将坦尼斯推到地上。
    索兰尼亚骑士举起剑对敌人致敬,这是一个要命的错误。这给了猛敏那从身上的暗袋
里掏出一根铁针的机会。他举起针,再次祈求黑暗之后的庇护。史东缓缓地走向前,突然
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沉重。
    坦尼斯躺在地上,感觉一只看不见的手将他压在地上,他无法转动头部,连舌头都没
办法挪动。他能听见雷斯林的惨叫声被硬生生地扼住,也能听见猛敏那对着黑暗之后祝涛
着。坦尼斯眼睁睁看着龙骑将好整以暇地走向前,高举着针头锤,就要结束史东的性命。
    “Blawns,Kllalas !”猛敏那以京兰尼亚语说着。他高举着针头锤,讽刺地模仿着
骑士的敬礼,然后瞄准了骑上的头部,对骑士来说,这种死法是最痛苦的,敌人竟然选择
让他干干脆脆、痛痛快快地死!
    突然间,一只手抓住了猛敏那手腕。他惊讶地看着那只手,一只属于女人的手。
    他感受到一股足以与他相匹敌的力量,神圣对比于他的邪恶。只是这么一碰,猛敏那
的意志突然无法集中,忘却了原本要献给黑暗之后的祷文。
    黑暗之后此刻也发现了一名全身发光的神女,穿着闪亮的白盔甲,出现在地平线的彼
端。她还没作好与她交战的准备,也没预料到它会在这时候重新降临,她决定暂时撤退,
重新构思她的计划,这是她第一次考虑到失败的可能性。黑暗之后抛弃了她的爪牙,留下
他独自为自己的命运搏斗。
    史东感觉到压制着他的法术消失了,他的肌肉再度获得了控制。他看见猛敏那把一腔
怒火发泄在金月身上,疯狂地攻击她。
    骑士冲向前时,也看见坦尼斯站起身,手中的宝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两人都第一时间冲向金月,但河风比他们要更快到达金月的身边。河风用力将她推开,
用使剑的手臂接下这本该击碎金月头骨的一击。河风听见牧师大喊“黑夜”,而他的视线
也随即被卡拉蒙所面对的相同黑暗包围。
    但奎苏族的战士早就料到这一点,他并没有慌张。河风还是听得见敌人的行动。
    他强自忍耐伤口的疼痛,将剑换到左手,对准敌人呼吸声的方向刺了一剑。然而刀锋
却被龙骑将坚硬的盔甲给挡开,从河风的手中脱出。河风慌乱地掏着匕首,就算明知道死
亡将近,希望非常渺茫。
    就在那一刹那,猛敏那发现自己孤立无援,再也没有任何来自灵界的力量帮助他,绝
望的情绪紧紧地将他包围,他再度呼唤黑暗之后。但她再也无暇顾及猛敏那,因为她有自
己的状况要对付。
    面具后的猛敏那开始流汗。他咒骂着这顶碍事的头盔,让他难以调整呼吸。等到他发
觉到头盔不适合面对面搏斗时,一切为时已晚,头盔已经遮住了他的左右视线。他看见高
大的平原人正痛苦且盲目地在他面前挣扎,只要他愿意,随时都可以宰了他,但附近还有
另外的两名战士。骑士和半精灵已然脱离了他术力的压制,开始朝他通来。他眼角发现有
不寻常的人影,立刻转过身去,发现半精灵正全力冲向他,刀锋闪着寒芒。
    骑士到哪里去了?猛敏那挥舞着针头锤,试着暂且阻止他们逼近,另一只空出来的手
则使劲扯掉碍事的头盔。
    太迟了,猛敏那的手刚放上头盔,姬斯——卡南的魔剑已刺进他的盔甲、由背后穿了
出来。龙骑将猛然回过身,模糊的视线只看见索兰尼亚骑上的出现。古老的剑身刺进他的
腹腔。猛敏那跪倒在地上,仍挣扎着想脱下头盔。他不能呼吸,也看不见了。他感觉身上
又中了一剑,眼前只剩一片黑暗……
    高空中,濒死的马它福罗被全身上下的伤口和失血所折磨,耳中传来孩子们哭喊着呼
救的声音。她感到困惑,眼前一阵迷乱,就好像派烙斯此刻正从四面八方攻击着她。
    之后,红龙飞到她眼前,背对着山脉。马它福罗发现了一个机会,她要拯救自己的孩
子。
    派烙斯对准老龙的脸吐出一口烈焰。它得意地看着她的头变得焦黑,眼珠也开始融化。
    但马它福罗毫不顾火焰正吞食着她的眼球,盲目地凭着最后一眼的记忆直冲向派格斯。
    红龙脑中正被疼痛和胜利的喜悦所占据,突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正当他奋力吐出最
后一口龙焰时,它赫然发现自己已经被逼到山的正前方,他已经无路可退,避无可避。
    马它福罗有如诸神投掷的长枪般,以全身的力量撞向他。两只龙撞上了山脉,山峰为
之崩塌,山坡上爆出了两团巨大的火焰。
    多年以后,马它福罗的故事成了传说,有人说,他们仍听见龙的声音,宛如烟雾缓缓
飘散在秋风中,喊着:“我的孩子……”
作者: xeen    时间: 2004-2-7 00:47:28

                  婚礼
    秋季的最后一日,曙光既清澈又明亮。空气中夹杂着暖意,蕴含着南风所送来的温暖
香气,自从难民们逃出了帕克塔卡斯后,暖洋洋的南风仿佛守护着他们一路逃离龙人大军。
龙人大军花费数日才突破了帕克塔卡斯的城墙,它的大门被巨石封锁,高塔被溪谷矮人所
戍守。赛斯顿率领着英勇的溪谷矮人,站在高塔上向下头无计可施的龙人们投掷石块、死
老鼠、偶而还夹杂着他们倒霉的同伴。这给了难民们足够的时间逃入山脉,虽然饱受小部
分龙人部队的骚扰,但却没有受到什么真正的伤害。
    佛林特自愿带着一队人类,到山脉里寻找能让每个人渡过寒冬的地方。由于丘陵矮人
的家乡离此不远,佛林特对这里的地形还算熟悉。佛林特的小队发现了一条僻处于陡峭群
峰间的狭窄山谷,唯一的人口在冬天时会被大雪封闭。这座山谷易守难攻,可以轻易地击
退数量惊人的龙人大军,况且还有很多山洞可以躲避恶龙的攻击。
    难民们沿着一条危险的路走进山中,抵达了这座山谷。一阵雪崩掩盖了他们的足迹,
同时也封锁了入口。等到龙人发现他们的踪迹,可能已经过了好几个月了。
    山谷在群山的包围中得以躲过冬天的酷寒。森林中到处都是猎物。清澈的山泉从山中
流下。人们悼念死者,庆祝逃出生天,建造了栖身之地,举办了一场婚礼。
    秋季的最后一日,西沉的暮色在群峰上撒落宛如火焰般的颜色,像是怀念着死去的龙。
河风和金月在这一天结为连理。
    当两人表明希望由伊力斯坦为他俩主持仪式时,伊力斯坦感到无比荣幸,并且详细询
问着他们族里的规矩。但两人表示全族的人都已丧生,奎苏族的传统已不需要再继续。
    “这将会是我们的婚礼,”河风说。“象征着新时代的开始,而不是沉溺在早该随风
而逝的过去。”
    “我们会怀念自己的同胞。”金月柔声说着。“但我们必须向前看,而非频频回首。
我们借着牢记过去的哀伤与美好、来赋予它价值。但历史将不再是我们的包袱。”
    因此,伊力斯坦从米莎凯的白金碟中遍查了古老诸神有关婚姻的规范。他要求金月和
河风写下自己的誓言,打从心中找出两人相爱的真正意义。因为这誓约将在诸神面前立下,
即使死亡也不能使其终止。
    奎苏族的传统还是保留下了一部份。两个人必须在交换誓约的时候献上一个亲手做的
礼物,以示真诚。
    正当阳光还炙热的时候,伊力斯坦站上了他的祭坛,人们静静地站在祭坛下仰望着。
提卡与罗拉娜由东走来,手上拿着火把。
    金月,酋长的女儿,尾随在她们的身后。
    她放下闪耀着金光和银光的秀发,任其披落在肩上,头上戴着秋天落叶拾级而成的冠
冕,穿着从旅程一开始就穿在身上的鹿皮裤,颈上的米莎凯护身符闪炽着光芒。她拿着用
珍贵的丝绸层层包裹的礼物,因为她的爱人必须是第一个看见的人。
    提卡眼神迷稼地走在她前面,年轻女孩的心中充满着自己的梦想,她开始觉得男人与
女人所共同分享的大秘密或许并没有那么恐怖,说不定反是件甜美而值得期待的事。
    罗拉娜站在她身边,高举着火把。人们低语盛赞着金月的美,但罗拉娜走过时,每个
人都沉默了下来。金月是人类,她的美丽宛如绿树、远山及蓝天般易于亲近。
    罗拉娜的美是专属于精灵的美,换言之,是带着神秘气息的。
    两名女子将新娘带到伊力斯坦的身旁,然后转过身面向西方,等待新郎。
    明亮的火光照亮河风的前路,坦尼斯和史东,两人脸色严肃地领路。河风尾随在后,
身高鹤立鸡群,神情依旧冷漠而严肃,但他眼中有着喜悦的光芒,即使火把的火光也为之
黯然。他的黑发上戴着落叶所制成的桂冠,他的礼物用泰索何夫的手帕包裹着。佛林特和
坎德人跟在他身后。卡拉蒙与雷斯林走在最后头,法师以手中的玛济斯法杖取代火把。
    男子们将新郎带到伊力斯坦面前,然后加入女士们的行列。
    提卡发现自己正站在卡拉蒙身旁。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碰着他的手。他温柔地对
她笑着,将她的小手紧握在自己的大手中。
    伊力斯坦看着眼前这对新人,心中不禁想到他们所遭遇过的危险、哀伤和恐惧,以及
他们艰困的生活。他们的未来究竟会是怎样的一副光景呢?他有一阵子说不出话来。
    两人见到伊力斯坦的神情,也都理解了他的想法,体谅地双双伸出手来。伊力斯坦将
他们拉近,低声说着只让他们听见的话。
    “是你俩人的爱情以及对彼此的信心,为这个世界带来希望。
    你们彼此都愿意为这希望献出生命,彼此也都曾拯救过对方的性命。阳光仍在闪耀,
但黑夜就要来到。你们也是一样,你们将共同渡过漫长的黑夜,直到曙光降临。但你俩人
的爱将会是点亮前路的火炬。“伊力斯坦往后退了一步,开始对所有的人发言。一开始,
他的声音略带沙哑,但他感觉到诸神的宁静祥和降临了此地,祝福着这一对新人,因此声
音也变得越来越清朗。
    “左手代表属于心的手,”他把金月的左手放在河风的左手上,并且将自己的左手一
起放上。“我们将这两人的左手紧紧相握,让心中的爱意也随之紧密交融,汇成更伟大的
节操,犹如小溪江成大河。河流流经大陆,流入未知的领土,探索着新的国度,但终归流
人海中。凭着他俩人的爱,神上之神帕拉丁,请祝福他们,并让他们能在这破碎的大地上
仍旧保有着心灵的平静。”
    在一片沉默的祝福中,丈夫和妻子紧紧相拥。朋友们围拢起来,孩子们静静地靠在父
母身旁。原先满怀逝者之情的心慢慢抚平。祥和逐渐降临。
    “对着彼此发誓。”伊力斯坦说。“交换你们彼此出自于真心及手中的礼物。”
    金月凝望着河风的眼眸,深情款款地说着。
    “北方烽火连绵恶龙肆虐于天,”智慧终将降临,“智者和愚者皆云。
    “在战火中,在最该英勇无畏的时候。
    一切都比男女间的约束来得重要。“但你和我,越过了燃烧的平原,穿过了地底的黑
暗,让世人知道,让每个角落明了,上天又赐予了他们重生的机会,我们所站着的祭坛,
我们彼此的呼吸,一切都比男女间的承诺来得重要。
    接着,河风说:冬日即将降临,天地一片灰暗,积雪里,是该对原野中萌芽的树木赞
许,因为这一切都比男人对妻子的承诺来得重要。
    我们信守着彼此的承诺,在暮色里订下金石之盟,借着英雄们的见证,借着火光的照
耀,孩子们将会看见被恶龙所遮掩的星月,微不足道的事也困男人对女人的承诺而变得宏
伟。“交换了誓约之后,两上交换了彼此的礼物。金月羞赧地将礼物交给河风。他颤着手、
打开了这份礼物。那是一络金发串成的指环,以同它一般华美的金银系带束着。金月将母
亲的首饰交给佛林特,老矮人的手艺一如往昔。
    在索拉斯的废墟中,河风找到了一块逃过恶龙肆虐的树枝,他一直将这样东西带在背
包里。这根树枝变成了河风送给金月的礼物。一枚指环,光滑无缺,没有任何的装饰。打
磨过之后,木质闪着丰润的金色光泽,表面布满美丽的纹理。金月拿起戒指,想起了她第
一次看见那么多树时的感受,那一夜他们仓皇得又饿又暴地逃进索拉斯,带着蓝色的水晶
杖。她开始轻泣,用泰斯的手帕拭着眼睛。
    “祝福这两样礼物,帕拉丁。”伊力斯坦说。“这些礼物象征着无畏的牺牲与无私的
爱情。让他们俩即使在最黑暗的时刻,也还能够看着这两样礼物,让自己相信,前方依然
有着爱情照耀。伟大而光耀的神,精灵和人类的神,矮人和坎德人的神,祝福这两位,你
的子民。愿他们两人今日在心里种下的爱情种子,借着他们灵魂的滋润,能够发育成生命
之树,庇护那些寻找安宁、祥和的人们。
    借着两人交换的誓约,紧握的双手,给予彼此的礼物,你们两人:河风,流浪者的孙
儿,金月,酋长的女儿。在心中,在人们的眼中,在神的眼中合而为一,永不分离。“河
风将他的戒指戴上金月瘦削的手指。金月拿回她的戒指,河风照着奎苏族的仪式跪在她的
面前。但金月摇摇头。
    “起来吧!战士。”她笑着说道,眼角还泛着泪光。
    “这是命令吗?”他柔声问。
    “这是酋长的女儿所给你的最后一道命令,”她低声说。
    河风站起身。金月将金色的戒指套在他的手指上。河风轻拥她入怀,而她也紧拥着他。
两人双唇相接,身心有如水乳交融般合而为一。人们高声欢呼,点亮了火把。太阳西沉到
山后,天空中满是如火般灿烂的晚霞,很快地,如黑丝绒般浓密的黑夜笼罩了暮色。
    新人被大伙们前呼后拥地带下小丘,宴会和狂欢接着开始。
    雕着松树与森林的大桌子摆放在草地上。孩子们终于摆脱了典礼的束缚,可以尽情的
奔跑,玩着屠龙的游戏。
    今夜他们将所有的不快和烦忧全抛诸脑后。男人们搬出他们从帕克塔卡斯抢来的大桶
麦酒和红酒,向新人敬酒。女人们则端上一盘又一盘的食物,盘里装着的是从森林里猪来
的野味、捡拾来的野果、以及从帕克塔卡斯的粮仓里夺来的食物。
    “别挡我的路,让一让,让一让。”卡拉蒙嘟咬着坐了下来。大伙笑着让出位置给他。
马丽塔和另外两名女子端上来一大盘的鹿肉,放在卡拉蒙的面前。
    “这才叫食物啊!”战士赞叹道。
    “嘿!”佛林特大喊,边用叉子叉往卡拉蒙盘子上一块正在冒烟的肉。“你该不会连
这一块也想吃掉吧?”
    卡拉蒙欣然地利用这个空档,一滴不漏地在佛林特脑袋上空干了一大杯的麦酒。
    坦尼斯和史东两人比邻而坐,低声交谈。坦尼斯的眼角偶而会膘向罗拉娜。她坐在一
张桌子旁,热络地和伊力斯坦聊着。坦尼斯一边想着她今天是如此的美丽动人,一边感慨
她与自己当初离开奎灵那斯提时那个一厢情愿、为爱所苦的小女孩之间有着多大的差异。
他告诉自己这样的转变是很好的。但他同时发现自己正奇怪她与和伊力斯坦有什么好聊的?
    史东拍拍他的肩膀。坦尼斯吃了一惊。他完全忘了刚刚两人的话题。他红着股开始道
歉,却看见史本脸上的表情。
    “怎么搞的?”坦尼斯警觉着半站起身问。
    “嘘!不要乱动。”史东压住他。“用看的就好。在那边,自己一个人坐着。”
    坦尼斯迷惑地望向史东指着的地方,他看到一个人独自坐着,心不在焉地吃着面前的
食物,像是淡而无味一般。只要有人靠近,他便低下头,提防地看着那个人,直到他经过。
也许是感觉到了坦尼斯的眼光,他突然抬起头,直挺挺地盯视着他们。
    “不可能的!”他颤声道。“我们明明看见他死了!和依班一起,没有人可以逃过—
—”
    “那么我没看错了。”史东面色凝重地说。“你也认出了他。我还以为我神志不清了。
我们去和他谈谈。”
    当他们再转回头的时候,人却已经不见。他立刻在人群中搜索,但却已经错失了抓住
他的机会。
    当银色和红色的月亮升起时,已婚的人们绕着这对新人围成一个圈圈,唱着赞颂婚姻
的歌曲。未婚的单身男女则在外面成对共舞,孩子们则因为过了上床时间而跳上跳下的嬉
闹着。营火旺盛地燃烧着,夜空中高挂着银色与红色的月亮,乐声、人声鼎沸。金月和河
风紧抱着彼此,两人的眼睛中闪耀着比火焰还要炙热的光芒。
    坦尼斯站在远处看着朋友们。罗拉娜与吉尔赛那斯两人跳着精灵传统的舞蹈,唱着精
灵欢宴时的歌曲。史东和伊力斯坦讨论着要往北方找寻传说中的海港,美丽之城塔西斯,
希望能够找到船将这群人截离这个被战火摧残的大陆。提卡厌倦了看着卡拉蒙不停地吃,
不断逗弄着佛林特,直到他红着一张老脸答应和她共舞为止。
    雷斯林到哪里去了?坦尼斯四处张望着。半精灵记得宴会上还看到过他。法师食量很
小,只顾着喝他的草药汁。看来异常地苍白而沉默。坦尼斯决定先找到他。
    和这个少年老成,工于心计的法师相处似乎比较适合他今晚的心境。
    坦尼斯漫无目标地在月光漫步,多少意识到自己的方向是正确的。他发现雷斯林坐在
一株遭闪电台中。树干焦枯、枝叶散落一地的树下。半精灵在沉默的法师身旁坐了下来。
    一个小小的身影躲藏在半精灵身后的身旁。泰斯好不容易可以听到这两个人密谈的内
容了!
    雷斯林的眼睛看着被群山遮掩,只浮露出些微轮廓的南方大地。南风依然吹着,但风
向就要改变了。气温正慢慢降低,坦尼斯隐约感觉到法师瘦弱的身子正发着科,借着月光
的照耀,坦尼斯惊讶地发现他与同父异母的姊姊奇蒂拉竟是如此的相像。
    这感觉来得快去的也快,但却让坦尼斯的心中浮现了一个女子的身影,让他感到更加
不安。他不停地将一块焦黑的树皮由右手掷到左手,再由左手丢回右手。
    “你为什么看着南方?”坦尼斯突然问。
    雷斯林看着他。“我的这双眼睛只能看到什么,半精灵?”法师自怨自艾的低语。
    “我看见了死亡,死亡和毁灭。我看见了战争。”他指着天空。
    “星座还没有回到天上。黑暗之后还没有被击败。”
    “真正的胜利或许还很遥远。”坦尼斯开口,“但我们总是打了一场胜仗——”
    雷斯林边咳嗽,边哀伤地摇头。
    “你觉得没有希望吗?”
    “希望是否定现实的表现。不过是画饼充饥罢了。”
    “难道你是说我们应该就此放弃?”坦尼斯说,恼怒地抛掉树皮。
    “我是说,我们应该丢掉那张画饼的纸,用自己的眼睛看清事实。”雷斯林回答。
    他边咳着边将袍子拉得更紧。“你要怎么和恶龙作战,坦尼斯?我们还会遇到更多的
龙!比你所想像的还要多!我们所呼唤的屠龙英雄修码在哪里?屠龙枪在哪里?省省吧!
半精灵。你不用再和我讨论什么希望的问题了。”
    坦尼斯没有回答,法师也不再说话。两个人静静地坐着,一个人继续看着南方,一个
人看着空寂的夜空。
    泰索何夫躲近树后面的草丛中。“没有希望了!”坎德人难过地自语道,后悔自己跟
来偷听他们的对话。“我不相信,”他自言自语着,但目光也随着坦尼斯一起投向夜空。
连坦尼斯也觉得没有希望了,坎德人察觉,这个想法让他心股俱裂。
    自从老法师死后,坎德人的身上开始起了不为人知的转变。
    泰柬柯夫开始觉得这场冒险是认真的,因为这将会改变许多人的命运。他想过自己为
何会被卷入这一切,也许原因正是他所告诉费资本的答案:他该做的事虽然小,但却是不
可或缺的。
    但直到刚刚为止,坎德人从来就没有想过这一切努力说不定都会落空,大家的心血可
能都会白费;也许大伙都会受苦,失去身旁所爱的人:就像费资本。恶龙们还是会获得最
后的胜利。
    “不过——”炊德人低声对自己说,“我们还是会继续尝试,继续保持希望。
    这是最重要的——尝试和保持希望的心。也许最后只有这件事有意义吧。“从天空,
缓缓地飘下了轻柔的物体,拂过坎德人的小鼻子。泰斯伸出手去一把抓住。
    那是根小小的,白色的羽毛。

===============================================================

全书完,我转的好辛苦,很好看的小说。
作者: 阿曹    时间: 2004-2-7 03:07:31     标题: 小兵传奇有完整版的了吗?


作者: Somewhere    时间: 2004-2-7 12:23:25

喜欢龙枪:)
作者: 有情狼    时间: 2004-2-14 21:22:11

期待下文




欢迎光临 海浩网论坛 (http://bbs.highot.net/) Powered by Discuz! X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