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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转帖】长篇小说连载:花心不是我的错【强烈推荐】 [打印本页]

作者: rockh    时间: 2003-5-20 13:35:06     标题: 【转帖】长篇小说连载:花心不是我的错【强烈推荐】

最近看了篇小说《花心不是我的错》,很是有些感慨。要说明的是这应该是个真正的刑警写的文章(根据我的经验,从细节部分看出来的),不象一些人的凭空臆造,写的不知所云。而且这篇文章本身也很不错,文字很有穿透力。废话不多说了,建议28岁以上的,有一定社会阅历的都来品品。
作者: rockh    时间: 2003-5-20 13:35:43

1


握着听筒的手臂已酸麻僵硬,可我基本没说话,不是不想说,是那个叫黎静的女人没给我机会。
午夜十一点的电话铃声象女高音喊救命,刺激得我肛门紧缩,我用偷儿掏包般的轻巧和迅捷抄起了话机,心中惴惴的,仿佛看到了苏娟的眼珠把闭合的眼帘滚动的波浪起伏。
我的书房和卧室间的隔音效果尚好,我的声音不会传到苏娟那里去的,苏娟也不会偷听我的电话,这点我深信不疑,于是我说了声喂。
数秒钟里,那边是死一般的沉寂,我刚想破口大骂,那边说话了,一个很美妙的女声说,瞪什么眼?你这个混蛋。
我无声地笑了下,说你这个混蛋半夜三更的来电话就是告诉我我是个混蛋?
她说没错。
我说你别他妈神经了,找抽呢还是想制造花边新闻?告诉你苏娟根本没睡着。
她说你这混蛋是聪明呀,我就是想让她抽你这个混蛋啊。然后是她压得极低的抽泣声,我知道这时候我最好的做法是握着话筒静静地听。果然不一会她就哭够了,嗓音颤颤地说:
钟立秋你告诉我你个混蛋到底有多少女人。
我说数不过来呢,我身上所有成根的东西加起来才长长短短的二十一根。
她那边扑吃一笑说,别故作轻松,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被你坏了的女人你是数不过来了。
我说是么,可我咋就没坏了你呢。
她就非常幽怨的叹了口气,一改那种调侃口吻,开始娓娓地向我诉说,与其说诉说不如说是她对我的解剖来的更准确些,而且剖析的丝丝入扣鞭辟入里。我握着话筒的那段时间里觉得身上的衣服被她用尖利的牙齿咬着一点点往下撕扯,直至一丝不挂,我下意识地伸右手捂向腹下,那里软绵绵的没有一点生气。
最后她说,钟立秋你是个天生的流氓,天生的流氓总是招可怜的女人们疼,抽空开个房间吧,我把我送给你。

我看了下表已是凌晨一点,这个电话打了两个小时。我没有往常那种和女人通过电话后的口干舌燥,只是觉得左半边脸隐隐有些发麻。我固执地认为我的左耳比右耳要好使些,所以总习惯用左耳听电话,实际上我到医院的耳鼻喉科做过测试,两耳的听力完全相等,都挺他****好使。
我一手揉着麻乎乎的脸一手端起了茶几上那杯四小时前倒进去的啤酒,没用吞咽直接倒进了胃中。这招是跟发大水那年小瘪三潘长江在春节晚会上露的那手学的,那小子把大约两公升矿泉水一气灌到肚里,居然说是为了抗洪救灾做贡献,我当时就冲着电视屏幕恶狠狠地操了那瘪三一顿,恨不能让他张开嘴巴直接尿他一泡,看他咽不咽得下。
啤酒把我的胃刺激的一阵痉挛,有点凉也有点爽。我起身想去卫生间却似听到隔壁卧室的苏娟似有梦呓声发出,就转身来到院中,望着满天的繁星,我的部分体温伴着一股热流冲到南墙根的下水道里,使我激凌凌打了个寒战。
我得好好琢磨琢磨女人们了。
站在那儿哆嗦够了我掏出手机给黎静打了个电话,说了四个字:绮丽大厦。
然后我回到卧室对也不知是真睡还是假睡的苏娟说了三个字:有任务。

我告诉出租车司机说我要去绮丽大厦,那辆看上去挺新的桑塔纳就无声地起动了。城市的霓虹在我半睁半闭的眼中闪烁着向后退去。我把车窗摇开一条缝,深秋的风有些湿润,携裹着一股淡淡的暧昧的香气扑上我的脸。
绮丽大厦是这座城市最高的建筑之一,共有二十八层,是个集餐饮娱乐一体的人间仙境。我喜欢那里的一切,那里有我无数的粉红色回忆,就象老娘们串门串顺了腿那样,有机会我就往那儿跑。
我和黎静居住在这座城市的南北两端,而这座大厦雄居其中。第三地,我的头脑中钻出了这样一个法律术语。
说我是个天生的流氓我比杨乃武还冤,流氓这个概念太抽象,我根本不知其所以然。说我是个天才我还是欣然接受的。有道是第一个把女人比做花的人是天才,其后的只能是蠢才。
首先是我天生的认字早知道的词多,当然都是些汉字汉词。从我记事开始我就对女孩有着无以言表的兴致,我觉得这世界真他****美好呀,竟然有种和我们这帮被称做臭小子的男孩不同的孩子,叫做女孩儿。她们和我们比更轻灵清秀更芬芳更有人味儿。我曾目不转睛地盯着女孩儿刚刚发育的小胸脯看,觉得那真叫鬼斧神工啊,不管是正看侧看俯视仰视,那线条儿只能让我啧啧不已。
被我盯着看过的女孩儿没有一个象电影电视小说上表现的那样骂我无耻下流或者流氓的,所以我一真认为那是诋毁我们可爱的女同胞。被我看了的女孩儿只是红了小脸扭过身去,在我眼前消失的嘴角总是含了一丝若隐若现的笑意,那情景让我觉得特受用,所以我从不偷眼看女孩儿,不管哪个部位,我一律肆无忌惮地直视。当然都是隔着衣服的,那也好,那使我的想象力得到了迅猛发展,为我在系统的学习了汉语后把那一个个方块字按照我的意愿排列组合成让女性们唏嘘不已的文章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十二岁那年夏天是我小学毕业的暑假,百无聊赖中我和左邻右舍的男孩女孩捉迷藏。捉人的被蒙上眼睛开始数数,敏儿象个影子似地跟在我身后东奔西突。那个大我一岁的女孩有两条细长的腿和一条细长的麻花辫儿,我和她一起趴在了路边的阳沟底脸对着脸儿,我盯着她秀气的脸看,目光还顺着她的脖子往里爬,试图看到上升的线条。敏儿的脸突然憋得通红,眼睛也蓦然潮湿,她速度极快地起身,以迅雷不及掩目之势褪下自己的小花布裤衩又极快地蹲在我的脸前,带着哭腔对我说,对不起啊秋子,我实在憋不住了。
我只看了一眼,火红的太阳就坠落了,眼前一片暗红。我想我要死了,我看到了一朵初绽的滚动着晶莹露珠的鲜花,她在那一瞬间灼伤了我的眼睛,致使自那以后我的眼睛不论是睁着还是闭着都有那花儿在摇曳,且万花筒般的变幻无穷。
后来知道了那个句子后我想那个所谓第一个把女人比做花的人肯定也是个蠢才。我坚信我是第一个真正把女性比做花的人,我才是天才。不然不会有那么多女性在别人看来是毫无缘由地爱我,要死要活的要把自己送给我。
站在绮丽大厦门前的黎静披一身的确绮丽的华彩,素色的裙摆和一头长发都在春风中微微飘起,颈长的身材很是惹火,几个出进的男人几乎无一例外地向她行着注目礼。
看来这娘们是真他****豁出去了。
作者: rockh    时间: 2003-5-20 13:36:43

2

2000年夏天我的事业跌入低谷,在单位上我象一条三伏天的狗那样伏在一个不被人注意的角落里呼吃呼吃地伸着舌头喘粗气,因为是条烈性狗--相当于德国黑贝日本红狼一类的,还被用一条铁链子给拴住了,四周都是提防的眼神,唯恐我运真气挣断链子把他们的鸟给咬下来。
其实他们多虑了,我早已厌倦了勾心斗角的仕途争斗,特别是那种必不可少的奴颜卑色,也厌倦了要想出政绩就须出生入死废寝忘食的工作。我试图挪个地方,人挪活树挪死嘛。可考虑了一下那件事并不比弄个一官半职的容易多少,甚至还要艰难。
很多时候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玩艺了,我能干点什么,能干好什么,全是茫然,如坠十里雾中。
我就那样眼含热泪趴在树荫下一边晾着舌头散发着身体中过多的热量一边回忆自己近十年来走过的路,时时低下头去舔一下身上那些永不结痂的伤口。
我知道我不是那种老实巴交安分守己混吃等死的草包,我不会选择在沉默中死亡,我一定要在沉默中爆发,这是命。
可我做点什么呢,我的导火索在哪儿呢?我那会儿想起了我的铁哥们吕赞不知从哪听来的话。
对我复述时一身横肉人高马大的驴蛋象个哲人,他说你想要一天不得安生吗?那你就在家里请一次客吧,你想要一个月不得安生吗?那你就搬一次家吧,你想要一年不得安生吗?那你就办一次调动吧,你想要一辈子不得安生吗?嘿嘿,那你就去找一个情人吧。
从那时起,我有了找个情人的想法。就为了这辈子不想安生。
我就在驴蛋的办公室对他说:
好吧蛋儿,那我就找个情人吧。
看着我一本正经的表情,驴蛋那双确如驴蛋似的大凸眼睛差点脱离了它的母体,他用肉乎乎的大手摸上我的额头说,兄弟你没病吧?
我拨开他的手说去你****吧,你个流氓才有病。
驴蛋笑得特别开心,我知道我用词不当,那家伙最爱听人叫他流氓了。他说你咋就这么了解我呢,我这辈子就是喜欢耍流氓啊。
我说你真他妈恶心,流氓就那么值得夸耀啊?恐怕你还搞不清流氓的概念吧。
他说,得得,你别他****在那糟蹋深沉了,再给你说句话你听着啊,高级干部耍流氓那叫游龙戏凤,一般干部耍流氓那叫一时冲动,不是干部耍流氓那叫流氓成性。
这次是我笑的特别开心,驴蛋这家伙老毛病犯了,说着说着就掉包,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驴蛋没下海经商时是我的同事,有次我俩因执行一外宾保护任务而住在宾馆的同一房间里,驴蛋瞪着眼睛在瞅电视里一部剧中人能象鸟那样飞来飞去的武侠片,我觉得无聊,靠在被子上打盹儿。
我听到驴蛋的喉咙咕咕噜噜作响,眼睁睁地看着他将嘴唇嘬起,扑地声把口痰吐到两米开外的痰盂里,然后一脸兴奋邀功似地看着我。
我说,嘿嘿,行,你他****真行,射的真远,又远又准。
驴蛋的笑容胶在了脸上,他显然听出了我用的那个动词有点毛病,就说去你****,那是你的熊!
熊是精液的俗称,这小子说他把我的精液从体内嗑出来并吐到痰盂里了,那他成我什么了?
我在床上打着滚笑。
驴蛋也笑,还笑得眼泪扑溻的。我突然就觉得这哥们忒可爱,从心里认他做了我的朋友,而不是我的那个能射精的东西。
……
驴蛋说你个**神经兮兮笑个D哇,告诉你,情人不能找,老娘们能烦死你,女孩更不能要,要了她就非嫁你不可,那就是泡妞泡成了老公,四大不成功之一呢,另三大不成功是炒股炒成股东,做房产做成房东,练功夫练成法.轮.功。
我想这商海是锻炼人呢,驴蛋都能出口成章了。
我说闹玩呢蛋儿,这找情人也不是买自慰器,交上钱就能领回家呀。
他说是啊是啊,你不如学我,想了就找个小鸡玩玩。
我说,哦?那个好玩吗?
他说好玩呀,小鸡个顶个的年轻漂亮,床上功夫和老婆那简直就没法比啊,嗷嗷叫声声颤狠狠地嘬呀,呵呵,人家那是专业的,老婆是业余的。
我感慨,说,我操。
他说,行,今晚我就请你操。
我忽地从他那意大利小牛皮沙发上跳起来:
你……我他****根本不是那意思,我操!
那天起我觉得驴蛋一点不缺心眼儿,真正缺心眼的是我这种看上去识文抓字聪明得要死的主儿,不然那小子不会门里门外有人恭恭敬敬地叫他经理,也不会在短短几年时间里置了房子买了车,还换了个整小他一旬的媳妇儿。
而我呢?真他奶奶的挫败呀。

那天是我第一次进入绮丽大厦,一家五星级宾馆。驴蛋熟门熟路地领着我出出进进上上下下。先是领我去了海鲜餐厅,吃两百元一只的螃蟹三百元一只的鲍鱼享受天仙似的小姐的微笑服务。
他用那双银质筷子点着我盘中那只不小的鲍鱼说,兄弟你看这东西象啥?
我瞅着那黑乎乎颤微微嫩生生呈长椭圆型的物什说,象啥?看不出来。
他就很暧昧地冲我眨眼儿:再瞅瞅?
他这一暗示我就瞅出端倪来了,笑骂了一句:
你是他****流氓呀。
说着,我的眼前就又出现了少年时看过一眼的那朵美丽的花儿。我直纳闷,怎么同样的对象在我眼里是鲜花,到了驴蛋眼里就变成鲍鱼了呢?这人眼珠子看到的到底是不是同一件东西啊?比如我说煤球是黑的你也说煤球是黑的,可到底什么是黑的,我眼里的黑和你眼里的黑实际是永远没法沟通的,真是伤脑筋啦。
驴蛋说你他****别跑这来愣神啊,吃吧吃吧,这可是专补咱们命根子的东西呀。
吃完了鲍鱼驴蛋又领我去打保龄球,那时我们俩每人已喝了一斤精品二锅头,在那条贵宾道里两个年轻漂亮的小姐专门侍侯我们,递烟点火倒咖啡甚至用洁白的毛巾为我们擦去额上的汗。
开始两举我俩都还行,都能打个百八十分的,动作也还看得过去。到了第三举时估计是酒劲上来了,先是我明明往前抛的球却跑到身后去了,险些砸了服务小姐纤巧的脚。后来是驴蛋助跑时没了刹车,牢牢地拎着只保龄球瞎驴似的冲入跑道,在有油区俯卧前冲,几乎用圆圆的脑袋撞击了球瓶。服务小姐手背掩着口花容失色,就差哭出声来了。
被小姐搀出来的驴蛋解嘲地哈哈大笑,一边挥着手一边扯着嗓子喊:走走,咱们走,这**球不是养咱爷们的玩艺儿!
在每人一个的冲浪式浴盆里泡得浑身发软,驴蛋晃着大白熊似的身躯招呼我钻进了桑拿房。
经过一番70多度高温的穷蒸恶煮,我感到自己的身体就象炸油条用的面那样快顺着那木椅淌了。
我搞不清楚自己是怎么穿上那件日本鬼子式的浴衣来到所谓按摩室的,只迷迷糊糊记得我的身体真的象案板上的面那样被一双小手翻来覆去,那狗日的和服也不知何时脱离了我的身躯,就在我那个挺要命的部位被当做攻击目标,用驴蛋的话说就要被揪拉撕扯握吮之际,我连滚带爬落荒而逃,身后传来一个女孩小声却又委屈又恼火地咒骂……
坐到驴蛋的捷达车里,驴蛋看着我不说话,也不开车,憋了半晌他说,原来你个**真的有毛病啊,签的单上硬是没有打炮费呢。
我依旧昏昏沉沉,可我话里没饶他,我说:
我有毛病?去你****,我厉害着呢。告诉你我这是喝醉了,不醉我也不会被你个**弄那房间里去,醉了我就做不了那破事,哈哈,真他****,老天爷都不想让我犯错误呢。
他说行,你嘴真行,用你的嘴干干小姐们,说不定她们还给你钱呢!
我的头实在是晕的很,就没再理他,头一歪,在车座上睡去了。
作者: rockh    时间: 2003-5-20 13:39:05

3

  单位上那个叫江琳琳的女孩曾说我的笑容象央视著名节目主持人崔永元,又坏又嘎却不失邻家大哥的亲切感。我说去他****崔永元吧,是那厮象我。
  我就带着那样一脸坏笑钻出桑塔纳来到黎静面前,把手抄在裤兜里盯着她的眼看。这个衣着得体气质典雅的女人全没了电话中的俏皮和犀利,满眼的幽怨和爱怜。
  风使一侧的发丝遮住了她小半边脸,她的眼就眯了,嘴角也抿了起来,这让我看起来她不仅楚楚动人还有点楚楚可怜,拥抱她的冲动愈发强烈,可我没那么做,故做漠然地说,行动蛮利索嘛,来,跟我来吧。说着就走向那擦得铮亮的旋转门。
  她伸出食拇二指捏住了我的衬衣袖子:等等。
  我转回头:咋的,变褂了?
  她无声地笑了下:真的想在这开房间?
  我说怎么?档次不够?
  呵呵,她笑出声来,最便宜的房间是600元,恐怕要你小半月的工资吧?
  我说你扯什么蛋呀,我一无业游民哪儿来的工资?
  她的眼神就变得恨恨的,只一瞬又变得柔情无限,说:算了吧,我带你去我家吧,我有车。她抬手一指,我看到一辆不知什么牌子的小跑车在不远处映着大厦的霓虹闪着绚丽而诡异的光。
  我心中一沉,彻底转过身来冷冷地看着她说:黎大小姐,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还和个耐不住寂寞的农村媳妇似的,趁着男人不在往家招汉子?有没搞错呀你?
  她叹了下说,天呀,我怎么会认识你这么个一张嘴就让人恶心的混蛋!?
  我说,嘿嘿。
  是说,不是笑。
  穿的象八国联军似的服务生把我引到总服务台前,随着我们脚步的移动,原本蜡像般坐在服务台内的小姐轻盈地站起,脸上立刻堆满了职业性的微笑,说,先生,欢迎光临。我觉得挺逗,就贫了一把,说小姐你辛苦了。她说谢谢,应该做的。我说不谢,应该说的。那小姐忍俊不禁扑哧笑出声来,我说你这样笑更象个女孩子了,可爱。那女孩脸就一红有点羞也有点怯地看我一眼说,要住宿吗先生?我说是啊是啊,不住宿我就去街上遛哒了。小姐的笑容就更发自内里了,还用牙齿轻咬着红润的下唇两眼闪亮地看着我。这是我最爱看的情景之一,就盯着看起来。突然想起了黎静,扭头向坐在旁边沙发上的她看去,她果然蹙着眉愤愤地瞪着我,我仿佛听到她正从牙缝里往外挤着两个字:混蛋。
  我说开个单人间吧,要最高层的。那小姐麻利地为我办妥了手续,将匙牌交到我的手上,看着那花儿般的笑靥,我实在情不自禁,在她手心里挠了一下,打了个典型的擦边球。如果碰上那种厉害妞儿表示不满我完全可以把这个动作说成是正常的无意的,她要是表示再强烈点我就赠她“故作多情”四个字。这小妞显然是那种温和而未经风情的那种,只是傻了似地张着嘴看我。转身时我在心里说,亲爱的小妞,这世界上坏男人多着啦,万里长征你还没起步呢。
  我对着黎静象盖世太保提审被俘的南斯拉夫游击队员那样摆了下头,黎静站起来随我向观光电梯走去。靠近我后她还真就说出了那俩字:混蛋。
  随着电梯的缓缓上升,我轻轻揽住了黎静的腰,手的触觉告诉我她这身羊绒制品的价格绝对不菲。
  我看着灯火灿烂的不夜城竟然诗兴大发,说:看呐/黎静/这夜晚的城市/她/多么象个/涂脂抹粉的/臭/婊子呀。
  黎静说是啊,不然不会造就出你这样的混蛋来呀。
  我说是啊,你简直就是个哲学家嘛,知道人的存在决定人的意识,我最喜欢听你叫我混蛋呢。
  她却正色说,得了吧你,钟立秋。
  打开房间门插牌取电,室内顿时布满了柔和的灯光。我把黎静先让了进去,回手关上门后看到黎静的脚步明显迟疑,我想这娘们肯定认为我会象电影电视上演的那样从身后给她来个疯狂大拥抱,然后臂力一振把她抛到床上去又扯又咬的,所以她做好了准备。可是她错了,不按常理出牌是我赖以生存的手段,无论工作上还是生活中。
  关于女人,关于性,我有着两种很矛盾的理念。一方面我觉得太熟悉了没激情,因为对方首先让我感到她是一个“人”,是个“人”她就有了人的一切特质,比如悲比如哀比如她有种种的负担和苦楚,明了这一切会冲淡了我对性的热烈而过分关注她的情感,比如我对我的妻子对我单位上的女孩江琳琳;另一方面,太陌生了我也没激情,我无法想象在我闭着眼睛做爱时睁开眼来看到一张似乎从没见过的面孔,那足以使我陡然间阳痿,比如我嫖不了娼。
  我朦胧中认为我的激情只能在“情人”身上奔放,我们之间只能是无牵无挂的男欢女爱,而我们必须相互欣赏相互愉悦,从身到心。
  我对不知从哪儿看到的一个观点很以为然,性欲大大复杂于食欲,肚子饿了食品好孬都能填饱肚子,可我不能和一个我看不顺眼的女人性交,不论是外表还是内在的,有一点不顺眼都不行。我恰好不是那种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我那小头脑无条件听从我大头脑的指挥,只要有了不行的信号它绝对不敢轻举妄动。
  刚才黎静说到600元相当于我月薪一小半的话使我在潜意识中感到稍许的不安,这一不安的稍许使我的肾上腺分泌处在了均衡状态,大脑思维也就变得活跃起来。
  我跨上一步轻轻揽住黎静,替她摘掉了肩头的小包,顺势把自己的脸往她的颊上贴了下,感觉她有些发烫。
  我对她笑了下,把她的包挂好后来到几乎占了一面墙的落地式窗前忽啦一声拉开窗帘,天上的星和地上的星刹那间涌了满满一屋子,站在这第二十四层楼的窗前,我有了种置身太空的感觉。
  我扭头向显然是被眼前的美景惊住的黎静眨了下左眼,指着窗外说:静儿,你看多么美的夜啊,一直往前走不要朝两边看,你就会融化到夜空里边去,来呀,来呀静儿……
  我的声音一点不亚于当年给日本电影《追捕》中那个精神病医生配音的演员,低缓阴沉而充满着诱惑的力度。
  黎静踏进一步扑进我的怀中,双臂紧紧环住我的脖子,我闻到了那种叫做“唯一”的法国香水若隐若现的醉人气息,同时感到她身体的轮廓清晰地印在我的怀中,起伏有致,不由把她紧紧搂住,她身体给我的那种橡胶般的质感令我忘情的在她耳边抽动着鼻子。
  她说,立秋你别这样啊,你知道你的样子你的声音多么可怕吗,我怕你立秋,我真怕你不笑时候的样子。立秋你告诉我,你是不是魔鬼变的,你是专门来害我的吗?
  我抚摸着她的后背,透过薄薄的羊绒衫用手心感觉着她乳罩上的挂扣轻柔地说,别怕静儿,我是个好人,我不会害你的,不骗你, 绝不骗你。
  有泪濡湿了我胸前的衬衣,她点着伏在我胸前的头说,我信,我信你立秋。
  我说,恩,这才是好孩子嘛。并缓缓转动了她的身体,我对着满眼的繁星寻找她的嘴唇。
  蓦然,我在地面的点点星火中看到了我的家,离这儿直线距离不过数公里的一栋楼房的一个房间睡着我的妻子苏娟,一个我曾经热恋而今淡然的女性,她正用那双每一条睫毛都曾染过我唾液的细长眼睛望着我流泪,同时展现在我眼前的是一朵花,一朵我永生难忘却也永远无法描述清楚的总是处在动感中奇葩。
  我又死了,僵硬地伫在那里,怀中伏着一个堪称美丽的年轻女人,她正痴痴迷迷地嗫喏着:
  立秋,我想象不出你穿上那身衣服的样子,你一定很威严,象个将军,对吗立秋?我可爱的……钟警官!

  2000年那个夏夜坐着驴蛋的车从绮丽大厦回来后,我的酒也醒得差不多了,回忆起按摩房的一幕我煞煞实实地出了身冷汗。荒唐,太荒唐了。
  我知道那种事放在驴蛋身上根本就算不上事, 就是被当场逮住了也就罚个万儿八千的拉倒,那点钱他不缺。可我不行,我不仅没那么多钱,我的口袋里还多了张警察证,证上有我的照片还有我的警号。
  尽管大街上流传着许多诸如“公安局、交警队,赶走了嫖客自己睡”的话语,许多电视剧中也将公安内部的各类惊天丑闻曝了光,甚至心照不宣地知道我的部分领导、同事并没少去了夜总会、桑纳室等场所。可我不行,我无论如何不行,一旦出了事没有人会明里暗里保我,这点我特自知,我担不了那么大的灾祸。嫖娼是违法的,而我被美其名曰执法者,执法犯法被人捉住了的前景肯定不太美妙,最起码对我来说是这样,那足以使我身败名裂,葬送了我在这个岗位上付出和得到的一切,我得自己疼自己才行。
  我庆幸我没嫖娼,我永远也不会嫖娼。清醒时我不会到那种场合去,醉了我嫖不了。这点我非常感谢我的生理特点,据驴蛋说大部分男人醉意朦胧中性的要求特强烈,做起来还特持久。想到这层我真想亲亲我的那个,可我实在没办法够到它。
  我把“天作孽或可恕,自作孽不可留”,“小事毁人”等老辈上传下的话默诵了几遍,语重心长地说:钟立秋同志,珍重呀。
  同时我也恨得牙根痒痒。我有个同事酒后在一家夜总会的包间里嫖小姐并把人家女孩的奶头给咬出血来,被一兄弟分局的治安警察逮了个正着。电话打到我们局某头儿办公室,那头儿叫了车带了一万块钱巅巅地跑了去把人领回来,还顺便请吃了顿夜霄并严加保密。既然我都知道了,说明这密没有保住。没保住咋样?一个月后,说了算的把这个只会开着公家车胡窜的**毛还没长全的小无赖给发展成预备党员了。嘿嘿,这叫邪不压正,谣言不攻自破。
  不为别的,就为这孩子有个当市委组织部副部长的爹。
  那天驴蛋对我说高级干部耍流氓叫做游龙戏凤时我都懒得补充他:高级干部的儿子耍流氓,那叫向组织靠拢。嘿嘿驴蛋,我怕我这话的深刻含意你一时半会儿琢磨不过来呢。
  我真--我操!除了这句,我还能说点什么?
  其实在这之前我也曾多次耳闻过这类属于暗箱操作的事情,因为不如这次典型也就没往心里去,一门心思做好自己的业务,梦想着凭此总有出头之日,对我没有得到提拔重用理解为本单位多年没提干部,属于时机还不成熟。这次是真搞明白了,别看做为一个预审员我有铁嘴钢牙之称,审下的大要案数不胜数,只要那几个说了算的败类不下台,就是再提拔十个也轮不到我。一是我没有个所谓的好老爸,二是我从没送过那种有着特殊含意的礼,不想送,也不会送,我无法保证我就送得下,更无法想象被拒绝时的情景。
  所以我做了这样的选择:老子不给你们这帮狗日的卖命了,再也不干那种我干了活给狗日的挣政绩的傻事了。就我十多年的预审工作经验要想消极怠工就和掏出自己的**往便池里撒尿那么简单,那么天经地义,那么无懈可击。
  我不会徇私枉法,为自己,为受害者,我绝不。
  我总得干点什么吧,因为我有的是精力,我还不想混吃等死。跟着驴蛋他们偷着摸着做点生意?那倒不失为一个好主意,没谁嫌钱多,我也不嫌。可我一是天生对经济经营类的事情不感兴趣,二是我缺乏起码的资金。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我还是懂得的,哥们之间不牵扯具体利益那叫哥们,友情一旦和金钱挂了钩,准他****变味,我犯不着为那不知是挣还是赔的生意伤了我多年哥们间的感情。
  所以当驴蛋那天说到找个情人一辈子不得安生的话时,我就打定主意了,找个情人寄托我过剩的精力和情感。
  情人,有情之人,多他妈美丽的一个词啊,何况我爱那朵花儿,天生的爱,爱那朵花的多姿多彩。
  找情人不违法,老掉牙的说法是个道德问题,可他妈谁知道道德是个什么**玩艺啊。两厢情愿,操作好了谁也别伤及无辜,就是最好的道德了。至于良心,嘿嘿,哪儿有卖?
  就算是在这方面做了一辈子亏心事,可不被任何相关的人所知,没伤了任何人,自己又有足够的心理承受能力,不会去咬啮自己的灵魂,良心,要不要的吧。
  有周官在放火了,咱偷着点盏小蜡烛温暖下自己的双眼和身心还不行吗?
  我用我那不算难使的大脑开始了一番权衡和寻觅,于一年前的一个秋阳晃眼的下午以力拨千钧之势把黎静--这个美丽温柔而不乏智慧的寂寞少妇从那个叫做因特网的东西上拉进了自己的怀抱。
  坐在书房里,望着窗前被我室内倾泻而出的灯光照亮的新绿,我掰着脚趾头给自己算了下:2000年夏天我开始寻觅情人,2001年秋日我认识了黎静,如今已是2002年的春天了,种种不乏微妙的原因,我不仅没完成那个实质性的进入,甚至未能倾情一睹那朵我魂牵梦绕的花儿,还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这叫什么破质量鬼效率啊?真他****失败。
作者: rockh    时间: 2003-5-20 13:40:11

4

  工作关系我经常使用电脑,结案报告起诉书等公文都需要打印,中文输入是必备的技能。在键盘上运指如飞,我脑袋中的那些方块字就跟头骨碌地跑到屏幕上去了。
  2001年春节期间苏娟带着我们的儿子到南方去了,本来想叫我一起去的,因为我经常出差,足迹早已遍及了祖国的大江南北,有道是长江口上喝过水,黄河两岸尿过尿(sui),实在提不起旅游的情绪,就说你们去吧,我在家留守。苏娟倒没说什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似乎知道我不会陪他们去似的,并没纠缠。可是儿子钟奎临上车时剜了我那一眼,使我惴惴了很久。
  小狗日的。我在心里骂了那小子一句,骂完了我觉得有点不妥,就在心里改成了小混蛋。
  小混蛋是我的至爱,10岁的小毛孩特象我,不仅是相貌象,脾气性格都象,特别是那眼神,看人听事老是透着股子犀利和探究,还带着稍许的不屑,静下来时则满是忧郁。我潜意识中甚至有这样一个内容:这个世界上如果有一个降服我的人,可能就是我亲自制造出来的这个小混蛋了。
  驴蛋经常对我说,别人的孩子是不是他爹尿出来的我不敢保证,你家那个捉鬼的肯定没差了种。
  小混蛋没少整了鬼画符的事。不到三岁就开始陪着我打“小霸王”游戏机。为了哄他,我随便扔给他个和游戏画面没有任何关系的手柄,小混蛋就学着我的样子煞有介事地晃着身子在那手柄上摁来摁去,我不由窃笑不已,心想小孩子是他****好糊弄。没成想也就半小时,坐在床沿上的小混蛋飞起光脚丫踢到坐在小板凳上的我的后脑勺上,喷着满嘴的奶腥味冲我喊:那里面的小人不听我的,你给我调上!
  从那后他就废寝忘食疯狂地打游戏机,半月后我就不是他的对手了,他就弄一小板凳坐在电视机前和游戏机里的程序打,输了就张着嘴嚎啕,嚎啕完了抹把泪还打,有时能打到凌晨一两点钟。
  我看着受用,对苏娟说这孩子是他****象我呀。
  苏娟说是啊,我看你是非把他,不,非把你自个害了不可。
  我笑笑说,多虑,多虑啊。
  没几天幼儿园的老师就打电话找我了,说我刚才给奎奎妈打电话了,她却说让我找你。我想问你们家奎奎是不是每天上夜班啊,来了后倒头就睡,抱起来晃都不醒,这是咋回事?我怎么看你们一家三口都怪怪的?
  我嘿嘿笑着说,没事没事,你让他睡就是,睡醒了他就不睡了。
  哦?那饭呢,饭也不用吃了吗?
  我说那你也甭管他,饿了他自然就吃了,你给他留口饭就行,凉点也不要紧,嘿嘿,拜托了。
  那边说:真是的,儿子怪,你这当爸的更怪。行,听你的,一切后果你负!
  我连连说,好啊好啊,老师你就放心吧,不会出什么事的,什么事都不会出。
  那边就把电话撂下了。
  这小子五六岁时我买了套VCD组合音响,看说明书时见他撅着小屁股围着电视机架穷忙活,结果我还没看几页,那边的音箱就传来悦耳的立体声,电视上也出现了一个为她们产品做广告的女性。
  他转过身来问我:老钟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
  我把说明书一扔说,小钟我拿的是些擦腚纸,太硬,我扔了。
  我们爷俩哈哈大笑。
  从那天起他就从我钱包里拿钱去离我家不远的一家小店租影碟看,可从没见他租回黑猫警长葫芦娃唐老鸭米老鼠什么的卡通片,租来的都是些未来战士魔鬼终结者一类带有科幻性质的国际大片,有次还弄了一整套007来家。把我乐的不轻,那些东西我也爱看。
  那天驴蛋拎着个足有二十斤重的大西瓜到我家来玩,我在厨房里忙着给苏娟打下手做菜,驴蛋兴冲冲地跑进来一把关了火,一边拉着我和苏娟往客厅里走,一边嚷嚷:成精了成精了,你们家捉鬼的小子成精了!
  我和苏娟来到客厅后见那小子坐在沙发上人模狗样一脸漠然地跷着二郎腿看电视,就疑惑地看向驴蛋。
  驴蛋指着那小子说,你问问你问问,那小子刚才和我说什么了?哈,真是老子英雄儿好汉!
  小子斜倪着驴蛋,一脸的不屑:大惊小怪地喊什么呀你?我和你说什么了?不就是问你看不看黄片吗?
  一语出口,我看到苏娟的脸涨得通红,她向前迈了一步又转回身来,在我胳膊上狠扭了一把愤怒地瞪着我喘粗气。驴蛋则在旁边挤眉弄眼地笑。
  我觉得这事特有趣,就探着身子问那小子,小钟同志,什么叫黄片?你看过?拿出来让老钟也开开眼行不?
  那小子和个人似的打个哈哈,我哪知道什么是黄片,看租碟子的见了你们这么大的男的就问,就学着问了他一声。我还想问你呢,什么是黄片?你看过没?
  我说小钟同志你不能啥都学,那和年龄有关,有些事到了年龄你不用问就懂了,有些事你这年龄告诉你你也不懂。
  他说知道了老钟,忙你的去吧。
  那天我和驴蛋灌下一箱青啤后都有点醉了,他突然瞪着大眼蛋子说:兄弟,把你家那个小捉鬼的卖给我行不?
  我说我把我卖给你得了,喝酒吧你。
  驴蛋突然泪一把鼻涕一把地抹起来,我他妈好命苦啊,咋就没整出个和我一样的儿子来呢?兄弟你说你是咋整的啊?
  那时他还没离婚,有个和我家小子同岁的女儿。
  我说你枪法不准,偏右了点,所以你只能生女儿了。反应不过来了是吗?告诉你,男左女右,嘿嘿。
  苏娟推我肩膀一把说,你就瞎白话吧你,闭上你那张嘴。又对驴蛋说,别听他胡扯,我到喜欢女孩呢,你看我家奎奎让他惯的还有个孩子样吗,要是有个女孩怎么也不会象他到这份上,唉,我是真担心呢。
  我那小子在卧室里喊:老钟你想和老吕拐卖儿童吗?那可是超越凶杀的罪恶!
  这些话都是我和苏娟闲聊时扯的,不知啥时被这小子听去,这会儿用上了。
  才上小学他就命令我给他买电脑,我说那东西你玩不了,等过两年再说吧,再说那东西可不是一两个小钱就能办的,贵着啦。
  小子用那眼神儿瞅着我,半天不做声,过了阵子说:我把我自己卖给老吕吧,他有钱。
  我捏着他的下巴说,小钟你是有办法,行,咱们买,买回电脑我就卖了你!
  他就嘿嘿一声,动静神情和我一点都没走样。
  送他娘俩上了火车回家后我就看着那台电脑出神,心想那小子比我强,我只在上面打点字贴在论坛上穷侃,再就是浏览下各网站的新闻查点资料什么的,比苏娟也强,她比我多一个爱好,那就是上网聊天,而那小子不仅会制作网页还会编一些小程序,当然,最精通最热衷的还是各类三D大型游戏网络游戏。
  想到聊天我不由哑然失笑,有次苏娟开着聊天室的窗口去了卫生间,那小子跑过去瞅了一眼喊:苏娟快来,里面有个叫[品茶读你]的家伙在叫春呢!
  对着他妈妈喊,眼睛却斜愣着我,一脸的坏笑。
  当时吓我一跳,叫春?有人冲着我的老婆叫春?不管对方是男的还是女的都够恶心的,真他****反了啊!我连忙也跑过去瞅,原来苏娟起了个破网名叫[春影],人家只是叫着她的网名打招呼。
  我说小钟你真……没法说你了。我告诉你,那个“叫春”有种特别含意,很成人的东西,也不是你这年龄的人能说的词,知道不?
  那小子嘬着牙花子说:啧啧,这成年人咋那么多见不得人的事啊!?
  ……
  我有的是时间了,干点什么?脑袋里又出现了那个找情人的念头。
  我很赞同驴蛋的观点,这情人不能随便找,弄不好玩炸了就连自己带别人都给伤了,最起码这情人不能离自己太近,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触景生情,看着电脑我就想起了一夜情之类的词,试试,试试,有民间歇后语说的好:养了孩子溺死,就为捣故着玩啦。
  于是我进入了本市网站的一个叫“人到中年”的聊天室,那里人气很旺,一百多口子男女在里面见了丈母娘叫大嫂子,没话搭拉话。
  我第一次进网络聊天室,是个典型的菜鸟,直白的起一网名叫[找情人],一进去就忽拉围上一大群人应招,把我乐得不轻,乖乖,这玩艺儿是灵呀哈。结果一问,全是些和我一样闲得蛋疼的老爷们。我赶紧把网名改成[男找情人],我可不想被那群疯狂的男人把我当娘们在网上给日喽,那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改了就好了,没男人骚扰我了,可半天也没个女人理我。
  我那会儿也不会复制刷屏,好在我打字快,就一遍遍地打着:俺想找情人呀,俺想找情人。俺想找情人呀,俺想叫情人……是根据那首《我想去桂林》的歌词改的。
  这一来就出来几个男人骂,说我这老光棍是想女人想疯了,还有个家伙给我出了个主意,让我把自己的旗杆砍断算了,省得那东西弄得自己难受。
  我一概没理他们,我一点同性恋倾向都没有,我也觉得男人臭,他****臭男人,这个臭字用绝了。
  我在那聊天室里待了俩小时,共有三个女人和我搭话,一个说了声嘻嘻,一个说了声哈哈,就和死了似的没动静了,全置我礼貌的问好于不睬。
  最后那个热情,开口就问:
  真想找情人?
  我说是啊,真想。
  凭什么?
  这语言简洁而直接,我一时竟没找出词来回答。
  说啊,凭什么?你那个够力吗?
  那个?当时我是真没反应过来。
  笨,就那个,**。
  我操!你是人是鬼?是男是女?
  你这话倒象个挺威猛的男人,我是女的,不信我可以给你打个电话验证一下。
  我说行行,是得验明正身。就把手机号给了她。
  电话铃立刻响了,对方也是个手机,看不出是哪地儿的来。
  我喂了声,对方说话了,说我们还是网上谈,我不喜欢在电话里谈这事,放不开。
  乖乖,还真有这么厉害的女人!这一厉害把我的玩心给逗起来了。我就又回到聊天室去和她密谈。
  我说你喜欢威猛的?
  她说,当然。
  那我很威猛。
  描述一下,真要行我可以考虑一下。
  啊哈?还他妈一副居高临下的派头呢。
  我在电脑这边就嘿嘿笑了,这娘们肯定属于性亢奋的那种,索性让她过把瘾就死得了。想着,我就打下这段字:
  亲爱的,我曾参加过Z市体委和性学会组织的**大奖赛,力克群雄一举夺冠,我的表演项目是双手握住**把一棵高约三米的枣树上的枣子打了满满一地。
  嘿嘿,这**咋样?可我不想给你用,拜拜了您呢。
  然后我一把退出聊天室,真他娘的晦气,我想找情人可没想把自己当性机器或牛奶场的种牛给卖喽。
作者: rockh    时间: 2003-5-20 13:41:09

5


  接连两天我在那个聊天室玩命的胡闹,可以说那个聊天室的颓废气氛引发了我做为一个成熟男人身上的兽性,当然我还没堕落到真靠那聊天室的污言秽语解决性欲的程度,我说过我的性意识不是那么容易被唤醒的。更确切地说,我表现出的是一种近乎少年时期的顽劣。
  新春之际,瑞雪纷飞,大门口的春联在寒风中瑟缩却充满着特殊的喜气,那是因为耳边的鞭炮声不绝于耳,空气中弥漫着醉人的火药香。我仿佛回到了二十多年前,正和一帮不知好歹的伙伴们玩耍嘻戏搞恶作剧,不过就是把用爆竹炸公厕的粪便改成了在聊天室用语言搅弄人性中的丑陋。
  我针对那些[无上装夏娃]、[穿睡衣的女人]、[天涯浪女]、[红粉夹人]、[常滑美女]等网名不时改着自己的网名,[伟哥裤男]、[勃大茎伸]、[弟大物勃]、[渐入佳茎]等等我都用过,我坐在电脑前一边胡说八道一边放肆大笑,几近巅狂。
  凭直觉我认为那些网名代表的绝对是些性饥渴的女性,如果是男人冒充的,那可是恶心透了,我不能相信男人会忍受另一男人用极其下流的语言把自己奸污。
  那个给我电话后被我奚落的女人就是证明。
  巅狂过后我陷入了无边的悲哀和恐惧,我想起了我家小子那句话:你们成年人咋那么多见不得人的事啊?!
  深刻呀儿子。我在心里默默称赞着那个我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古灵精怪的孩子,甚至后悔没和他娘俩到温暖潮湿的南方去转转。
  这世界上还有一个成年人的心灵是片美丽的净土吗?
  我疑惑。
  蓦然竟感到一种透不过气来的沉重,我把儿子带到这个世界上来了,我就得对他负责,这个道理很浅显。可我能担当起这个重任吗?
  我还是疑惑。因为我经常找不到自己,一个三十大几的人找不到自己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可我意识中非常强烈的一个愿望就是给儿子一个真实的世界,因为他会慢慢长大成人,他要和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我不想让他和个太空人来到地球似的见了什么都大惊小怪,轻易就产生幻灭轻易就被伤害。所以自他牙牙学语时我就和他说大人话而不把他当小孩子,这种教育成功与否还有待验证。
  可我本能的不想让儿子知道我,他的父亲的丑陋。我没法向他说清我之所以如此丑陋的原因,我自己也不甚明了。
  我无法对他解释我想找个情人,在她妈妈外再有个身心都属于自己的女人,他的年龄无论如何理解不了我这个念头产生的根源,我只能瞒着他,瞒着当事人外的所有人。
  对不起了儿子,我还得找我的情人,有一天不幸被你知道后我再向你解释。
  我离开了那个让我对女人颇感失望的聊天室,来到了“三十情怀”,并注册了一个网名叫[真心大哥],进去后我就坐在电脑前等待,我喜欢后发制人。
  这里人气虽然不如前一个红火,气氛却纯净了许多,网名也都是春花秋月涛走云飞空谷幽兰孤帆远影等等很浪漫很有意境的文字。
  陆续有女性化明显的网名和我搭话,问我喜欢什么话题之类的,还想查我的户口,我就表现的很淡然,我说我来这个地方是聊天的,也就是漫谈,有感觉就聊没感觉拉倒,我不想搞成关于哪个主题的研讨或演讲会,我也不想对我一点不了解的人说出我的年龄职业户口所在地。
  对方就讪讪地离去了。
  我记得非常清楚,2001年古历正月初三的那个下午2点左右,黎静的话语出现在我的电脑屏幕上。她用的网名是[我心如水]。
  她很小心,第一句话只打了我的网名外加一个问号。
  真心大哥?
  恩。
  哦。
  哈哈。
  呵呵。
  你心如水?
  恩。
  哦。
  呵呵。
  哈哈。
  发自内心的微笑就是那时绽在我脸上的。
  你心如水是怎么回事?
  你以为呢?
  哦,我心如水!我连忙打开论坛上我贴出的一篇怀旧文字,把其中一小段内容复制给了她:

  ……妈妈,你可知道?在你背负沉重冒着大雨脚踏泥泞的时候,你背上小儿子稚嫩的心已渐渐化做了水的世界?一个他今生今世再也走不出的水世界,一个可以吞没丑恶可以荡涤污垢的水世界,一个可以净化灵魂可以载美好之舟扬帆远航的水世界。这世界是温和的又是强硬的,是随意的又是执着的,她深不可测而又纯洁如镜,她飘飘渺渺而又浩浩荡荡……

  那边很久没有回应,掉线还是又找到新的聊伴?我更愿意她在品味我的文字。
  果然,她的注意力仍在我这儿。
  是你写的?你心也如水?还是这样一种……水?这么巧?
  我说是啊,是挺巧。想了下我又加了句:
  一切必然性都是处在偶然性的交叉点上的。
  哦。能告诉我你是做什么的吗?自由撰稿人?
  我想了下说:
  就算是吧,我写东西全凭性情,很自由。
  是发在网络上的?
  是。
  把你发文章的网址给我好吗?还有笔名。
  我就把我贴文章那个论坛的网址复制下来给了她,并说了贴文章时用的网名。
  谢谢。
  能看我文章得谢谢你。
  你真是个大哥?
  我说应该没错吧,首先我知道我是个男性,是男得不能再男的男,不是难得不能再难的难,其次我感觉你可能得小我十岁,我三十七了。
  呵呵,你很幽默,你还很有感觉 。不到十岁,是八岁。
  一样,八九不离十嘛。
  呵呵。
  这女子爱笑,根据我的经验,爱笑的女子都爱哭,爱哭的女子都容易被打动。
  是不是没话说了?嫌我老?
  呵呵。
  呵什么,还不叫大哥?叫声叔叔我也没意见呀哈。
  去去,谁知道你咋回事啊?没准你是个小毛孩呢,我可不愿泡小弟弟。
  哈哈哈……我笑得很响也很悲哀:
  我到是想活回去,可实在无能为力啦,年轻是金。
  恩,我也老了。
  你?呀哈?你该不是说我老的睁不开眼了吧?
  呵呵,哪儿有。男人和女人不一样,男人怕小,女人怕老,男人三十一朵花,女人三十老大妈了。
  哦哦,学问呀小妹妹,深刻啊小妹妹。
  去你的。
  好吧,我还真得去了,再见,亲爱的。
  没等她回应我就果断地退出了聊天室。这网络和现实里差不多,只是少了层思想伪装多了些身份虚幻。她给我的初步印象不错,我知道什么叫欲擒故纵。我已把那论坛的网址给了她,要想找我她会有办法的,一切随缘了。

  下午四点多驴蛋就开着他的捷达来了,坐在车上打电话要我出去。我问什么事,他说有几个朋友在他家聚会,要我去陪一下。我问都谁去,他说是帮小兄弟,你去了就知道了。我说不去不去,你不说清楚我不去。他说你摆什么臭架子啊,不就一破警察吗,老子我都懒得干了你不知道?我说你行,你是天下第一大牛逼。他说去你****吧,不和你开玩笑,全是我生意上的小兄弟,有几个你在我办公室见过的,他们都喜欢听你穷侃,快点啊,去给他们上一课,哈哈。我说那行,到时候你可别怨我拿你兄弟们开涮。他说没问题,那帮小王八蛋脸皮厚着呢。
  来到驴蛋那一百四十多平米装修豪华的家,见一十八、九岁的丫头正帮着驴蛋的小媳妇在厨房里忙,客厅里坐着三男三女。
  我只瞄了那丫头一眼就知道是驴蛋雇的保姆,那丫头一脸清纯,同时掩盖不住一脸怯生生的乡气。
  我对驴蛋说你个狗日的资本家剥削起贫下中农子女来了,大过年的也不让人回家看看?
  驴蛋说哪儿啊,二十八就让她回去了,初二她又自己跑回来了。
  我说你个**的家快成少女集中营了,还是小心点的好,别将来不得好死。
  驴蛋呵呵地乐。
  见到我后,那三男三女都站了起来,一迭声地说钟哥过年好。
  果然,那三个男的我认识,都是我辖区内一家大型企业要害部门领导的公子哥,那三个女的却一个也没见过,不是他们各自的媳妇倒是显而易见,从年龄、打扮上看很象是在夜总会练歌房做事的小姐。
  我和那几个公子哥一一握手,分别称他们徐总、贾总、崔总,他们就说干嘛呢钟哥,想折煞兄弟们呢。
我说那好,我就叫你们小弟弟了哈。
  他们就又都笑着说,别,别啊钟哥,小弟弟那是**啊。
  我说,哈哈,还有这一说?
  其中一个把头发染成黄色的女孩接话说,别听他们的钟哥,他们老不要脸呢。
  我听出这小妞是东北口音,就笑着说,是啊,东北人都是活雷锋。
  男男女女都很开怀的笑。
  我说三位小妹妹……哈哈,这小妹妹没别的含意吧?
一家人就又笑。
  我说,要是没有别的含意我就接着说了,三位小妹妹头发可是各有特色啊,往路口一站开车的司机准小小心翼翼地盯着你们看,红黄绿,三色常明灯,不过你们可别乱伸脑袋,省得把交通秩序整乱喽。还有一点我搞不明白,你们把头发染成三种不同的色,是怕那三个小子认错了人,做个记号吗?
  她们说:
  钟哥是逗。
  钟哥真逗。
  钟哥特逗。
  那几个男的哈哈笑着冲比他们小六七岁的驴蛋媳妇喊:嫂子别忙了,弄那么菜干嘛?过来陪兄弟们喝酒吧,让小芹上菜。
  驴蛋媳妇一边答应着一边过来了,顺手摘掉了腰上精巧的花围裙,见了我后很文静地喊了声钟哥好。
  我笑着把我从礼品店买的一个酷似张乐平漫画中三毛的丑娃娃递给他,说,你看这孩子是不是特象你家蛋儿?
驴蛋媳妇高兴地接过去有些夸张地抱在怀里,对着那三个公子说,你看人家钟哥多会办事,哪象你们呀!一个个嫂子嫂子叫的倒很甜,哼。
  我说行了莫莉,再夸我可就坐不住啦。
  菜大多是超市里买的成品,只不过用微波炉加了下温。酒是好酒,五粮液,烟是好烟,软包中华。
  我把玩着一盒精制的烟问那三个家伙,这烟多少钱一盒了现在?
  那姓徐的公子说,找人从北京弄来的,便宜,才六十。
  你天天抽这烟?
  他呵呵笑着说,是啊钟哥,习惯了,除了这个抽什么烟也不对劲。
  哦,一天抽多少?
  一般是一盒,要是打麻将,三盒还不够呢。
  我看了眼低眉目顺目麻利上菜的保姆小芹,心想除了吃住,驴蛋每月也就给她三两百块钱吧。
  钱,这些小子们有钱。我知道他们的钱是怎么挣的,他们老子所在的那家企业生产一种很抢手的工业原料,他们只要找他老子的部下开个条子就可用低于市场价一大截的价格将那所谓“计划外”的原料弄到手,然后再用比市场价高一截的价格卖出去,其间差额就到了腰包里。他们往往是买主求上门来才拿了对方那高价的钱去开条子和提货单,然后把条子给对方,发票可以找个蛋儿那种贸易公司随便开,想怎么开怎么开,他们会给蛋儿一点所谓的管理费。左手进右手出之间他们一次赚个三五万块很正常。那些急于得到原料的买主找到他们就等于把那部分钱送给了他们。说白了,他们卖的是他们的爹,是他们爹手中恐怕连自己也搞不清是谁给的权力。
  几杯五粮液下肚那三男三女都面红耳赤了,我和驴蛋酒量大,蛋儿媳妇说是怀孕了滴酒不沾,并早早去了卧室休息。那六个人就更肆无忌惮了。
  这会儿我彻底看出来那三个彩头女孩是做小姐的了,去卫生间起落身之间,她们根本不在乎坐在了谁的腿上,根本不在乎是谁在她们身上身下乱摸胡抠,只一味兴奋得狸猫般尖叫,撒甜得发腻的娇。
  小芹一直和酒店服务员似的围着酒桌侍侯,我心想这孩子可开了眼界了,也不知这个小小村丫怎么消化眼前的现实。
  驴蛋大概看出了我眼中的忧虑,挥挥手把小芹支出去了。
  那个姓崔的公子提议玩猜火柴脱衣服的游戏,并大着舌头说钟哥你和吕哥猜错了不用脱,我们六个玩给你们看,呵呵,你别拿铐子铐我们就行。
  那个黄毛小姐看来是真喝多了,竟伸开胳膊揽住我的肩头用十足的婊子口吻说,不嘛,就要钟哥参加嘛,小妹妹想看看警察哥哥的枪嘛。然后是一阵冲破屋顶的浪笑。
  我摘下她的手臂笑着说,警察哥哥过年没带枪,喝酒时也不带枪,要是带了先一枪打飞你的黄毛。
  驴蛋跟着打哈哈,说:他的枪法我知道,要打飞你的黄毛非瞄你脐下三寸不可!
  我感到这样下去这六个人发生群交的可能性不是很小,我早已注意到驴蛋那四十平方米的宽敞的起居室里摆了一圈豪华沙发还铺着厚厚的地毯,干那活方便着呢。
  这工夫警察朋友得撤离现场了,我想。
  我的手机恰到好处地响起来,连忙出餐厅接听,我家小捉鬼的钟奎在那边说:干嘛呢老钟?一人在家你可别不学好呀!
  真他妈****。我在心里暗骂了这小子一句,嘴上却说:当然当然,请党和人民及小钟同志放心。咋样啊儿子,和妈妈玩得高兴吗?
  嘿嘿,那个你就不要操心啦。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
  我抬起头来,见小芹正站在过道上怔怔地看着我出神,便对她笑了下。
  大哥。
  唔?你别叫我大哥,叫我叔叔,钟叔叔。记住了小芹,你家男主人是你吕叔叔。
  然后我冲着餐厅里的男女喊:
  对不起啊兄弟们,有任务,先撤了!
  说完我拉开门冲下楼,扬手叫了辆出租钻了进去。
  到家后已接近晚上10点钟了,我给自己泡了杯茶,坐在沙发上出神的工夫我想起了那个叫[我心如水]的女性,就打开电脑上了论坛,试图找到她的信息。我接连点开了我的几篇文章,都没有发现她的回复,这使我非常失望。
  我心有不甘地用[真心大哥]登入了那个聊天室,目光还没看清房间右侧的网名,就接到了这样一条信息:
  [我心如水]对[真心大哥]悄悄地说:从你走后我就在看你的文章,晚饭是在电脑前吃的。你终于回来了,大哥。
  从我登入到收到信息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她就是打字再快也不可能是见到我网名后现打的,这说明她在打好这段字后的一段时间里没和任何人搭话,而是眼睁睁地等我的网名出现,我一出现,她就点了发送键。
  看着那句话,想到这一层,我的感觉象小时候站在灶台旁妈妈揭开了锅盖,蒸腾的热气扑面而来,把我的双眼打得潮潮的。
作者: rockh    时间: 2003-5-20 13:41:49

6

  我的心底陡然泛起久违的柔情,这种情愫使我变得拙口笨腮,我沉吟了许久才打出这样几个字:
  我回来了小妹妹。
  那边的反应也很慢,似乎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我紧盯着屏幕,想象不出对面那个女性的具体形象,可我在拚命拼凑,拼凑的全是我脑海中关于女孩的美好记忆。
我把你那篇很长很长的文章看完了,大哥。我写了个回复,可我没敢贴到版子上去,我在这复制给你看:

  我用了六小时的时间才看完你的《梦中天堂》。
  你的描述自然、生动、诙谐。没有对生活的深切感悟,是无法表达出这一切的。如果把你这些文字串起来拉直了,那就是一条生命的长索。捋着它我就像来到了属于你的时光长河的某一个阶段,在那里,我与小说里的人物一起生活、一起成长,我与他们一起经历了生命中的喜怒哀乐、酸甜苦辣。
  我笑着看完这篇长长的、长长的文章,却感到心里酸酸的苦涩,用手一抹,脸上已满是泪水。

  哦,这样?
  恩。
  哦。
  我真看哭了,也看笑了。整整六个小时,我坐在电脑前一会哭一会笑,我好长时间没这样了大哥。那是你的自传吗?
  我的判断没错,爱笑的女孩必爱哭,爱哭的女孩容易被打动,这是个情感丰富而细腻的女子,正是我心仪的款型。
  我说是啊,算是个自传体小说吧。
  文如其人,看来你是个好大哥。
  不不,我的反应非常强烈,我说,千万别那么认为,文如其人只是部分成立,我绝算不上是个好大哥。
  呵呵。她在那边笑了,情感变化是快。
  为什么不回到我文章下面?
  我不敢回,给你的回复很多,还都是些女的,红色网名。
  呵呵,那与你有什么关系?对了,再重复一遍,千万别拿我当什么好大哥,我最多算是个……真心大哥。
  真心?呵呵,你对谁真心?是对跟在你文章后面回复的那些女的吗?
  当然当然,我喜欢女的。
  早从你文章里看出来了,你从小就挺那个。你有点狂,有点倔,还有点怪怪的坏,反正你……挺让人疼的,嘿。
  真是乖乖不得了啊,我惊讶于她感觉的准确性。
  哦哦,小妹妹,你这话才让人疼,真想疼你一把,呵呵。
  去去,我看了你发帖的日期,你上论坛快一年了,疼了多少妹妹了?我看你在版子上和人家嬉皮笑脸的,哼哼。
  哪里哪里,我那是打情骂俏。
  呵呵,你自己挺会给自己找词啊,对,是打情骂俏。你见过她们吗?
  见过,见好多了。
  哦?你都疼了人家一把?
  嘿嘿,想着呢,可没疼成,****。
  呵呵,人家不让你疼?
  嘿嘿。
  你什么意思嘛你?说话,别光嘿嘿。
  实话告诉你,你大哥可不是那种见菜就往筐里剜的人。
  恩,应该是。
  什么叫应该是呀,就是。
  就是就是,呵呵。
  恩,这才乖。
  去去,真拿我当小孩子?
  不,我拿你当大孩女。
  哼,我不信你就一个没看上。
  看上了一个,这不正泡着嘛,嘿嘿。
  打你。
  嘿嘿。
  人家问你正事呢,跟你后面那些女的你真一个没看上?是她们长得不漂亮吗?
  恩,主要是。
  哦?你喜欢美女?
  废话。不过不是美女我也喜欢,只要她具备我敬重的品质或才华,可那种只能做一般朋友,还有就是,美女在我眼中是个变项。
  哦?还有不是一般朋友的?那是什么朋友?
  情人呗。
  啊?你可真敢说,不怕你夫人和你没完?
  让她知道了,我还是我吗?
  恩,那倒是。呵呵,你又不知道我漂不漂亮,怎么说看上我了呢?可见你张嘴就胡说。你真想在网上找个情人?
  真想。我感觉你丑不了,你应该是长得挺清秀的那种女孩吧?还有,我喜欢你又哭又笑的个性。
  那边回话慢下来:
  我不相信网恋的,大哥。我也很少聊天,不过我喜欢和你手谈,这好象有点缘分。
  小妹妹,我要告诉你我是这几天才在网上聊天的,在你之前我没有一个聊友,你信吗?
  我不知道。
  那你就信了吧,我说的是真的。
  恩。
  乖。
  恩。
  我真有点喜欢你了,这就意味着小妹妹你--在劫难逃了。
  我看了下表,已是午夜时分,就说:
  今天到这了亲爱的,下课。
  不。
  听话。
  就不。
  我沉了下问:一个人在家?
  是。
  把你电话号给我,我打你电话。
  不。
  为什么?
  我害怕。
  怕我?
  恩。
  哈哈,那好。那就等你不害怕的时候再给我号。
  恩。
  那再见了,大孩子。
  不。
  恩?
  我略一思忖,把我手机号给了她:
  想通了就给我电话吧,24小时为你真情守候。
  打完这行字,我又是毅然决然地退出了聊天室。

  把浴盆里放满热水刚想跨入时我感觉今天的故事好象没完,便光着身子出了卫生间,把手机取过来放到面盆台上,这才有些疲倦地钻入那盆热水。
  水,温柔似水,我心如水。在寒冷的冬季精赤条条地浸没在一盆温热的水中想想已往的日子是很惬意的,不论那日子是酸甜还是苦辣,如果再有一个能激发出你想象力的女人,那就更惬意了。
  我的眼前鬼魅似地出现了一朵花,一朵摇曳多姿,自少年起我一直看不分明的花儿。
  泡在浴盆里的时刻是我身体最放松,思维最活跃,情感最脆弱的时刻。我的情感随着我的思维东南西北地撞,想起高兴的事我会微笑,想起愤怒的事我会咬牙,想起悲哀的事情我的眼角会渗出泪珠。到了最后我的思维无一例外地会集中在那朵奇异的花上,她带给我的情感历练我已无法用语言描述,半睡半醒之间我觉得那恐怕就是我活在这个世界上的精神寄托,也就是做为我这一个体的图腾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瞑瞑中等待的手机铃响起来。
  我闭着眼睛接听。
  喂……
  一个有如天籁的女声,纯净,遥远,飘忽,象春天的海风。
  尽管我没看电话号码,我还是毫不犹豫地应了句:
  大女孩,我是真心大哥。
  我知道我的声音柔和得可怕,因为压得极低,还带有一种深深的忧郁和微微的痛楚。和苏娟恋爱时她曾说我的低诉和交谈是一味毒药,一味能销魂蚀骨的毒药。这与我天生的音质有关,当年我曾做过一段市人台的业余文学演播员,应聘时当时的文艺部主任,一个国家一级播音员曾说过,没想到,真没想到我们Z市还存在着这么一种令人过耳不忘的声音。他曾试图说服我做专业的文学演播,可我没听他的,我不想靠父母给我的声音混饭吃,而是借政府公开招干之际从一家企业考入了公安局,我当时幼稚地认为那才是一个男人应做的职业。
  你终于想通了,亲爱的女孩。想我是么?
  说这话时我根本没用大脑考虑,这也是后来黎静说我特会煽情原因,她说你真是色胆包天,呵呵,是个天生的流氓。我回她的语言是:懂什么呀,因为我爱,所以我自信。
  女孩,想我吗?想我就告诉我吧。我又说。
  那边没说话,而是传来隐隐地抽泣声,我知道这不是悲痛的哭泣,而是一个内心娇弱的女子无端的发泄,这种哭泣能泡软任何一条铁汉子的心。我的心底一阵抽搐,眼睛也变得湿润起来,一种久违的痛而快的感觉象那盆热水覆盖熨贴着我的身心。在她低低的若隐若现的抽泣声中我闭着眼呓语般地继续说:
  我知道,你想我了女孩。你和我同处在这个城市中,我们相距大概要有十多公里吧。你那儿和我这儿一样,冷。外面还有鞭炮声在零星的响起,漫漫长夜里有雪花在飘,在寂寞无声地飘飞。不信你就拉开你厚厚的窗帘看一下吧。鞭炮声你听到了,雪落大地本是没有声音的,可你还是听到了。那声音使你想起了很多往事,往事让你感到孤单,你的心底泛起酸涩的寒意,整个寂寥的冬夜充塞着你脆弱敏感的心。所以,你想我了,想一个在你头脑中一个神秘的充满个性的大哥了。
  那边的抽泣声高起来,声音变的象真正意义上的哭泣。
  来吧,我亲爱的女孩,我也想你了。我这儿有一盆温热的水,我赤裸着浸在里面,就象才从妈妈腹中出生的样子。我的脑海中除了你-——我梦里云端中的女孩,就什么都不存在了。我,想你了,想得厉害。女孩,你是象百会花一样纯洁的人么?你是象天上星星那般莹亮么?或者,你本就是小草上一颗晶莹滚动的露珠,你只在太阳出来之前存在,阳光会使你蒸发,蒸发了的你是不留水渍的,因为你纯洁。
  告说我吧女孩,你想我了,起码现在你想我了,和我一样,想得厉害。
  伴着哭泣声传来一句时断时续的话:
  ……你是……魔鬼,你是魔鬼……
  是的女孩,我是魔鬼,一个心中充满着欲望却永远实现不了的魔鬼。我好渴啊女孩,我体内的水份正从我的眼角溢出,我想你,我的欲望中现在只有你。
  你躺在床上是么?你已在热水中浸泡透了,你的全身已经彻底放松,你的脸上已满是泪水,你想我了,女孩。
想我你就来吧,让我抱抱你吧,让我亲亲你吧,让我轻轻抚摸你柔滑的肌肤,我会缓缓脱去你的睡衣……它一定是素色的,那上面有你的体香,是茉莉的气味么?
  ……不,不,你别……求你了,你别……哦,我……
  我已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她的声音使我的幻想愈发清晰,我的话语象自来水般向外流淌:
  我会由衷地欣赏你,欣赏你美伦美唤的裸体,你是我眼中一方没有污染的土地,我的眼中已噙满了泪水,我深沉地爱着你,我的宝贝。我看到了你胸前那两处玲珑的凸起,那用来哺育的暗红是两颗熟透的小巧的草霉……我是多么饥渴呀宝贝……
  ……啊……哦,我求你,求你别再说下去了……我,求你了……哦,哦……
  那边的声音明显出现了渴望色彩,而我除了幻想中的那具美体,灵魂中早已空空如也。
  女孩,我亲爱的宝贝,你腹地上绽开的,是什么?那是是一朵美丽的墨菊呀,是……哦,我无以表达了女孩,我,多么想闻闻那朵花啊,那是怎样一种迷人的馨香啊,我快要死了,让我死去吧……女孩!
  那边的哭泣和呻吟已经搅在一起,无法分清快乐还是痛苦,在这两种声音之外是她喃喃如梦的话语:
  ……啊,你……你是个坏人,你是个坏人……啊……,抱我,抱我……啊……你抱抱我吧……哦啊……
  她在急剧地喘息,这喘息声有如波涛汹涌,又如暴雨倾注。
  蓦然,伴着一声压抑的,近似凄厉的叫声,那喘息嘎然而止,世界在那一时间痛苦而快乐地死去了。
  沉寂过后,那边传来山洪暴发似的嚎啕,而我确如一堆被剔了骨头的肉一样了。
  我几乎是用气声在她的耳边呢哝:
  哭吧女孩,想怎么哭就怎么哭吧。我希望你不要忏悔,你完全可以把今天这一切当做一个梦,实际它可能就是一个梦。我不知道你是谁,为何会在这样一个合家欢聚的日子里如此寂寞,就象你不知道我是谁,为何如此孤单一样。你只是我的一个幻觉,同样我也是你的。请你记住我的电话号码,可你永远也别去查它的出处,我们就这样吧女孩。这很好,想我了就打电话找我,再一个我请求你,千万别告诉我你不美丽,你如果是美丽的就和我说一声吧,我会更爱你的。
  在我的叙说中她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后来变成乖觉而娇柔的恩恩声。
  人生不过几十年呐,我亲爱的女孩,你心如果不想沉寂,就把她放飞了吧,她会在无垠的空间里找到属于她的一片沃土,她会享受阳光雨露,她会绽放出鲜艳的色彩和沁人心脾的芬芳……
  我听你的,我都听你的,我愿意听你的……怎么会这样,我怎么……
  声音陡然消失,我手机的电量已经耗尽。
作者: rockh    时间: 2003-5-20 13:43:15

7

  谁说春梦了无痕?不到八点钟我就醒了,可我赖在床上没起,脑海中还在想象着那个叫[我心如水]的女子的形象。我在千万遍地祈祷,乖乖呀,你可千万别长得和个恐龙似的,真要是那样我一腔激情可就全他****废了,那感觉绝不亚于才吃饱了饭后挨了一记窝心脚。
  我不理解包括驴蛋在内的好多男人怎么会对所谓的“丰乳肥臀”感兴趣,愣说那样才叫性感。真他奶奶的,我宁可要一点也不性感的窈窕淑女,用新潮点的话说叫骨感美人。都说燕瘦环肥,各有其味,看来我还真不是天生的流氓,我要的是燕瘦燕瘦。煮得好的肥肉我还是能吃一点的,让我冲着一堆肥肉使劲,不管是白花花的还是黑乎乎的,您杀了我得了。
  说起来这也缘自我幼年时期的一个记忆。忘了是哪一个夏天,我闲着没事在菜市场遛哒,大老远一个胖大女人大呼小叫着向我奔来,离我三尺远我就感到了她火炉般的蒸烘,她蹲下身来揽住我,叫着我的小名嘘寒问暖,本来我就热得发晕,经她一揽一抱我差点没死在她的怀里。当我奄奄一息地指着瓜摊上那片片切开的西瓜想让她请我一片时,她就一路呱呱呱呱笑着跑她娘的了。
  根据我的语音学知识,[我心如水]不会是个肥肥。肥肥的声音一般象大倍司,而她的声音象小提琴。
  手机断电后我直接充电没再开机,文武之道一张一驰,密度大了不是好事,该吊胃口时还是要吊那么一下子的。我不敢吹牛说我的声音会让她刻骨铭心,估计一时半会她想忘了我是很难的。平心而论,仅就她那声音来讲,我也难以释怀了,那份焦渴的喘息,那份软软的呢哝,特别是那声欲抑还扬的休止以及巅峰过后那份忘情的哭泣给我的感觉一点不亚于我二十岁时被那个叫香香的十七岁女孩在肩膀上咬出牙印来时的感受,痛切啊。
  香香是我刚在企业参加工作时工会组织的一次文艺汇演上认识的,她来自我们厂子一个边远的矿山,距我们主厂区数百公里,丫头长得小巧玲珑眉清目秀,一曲《兰花花》唱得回肠荡气群情激昂,而我的诗朗诵《风流歌》也收到了相同的效果,一时间我俩成了演出队的金童玉女,我俩对视的目光便有电光啵啵作响。
  在一个阴天的下午趁家中无人我把她勾回了家,进到属于我的那个小房间我就学着当时一部叫《不是为了爱情》的电影里男主角的样子抱住她,不管她真挣扎假挣扎地在她脸上脖子上喘着粗气猛啃,直啃得她满面红潮一脸唾沫,然后把她压在我的单人床上撩起了她没有纽扣的红衬衫,她不再挣扎却开始嘤嘤地哭。她一哭我就傻了,这他****和电影上演的不一样呀。便问她你哭啥啊,不愿意就算了呗。她哭着说俺啥时候说不愿意了?我说愿意你哭啥?她说俺就是想哭了咋的?我说那行,你愿意我就不算强暴民女,我继续了啊。说着我就解开了她的腰带把她白色的小裤衩卷到膝盖上,定睛往那要紧处一看我的两腿就软了。花儿,那分明是朵花儿啊,我怎么能对着这么朵美妙绝伦的花儿下毒手呢?想着我不由自主地蹲在了她的腿间,把头埋在床沿上,我听到自己喉咙里发出一阵呜噜呜噜的怪响。
  香香哭得更猛了,我连忙给她提上裤衩说,算了香香我不害你了。香香一把将我扯伏在她的身上,张嘴就咬住了我的肩头,我觉得肩膀上那块肉快被她咬下来了,可我一声不敢吭,抽着冷气淌着冷汗忍着。不知过了多久她松了口,一边提着裤子往外跑一边喊,钟立秋你个大坏蛋,俺要是怀了孕俺妈可饶不了你!
  我的思维象只才被砍了头的鹅,挺着脖子瞎窜。我想起了我的另一铁哥们,我们局巡警大队长仆得水,没事跑我办公室瞎扯时正好听到我的同事们在议论一起少女怀孕的事儿,那家伙守着一群小弟兄扯起了他的新婚之夜。他说他****现在社会是进步了啊,十四五岁的男孩女孩就知道凑一起猛整,还能整出孩子来!俺那天晚上把老婆脱光了却怎么也下不了家伙,家伙硬是不好使他娘的了,平时没见着那玩艺儿时的劲也不知跑哪儿去了。这可咋着是好?俺爹俺娘还等着抱孙子呢,关键时刻俺灵机一动,把自个媳妇想象成日本鬼子那穿和服的女人了,想日本鬼子在咱们国土上实行三光政策强奸妇女,俺的怒火和俺那东西腾一下就起来了,把个媳妇整得没命地喊娘,嘿嘿,真他奶奶的灵。
  那帮小兄弟都笑得捂着肚子,也喊娘。我说怪不得你弄了个名字叫仆得水呢,瓢里装满了水你就沉重吧你,可那阶级仇民族恨你别发你媳妇身上啊。
  说完过后觉得这家伙的性心理和我二十岁那会儿倒是有些异曲同工,是不我们这年龄的人有这毛病的不少啊?
  还是这个仆得水,那年听说警犬队有条德国黑背下了窝狗仔子,就缠着警犬队长非要条小狗不可,还得要条母狗。那警犬队长和他都是警校的同学,平时关系不错,就拿他开心,说我看你小子居心不良,偏不给你母狗。就把条牙狗送给了他,那家伙尽管不满,还是把那狗牵回了家,毕竟是纯正的德国种。
  我知道仆得水来自附近农村,兄弟姐妹都还是农民,要狗肯定和发展家庭经济有关。就问他,得水你要条母狗弄回家喂着倒也罢了,赶明儿养了小狗好卖钱,你弄条牙狗家去干嘛?那动物凶猛着呢,当心给你惹出事来。他呲牙一笑说,傻了不是?早说你小子缺乏经济头脑,这牙狗照样赚钱。我说,哦,那咋赚?他说配种啊,这可是德国黑背,配一次那母狗家主就得给二百块钱,嘿嘿。我觉得这事蛮好玩儿,接说问,你就让那狗干这个呀?他说是啊,咋了?我说,不咋的。你想啊,古人云已所不欲勿施于人,同理,你所不欲勿施于狗。呵呵老仆,当心那狗干烦了说你:嗨,仆得水你想累死老子啊,老子不干了,该你个丫挺的了,那可咋着是好?
  说完了我就笑着撤退,仆得水在后面骂:早知道你个**又要转着圈子操俺,你嘴里吐不出他****象牙来!我一边哈哈一边说,是啊是啊,你一张嘴满口象牙啊哈。
  我正躺在床上漫无边际地胡思乱想,电话铃催命似的响起来,是局里的机要秘书江琳琳那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她说,发案了老哥,局长亲自点名要你来。我说让你叫老叔你还老哥,不怕打你屁屁?什么鸟案子还要我老人家亲自去?她说去你的吧,有你这种没正经的老叔?听说是个诈骗案,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听说到案的犯罪嫌疑人是个女的,美女啦,嘿嘿。我说,哦?江琳琳就嘿嘿坏笑,看看,来精神了是吧,我早知道,只要告诉你有个美女让你审,不用请,一会你就乖乖地来了,呵呵。我说你个小丫头片子的嘴能不能积点德?当心和你老叔似的把人得罪光了还不知咋得罪的。她说我记住你的话了,我行我素,爱谁谁,活得痛快才是硬道理。我说,嘿嘿,也是也是。好吧,我一会就到。
  诈骗犯罪是我爱审的案子之一,因为一般情况下能实施这种犯罪的人智商都比较高,那就富于挑战性了。我喜欢看对手被我绕迷糊了后无可奈何如实供述的表情,觉得特刺激,特有成就感。如果对手是个女的,女骗子,美女骗子,嘿嘿,我非把你这美女的外衣内裤剥干净了不可。
来到局里,见局长和我的顶头上司精子先生都在。我只用余光看了下精子,对着局长点点头。局长说,坐吧立秋,先让周通和你说说情况。
  周通就是我的顶头上司,刑警大队长,我称他精子,是因为这人八面玲珑见利就上,真是精得和精子似的,还有就是这人爱明里暗里挤兑同事,这也符合精子在进入女体后互相残杀以达到钻入卵子目的的特征。
  精子就开始用他的破镙嗓子介绍案情,含含混混我总算听出了个大概意思:犯罪嫌疑人用一张伪造的银行汇票骗购了我们辖区那家大企业价值八百万元的工业原料,货已发出才知道票是假的,现在局里的能调动的大部分骨干正在追赃途中,好在受害单位盯得紧,没让主要犯罪嫌疑人跑掉,现正临时羁押在本局一号留置室中,我的任务就是对她进行突击审讯先拿下初步口供后以便刑事拘留。书记员给我配了个最棒的,那就是江琳琳。
  听完精子的介绍我面无表情一声不吭起身去了一号留置室。推开门,那个铁笼子里就抬起了一张清秀却苍白憔悴的脸,我只瞄了一眼就快步回到局长室,对揉着太阳穴动脑筋的局长说,不对呀局长,这案子不该我们刑警队办吧,票据诈骗,那是经侦队的事嘛。局长说,什么刑侦经侦,干活的还不就这么几个人,再说我们的经侦队还没配好审讯力量,就是配好了,别的事可以让他们干,审讯这活却跑不了你钟立秋,谁让你是铁嘴钢牙钟预审呢,再说了现在正是节日期间,探亲的探亲旅游的旅游,就你了,干吧。
  说完局长还和我打了个哈哈。说实话我对这个两鬓斑白年过半百的老局长充满了尊敬和同情,这是个只知道踏实干活的老实人,前几年他就是我工作中的榜样,可我拚死拚活的几年干下来不仅没从他那里得到任何好处,还眼看着他手中的权力正被和他同级的那个人笼络着局里一帮乌合之众一点点蚕食,眼下他好象就只剩下对党的事业负责的份了。
  我看这招没能使自己脱身,索性摊了牌:那好吧局长,我申请回避。
  回避?你和她什么关系?
  我沉吟再三,实在找不出更近一层的关系,就说:是朋友。
  局长哈哈笑起来,你没有搞错吧钟警官,哪部法律上规定了朋友关系必须回避?你干吧,组织上相信你,正好利用你们相识的关系早日让她如实交代。就这么定了。
我知道这老头子的脾气,话已至此再想更改基本没有可能了。
  我转身来到院中,望着仍在落雪的灰暗龌龊的天空感到头晕目眩。
  那个沦为阶下囚被关在铁笼里的女人分明是香香,那个被我目睹了少女花儿的刘香香。
  真他****人生如梦,没法diao弄,没法diao弄啊!
作者: rockh    时间: 2003-5-20 13:44:44

8
  
  我找到江琳琳说,琳琳,这回要你老叔好看了,那女人我认识。
  江琳琳忽闪着一双长睫毛大眼睛说,你也太神通广大了,听说她是陕西的,不远千里啊,你咋认识的?
  我说和你说没用,我认识她的时候你还尿尿和泥巴玩呢。琳琳说,闪了吧你,俺从没干过那事,你以为都和你似的啊。我说也是,想你这么漂亮文静的女孩也不会干那事,你怎么会尿尿呢,肯定不会。琳琳说你就坏吧你,小心我告诉钟奎妈,让她罚你跪。我说不用罚啊琳琳,你要能和老局长说说让他老人家把我从这个案子上撤下来我先给你跪下行不?琳琳一笑,哟嗬?真这么严重啊,你到底和她什么关系竟难为成这样了?我嘿嘿一笑说,什么关系?和我与你的关系差不多。她说去去,你又来了,你少色情点行不?我也笑了,说:我色情?我对你色情了?琳琳的脸就红了,带着几分幽怨地瞪着我。我想她一定是回想起两年前她才从警校分配来那会的事了。
  ……局里为了让琳琳全面熟悉公安业务,才分来时就让她各科队里转,来我们刑警队时正好碰上一起强奸案,犯罪嫌疑人到案后精子却不让她跟着审那案子,美其名曰保护女青年那纯洁美丽的心灵。我见过江琳琳做的其他案子的笔录,小丫头写一手洒脱的钢笔字,对文字综合概括的能力也很强,一家人都喜欢她。可不知那帮家伙出于什么心态,越是喜欢人家越不敢靠人家的边,没结婚的那俩小兄弟只敢趁琳琳不注意时偷着瞅人家,那几个三十出头的家伙和她说话竟还会脸红,真他****笑掉我的大牙。
  他们几个连续问了两天,那个欠割了裤裆里小头的家伙死活不供。
  第三天晚上精子说,老钟你上吧。我说你不是和他们问得好好的吗,你问就行。你安排我问受害人,那材料还不够详细吗?他说够细够细,你问的材料那还有错?我说得了,你不用给我戴高帽了,也别给我穿大鞋,小鞋穿着挤脚,大鞋穿着也不得劲。他说瞧你说的,咱在一起也不是一半天了,我敢和你动心眼啊?我说你家伙是行,这不正花言巧语和我动着心眼吗,还说不敢?他嘿嘿笑着说,真拿你没辙,好了,我承认我们的钥匙开不了他那把锁成不?
  这就是精子这家伙的本事,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你爱吃什么他就给你下什么菜,吃下去你才会慢慢回过味来,他那菜里是下了药的,得让你再吐出来。而我的愚蠢之处就在于听几句好话就找不到北,全忘了对方的品行。朴得水他们不止一次说过我,说改改你那德性吧,你那样出了力还不讨好。我说讨什么好啊?去他****吧,我在本质上和这精子就是两路人,我怎么卖乖在他那也讨不出好来,就他那点破本事给我听差我还嫌他嫩,可他偏偏是我的领导,真他****暗无天日。
  确定那个叫由坤的家伙为重大犯罪嫌疑人是以我亲手记录的受害人的口供做为依据的。在我细细地询问下,女孩提到了由坤在案发前两月多的一天喝多了酒到吧台上纠缠她的情况,由坤曾是受害女孩的初中同学,23岁。查了下这个由坤,年龄不大却坐过四年牢,去年才释放回家。看到这份材料后精子肯定觉得这事有门,他和我一样预感此案是由坤所做无疑,所以就亲自带了个小兄弟突审,想先拨了这个头筹把功揽过来,这是他一贯的作风,我一点也不会冤枉他。同时也预感精子肯定玩不了这个犯罪嫌疑人。这缘自受害人叙述中的一个情节:
  那个在一家酒店吧台管帐晚间下班走在路上的女孩行走间突然被一个类似布制提包的东西把脑袋罩了个严严实实,还没叫出声来又被一只有力的手捂住了嘴,接着身体就悬了空,让人抱着飞奔,几分钟后女孩被放下的同时被一条丝巾状的物什隔着罩头系住了嘴巴,在脑后打了个死结。时值春末,强奸者一把扯开了女孩薄薄的上衣,死死叼住女孩右侧的奶头,女孩用手推他,他也不抗拒,只是把那奶头咬紧。这一来女孩等于是和自己的奶头过不去了,女孩受疼不推的时候他就用舌头在她奶头上舔弄。如此这般几个回合下来,女孩的反抗意识全线崩溃,任由他给褪下裤子从身后进入了,整个作案过程强奸者竟一声没吭。
  这是一种俗称“蔫有准”的人,从心理学上讲属于极度内向的粘液质类型,这种人难缠在我们预审圈里已成定论,何况这小子受过打击处理接受过众多劳改犯的再教育,想必对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的语录已烂熟于心,关键是这小子案子做得干净利落,连那罩头和绑嘴的东西完事后都拽下来拿走了,没留下任何直接证据。去他家搜查时也只是搜出了些只起参考作用的毛片光盘色情杂志,而那受害女孩回家后把自己从里到外连内裤都清理了个一个二净不说,还是第二天被父母从她的心神不安上瞧出端倪来才报的案。
  一个典型的“口供定罪案”。就是说在不指供诱供的情况下嫌疑人如实供述才能获取他有罪的证据,如果不供,目前法律就拿他没辙。在我的印象中,精子本人从没拿下过一起类似的案子,破过的几起都是我和别的兄弟干的。
  我对精子说,我上也行,让那个江琳琳做我的搭挡。精子两只眼睛瞪得和带着皮的鹌鹑蛋似的,说:她做你搭档?你不是开玩笑吧老钟?她一才毕业的女学生,行吗?我说行,就她,别人我不要,我有我的想法。精子就意味深长地看着我笑,见我皱着眉头看他,他的目光马上 飘忽起来,连说好好,忘了你推崇的白猫黑猫论了,我立即通知她。我说不用了,你同意了就行,我自己和她说。精子表情暧昧地说那也好,也好。
  这是那天下午的事情,我和精子说完就来到我们警队的大间里找江琳琳,她那会儿正冲着一本我们过去办过的一起强奸案卷宗的复印本愣神,我过去看了下,见她正翻到我记录的一份材料上,那上面有好多男女外生殖器的学名。
  见我走到她的身后,江琳琳慌忙合拢了卷宗站起身来叫了声钟老师。我说丫头你别叫我老师,叫我老叔就行。小丫头挺开朗,说:那哪儿成,那会把你叫老了的。不然我和他们那样叫就钟哥吧?我说一叫钟哥我可就管不了我自己了啊,我爱勾引小妹妹。我的声音挺高,旁边三两米远处的几个兄弟都抬起头看我们,江琳琳脸就红了,哗哗翻着那本卷不再做声。
  我说丫头你挺聪明的,从现在开始到下班你就看手中这本卷,重点看我记的口供材料。晚饭我请你吃,吃完了找个地儿睡觉,晚上十二点和我审那个强奸嫌疑。
  她愣怔怔地看着我:哦?
  我笑了,说:哦啥?你这表情怎么和葛优似的啊,懵懂。好了你看卷吧,下班我接你走。对了,到时把你这身警服换下来,我是不爱武装爱红装。
  下班后我开着队上那辆213切诺基带琳琳去了一家小酒馆,点了四个菜两瓶啤酒,在厅中靠窗的桌前坐定后我就端详对面的女孩,她穿一条原白色牛仔裤和一件海蓝色长袖T恤,一头柔密的短发,肤色白皙,清爽利索,不由使我胃口大开。
  我说丫头你可真是秀色可餐,谈过恋爱吗?
  她看我一眼说,干嘛,这和案子有关系?
  我说那当然,没关系的我不问。
  她笑了下说,没正儿八经地谈过。
  我说,哦,那就是随随便便地谈过?
  她瞪我一眼说,你说话真难听。
  我说:难听归难听,可往往是一语中的。
  她说,嘿嘿,老哥你还真够牛的。俺的意思是说在校时有几个想和俺好的,俺没答应,也没伤害人家。
  哦,若即若离,坑死小伙不偿命。
  你!不理你了。
  呵呵。不理就不理吧。我说丫头,我知道你们现在的大学生,肯定对性知识不陌生吧?
  她说,恩,中学时就学过了。关于强奸案的笔录要点俺也清楚,你放心好了,俺保证给你记不走型。
  我说那我信,来,预祝我们合作成功,干杯。
  说来惭愧,我从事公安预审工作并取得一定成绩的大信念竟然是早年看过的老电影《红灯记》中侵华日军宪兵队长鸠山的一句台词,抓到地下党员李玉和后,鸠山为了鼓舞手下人的审讯士气,狡黠地说:
  人,总是有弱点的。知识分子出身的****怕老虎凳,工农出身的****怕美人计。
  当然,鸠山先生机关算尽伎俩用光也没能对付了李玉和,那体现的是共产党人大无畏的革命气概和钢铁般的革命意志,区区刑事犯罪分子怎么能比?所以我总是屡试不爽。这可算是补充了“古为今用,洋为中用”,姑且叫做“旧洋敌为我用”吧哈。
  我想在江琳琳面前演示下我的绝活,目的有些不可告人。那是因为我听说这个学生时期的校花是被我们那个和局长平级的头儿托了关系送了礼特招进来的,用意何在?可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这好端端的丫头若被那个满嘴黄牙一脸横肉五十出头的老坏蛋给糟蹋了,还不如让我先来,给那专搞腐败的老小子下一绊儿。嘿嘿,也算是为我党的反腐工作尽了点微薄之力。
  把由坤带到审讯室后我没让他坐在那把特制的椅子上,而是让他靠墙坐在地上,他抬起双死羊眼看我一下目光突然亮起来,我知道那是因为他的余光看见了江琳琳的缘故,打那一刻起这小色狼就忘了自己是啥身份了,置我例行询问的姓名年龄于不顾,不时偷眼瞟向靓妞江琳琳。
  我在心中冷笑一下,搬起我的坐椅来到他的对面,令他把两腿伸直从我的椅下穿过,我大叉双腿坐在椅上。这一来他的面部就和我的裆部处在了同一高度上,相距不过数寸。这个动作会给对方带来很大的压力感,对催毁对方的意志力有着很好的效果。我漫不经心地拉起他一只手,一边命他抬起头来紧盯他的双眼,一边用手指在他手心里触摸,他的手心渐渐沁出汗来,这是精神紧张的标志。大约三分钟后我问,小兄弟为啥事来的这啊?他下意识地瞟向站在旁边的江琳琳,然后说:我,我不知道。
  我微微一笑,依旧盯着他的眼:
  有句粗话听过吗?叫做挨着操打呼噜——装那没事的人。
  他惊愕地抬起头来看着我,显然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没做声,低下头之前又瞟了眼琳琳。我眼睛的余光告诉我,听到我的话后琳琳也颤了一下。
  我接着说,小兄弟,从你进这个门那一刻起我俩就赌上了,这场赌不是很公平,因为结局是定好的,你输定了,剩下的只是个时间问题。这个时间对你来说很重要,你早一点供,我会很高兴,高兴了我就说你态度好,在笔录上给你体现出这一点,说不定对你的量刑能起点好的作用。你要是把时间拖得太长,我就会很累,累了我会不高兴。我有两大不高兴的时候,一是累了,二是饿了。我不高兴呢就会做出些不高兴的事来,那时你在我眼中就不是人了,我会让你满地爬着学狗叫,当然你可能不怕打,甚至不怕警棍电击。这点我俩倒是不错的一对,我一般不体罚人犯,你不怕,我不罚,是不?可你一旦把我逼得非体罚不可时,你肯定受不了,信不?
  他用那死沉沉的目光看着我,木然地点头。
  我说,那你就老实交代吧。
  他说:我没,我真的没强奸。
  啊哈?谁说你强奸来着小兄弟?我一方面兴奋——这小子开始钻套了;另一方面我有些担心——怕精子他们审讯时已点破了这层。
  是上次来问我的警察说的。
  果然,他奶奶的!
  我说:哦。他们说的不算,得你说了才算。
  他说:可我没。
  没?那就没吧。
  事先我看过精子他们的讯问笔录,他们已排了此人的作案时间,他说他那时一人在朋友的单身宿舍睡觉,朋友回家探亲还没回来,他手上有那房间的钥匙。无人证明,无证,什么也说明不了。
  想着我一边轻缓地说:看你挺聪明个孩子咋就看不出事来呢,那可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说着我就动手拽他头发揪他耳朵抽他耳巴,我动作极快下手却是象征性的。我注意到他对我这些动作基本没有反应,绝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而当我抬起脚欲踏上他的裆部时他却惊恐地浑身一颤,本能地用戴着铐子的双手捂住他的宝贝,并偷眼看向江琳琳。
  这个****的期门和死穴出来了。我站起身将椅子拖开问:看过毛片没?
  他显然是思索了下说:看过。
  恩,看那个有什么感觉?
  他试图不回答,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我说小子你连这问题都不说?真想让我生气?说着一脚踢上他的大腿,那一脚我用了十成力气,而大腿的痛感神经是很敏感的,他啊了一声抱着大腿揉搓,我大喝一声:老实说!并作势又踢。
  我说我说,我看了后**就硬了。
  接着往下说!
  他看了眼江琳琳,脸上竟显出稍许的兴奋神情,硬了我就边看边用手弄,弄出来我就爽了。说着脸上的兴奋意味愈发浓厚起来。
  我看到江琳琳的脸已经发红,却强端着架子板着脸儿站在那里。
  我说不错,你总算说了句实话。你和女人干过那事吗?
  他说没,我十九岁就进了监狱,出来还不到一年,还没干过,没有女人喜欢我。
  我思索了下,既然精子他们已点破了强奸这层的意思 ,我也就没必要再和他兜下去了,所以我就说:
  你说错了,你干过,不过不是两相情愿的干的。同是男人我很理解你,哪个男人不想女人?除非他有毛病。可你的做法不对,你不能看上谁就强弄了谁,你爽了,人家女的糊里糊涂被你干了能爽?因此你就有罪了,你对不起人家那女的,你甚至会影响人家一生的幸福,想过没?
  他的额角开始出汗,嘴里却在强辩,我没,我没。
  我说好汉做事好汉当,你怎么敢做不敢为呀小子,你说你这副熊样还算个人吗?
作者: rockh    时间: 2003-5-20 13:46:16

9


他不语。
  我接着说:对你介绍下我自己,我在这个公安局有铁嘴钢牙之称,我审下的大案要案多了,什么狡猾的案犯我没见过?碰上我你就认倒霉吧,你唯一的选择就是老实交代,我刚才和你说了,我们这场赌的结局已定。
  我不想和你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什么的,我知道你不信那个。可我要对你说,之所以这么肯定,是因为我有证据证明你有罪,听说过DNA检验吗?在这种情况下你还是乖一点才好,别真弄个人不人鬼不鬼的。
  他怔怔地看着我,神情显得迷惑不安。
  我继续说:这还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我不能栽在你的手里,让你在我这里没有口供,尽管没口供也不会影响你去坐牢,重证据重调查研究嘛!可那样你会坏了我十多年创出来的名头,这样你就不仅是对不起被你干了的那个女的了,你还对不起我了。俗话说杀人偿命借债还钱。你对不起那个女的要还,你得去坐牢,你对不起我也要还,知道我怎么对付你吗?我一向疾恶如仇,我本来就恨着你了,何况你还要砸我的招牌……
  我停住话用脚把他的两腿分开:我会斩草除根,彻底废了你做坏事的家伙。我脚上的功夫你刚才感觉到了,我准备把同样一脚碾在你的宝贝上。我想过了,我这样做可能会背个处分,最多也就是个处分。看到我身边这个女孩了吗?她不仅是我的同事,还是我的好朋友,我特意挑她来陪我审你的,把你废了后,她会证明由于意外情况的发生你这强奸犯才报废了的。
  由坤开始紧张地喘粗气,江琳琳的气息也有些沉重,可她做的很好,稳稳站在我的身侧。
  我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并不点火,只是走上一步在他的眼前捻弄,直至那烟在他的眼前变成粉末。
  他的神情越来越紧张,可仍然缄口不语。
  我撤出一步,语调阴冷地说:简直是给脸不要脸,你这案子最多也就是三年有期徒刑,可你非得搭上你的**不可!那就别怪我心狠脚毒了!
  话音未落我飞脚踏向他的裆部,随着一声凄厉地惨叫,由坤歪在墙角上抽搐成一团。
  钟哥你!江琳琳不顾一切地从一侧把我拦腰抱住:你、你怎么能这样!
  愤怒使我气喘嘘嘘,我动作很大地甩动着身躯,对江琳琳说,没你的事,你闪开,我非弄死这个小****子不可!
  这时由坤已渐渐地不再抽搐,歪着身子靠在墙上挂着一脸的汗泪盯着自己的裤裆瞅,并用双手轻轻捻摸裆里那堆宝贝,脸上微微显出一丝惊喜。
  我继续用身体甩动着琳琳,闪开,你给我闪开,我不废了他就不干这狗日的营生了!
  琳琳的叫声已带着哭音,别,你别啊钟哥!你知道吗这会毁了你的!我几乎是喊叫着说:毁就毁他妈吧,我先为天下的女人除了这一害再说!
  这时由坤捂着他的裤裆说话了,大爷!你老别生气了,我招,我招了啊!
  我扭着身子说,你他****这会儿招老子还不听了呐!我先废了你,你再招!叫你他****给脸不要脸!
  江琳琳扭过脸去急切地对由坤说:还不快说,真想死呀!?
  由坤鼻涕眼泪流了一脸,是我,是我强奸了她啊!
  你强奸了谁!?我大声喝问。
  他说出了一个人名,正是那个受害女孩。
  怎么干的?说!
  我,我用一个布兜先罩住了她的头,又用一只丝袜绑住了她的嘴。
  在哪儿干的?!
  在铁路西拆去门窗的屋框子里。
  怎么干的?!
  发现由坤发愣,我立即跟进一句:
  用什么姿式干的她!?
  从后面,从后面干的啊。
  我长出了口气,这几个主要情节和受害人叙述及现场情况完全吻合,这家伙想翻供也翻不过来了,铁供。
  我掰开江琳琳抱住我的手,当然没忘顺势在她手心里挠了下。
  我对着江琳琳把头向由坤一歪说,录口供。
  琳琳对着由坤的裆部看了眼,又满眼忧虑地看着我。
  我用一种平稳却有力的眼神盯牢琳琳的眼睛,哄孩子般轻柔地说,录吧,琳琳。
  我坐在椅子上盯着由坤神色沮丧的供述,听着琳琳在材料纸上运笔人如飞,又核实了布兜,丝袜这两个主要物证的下落,出去用电话通知了精子,让他立即派人寻找,二十分钟后精子打来电话说布兜已找到,丝袜可能被风吹的不知去向了。我说行了,有一样就够了,铁证如山,由坤就是强奸者。
  我翻起腕子看了下表,整个突审过程直到找到物证只用了两小时四十分钟。
  一个不眠的春夜。
  第二天我和江琳琳各自在家睡了一白天,华灯初上时我来到那家小酒馆,江琳琳已在一个小包间里等着我了。
  我坐在了琳琳身边,酒菜上齐后我对琳琳说,来吧琳琳,为我们的合作成功,干杯!说完一饮而尽。
  琳琳没干,把玩着那杯啤酒眼神亮亮地看着我说,钟哥,你真酷,又坏又酷。坏得酷,酷得坏。我当时真吓坏了,还以为你真把那家伙给废了呢!没想到你那一脚是碾在他大腿内侧的。
  我打着哈哈说,不光你吓坏了,由坤那小子也吓坏了,他还以为是我踏偏了才保住了自己的鸡鸡呢,不然他能供?嘿嘿,我是裤,内裤的裤。
  琳琳放下杯子在我胳膊上轻拍一下,你是坏,嘴坏,不过坏得挺可爱。
  我伸手揽住琳琳,你也很可爱,看你当时急的那个样子我真想亲亲你,说明你善良,拿你钟哥挺当回事的。
  琳琳娇嗔着拿下我的胳膊说,去你的,你这种人很危险,我看不出你动作的真假,也听不出你话语的真假,你太可怕了。
  我扳过琳琳的脑袋快速地在她面颊上吻了下说,这个是真的,其他没发生的不用去想,我也不知道真假。这话也是真的。
  ……
  从那天起,没人时琳琳看我的眼神就很特殊,话也说得透着股子奇奇妙妙的亲热劲儿,可我没再和她深入,老是用擦边球蹭她,我得控制她,不能让他上了我们那个头儿——黄牙老小子的圈套。
  我说琳琳你别用那眼神看我,你一那样我就不能自制,你也不是不知道你老叔的革命意志不坚定,有点花,别勾引我啊。
  她说,哼,还不知谁勾引谁呢!你老实说你和这个搞诈骗的女的是什么关系嘛。
  我说,我会告诉你的琳琳,我这次真的一点办法没有了,她,她怎么会干这事?八百万呐!这要是追不回赃来,又证实了她的犯罪,她的脑袋在肩膀上就扛不住了,琳琳。
  琳琳说,是的,案值太高了。
  我看着琳琳自言自语:刘香香啊刘香香,你真他****难为人呀你!
  我和江琳琳说了我认识刘香香的前因后果,对于少年时捉迷藏的那个细节和那个下午我把香香勾引回家并亲了人家再次看了人家的情况给隐掉了,过五关斩六将可以说,走麦城的事就不要提了嘛,干我们这行有条纪律,叫做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
  琳琳不是省油的灯。我说完后她盯着我的脸不放,嘴角还挂着一丝怪模怪样的笑。
  我说丫头片子你别用那眼神看我行不,和你说过多少次了,我革命意志不坚定,真想让我革命晚节不保吗?
  琳琳说早节晚节保没保得住你自己知道,俺一小丫头片子没那么大的力量对你产生深刻影响。你的意思是说这个刘香香是你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初恋情人对吗?
  我说,算是吧。
  琳琳说,那你到底打了个什么谱?
  我说什么谱?我打不开谱,我本来就不是那种工于心计策划周密的人,我只会见山开洞遇河搭桥。
  琳琳说你这招其实就很厉害,你特情绪化,你的情绪还很有感染力,喜怒哀乐随着你的话语油然而生,不管真的假的一概和真的似的。我看你是选错了职业,你要是去做演员,这会儿说不定成了大明星,至少能和姜文陈道明谁的齐名了,嘿嘿。
  我说行了小姑奶奶,你就少骂你老叔两句吧,没看我这正烦着吗?
  嘿嘿,烦不烦是你的事。俺向你表个态:既然局长安排了俺就跟你干,俺保证笔录不走样,还保证配合好你的激情演绎行不。
  我说,恩,知道你是好孩子。
  琳琳却不知为啥不爱听我的表扬,撇着薄薄的嘴唇发出声“切”音。我刚想教训她两句手机却突兀地响起来,我打开来接听,有点烦躁躁地喂了一声。
  大哥,是我。
  那特点明显的声音把我的情绪一下就泡得柔软而温暖了。我说,哦,你好啊女孩,睡得好吗?
  恩,我很久没睡过这么温暖放松的觉了,可这会儿不好,睡醒了不好,真的有点象梦,一个说不出什么滋味却很揪心的梦,我很矛盾大哥,我希望这是个梦,又怕它是个梦。
  哦,女孩。你和我一样,左右为难呢。我想着香香的事,就言不由衷地说了出来。
  哦,你也?
  啊?我醒过神来,不不,我说的事和你无关,女孩。
  江琳琳蹭的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声音高了八度:女孩女孩,老钟你小心死在女孩手上!俺先出去了,等你和你的女孩聊完了俺再进来!
  我皱着眉头看她气嘟嘟地走了出去。
  电话那边又说话了:你……身边有个女孩?对不起,打扰你了大哥,那我把电话挂了啊。
  我说:别别,你别误会,她是……是我的妹妹。
  哦?你,你有几个好妹妹?呵呵,能和我说你是做什么的吗大哥?
  我?呵呵,我是一无业游民,什么都做,什么都做。
  哦,明白了。你是自己干吧,刚才那女孩是你的小蜜吧?从声音上听她很小的。呵呵,你们可真勤奋,今天才大年初四你们就忙上了?
  我说,是啊,为了生活,我们四处奔波,可我真不知道我们在追求什么。
  呵呵,唱上了啊?大哥你唱歌肯定好听对吗?你的嗓音……很魅惑。
  我打着哈哈说,那是那是,我的歌唱得好极了,我会唱《蓝花花》。
  哦,那是首很老的民歌了,女声才对。
  哦哦,我是男声女声都能唱,立体声全音道,嘿嘿。
  ……大哥,你一直就是这样……玩世不恭吗?
  玩世不恭?乖乖!你这词也够老的了女孩,老掉牙了。我不是,我从娘胎里生出那会儿认真着呢纯洁着呢。
恩,我不会说话大哥。
  我说,你别,闹玩嘛。
  恩,还是闹玩,你一直在闹玩。大哥,我想告诉你,你问过我的,问我美丽吗是不?
  我说是啊是啊,你美丽吗?心想这可是个大问题,我不能和一又肥又丑的女人调情,无论如何不能。
  我……还成吧。我发你邮箱里张照片,昨晚电话断掉后我发的。今天早晨打开邮箱以为有你的回音,可没有,就给你打电话了大哥,我是不是很冒失?
  我说没有啊女孩,你千万别和我客气,我特怕一男一女客客气气地说话,那叫一个累。
  呵呵,那我以后就不和你客气了?
  最好最好,那最好。
  想知道我的真实姓名吗?
  恩,你要是不担心我是什么坏人,又自信你的美丽,就说吧,我是无业游民钟立秋。
  哦,你是立秋那天生的?
  聪明啊女孩。
  我叫黎静,黎明的黎,安静的静。也是一无业游民。
  哦哦,这里的黎明静悄悄,这名好记。
  恩,你记住吧。我不知道你长什么模样,我也不管你什么样了,男人,模样不是很重要。看你的文章听你的声音,你不会是那种没气质的男人,这对我来说就足够了。你……昨晚,你不会对你在网上认识的每一个女人都那样吧?
  不会。我说了,你是我的第一个聊友。
  恩,我信了。
  乖。我想了下说,静儿,我近期……有个业务,可能得忙段时间,到时还是我找你吧。
  哦,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钟哥。
  是的,你很聪明。
  ……那就这样吧,记下我的电话号码了吗,我再给你说一遍?我家的和手机。
  我说好吧。她报了两组数字,我顺手记在一张纸上。
再见静儿。
  再见钟哥,我是真正为你24小时真情守候,我……常年一人在家。
  恩,记住了。
  再见,我……会想你的……
  后面几个字没说完那边又带出了抽泣声,同时电话也挂断了。
  哦哦黎静,静儿,你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人?想着,心中隐隐地惴然。
  我起身走出办公室,见琳琳静静地站在走廊的窗前看着外面的飞雪出神,就对她在大冬天里依然玲珑的背影喊了声:嗨,你个傻妮子站那儿冷不冷呀?
  琳琳猛然转过身来,颊上挂着的泪着实吓了我一跳,她不管不顾地冲我喊:滚一边去!俺冷不冷用你管?
  我的个妈耶!局长、精子他们就在不远处的会议室里,丫头这是要给我惹祸呀。
  我一声没吭,抓住她的胳膊就把她拽进屋里,用脚拨上门后我说:你这是疯哪门子啊我的小姑奶奶?
  琳琳用力甩脱我的手指着我的鼻子说:你离俺远点,你,你这个花心大萝卜!说着就象个被人抢了玩具的小女孩那样呜呜地哭出声来。
  我赶紧从我的椅背上拽下毛巾递给她,压着嗓子说:快住声,擦了你的泪,丫头你想把你和老叔包装成一对本地名人啊?
  琳琳拨开我的手扑进我的怀抱,伏我肩头上继续呜呜:我不要你花心,不要你花心,就不要你花心嘛!
  我觉得这样下去大事不妙,得给她吃点苦药了。我抓住她的肩头把她撑开,声音不高却狠狠地说:
  你个破丫头片子给我安静点!我花不花心与你何干?告诉你,你乖点儿老叔我会对你好,拿你当自己小妹妹待,我喜欢你,亲你,就是看你这孩子让人疼,没别的意思!你他妈才多大点人啊你?人事你还没懂全呢!
  我把她摁椅子上坐下,盯着她的眼睛继续说:你老实告诉我,咱们那个满嘴黄牙一点正事不干的头儿对你说什么了?做什么了?别哭,给我安静地说!
  琳琳止住哭泣睁大眼睛惊愕地看着我,旋即泪水又无声地流下,她颤着嘴唇说,钟哥,你,你什么都知道啊钟哥?我在电脑前打字,他老站我身后,拍我肩膀,说我不错,要好好干听领导的话什么的,现,现在他开始摸我的头了钟哥……
  说着又开始抽泣。
  我说:琳琳你现在必须完全停止你的哭泣,擦干眼泪知道吗,不然精子闯进来你我就别想在这里混了,明白不?
  恩恩。琳琳乖觉得点头,接过我手中的毛巾快速擦干了脸上的泪。
  听你的,钟哥。
  我换上笑脸说,恩,这才是乖女孩儿。
  我说琳琳你可千万得挺住,千万别着了那老家伙的道儿。你还小,你依了他可能会得到点实际利益,可那东西不长远,他都五十好几的人了,别看他关系硬路子广,就算检查院反贪局不找他麻烦,自然退休也是近在咫尺的事,他保不了你一生!你的路还长着呢,一定要走稳。
  钟哥成事的黄金年龄已过,栽这帮混蛋手里了,我和他们天生不是一路人你该看得出。我不能眼睁睁看着那老小子毁了你,所以我得给你提个醒,具体问题你会处理的,我相信你是个聪明女孩儿。
  琳琳点着头说,钟哥,谢谢你,我会处理好的。我看得没错,你是个好人。就是,就是有点儿花心,嘿嘿。
  真是个小女孩儿,说哭就哭说笑就笑。
  我也笑着说,恩,你看人蛮准的,钟哥现在就这点爱好了,喜欢女孩儿。花心哈哈,这词想得也够他妈绝的。
说着我俯身在她额上轻吻了一下,说:真是个可人疼的俊妞,把老叔我迷得五迷三道了哈。好了,打起精神陪老叔审我的初恋情人吧,不,她甚至可以说是我生存的图腾呢琳琳。
  八百万案值的诈骗案呐琳琳,我们怎么审她?我们会对她的命运产生多大影响?我们会把她送到哪里去?
  嗨,琳琳,你说这雪它怎么就老下个不停呢?真他****操蛋。
作者: rockh    时间: 2003-5-20 13:47:19

10
  
  不是我要成心得罪广大的妇女同志,有啥说啥,这两年我活着没劲的因素不仅是仕途不顺,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我眼中的美女越来越少了。
  在大街上我一边遛哒一边瞪圆了眼睛瞅,结果是越瞅越凉,心里凉眼珠子也凉,是风把我眼泪给吹出来了。
  记得江琳琳有次问我说,钟哥,你们男人喜欢一个女人什么是第一位的?
  我说那还用问?当然是外貌。
  她又追问:所有的男人都这样吗?
  我说,那个我不敢乱说,反正我是。
  呵呵,那是你花心。
  我说,得,不是我花心,是我实在,我敢说真话。告诉你吧琳琳,如果有个男的爱你,他说他爱的是你美丽的心灵你千万别理他,说明这人忒假,是个伪君子。比如我要说我爱你,我首先爱的是你的美丽,其次是你的清纯,再次是你的聪明。人呢,首先是动物,特别是男人。男人的视觉对他情感的唤醒,具体说对他性的唤醒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没有哪一个正常的男性会见了美女没反应而见了丑女就性致盎然吧?你看看中国历代的皇帝就知道了,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子,那可都是选美选出来的,不是选丑选出来的。性致盎然,我说的这个性是人性的性,不是高兴的兴,嘿嘿。
  女人在神觉上要差点儿,她们好象更注重一些内在的东西,比如这个男人是不是笃实有力,是不是温柔可靠,是不是幽默豁达等等。单从动物性上讲,女人更相信自己的嗅觉和触觉,所以有种说法是男人用眼睛寻找女人,而女人是用鼻子寻找男人的。呵呵,这可不是我胡掰出来的,是在哪本杂志上看来的吧,我觉得写这文章的人很伟大,一个把男女之事研究透了的伟大的流氓科学家。
  我说,琳琳,还有一点我也得告诉你。男女之间感情如何,最基本也是最主要的一点那就是性生活和不和谐。别听报纸广播上说的那些什么男的瘫了女的忠贞不二,女的没性能力了男的挚爱不渝,那种现象一般都是在没有这些情况前非常恩爱的夫妻,也就是说很多方面都很和谐的夫妻。套黄宏宋丹丹小品《超生游击队》里的台词说,那就是实在不行了,有性没性都一样了。他们的关系是靠惯性维持着的,而媒体宣传这些东西就有了相当多的政治内容,要稳定社会大局就得使家庭这个社会细胞稳定。
  其实我们老辈子人传下来的话就藏着很深的哲理,比如常有老子教训小子说:两口子的感情是哪儿来的?是过出来的!当然,这里包含着很丰富的内容,同甘共苦什么的都包括在内了,可是随着社会的发展,所谓大喜大悲的甘苦越来越少了,更多的是平静的生活。平静和激情是相对的,长期的平静实际就是平淡,平淡可以扼杀激情,一对男女如果没有激情和对方进行肌肤之亲了,那么,琳琳,这桩婚姻也就——名存实亡了。
  从人的本质上说,喜新厌旧是个本能。好比读书,就是再世界名著吧,老让你抱着啃你烦不烦?等你倒背如流了,你还不扔了那玩艺儿留它做甚?嘿嘿。
  听得琳琳哈哈大笑,笑完了又一脸痛苦思考状:好一个花心理论,流氓流氓,你也流氓出伟大意味来了。可我不理解的是,这男人要都和你似的,夫妻哪儿有到头的啊,特别是女人,不漂亮就没人要了?还有,一老了就得被甩了啊?
  我说得得,你别难为我了,我也搞不清楚。真他****,这似乎和达尔文的进化论有关,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还有弱肉强食他****。
  然后我就看着琳琳不语了,剩下的话是在自己心里说的:爱听不听,我也不怕假道学们批判我,我还够不上挨批判的资格,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我只是不想对我喜欢的女孩说假话。我们这代人成长时期他****假话太多了,悟出这么点破道理来多不易啊。可恨的是那些试图用假话让我们“崇高”起来的人根本不信自己的话,所谓满嘴里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是也。
  他们一面教育我们要脚踏实地干好革命工作千万别想旁门左道,一面为自己或为儿子女儿或教儿子女儿去送礼跑官贪污受贿,等他****祖祖辈辈都过得人模狗样时就抹着满嘴的民旨民膏咧咧他****了:
  这叫什么?这叫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我真——我操他祖宗的!
  
  话扯远了,还是得说美女。
  刘香香一进审讯室的门,先傻了的是江琳琳。小姑娘眼睛瞪圆了嘴也张大了,害得我不得不拽她的袖口,害怕从哪个角落里跑出只老鼠钻进她洞开的嘴里去。
  然后我也傻了。三十六岁的刘香香一点没显老态,她身上那件可体的裘皮大衣我想至少得值三万块钱,可这衣服穿在她的身上一点不显浮华之气,有的只是端庄雅致。她的身躯依然那么精美紧凑,脸蛋依然那么端正小巧,五官依然那么典雅秀气,比之做小姑娘时多出的是一份沧桑,这沧桑蕴在她的眼神里,瞬间即勾起了我黑白照片般的怀旧情结,我想到了太阳,想到了青春,想到了那一张张年轻的脸,想到了那虽不富裕却快乐无比已做烟云散去的日子。想到了那段歌词:
  “……再过二十年,我们再相会,举杯赞英雄,光荣属于谁?属于你,属于我,光荣属于八十年代的新一辈!”
  此情此景,我心中说不出的怆然。
  她的神情对我的视觉产生的冲击力是强烈的。如果说她被关在留置室那个铁笼子里时我看她那一眼只是把她还原成当年的小姑娘把她认出来的话,这会儿我却有了梦幻般的感觉,似曾相识,是过去的无数春梦里的一景了。她脸上的线条非常生动,让我想起了法国作家小仲马笔下的茶花女玛格丽特。
  江琳琳远笔如飞,在材料纸上写下一行字推到我面前,我垂目一看:
  钟立秋,你死定了,就死在她手上了。
  我白了琳琳一眼,在心里狠狠骂了声娘。
  香香扫了我一眼,那一瞬间她怔住了,嘴唇翕动着欲言又止,就在眼中沁出泪水的霎那,她把头低了下去。
  香香,没错,你是香香。我有点言不由衷了。
  是,我是刘香香,警官。她仍然低着头,可我看到两滴泪打在她的裘皮大衣上,那皮毛不沾水,极快地滑落了。
   香香你……不认识我了吗?
  她猛然抬起头来,我看到了会飞的眼泪。
  她从衣兜里掏出块白色的手帕抹去脸上的泪,嘴角竟挂了一丝说不清什么意味的笑意:
  认识,你是钟立秋,钟警官。我还知道我是谁,我是刘香香,你是座上宾,我是阶下囚。是这样吗秋子?
  哦哦,香香,亏你还记得我是秋子。
  呵呵,那怎么会忘?我还记得我们一起捉迷藏的事呢,呵呵,还有……哈哈哈哈……我只是不知道你怎么就做了警察,而我怎么又成了你审讯的犯人,这真是,哈哈哈哈……她狂放地笑着,眼泪却似堵不住的泉水向外汩汩流淌。
  香香你……!我情不自禁地站起身来语调轻缓地说:香香你别这样笑,你……笑得我很难受,真的很难受 。
  哦,那我对不起了警官。她看我一眼,又瞟了下我身边的琳琳,你们问吧,我老实交代就是。
  琳琳又在刷刷地写字,我看到她写的是:这个女人不简单,你对付不了她了。我不是怀疑你的能力,你的失败是因为你先天不足。
  我突然间恼怒异常——或者叫做恼羞成怒更确切些,我一把抓过琳琳写字的那张纸狠狠地攥成团儿,低着头咬牙切齿地骂:混蛋!
  琳琳愤愤地把头扭向一边,香香略带惊讶地看着我,一双美丽的眼睛。
  我的手机又响起来,是老局长的声音:立秋,一定要快,争取下午下班前把她拘起来,案情重大,明白吗?
  我第一次对老局长大吼:不明白,我快不了!说完很响地把我那两折的摩托罗拉手机扣上了。
  铃声又响起来,我赌气不接,可那铃声和我较上劲了,不屈不挠不紧不慢地响着。
  我没好气地打开电话说:还有什么指示,请说!
  冲谁发火呢老钟?我是钟奎。
  哦哦,儿子。
  恩。你咋那么大火气?气大伤身是你说的不?告诉你,我和妈妈坐今晚的火车回去,后天早晨七点到站,有空去接一下哦,别和鬼迷心窍似的!
  你……!还没等我说完那边电话就扣了,这个小混蛋!
  我把电话拍在桌上,狠搓了几下额头,然后痴痴地望定香香说:
  香香,让我们叙叙旧好吗?
作者: rockh    时间: 2003-5-20 13:48:26

11

  我梦游般站起身离开那张被称为审讯台的桌子朝香香踱去,江琳琳表情怪异地搬起我的椅子跟在我身后,这小姑娘的机灵劲我真没得说。
  我接过椅子放在香香身侧和她的椅子呈90度角后坐下来。我想和她促膝长谈,一点虚情假意都没有,看着她那双戴着铮亮手铐的纤细的手,我很有一种把它攥在手心里的冲动,我甚至就要那么做了,香香却用它捂住自己的脸极压抑地哭起来,哭得双肩巨抖。
  这种哭泣很有感染力,不仅我觉得鼻头发酸眼睛发潮,我看到江琳琳的眼圈也红红的。
  等到她的哭声渐渐低落,我说,香香,说说你这十多年是怎么过来的吧。
  香香泪眼婆挲地看着我,一声不吭。我被她盯得喉头发紧,忙掏出棵烟点上。
  香香说,秋子,我能给你唱首歌吗?小声唱。
  哦?唱歌。我的耳边立刻响起十多年前她那首荡气回肠的《兰花花》。
  我几乎没用思索就说:唱吧香香。
  她依旧望着我,没有唱歌前的任何征兆,只是嘴唇轻启,宛如泉水般清澈的歌声就流淌出来:
  
  哦,童年,难忘的童年
  你使我深深怀念
  怀念妈妈推着小摇蓝
  怀念幼时戏耍的小伙伴
  怀念风雨中老师为我打伞
  春风轻轻吹过校园
  啊,童年的幻想正在实现……
  
  这歌声对我的冲击是穿透性的,它使我沿着时光隧道逆行,我的眼前一片奇幻的朦胧,瞬间便回到了三十年前的那个生存空间,比歌词中表达的更丰富的童年场景雪片般向我扑来,我已忘却了自己身处何处,只觉得双颊冰凉,那是我的泪在流。
  人总是有弱点的,怀旧会使我忘情,可我总会被一些莫名的原因,比如一首歌,一幅画,一个举动,一声叹息等等引发我强烈的怀旧情结。
  这是我的弱点,这一时刻我已忘了我是谁,江琳琳是谁,刘香香是谁。
  我忘了自己是干什么的了。
  江琳琳把一方散发着清香气的手帕递到我的面前,我如梦初醒,怔然起身。
  我没接琳琳的手帕,转过身去用手掌抹掉脸上的泪重新注视着刘香香。
  我告诫自己,多少年过去了,眼前的刘香香已不是和我一起捉迷藏时的黄毛小丫头,也不是被我学着电影里的样子抱着她乱啃时的青春女孩了,她是个心智早已成熟的女人,再也不会因我看了一眼她那朵花儿而哭叫着怕怀孕了,她是一个重大犯罪嫌疑人,而我是一个受命对她进行审查的警官。
  我得找到感觉,我得审时度势,在内心情感和残酷的现实间找一条夹缝穿行,以求得我心理上的平衡。不然我不仅救不了她,还会把我自己搭进去。我不仅仅是我自己,别的我都可以无所顾忌,可我不能不顾忌我是那个叫钟奎的孩子的父亲,我的生死荣辱会对他刚刚开始的人生产生巨大影响。
  票据诈骗案我曾经办过,经验告诉我这种案子要想做成,肯定有一个强有力的关系网在起作用,不然受害单位是不会轻易把价值数百万元的货物发出去的。这个关系人是个关键,一般情况他不可能知道诈骗内情,如果知道了那就是共同犯罪,这种人往往有着很显著的身份或很便利的条件,他不可能眼睁睁自己往火坑里跳,从这点上说他也是个受骗者。可这案子的得逞,他的客观作用是巨大的,说白一点,这个关系人就象一个保人,能让受害方坚信对方不会使诈。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个人肯定是个既得利益者。
  从法理上讲,诈骗犯罪在主观方面必须是故意,没有过失诈骗一说。也就是说,我的审讯工作必须弄明白嫌疑人刘香香是否知道这票据是假的,这是她有罪无罪的分水岭。
  对刘香香执行刑事拘留是在所难免的,她可以说她不知道这汇票是假的,实际她可能真不知道这汇票是假的,但她必须说明白她为什么不知道,她不知道的理由能否成立。如果知道而故作不知的难度相当大,她面临的是一级公安机关,况且这机关里有我这样的经验丰富思维缜密的办案人。
  目前的情况是,不管她知不知道都得拘留她慢慢审查,因为她用来买走大宗货物的汇票是假的,这是不容置辩的事实。
  想到这层,我就开门见山地说:
  香香,让我们谈谈你目前这事吧。
  她轻声说:好的,你开始审问吧。
  她口气中突出了那个“审”字。我忽略了这个细节,问道:
  你用来购买弘扬公司铝锭的那八百万元面值的银行承兑汇票是哪儿来的?
  是从海南一个叫王海的老板手中拿到的,他出资金,我做生意,利润五五分成,我们有合同,现在你们手中。
  哦,他凭什么把面值这么大的汇票放心给你?你们常做这样的生意?
  我给了他二十万元保证金。我是经朋友介绍后第一次和他做这生意的。
  我说香香你这话让人难以置信,二十万和八百万太不成比例了。
  她声音不高却非常清晰地说:信不信是你们的事,事实就是这样的。
  好的,我姑且存疑。我再问你,这张汇票是假的你知道吗,假得挺高明,俗称克隆票。
  我不知道,也许就因为它假得太高明了。
  我还是存疑。说说是谁介绍你去弘扬公司做这笔生意的吧。
  她看我一眼,低下头去不语。
  我说刘香香你必须如实回答我的问题,这可不是你的个人隐私,它与本案有关。再说这个问题你似乎没必要隐瞒,你不说,受害单位的人也会说的。
  是的,我说。是徐婷介绍我去的。
  哦,我想知道徐婷的父亲是谁?
  这也与本案有关?
  当然。
  她是徐映川的女儿。
  哦?哪个徐映川?
  她意味深长地微笑了下,就是你们局的政委徐映川。
  哦哦,好嘛,这老狗日的!我在心里恨恨地骂了声。
  你们很熟悉?我不动声色地问。
  我和徐婷熟悉。我下海经商已近十年,她也开了家公司,是我商场上的朋友。
  很好。把你做这笔生意的经过如实详细地叙述一下。
  刘香香开始供述,口气很平静,江琳琳在刷刷地记录。
  琳琳记完后我拿过来只扫了一眼,这份材料只不过是例行公事,有了它就可以对刘香香执行刑事拘留。
  我下意识地在桌上顿着那几页纸,对刘香香说:先谈到这儿吧香香,看来你得好好考虑下你的处境了。
  说完我对琳琳使了个眼色,琳琳找人把刘香香带回了留置室。我坐在椅子上,巨大的疲倦感把我罩得密不透风,我突然非常厌倦,厌倦我曾钟爱无比的这份行当。
  琳琳悄悄走进来,知趣地坐在我身边默不做声。
  我对琳琳说,琳琳你说的对,这个女人不简单,我很累,看来我是得死在她手上了。
  琳琳说,恩,她美丽得惊人,和她一比俺就成了丑小鸭了。
  我说扯什么呢琳琳,我是说她的供词不好取,你感觉她说的是实话吗?她会不知道那汇票是假的?
  琳琳说你别逗俺玩了,你会感觉不出她说得话的真假?审她之前还是你让俺看的她销售那批铝锭的合同,高价买进低价卖出,哪儿有这么做生意的,她肯定知道那汇票是假的。
  我说是啊,杀头的生意有人做,赔本的买卖没人干。可是你等着看吧,她会用无数理由说明她不知道那票是假票的,仅从现象和逻辑上推论是不行的,我们需要证据,没有她的口供我们就很难获取证据。
  你要是拿不下她的口供就没人拿得下了我想。关键看你是否愿意办这事。
  我长叹一声,别把你老叔想那么神了琳琳,我不是万能钥匙。
  是啊,这样一个美人谁舍得把她送上刑场呢?就是追回赃物她恐怕也要把牢底坐穿了。
  我说琳琳你别和个真正小孩子似的胡说八道,你可是正经八本的公安干警。
  恩,我这也就是跟你说说。说真的,我一点也不能把她和一名罪犯联系在一起。她,她真的是太美了,是美,不仅仅是漂亮。你坐在她身边时她哭得好凄惨,我都被她感染了,觉得她是那么无助。
  她唱的那首歌叫《童年》吗?唱得真好啊,太动情了。
  是,那首歌的名字是叫《童年》,是一部老电影里的插曲,那电影的名字我忘了,可那首歌我记忆犹新。我和你说过的,她很会唱歌,嗓音又天生的清甜柔美。
  我第一次见你流泪。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是啊琳琳,我大概有三十年没在人面前流泪了,从记事起我就是那种有泪往肚里流的主。可今天不知怎么了,是想起了太多的往事吧,没笑话我吗琳琳?
  没,你流泪的样子很让人震撼,也许那才是真实的你。
  我说也许吧琳琳,我有时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是个什么玩艺呢。我说过,她几乎就是我生存的一种精神支柱,因为——我曾两次目睹了她那朵花儿,一次是浑沌少年时,一次是狂荡无知的青年期。
  花儿?你看了她的花儿?什么花儿?
  我怔了下醒过神来,说:行了小丫头片子,说了你也不懂。走,咱们去给老局长汇报一下,看来从今天晚上起她就要在看守所度过了。
  我站起身,透过门上的玻璃我又看到了外面飘飞的雪花,还看到精子的头在窗上一闪而过,我突然间怒不可遏破口大骂:
  我****妈呀,这雪咋还不停?!
  我知道我冤枉那洁白的雪花了,瑞雪呀,你能原谅我吗?
作者: rockh    时间: 2003-5-20 13:49:35

12
  
  局会议室里除了局长和精子外,政委徐映川也在,这点我料到了,“危难之处显身手”是他的特点。
  看到我和江琳琳,徐映川一脸慈祥眉开眼笑,嘴中连说,辛苦辛苦,二位辛苦了啊。
  我微笑着说政委你好,领导更辛苦,呵呵。
  哈哈哈哈,徐映川笑得非常真挚,绝对不是皮笑肉不笑,笑完后他非常亲切地说:
  小钟啊,你总是很幽默的嘛。
  我说哪儿啊政委,我这是闲得嘴痒,犯贫呢哈。
  呵呵,年轻人嘛,活泼点好,不然到了我们这岁数,想贫都贫不起来了,就你们这现代化的语言我们也没处打捞嘛。看来以后还得和你们年轻人多接触,学点新东西,不然真的要落伍了。说着转向我们局长:你说是不是啊老冯?
  冯局长对徐映川礼节性地一笑,伸手接过我递过去的材料看起来。
  感觉怎么样啊小钟?这个刘香香是不是个诈骗犯?徐映川把桌上的一盒中华烟扔给我,书归正传了。
  我说是这样的政委,这个案子吧,目前正在审理中。第一份材料正在冯局手上呢。
  哦,哈哈,谈谈你的感觉嘛。
  冯局长也只是极快地扫了眼那份材料,转手递给徐映川说:不管她说什么,这事是她办的,先拘了再说,我们需要时间,需要保证审讯条件。
  呵呵,老冯啊,你是局长,业务上的事你拍板就行嘛。徐映川说着,把材料放在桌上,真的就没看。
  精子象只老鼠似地悄没声地窜过去拿起材料站在徐映川的身后看。
  我说,我现在还没感觉呢政委。
  哦?哈哈。徐映川收敛了脸上的笑容,语气沉重下来:我今天才知道,刘香香这笔生意居然是我家婷婷给牵的线,这孩子真是糊涂啊,应该先弄个真假嘛。
  精子接上话说:这也难免,政委。婷婷怎么会想到那汇票是假的?她们是好朋友嘛。另外,从这份材料上看,刘香香也不知道这票是假的,搞不好她们都是受骗者。
  徐映川转身白了精子一眼:说这话为时尚早嘛小周,还得看案子审的情况,是不是啊小钟?
  我说是啊,现在我什么都说不上来,只知道是刘香香拿了张假票买走了货。
  恩,客观一些好,一定要实事求是嘛。我在这里向老冯和你们所有办案人员表个态,一定要秉公执法,不管案子牵扯到谁,一查到底,一查到底。
  冯局笑笑说,那是,这是起码的原则。
  我沉吟了一下,拿出根中华烟点上吸了口说:正好啊政委,刚才我向冯局要求回避,冯局没答应,现在你们两位主要领导都在,我再要求一遍:我申请回避。因为这个刘香香是我的朋友,严格说,我曾经和她谈过恋爱。
  哦?冯局和徐映川都发一声询问,精子两眼睁得溜圆,只有江琳琳没有反应。
  你们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冯局问。
  十七年前。
  中间还有过来往吗?
  那倒没有。
  哦。冯局出了口气,看着徐映川说:这没有回避的必要,你说呢徐政委?
  啊?哈哈,是的是的,这没有回避的必要。我看这样吧,让小周和小钟一起担任主审,书记员还是江琳琳怎样?
  我的心一下揪了起来,这只老狐狸!
  冯局说:徐政委,小周是大队长,应该让他担任这个案子的总指挥。事情有许多,现在代理副大队长朴得水正带一帮人在外面追赃,消息得时刻勾通,还有许多查证工作和追捕工作也要协调。比如刘香香供述这张假票是从海南一个叫王海的人那儿来的,我们就得去找这个人,得有个总指挥统筹安排。
  哈哈哈,老冯啊,这个重任可是非你莫属。小周指挥这么大的案子还嫩着呢,是不是啊小周?
  精子连忙附合,那是那是,我还嫩着呢,得好好跟局长学习。
  徐映川又打个哈哈说:这样吧,让小周挂名副总指挥兼突审组组长,主要成员是小钟和江琳琳,朴得水担任查证和追捕组组长,人员可以根据工作量随时调整,怎么样?马上开始工作吧老冯?这么点事我看就不要召开党委会了吧?
  几个党委成员,包括精子在内都是徐映川扶植起来的,这个老流氓。
  我突然想起驴蛋来,在心里对他说,蛋儿你们那帮子算什么流氓,真正的流氓在这呢。
  冯局的脸一会白一会红,最后咽了口唾沫说,好吧,就这样了。
  我在心里狠狠骂了声流氓和可怜虫,流氓是骂的徐映川一伙,可怜虫骂的是冯局。
  看来老冯是别指望在徐映川手中翻出跟头去了,这里面有一定的历史原因。他们都是八十年代的军转干部,一起分配到这个公安分局来的。徐做科长时冯做副科长,冯做了科长徐就成了副局长,徐做局长冯才做的副局长。后来不知上面动了哪根筋,让冯做了局长徐做了政委。按常理这行政一把手的权力要超过做党务工作的政委了,可实际上徐映川一直牢握着权柄,这里面就有了人的个性问题了。
  老冯为人古板,只知道一心一意干工作,上上下下的人情关系根本不知道打点。老徐和他截然相反,正经工作一点不干,等老徐干完了他就跑上峰那里去汇报,还抽空子慰问下出力的干警,碰上心有灵犀的就成了他的铁杆随从,比如精子之流,很快就得了重用。
  朴得水这个农民的儿子有次喝酒时和我说的很真诚,他说:学聪明点吧兄弟,老冯干工作确实让人佩服,可他累死自己都不偿命,累死他的手下人还知道偿命?看看跟着老徐干的那些人,咱心里能不冰冰凉吗?
  说实话我觉得朴得水的话不无道理,看着一个个正经业务狗屁不通只知道阿谀奉承弄奸使坏的人得了或大或小的好处,这心里能不犯堵?可我的毛病在于我不如朴得水聪明,朴的愤懑指向是老冯,嫌他不会弄权不会体贴下属,而我的愤懑指向却是老徐,觉得这人没有正义任人唯亲。
  朴得水一语道破天机:你能力太强了兄弟,你和他们顶顶撞撞的能过,他们一般不会怎么着你,只是利用你干活。我们就不行了,我们保不准在工作上出点小岔子,那可就是把柄,一点小把柄我们就别想往好处混了。
  实际还是个性格问题,性格决定人的命运可谓真理。而性格形成的因素又相当复杂,比如成长环境,比如学识能力,家庭影响等等。形成得复杂改造起来肯定复杂,不然就不会有“生就的骨头长就的肉”,“江山易改秉性难”还有“狗改不了吃屎”一类的说道了。
  我和徐映川的性格冲突在我考入本局伊始就产生了,回头看看事情很小也很简单,似乎没必要发生却没能避免,结果就滚雪球似的恶性循环,以至要影响我这一生了,这就是性格,是命运。
  如果把强者的概念定义为:不仅能有效地把握自己的命运而且能对他人的命运施以影响的人。那么从本局目前的情况看,徐映川是最大的强者,他影响了很多人的命运,当然包括我。
  才考入公安局的我把这个机关看得很圣洁,用一种理想化的思维处理日常事务。当时我在治安科担任内勤,接受电话询问和群众来访我一律讲普通话,我觉得这样有利于勾通和树立机关形象。
  那天桌上的电话铃声响起时,当时任科长的老冯想伸手接却被一个同事喊出去了,我就把电话接了起来,刚把听筒放到耳旁那边就大咧咧地问了声:
  谁呀?
  我用普通话回答:南城公安分局治安科,有事请讲。
  我问你是谁?!
  对方的口气显然已很不耐烦。说实话,一是我没听出对方是谁,二是我觉得这口气是对我的不尊重,就对着来了句:
  您找谁?有什么事?请讲。
  你!我是徐映川,你是不是治安科的人?是谁?!
  我这才知道那边是分管刑警治安工作的副局长。
  我依然用普通话说:
  哦,对不起,徐副局长,没听出你的声音。我是钟立秋。
  钟立秋?怎么撇腔拉调的?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放下电话我就往徐映川的办公室走去,短短的路上我只有一个念头:我没做错什么。
  我敲了下门听到回应后推门走了进去。
  你在电话里搞什么阴阳怪调?
  我说,没有啊徐副局长,我讲的是普通话。
  普通话?谁告诉你接电话要用普通话?
  我说没人告诉我,是我觉得普通话更利于和外界勾通。
  哈哈?你蛮有思想的嘛小钟,这么说是我错了?
  我没说你错了,徐副局长。也没觉得我做的有什么地方不对。
  哈哈,有意思有意思。你对我的称呼也蛮有意思,你在提醒我只是个副职吗?
  我说我没有那意思,我只是觉得这样称呼你更准确些。
  徐映川就立刻堆满一脸的笑:
  很好很好,年轻人很认真嘛,世界上怕就怕认真二字,共产党员最讲认真,哈哈。看来我得向你学习呢年轻人。好了,今天明显是我的做法不对嘛,向你道歉了小钟同志。哈哈,去吧去吧。
  也是活该我他****倒霉,这事后不久,上级机关就发出了树政府形象,文明办公,办公要讲普通话的通知。传达这文件时,我发现坐在主席台上的徐映川时常瞟坐在前排的我一眼,嘴角叼一丝冷冷的笑。
  当时我还真认识到了,我和这领导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从那后徐映川对我就没了好印象,无论我多么兢兢业业任劳任怨,什么好事也没我的份了。说了,他当时是我们这口的分管领导。
  印象,真他****,多少好孩子死在所谓的印象手上?
  再后来我就真栽在敬爱的徐政委手里了,那是因为他安排我和刘军强去云南出差时发生的一件事。
  刘军强就是那个喝醉了酒在夜总会把小姐的奶头咬出血来被抓后又被徐映川拿一万元公款保出来的小无赖,他有个好爹——本市市委组织部副部长。
作者: rockh    时间: 2003-5-20 13:50:31

13
  
  
  那是2000年的春末夏初,也就是刚发生了刘军强咬小姐奶头的事后不久,那小子不仅没受到应有的惩罚,还摇身一变成了中共预备党员。
  这事把我的情绪弄得非常低落,我觉得只要有徐映川这个老王八蛋当道我这种人是真没法混了,我开始不露声色地消极怠工,表示我无声的抗议。
  徐映川和老冯肯定都看出了这点,只是他们都没找我谈话。他们都知道我生性倔犟还伶牙俐齿,搞不好会被我反驳回去下不了台。
  可以说是一种怀柔政策吧,我得到了一件美差。开始老冯找我时是这样说的:立秋,你准备一下,明天到云南出趟差,你可以从你的案审中队物色个人和你同去,任务很简单,去当地银行把通达公司被调包的现金支票取款人的录像资料取回来就行,给你十天时间,把事情做的周全些。我已联系好了通达公司,让他们跟着个财务副科长,费用由他们出。
  看着老冯那张饱经沧桑的脸,我心中生出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我知道这事对老冯来说办起来并不是很容易的,这基本等于用辖区内受害单位的款子公费旅游。这种事徐映川办的多了,他和受害单位似乎都觉得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可老冯不行,不是受害单位不情愿,而是老冯自己心理上就很难承受,一个树叶子掉下来怕砸了头的老实人。
  我心存感激地对老冯点点头,一年到头工作连个节假日都没有,一般出差都是些兔子不拉屎的穷乡僻壤,这好象也是刑事犯罪的特点,人穷难免志短。眼下这个机会很难得,我太想去看看四季如春花海般的昆明了,太想去看看风花雪月并存的大理了,苍山洱海蝴蝶泉,这名子就那么富有诗意,让我想起阿诗玛五朵金花啥的,这能把我心搅得酸酸的甜,还有象水晶和鲜花揉在一起的丽江,还有带着原始气息的西双版纳……想想我都会心荡神驰,何况我还能犒劳一下跟我干的小兄弟,的确是件很美的事。
  我对老冯说,放心吧局长,保证完成任务。
  老冯和我说完没多久又返了回来,说立秋把你身份证给我吧,我让他们去买机票。另一个人你就别考虑了,徐政委另有安排。
  哦?他安排的谁?
  是刘军强吧。
  什么?那小无赖能干什么?
  老冯说立秋,我说了这任务很简单,你就当没他那么个人算了,将就点吧立秋。
  看着老冯一脸难色,我只能说好吧局长,我明白了。
  一上飞机刘军强就掏出根烟点上了,一空姐过来礼貌地制止他,他色迷迷地盯着人家看,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旁边的我如坐针毡,恨不能把这小子从飞机眩窗上扔下去,要不然我自己跳下去也行。
  我连忙把他手中的烟拿下来熄掉放到垃圾袋里,对空姐说,对不起,忙你的吧小姐。
  局里好多人说刘军强有精神病,原因就是他的行为表情不正常。他的身份是治安警却不去治安科上班,整天在局办公室蹭来蹭去,局里共十几辆轿车,他看上了哪辆开哪辆,有时竟数日不归,回来后还往徐映川的手中大把地塞各种发票收据让他签字报销,这是其一,其二是只要见到年轻漂亮的女孩他就流着口水瞅人家,眼球变得红红的,还用手揉搓自己裆里那物什。用江琳琳的话说,我一看到刘军强那张脸就想吐,这人是不是和他们说的似的有精神病啊?
  我说他是有精神病,不过不是那种常规精神病。他这病只有一味药能治,那就是让他的老子负疚辞职解甲归田。
  飞机起飞后刘军强一会上厕所一会站起来在通道上遛哒,引得空姐不解地注目。为了让他安稳点我说军强你坐好,给你来点笑话听。
  然后我就小声给他讲:
  有位挣了几个钱的包工头到桑拿房去找小姐,还对老板说要个处女,只要是处女,钱多钱少他不在乎。这下把老板给难为了一下,因为从桑拿房里找处女几乎就和坐这波音飞机上月球那么难。可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送上门的钱跑了是不是?这老板灵机一动,把一个才做了两天的小姐找来。对包工头说她就是处女。没成想那个包工头经验丰富,一看一做就烦了,提上裤子对小姐吼:就你这样的敢冒充处女?差点没把俺的俩蛋儿给诓进去!那小姐赶紧解释:先生先生你别发火,我虽然不是处女,可我才做了两天,怎么也得算个副处吧?
  刘军强咧着大嘴笑,连说好玩好玩,老钟你真有两下子,再讲一个再讲一个。
  我看了眼通达公司那个财务副科长老栾,见他也呵呵地乐,只不过乐得很有意味,他显然听明白了那个故事的意思。
  我说好吧,再讲一个。
  有位秘书陪着他的处长出差,在列车的软卧里和两个外宾相遇了,一个是希腊人,一个是法国人。这俩老外也爱出风头谝个富啥的。先是那个希腊人拿出盒大包装的精美雪茄烟每人分了一根,然后打开车窗把剩余的扔了出去,用生硬的中国话说:在我们希腊,这个不稀罕的!法国人见状一点也不示弱,他拿出一大瓶上好的XO给每人倒了一小杯后也扔了出去,说:在我们法国,这个不稀罕的!看着人家的举动,咱们中国的那个处长和个没事人似的,只是贪婪地一边吸着希腊雪茄,一边品着法国XO,满脸的艳羡。秘书觉得很屈辱,他****这老外也太猖狂了,竟敢在我国土上摆臭谱?想着,他突然双臂一较力提起那处长顺窗扔了出去,语气铿锵掷地有声地说:
  ********洋鬼子,在我们中国,这个不稀罕的!
  刘军强和那个栾副科长笑得直用脑袋抵前面的椅背,几个靠得近的旅客也面露笑容,好奇地打量我们。
  
  事情办得很顺利,没用三天我就把那证据取全了,我们还有一周的时间,可以痛痛快快地饱览下祖国的大好河山了。
  那个栾副科长三十多岁,戴一副无边眼镜,看上去文质彬彬的。我们在昆明一家叫做月亮船的宾馆里开了两个标准间,本来是我单独住一间,他和刘军强住一间,可第一天刘军强就把姓于的给撵出来和我同住了。这两间房子一墙之隔,当晚我俩就听到了刘军强和小姐免费提供的淫声浪语,那边的床头把我们之间的墙壁撞得嗵嗵响。
  那老栾挺风趣,他说:咋回事啊钟队,俺咋听着雷雨交加的要闹地震呢?
  我说谁知道啊,也许就地震了呢,不过你别怕,这地震死人也不是死一个两个的,有权有势的不怕你怕啥?呵呵。
  那倒也是。不过这个整法不是存心让我俩难过嘛,听那小子整的,象头公牛,我俩也叫个来?
  我说老栾你少扯淡,你就洁身自好吧。再说了,君子好色也得取之有道嘛。嫖娼,听听这词还有他****性欲吗?
  老栾嘿嘿笑了笑,用毛毯蒙住头在床上夸张地翻腾。
  办完公事的那天下午,栾副科长在房间里吭吭吃吃地对我说:钟队,你们那个刘少爷向我要了两万块钱去,说到时给我发票充账,可今天给我的净是些乱七八糟连个公章也没有的收据,这,这我回去没法交差啊。
  我说那你干嘛给他钱?
  他说,来的时候我们经理有交代,让我尽量满足你们的要求,特别是那个年轻人,说他老爸是市里的领导。说花个三两万的没事,只要有正式发票就好。
  象是给老栾的话做注脚,隔壁又传来女孩子高一声低一声的浪叫和刘军强困兽似的呜呜声,墙也嗵嗵地响起来。
  我哑然失笑,他奶奶的,这发票是不好开。又愤愤地骂了句:没白没黑地捣故,这都他****什么破事啊!
  我说老栾这事我帮不了你,你也知道这孩子来头不小,你看着办吧,不行你就对你经理如实汇报好了,到时我给你作证。
  老栾深深地叹了口气,不做声了。这家伙也不易,我想。
  晚饭就在宾馆里吃的。刘军强把当地名吃点了满满一桌子,足够十个人用。老栾讪笑着不做声,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就说,行了军强,我们吃不了这么多。
  他两眼一翻说,你吃不了我带回去喂狗。
  你!我刚想说你吃不了我拧下你脑袋灌你狗肚里去,想了想忍住了,俗话说好脚不踩臭狗屎,老栾不做声,关我什么事?也不是花我的钱。
  然后是点酒。刘军强跑到吧台上看了阵子回来对服务小姐说要那瓶吧,他指的是吧台上方正中一个奇型怪状的瓶子,帖子上没有一个中国字。
  服务小姐愣了一下,说:先生,那瓶酒是极品马爹利,价格是一万七千元。
  知道知道,就要那瓶。
  我看到老栾的脸黄了。
  我想我那会儿是真生气了,话里也带了刺,我说:刘军强你不是开玩笑吧,说句不好听的话,那酒是人喝的吗?
  刘军强嘿嘿笑着说:钟立秋!你拐着弯子骂人别认为老子听不出来,在飞机上你就骂领导!告诉你,早就给你记下账了!说着冲小姐喊:少废话,上酒!
  老栾站起身来对着刘军强作揖,刘警官,刘警官,换瓶别的吧,那个也也太贵了,回去我没法交差啊!
  刘军强说你交不交差关我屁事?!小姐你听到没?上酒!小姐连忙巅巅地去了。
  老栾急得眼泪汪汪的,他两腿哆嗦着说:刘警官,刘少爷,你要非喝那酒不可,俺俺就给你跪下了!
  本来我就被这小畜牲一通抢白气得难忍,好小子,真是坏种一个啊,我把听来的故事讲给他听,他竟不动声色地记了我的黑账!看着眼前的情景,我的忍耐力已近极限,我蹭地站起身指着他说:
  刘军强,这次出差是我负责,现在我告诉你,这酒不能要!
  刘军强坐在那里眯着眼说:
  哟嗬?谁的裤裆破了把你给露出来了啊?钟立秋!你他****算什么玩艺啊,你知道这官咋当吗?
  长这么大从没人这般辱骂过我,因为我赚不出来。可我还想再忍一步,我转到刘军强身边说:别让我再听到你骂我第二声!
  刘军强也站起身来,一脸痞相地看着我说:啊呀呀,你这**站起来还和个人似的嘛!
  我没再想别的,一个耳光抡了过去,然后踏上一步左手抓住他的头发右手托住他的下巴,太有扭断他那根脖子的冲动了。这时老栾真的就跪下了,抱着我的腿。
  那小子在我的控制下一声不吭,眼睛盯着我已满是惊恐,这个小无赖看来真没遇到过我这么不要命的主。
  我松开他,顺手拉起老栾说,你把这饭钱结了,然后去订飞机票,越早越好,咱们回去!
  然后我看着刘军强说:小子,我告诉你,刚才要不是老栾抱住了我的腿,你这会儿就死了知道吗?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听着,回去之前你要是还有什么坏点子可千万别使出来,不然我随时可以弄死你个小狗日的!
  那小畜牲一边揉着被我耳光打肿的脸一边说:我老实了,我老实了,钟哥。
  我说你也别叫我钟哥,我担不起,你叫我钟立秋就行。
  好吧,全听你的。
  我们是第二天下午回到局里的,回去后我就把工作和这事一并向老冯做了如实汇报。
  冯局长看着我一个劲的摇头叹息。
  再后来就是徐映川就我动手打了刘军强一事召开了党委会,让我写出书面经过和检查,再然后就是组成了一个由精子领头的调查组,人五人六地对这事的当事人一一进行询问,甚至又去了趟云南找那酒店的人了解情况,一行五六人,据说刘军强那小无赖也在内,不过坐的不是一班飞机。
  处理决定下来时天已大热,事情成了这样的:钟立秋同志在出差期间生活奢侈,不但不听劝阻还动手殴打同事,致使刘军强同志牙龈出血,面部软组织挫伤,为严肃纪律教育本人,故给钟立秋同志行政警告处分并免去其刑警大队案审中队长职务。
  我看着那份决定眼睛里几近出血,盯着徐映川那张油光光的脸提出要看看当事人的证明材料,他非常轻松地笑笑,把材料扔给了我。
  我拿过那本装订得很整齐的薄薄的卷宗,急切地翻找着那个栾副科长和酒店服务员的材料,我知道刘军强肯定会反咬一口,那个根本用不着看。
  看着那两份材料我如同被扔进了冰窖,酒店服务员的证词是已忘记了具体怎么回事,只记的是为了一瓶高档酒而引起的;而那姓栾的证词把事情正好反了过来,成了我要酒刘不同意我就动手打了他。
  有签名有指印,铁证如山。
  小钟啊。徐映川看着我的表情说话了:小钟啊,年轻人火气大缺乏判断力,犯点小错误是难免的嘛,接受教训就好。再说了这也不算是什么大事情,我们做领导的心里对你还是有数的嘛,你的业务能力很强,这是有目共睹的嘛,要戒骄戒躁好好干,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嘛,啊?你今后的道路还很长……
  没等他说完我就赶紧起身离去,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真把他那颗肉乎乎的脑袋扭下来。
  我晕头胀脑地来到通达公司那位栾副科长的办公室,把他一个人堵在了屋里。
  看到我后,姓栾的就从他那柔软的坐椅上溜到地上跪在我面前了,他的腿是软。
  我看着他,一时竟找不出话说。
  姓栾的哭得涕泪横流,只一个劲地说:我没有办法,我没有办法……
  我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只是象看甩在地上的一滩鼻涕那样看了他片刻就转身离去了。
  走出通达公司,在车来人往一片喧哮的公路边我觉得被抽了筋骨那般乏力,便蹲了下去,强忍了半天我没忍住,两颗大大的泪珠滴落在干燥的水泥地上,我的一切幻想和热情都随着那两滴泪被炽光极快地烘干了。我突然想起了美国福特公司世界名人艾柯卡那句著名的话来:我们的血是贫贱的,而福特家族的血却永远是高贵的。
  ……
  这是由徐映川策划,精子操刀给我的飘忽一剑,它已经阻塞了我的仕途。那时我万念灰了九千九,只想找个钟爱的女性做情人打发我过剩的精力。
  情人没找到,刘香香却用这样一副面孔跑到了我面前。眼下又是徐映川策划,由精子监督审讯这个既是我的初恋情人又很可能和他们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刘香香,这一关我怎么过?我能看得清眼前的一切吗?
  去他****吧,走到哪步说哪步,是死是活diao朝 上,好汉子还真叫尿给憋死不成?
作者: rockh    时间: 2003-5-20 13:51:09

14
  
  江琳琳很麻利地把刑拘手续填好了,冯局表情凝重地在呈批表上签了字。
  精子挺着小鸡胸脯把那手续递给我,居高临下地说:去吧老钟,去给那女人宣布一下,然后把她送去看守所,要小心,注意安全不用我提示你吧?
  看着他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我想起了“人来疯”这个词,真是越守着人越来劲。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把表情做割下许久的猪头状接过手续对江琳琳示意了下来到留置室。
  刘香香靠墙站在那个铁笼子里低头沉思,看来真象我要求她的那样在认真考虑自己目前的处境了。
  她表情木然地听我给她宣布完了拘留决定,伸出手在拘留证上签了字后幽幽地说:
  秋子,我求你件事。
  我点点头,示意她说。
  给我找件普通的女式棉衣好吗?拜托了。说着眼圈已经发红。
  我看了眼她身上的裘皮大衣,觉得穿那衣服进看守所确实是不伦不类,就点了点头,觉得这点小忙我能帮她,也应该帮她。
  我对江琳琳打了声招呼,准备回家找苏娟一件棉衣给她。
  江琳琳跟了出来,在走廊上问我:你要去拿苏姐的棉衣?
  我说是啊。
  琳琳拉住我的衣袖说,算了,让她穿我这件吧。省得苏姐想多了。
  我感激地看着琳琳,见四周没人,伸手在她脸蛋上轻拍了下说,谢你了小丫头,真乖。还是我回去拿吧,让她穿你的恐怕想多了的人更多。说完我笑了下,骑上我的摩托车往家走。
  路途近,五六分钟后我就到了家。我打开衣橱找出件苏娟的鸭绒衣用塑料袋装好,准备离开时想起在网上认识的那个女孩上午打电话说给我寄了张照片,就启动电脑打开邮箱。
  看到那个站在春光花丛中微笑的白衣女性时我疑心自己的眼睛出了毛病:白皙的皮肤,生动的面部线条,精巧的五官,这使我好一阵瞠然。
  我眯着眼睛对着电脑屏幕前凑后撤地看了两分钟,大为感慨:象,太象了!这个大雪纷飞的春节是在闹鬼吗?
  我疑虑重重地关了电脑回到局里。
  我让琳琳把刘香香从铁笼里放出来除下手铐把那件鸭绒衣递给她。
  香香当着我们的面把衣服换了下来,她前后抚摸着那件鸭绒衣,脸上竟绽出一丝笑容:
  是……你夫人的吗?呵呵,比我给自己买的还合适。
  我没笑,看着香香在心里说:香香,那媳妇我就是照着你这款型找的。也许当时并没清晰地想到你,起码有两个大原则我没放弃,那就是小巧玲珑的身段和线条生动的小脸型,我对丰乳肥臀面如满月有一种近乎天生的抵触。
  刘香香把她那件裘皮大衣叠好塞进我带去的塑料袋里,看着旁边桌上那个女式挎包说,能把我那本和笔给我用一下吗?
  江琳琳从包里把她的本子和笔拿出来,她凑到桌前在本上写了两行字,然后小心地把那页纸撕下来递给我说:
  如果允许的话请把这件大衣和其他与案子无关的我的私人用品交给她好吗?
  我接过那张纸,看到上面写了个地址姓名还有两个电话号码,我的心跳明显加快,掏出裤兜里的一张纸条对了下,不错,一位数都不差!
  真他****无巧不成书,我迷迷瞪瞪地觉得我眼前的境遇象极了传奇小说中的情节。
  她是你什么人?
  我的表妹,姨家表妹。
  她是你在本地最近的亲戚?
  是的。
  是这样的刘香香,对你执行刑事拘留后还有一份给被拘留人家属的通知书,给她行吗?
  行,就是给她。
  我说那好,咱们走吧。
  在看守所办完交接手续,那个三十多岁的女看守一脸惊愕目不转睛地看着香香,香香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尽管觉得有些虚伪,我还是说了句:
  多保重吧……你。
  香香没做声,眼含泪水跟着女看守走向通往监室的甬道,我盯着那个穿着我妻子浅色鸭绒衣的背影,直到在我的视线中消失。
  
  在局里吃完晚饭又和冯局精子他们分析了下案情已是晚上十点多了。
  在车棚里我刚想发动摩托车,琳琳叫住我问:
  苏姐没问衣服的事吗?
  我说没呢,要问也得后天早上才问。
  那是怎么回事?
  我笑笑说他带钟奎旅游去了,后天早上回。说完我对琳琳招了下手,发动起摩托车走了。琳琳的家离我们约十公里,在我们局有一小套单身宿舍,隔墙就是,她今晚就住那儿了,不用我送她。
  我慢慢地驾着车,心和空中的雪花一样纷乱。
  
  到家后我泡了杯茶,开始往浴盆里放热水。
  家中的电话铃响起,我关了水龙头把电话接起来。
  是我。
  哦,琳琳,又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我想和你谈谈。
  谈什么呀,你个小丫头片子还嫌老叔心里不乱?
  知道你乱才想和你谈谈的。
  好了丫头,听到你的问候我就不乱了。早点睡吧,明天好多事,不光要提审还得通知刘香香那个表妹。
  知道。可我现在你家门口,让我睡雪地里吗?
  我说哦哦,你个傻妞咋还神出鬼没的啊,等我给你开门。
  打开门见琳琳果然在单元门口站着。我连忙把她让进屋,抽下毛巾为她掸去身上的雪,小姑娘脸儿冻得象只红苹果。
  我说你这不是添乱吗丫头,过会儿我还得送你回去。她说谁要你送,俺自己能来就能自己走。
  我说你行,你牛那个,呵呵。说着我把给自己泡的那杯茶端给她:喝点水暖和暖和,这是我的杯子,不会嫌你老叔脏吧?我没艾滋病,想得没得上,在咱们这地儿想得那病得有资格,起码得和徐映川精子那爷俩似的吧,嘿嘿。
  琳琳捧着杯子坐到沙发上看着我说:刚不忙了你就贫,精……精子是谁?
  我哈哈一笑说,是周通那王八蛋。我给他的爱称,你不能叫,姑娘家家的说那俩字不文雅,呵呵。
  哟,你还知道有文雅一词啊?
  那是那是,我文雅起来能气死濮存昕那厮,丫的还号称少妇偶像呢,屁呀,是不是比你老叔差远了啊?
  琳琳扑吃笑出声来,说:是啊,他不如你能吹牛。
  我说嘿嘿,不吹白不吹,反正不上税。
  琳琳突然很沉重地叹了口气,有点痴痴迷迷地说:老哥你挺招人疼的,去年因为刘军强那事受了那么大委屈可我没见你皱一下眉头,啥时见你都是嬉皮笑脸地贫,和你在一起只有一个感觉,快乐。你和苏姐在一起时也这样吗?她可真有富气。可我知道你心里并不快乐,想到这层俺心里就痛痛的。
  我说丫头你别小孩子说大人话吓唬我,你要这样想麻烦可就大了,你不知道你老叔坏着呢,花心,喜欢勾引女孩儿。
  可你不喜欢俺。
  我说你别胡说啊丫头,我喜欢你喜欢得要死,别惹我。
  是,你拿俺当你的小妹妹喜欢。
  恩,聪明丫头。
  琳琳一脸认真,她说:你实话告诉俺,你对俺真的一点别的想法没有?是不是……俺长得不漂亮?
  我说丫头你又胡说,谁不知道你在学校那会儿是校花?你漂亮着呢,又漂亮又单纯,极品女孩一个。
  别净说好听的,你告诉俺,你对俺有别的想法没?
  我说琳琳你这不是逼着老哥我出丑嘛。告诉你,我对你有想法,那想法还很强烈,不仅是看到你时想亲近你,就是想起你时也有亲近你的冲动。明白不?
  琳琳拿捧着杯子的手有些发颤,茶水从杯口里溢了出来。她说:真的?俺不信。
  我说我没说假话琳琳。想归想,事情可不能乱来,你是我的小同事,天天在我眼皮子底下转,我不能毁你青春懂吗?
  恩,苏姐也是个文文静静的好姐姐,俺不知你们的内情,从表面上看你们挺好的,俺,俺也不想做对不起她的事,可俺……心里咋就老放不下你呢?
  我说:琳琳,这感情上的事,还有人本性上的事我也是说不清楚,记得上午我告诉过你的。我只能对你说,我非常喜欢你,我一个人的时候也曾对你的身体想入非非,可我不会那么做,这样说并不是标榜我是柳下惠再生。我永远承认我是花心的,我喜欢所有漂亮文静的女子,在这点上我可谓欲壑难填,因为难填,我索性就不急于填了,最起码不能乱填。生活的内容很多,我们顾忌的事情也很多,我们不能为了这个欲望毁掉一些不该毁掉的东西。我说的你明白吗琳琳。
  她说,恩,也不是很明白。
  我笑了:你不明白就对了,连我自己都不明白,哈哈。既然不明白那只有跟着感觉走了小丫头,要是感觉背叛了我们,我们只有认了。
  你越说越悬乎了。
  呵呵,我也是这么感觉的,越说我自己也越糊涂了。
  你是不是依然爱着那个刘香香?
  我说这又是个难题啊丫头。你也看到了,那个刘香香美丽得惊人,按我刚才的说法我肯定会喜欢她,何况她是我的初恋情人?
  你们曾经恋到什么程度?能……告诉我吗?
  我想了下说,琳琳,还记得我今天告诉你说我曾两度见过她那朵花儿吗?和你实说吧,我把女孩儿的私处看做是一朵花儿。强调一点,见过,我只是见过而已,懂吗?
  哦,我好象懂了。那我们明天怎么审她?
  我说过我不是那种工于心计擅长策划的人,我只会见山开洞遇河搭桥。局里既然让精子负责主审,我们就先看他怎么表现。我只保留一个大原则:不与事实强扭,歪曲了事实不但给任何一方带不来好处,事实早晚会大白于天下,那么正反两方面的报应也就接踵而至了。你信吗琳琳?我深信不移。
  恩,我也信。尊重事实,这或许也就是我们的信仰了。
  我忍不住在抚摸了下琳琳的头,好孩子,说得真好。不知你想过没有,转了这么大个圈儿,我们实际上崇尚的就是四个字:实事求是。呵呵,这可是我们党的思想路线呀!记得有句流传多年的话吗?经是好经,可惜被有些小和尚们给他****念歪了!
  琳琳看着我。实事求是地说她眼中流露出的是敬佩和爱慕。
  看着她,我象个话痨,继续滔滔不绝:
  琳琳,再把话题扯到感觉上来。我知道你喜欢我这个老大哥,为什么?无论是在金钱还是在地位上,我没有帮过好象也帮不上你什么忙。实际你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和我在一起你会感到快乐,在我的言谈和行为中你获得了一种精神上的愉悦,是你从别人那里或另外的事情上得不到的愉悦,从这点上讲你这个女孩子就不算俗。用过去老人家的话说,人,总是要有一点精神的。比之那些只追求物质富有的女孩你上了档次了琳琳。这就是感觉,我对你有感觉,你对我也有感觉。记住我的话琳琳,真正美好的感情总是互动的,比如你想我时我肯定也在想你。我这样说绝没排除人的外部条件,比如你是个漂亮女孩,而我有着挺拔的身躯和端正的五官。
  琳琳,我感觉我们目前无论是在工作上还是感情上都得摸着石头过河。因为我们不是学会了生活后才到这个世界上来的,就好比我们没有学会游泳就被人扔到了水中,我们不能眼睁睁地被淹没是吗?那我们就得扑腾,不管动作好不好看,我们都得奋力扑腾。开始这是本能使然,后来我们就掌握了一定的水性,我们的动作就会慢慢熟练起来优雅起来,不管栽多少跟斗呛多少口水,只要我们学会审时度势别丧失信心自甘沉沦,我想最终我们会到达彼岸的。
  琳琳伸手紧紧抓住我的胳膊,身体竭力往我这边靠,可她靠不过来,我们之间隔了一个茶几。
  我拍了拍她的手说:琳琳,现在我感觉你该回去了,听话,我送你。
  
  送走琳琳回来后我把自己泡到浴盆里,全身放松半睡半醒之间,包括苏娟在内的四个女性的影子在我眼前时而交替时而重叠着出现,最终那朵花儿又影影绰绰地在我脑海中摇曳,我老想看得真切点,可无论如何做不到。
  琳琳小姑娘,不出意外的话你明天就可以见到一个和香香一样让你吃惊的美丽女性,你能想到她和你的花心大哥有着那么一层堪称微妙的关系么?
  我真我……到底算个什么玩艺啊我!
作者: rockh    时间: 2003-5-20 13:51:56

15
  
  醒来后我拉开窗帘,碧空如洗。早起的人们在外面扫雪,伴着嘴中呵出的热气,话语隔窗依稀传来,大人小孩看上去都其乐融融。
  我匆忙洗漱完毕往局里去,路上大约和二十几人点头微笑互道过年好。这是中国人一大特点,好不好的都得说好。好好,过年好过年好,心里说好个D哇,乱着呢烦着呢操蛋着呢。
  
  来到局里得知朴得水传回个大概对谁来说都算是好消息的信儿:弘扬公司发出的那批价值八百万元的铝锭在T省一家货运码头发现,已在当地警方的协助下全部查封,一块都没少。
  我暗出了口长气,刘香香的脑袋应该算是保住了。
  刑拘后24小时之内必须有一次例行的提审,主要内容是告知嫌疑人有聘请律师为其提供法律服务的权力。
  精子守着老冯又开始摆谱,说这点小事我就不亲自去了,你和琳琳把这事办办就行了。
  我说:那也好,你抽空把亚洲金融危机还有伊拉克和美利坚合众国那点积怨给处理一下,顺便把全球性的水资源紧张问题给解决了吧,我们走了。
  
  琳琳的白眼球有些发红,昨夜显然没睡好,上了切诺基坐我身边后还用塑料袋捏着个小笼包子猫似地啃。
  看她那副小样我玩心又起,逗她说:琳琳昨天晚上一定做春梦了,俩眼珠子和糖葫芦球似的,嘿嘿,比粉红色的回忆还红。
  琳琳乜斜着我,突然把嘴边的包子猛塞到我的嘴里,一边使劲往里塞一边恨恨地说,叫你贫叫你贫!
  我两手握着方向盘,躲没处躲藏没处藏,索性张大嘴巴接纳了那大半个包子,并隔着塑料袋咬住了她的食指。
  琳琳夸张地大呼小叫,好在雪后的路上车辆行人都极少。
  我松开她的手指把那包子咽下去说:琳琳真是好孩子,知道老叔没吃早点,可惜是素的,就一块肉你还不让吃,真是小气。
  琳琳把被我咬过的手指放在唇边佯吹着说:看着点吧钟立秋,我这辈子和你没完。
  我说:乖乖,多亏老叔昨天晚上意志坚定,没把你怎么着,不然还真叫你给赖着了,嘿嘿。
  琳琳伸手欲戳我软肋,我赶紧说,别别,琳琳我开着车呢,你想和老叔同归于尽啊?
  你还怕死啊?稀罕。
  那是那是,别看活的不怎么样可还没活够,好死不如赖活着嘛,何况身边还坐着你这么个靓妞,说啥也不能死。
  我扭头看她一眼,见小丫头一副痴痴迷迷的样子,突然感到一阵冲动,很想探究一下这女孩的身体奥秘。
  我笑了一下问,琳琳,我要是问了你不该问的话你会和老哥翻脸不?
  琳琳说:哼,看你那一脸坏笑就知道你问不出什么好话来。
  小丫头是聪明啊,那就不问了。
  想问啥?你说。
  不问了不问了。
  问嘛,俺让你问,俺不和你翻脸就是了。
  啊哈?真的呀?
  真的真的。
  说话算数?
  算数,你快问嘛。
  你多大了?
  24了呀,就这个?你少装糊涂,俺和你说过好几次了。
  恩,好象是。琳琳你说实话,有过性经验没?说完我瞟了她一眼,她的脸果然红了。
  哼,这才是你要问的话吧?
  我说:嘿嘿。
  嘿你的头啊,俺没有。
  笨笨,老哥我十二岁就知道女孩子是咋回事了。
  天呀,你是真知道吹牛不上税啊,那会儿你不是还尿尿和泥巴玩吗?
  我说你不信呀,我第一次见女孩的私处并留下永不磨灭的印象就是十二岁,骗你变小狗啦。
  呵呵,变小狗好,俺喜欢,俺家的小狗叫兰尼,等俺回家给它改名叫秋子,叫阿钟也行,嘿嘿。
  我说丫头小心我把你屁屁揍成四片的。
  能的你吧,你也就耍耍嘴皮子啦。
  我说丫头说真的,你连嘴也没和男生亲过吗?
  你笑话俺?告诉你,俺可不是没人亲,俺是没让他们亲。有次,有次比俺高一级的一个男生想亲俺来着,俺没让,他,他都急哭了。
  哈哈哈哈,我开怀大笑起来。
  笑什么啊你!你不信?
  我连忙说我信我信,我是笑那男生忒可怜了啊。对了琳琳,想想我亲你两次了吧,去年审完那个强奸犯我是亲了你的腮,昨天在办公室里我好象亲了你额头一下吧?你咋就那么老实地等着啊?呵呵。
  去去,和你这么坏的有几个?也是怪,被你亲时俺怎么就没觉得害怕或者不好意思呢?俺知道了,是你能倚老卖老,让俺感觉和俺小时候老爸亲俺似的。
  哦?真的和你小时老爸亲你的感觉一样?再想想看,有没不一样的地方?
  去你的。琳琳嗔了声,身体却往我这边靠了靠。
  我无声地笑笑,专心致志地开车。
  你说你十二岁就见了女孩儿的……那儿,就是见的那个刘香香吗,是的,你说过的。你曾两次见过她。第二次时你们多大了?
  我二十,她十九。
  哦,你个挨千刀的!看了人家以后就拉倒了吗?
  是啊,她那时已合家调到山西去了。看完了就没下文了,那时我们太小了,要是现在……呵呵。
  现在怎么样?
  嘿嘿。
  你就坏吧你,说一半留一半的。不过你也是够能掰的,你说女孩那地方象,象花儿?
  恩哼。
  去,俺没见过。不过俺觉得女孩的乳房挺美。
  恩,挺美挺美,挺了才美。说着我又想笑,忍了忍,但笑意还是写在了脸上。
  你又坏笑,想啥了?
  想起一句古诗。
  哪句?
  呵呵,你不是说你没见过吗?我想起了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那诗。
  去去,你真流氓。
  恩,改天让流氓老哥看看你,描述给你听好不?
  坏啊你!琳琳一边嗔着一边用女孩那种小花拳捶打我的肩头。
  我说:我还是耍耍嘴皮子啦,还没看你就打,要是看了你非咬不可。
  俺现在就想咬你,俺说的是实话。
  我似乎看到了小姑娘那一脸的迷朦。
  琳琳,要是有一天我真把你给那个了,你就非嫁给我不可是吗?
  那当然。
  哦,招不得招不得!我一点离开苏娟的理由也没有,要真弄炸了,钟奎那小子非把我送上道德法庭不可,我在心里告诫自己。
  我说:好了琳琳,老叔不惹你了,你是个清纯的好女孩。
  别哄俺,你不惹俺,俺还惹你来。你的意思是不是就想找个情人?除了那种关系别的什么也不牵扯的那种?
  我说,所以你不合适呢丫头。
  恩,也不一定,等俺想明白了再说吧,等俺三十岁的时候。
  呵呵,琳琳,别想那么长远了,有合适的棒小伙就正经恋爱吧,别上我的当,更不能上徐映川那老狗日的当。
  
  一个晚上过去,刘香香的脸色愈发苍白,眼中那令人揪心的忧郁也愈发深刻起来。
  琳琳到了提审室伏首就写,例行讯问,按套路来就行了。
  我点着一根烟,一时也无语,只盯着香香的脸看,回想着琳琳上份材料中记的刘香香的简历。
  1988年结婚,1991年离婚,1992年注册了一家经贸有限公司,自己出任总经理。
  看似很简单。
  没用十分钟琳琳就把那材料整好了,签字捺印。
  我看了下表,时间尚早就问了句:
  香香,能和我说说你为什么离婚吗?
  香香身子一振,我的话显然触到了她的敏感处。
  好吧,我对你说说。其实你不问我也会找机会和你说说的。说着,她的嘴角出现了一丝笑纹,很蔑视,很讥讽的那种。
  秋子,你对我说实话,我在你们男人眼中……她有所顾忌地看了琳琳一眼,继续说:我在你们男人眼中算不算漂亮?
  还没等我说话,琳琳就接上话了:
  那还用说?刘香香你长得太漂亮了,不,简直就是美丽!我都替你难过,你,你怎么会走上这条道!你这样子不该出现在看守所里的!
  刘香香看着琳琳笑,笑得很沧桑。她说:谢谢你了小姑娘,能允许我叫你小姑娘吗?
  当然,一码归一码,你现在可以这么叫。
  谢谢。小姑娘你长得也很美丽,可我要告诉你的是,红颜多薄命,那话说得一点都不错。
  刘香香面带一丝笑,真的象姐姐和妹妹谈心那样和琳琳说了下去:
  我是二十三岁那年嫁的人,嫁了一个比我大六岁的男人,我们那的人都说他是个人物,他是七七年恢复高考时的第一批本科生,那时已在我们矿区所在镇做了三年镇长,也算是年轻有为了呢。他看上了我的漂亮,就托人说媒,我爸妈乐坏了,上赶着就把我嫁了过去,呵呵,这就成全了一桩郎才女貌的婚姻。
  满打满算他对我的热情维持了也不到一年。他很会看风头,结婚一年他就放着镇长不干了,承包了镇上的一家机械加工厂,上手不到一年就发了。
  后来有人告诉我说他在外面养了不下十个女人,我听了觉得好笑,觉得那是不可能的事。再后来就被我在家中撞见了,事实告诉我,传说是真的。
  我最不能理解的是,那个和他偷情的女孩一点不漂亮,还带着一脸蠢相。呵呵,不怕你们笑话,我费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见全了那些和他相好的女孩,我敢说没一个比我漂亮的。是这些女孩有其他过人之处吗?藏在黑夜里的我不知道,能拿出来见人的我一点没发现。
  于是我就想,男人很贱,老掉牙的说法了,男人没个好东西。
  她这才把目光投向我:我说的对吗秋子?不过你好象是个例外,那年……呵呵,那时你还小,现在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好孩子了吧?
  我想起了在车上和琳琳说的那半截话,竟有点汗颜。
  我说香香你还是不要把男人都一杆子打死的好。
  呵呵,钟立秋我可以坦率地告诉你,下海十年来我见的男人多了,从一般的商场小混混到省部级身份的我都见过,我有资格也有义务告诉眼前这个小妹妹:男人没个好东西!
  我觉得再让她说下去,男人连内裤也没得穿了,就说:香香你说多了,今天就到这儿了。
  呵呵,你说了算秋子。她哂笑着看我一眼,又转过去对琳琳说:记住我的话啊小姑娘,男人没个好东西,他会象蚊子那样吸你的血,你要是倒了霉出了事他还不会帮你,绝不会帮你!
  琳琳在直着眼睛发愣,我连忙招呼女看守把刘香香带了回去。
  往回走的时候刘香香还一步一回头地看我和琳琳,对我俩露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琳琳在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我,象打量一个陌生人。刚才在车上我还雄心壮志冲云天,觉得要是能让我乘上航天飞机我能把月宫里的嫦娥给拐下来,可这会儿我感觉自己象个露着两扇排骨只穿了件破花裤衩子的叫化子站在琳琳面前了。
  没想到我一句话引来这么多不利索,本来想多了解点她的情况,这下好,偷鸡不成蚀把米。我操,这女人要都和她似的,我还花个D啊我。
  我没好气地对琳琳说:丫头片子你瞪着俩眼瞅啥?不认识了咋的?跟我走!
作者: rockh    时间: 2003-5-20 13:52:48

16

回到办公室后我学着精子的口气对琳琳说,通知被拘留人家属这点小事我就不亲自出面了,打个电话叫她来,你办办就是了。
琳琳撇着薄薄的嘴唇发一声“切”音,说:让你那初恋情人一席话说没情绪了?
我说:是啊,那女同胞说得多好哇,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这就是说起码有俩,就是我和我们家钟奎啦,嘿嘿。
琳琳白我一眼,拿了刘香香留的那纸条转过身去拨电话。
放下电话后琳琳先是愣了一两秒钟,然后看着我大惊小怪地说:哇噻,这女的说话真好听,慢悠悠的和唱歌似的哦!老钟你没听见可是亏大了,亏大了耶!
我在心里一笑,说:琳琳你啥时候学的哇噻哇噻的啊,姑娘家家的你文雅点行不?
哇噻怎么了,好多女孩子这么说。
那是她们无知,不知道这俩字是从哪演变来的,这俩字的祖宗是那句著名的粗口:我操!
去去,就你懂得多!什么话到你嘴里非变味不可。
琳琳,你别说这句粗口的表意功能特强,你只要变化下口气再配上不同的表情,它就可以表示愤怒、惊喜、感叹、遗憾、惋惜、敬佩、轻蔑、讥讽等情绪,甚至可以表示同情之意。相反,它的本意“我要性交”倒是被淹没了,充满智慧的中华民族啊,从这点小词上就可见一斑呢。
说着我就为琳琳逐一演示,比如愤怒是这样,比如轻蔑是这样,再比如遗憾是这样……
琳琳开始还略带戒备地看着我,等我连说带比划起来,这女孩笑得捂着肚子直叫妈。最后她抹着笑出的泪说:
服了服了,老钟俺是真服你了。
我说丫头你踩着鼻子上脸了啊,敢叫我老钟?
叫你老钟怎么了?老钟老钟老钟!
我说:老钟就老钟吧,我还真拿你没办法。哎,琳琳,闲着也是闲着,给你讲个笑话听吧?
什么笑话?带彩的俺可不听。
不听拉倒,俺也歇歇。说着我就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一分钟不到琳琳就沉不住气了:不讲彩笑话你就不会说话了吗?你说点什么嘛老钟,俺闷得慌了。
我睁开眼说:嘿嘿,那我就说了啊。
恩。
从前吧,有个情窦初开的……算了算了不说了,忘了你还是个处女了。
什么呀你!怎么说着说着又扯俺身上来了?去你的……对了老钟,你说男人是不是对处女看得特别重啊?
是,那叫做性命攸关啊。
为什么?
恩,这个这个,比如穿袜子,你是愿意穿崭新柔软散发着清香的呢,还是愿意穿被人穿过的又臭又硬能自个儿站在地上的那种?哈哈哈,再比如那纯净水桶里没水了咱又渴得难受,你是愿意用只干干净净的新壶烧点水喝呢,还是愿意用一只曾盛过淤泥的洗脚盆来烧?嘿嘿,不用我替你选择吧?
啊呸,就知道你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那是,我要是一吐一堆象牙还干这破警察?早开工艺品厂发大财了我,呵呵。
琳琳突然静下来,过了会挺严肃地说:钟立秋,俺要是找不上男朋友就是你这鬼闹的。
我赶紧说:别呀琳琳,你可千万别在你的同龄人中找我这样的主,我这是诸事不得意闲出毛病来了,正经奋发向上的年轻人哪有我这么浑的?一板一眼的那才是好孩子。真的,好多时候我自己都觉得我真不是个东西呢。
我一边和琳琳东扯葫芦西扯瓢的胡侃,一边支愣着耳朵听走廊上的动静,先是影影绰绰地听到有人问答,继而由远到近响起了高跟鞋敲击地面的笃笃声,就站起身来对琳琳说:估计来了个美女,我得到里面躲躲,你知道我意志不坚,见了美女失态就不妙了,拜托了琳琳,你把那手续给办办。
说完我就进到套间里关上门,站在窗侧透过立式百叶窗帘的缝隙往外瞅。
一看之下我差点笑出声来,我看到琳琳一脸惶惑地看向门口,和初见刘香香时一样,那嘴张得能钻进只大老鼠去。这丫头真不幸,这两天遭劫呢这是。
黎静进入了我的视线。她长发披肩,穿一件长及脚踝的藏蓝色风衣,项中系一条白色轻纱,身体和面部的线条凹凸有致,带有一种充满动感的流畅,比之照片上的她更多了几分鲜活之气。我看到她不卑不亢地向琳琳询问了句什么,琳琳这才缓过神来请她坐在沙发上,给她出示了那张通知书。
黎静拿着那玩艺看了会,又向琳琳问了句什么,然后在上面签了字。琳琳起身拿出那件裘皮大衣及刘香香的一些私人用品交给她,并让她打了收到条。
黎静向琳琳点点头,露出一丝浅笑,然后转身离去。
我连忙推门出来,一股若隐若现却经久不散的香气刺激着我的嗅觉器官,使我想到了躺在浴盆里和她通电话时的情景,我无法想象这个美丽清秀的年轻女子在我语言的煽动下呻吟抽泣以至忘情嚎啕的那情那景,可我分明感到一股热流在我的下腹流动,竟是一种久违的强烈的冲动感。我在想象她那朵花儿,那会是怎样绚丽的一朵?一种比饥渴时想饮食更强烈的欲望充斥了我浑身上下所有的细胞,这使我的神情可能起了相应的变化。
琳琳蹭过来伸手在我的眼前比划,语调夸张地说:
嗨,醒醒醒醒,老钟老钟你醒醒啊!
我真的如同梦游,一把抓住琳琳的手把她拽进套间踢上门说:
丫头你这会儿千万别惹我,老钟正难过着呢,当心我吃了你!说着我鬼使神差地拥她入怀用身体紧紧贴住她。
琳琳肯定感到了我身体那部位的抵顶,她哦了一声脸色绯红,闭着眼在我怀中扭动,平坦的小腹便摩擦了我那处凸起。
哦哦,我觉得自己象支绷在弦上的箭那样欲穿透什么,忘情地深吻住她的唇,腾出右手隔着羊绒衫搭在她左侧的乳房上。女孩的乳房小巧结实富有弹性,我的手象只怪兽贪婪地在上面揉搓,我的手象皲裂的土地,焦渴得激昂。
琳琳发出哭泣般的呻吟,这声音使我如梦方醒,我轻柔却不可抗拒地把她扶坐在我的椅子上,看着她的脸不住地喘着粗气。
琳琳愣怔怔地看了我会,垫着胳膊把脸伏到我的桌上,双肩如风中树叶般抖动。
琳琳,我……有权力对你说声……对不起吗?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又瘪又哑,一点底气没有。
琳琳不语,仍在抽泣。
我说:琳琳你千万别哭,这里不是地方,求你了琳琳。
琳琳确是个乖女孩,双肩抖动的幅度立刻小了许多。不大一会,她抬起头抹干脸上的泪,看着我平静地说:你不用说对不起,是,是我愿意的,老钟。
哦,可爱的琳琳!我在心中由衷地发一声喊,深深的自责罩住了我的身心,使我变得萎顿不堪。
同时,我的耳边又响起了黎静那撩我心魄的声音,她说我是魔鬼,我是魔鬼吗?你才是魔鬼呢黎静,我无法抗拒你对我诱惑你而产生的反应,如果你的声音使我陷入了欲望的深渊,而你在我眼前的出现则使我变成了个甘愿赴汤蹈火的殉难者。我豁出去了,非采了你那朵花儿不可,不白活一回啊。
我学着基督教徒的样子在胸前划着十字:
上帝啊,宽恕我这个罪人吧。
琳琳瞪着眼睛看着我,象看动物园里才引进的那头棕熊。

我来到做为临时指挥部的局会议室,看到精子正在老冯面前比比划划运筹帷幄,就找个位子坐了下来。
从他和徐映川那老狗联手害我背了处分后我落下个病,一开会我就想睡觉,特别是带队伍树形象那类的会,特别是这俩道貌岸然的家伙讲话时,不管困不困,两分钟内我准能坐在那里打呼噜。
这会儿看着精子在冯局面前滔滔不绝地往外喷着查扣截留,突审取证,顺线落实等等那些他永远也不明就里的术语,我的困意又上来了。我先是失聪,世界变得万籁俱寂;后是眼前的景象严重变形,精子的嘴由横向变成了竖向的,在那里一开一合……我的脑海中渐渐幻化出一头发情的母牛,又层递特写出那母牛的生殖器,直至那俗称牛B的东西与精子那张竖着的嘴合二为一。
我深深地打一哈欠,对冯局说:我的审讯习惯是在夜间进行,现在我想回去睡点觉了。
老冯说行,那就放在夜间审。又对着精子说:你呢,要不要也回去睡一觉?
精子败兴地说:我不困我不困。接着问我:几点审?你不能改改你那习惯吗,我是副总指挥,白天好多事呢。
我说:对不起周副总,我改不了。白天问人我思维凝滞说话结巴。不行你看换换人是怎的?再不然你们先去审?
精子说算了算了,那就晚上审。几点?
零点,届时我来局里。说完我起身出了会议室,找到琳琳告诉她回去睡觉。
琳琳问:你现在去哪儿?
我说我也不知道我想去哪儿琳琳,真的。
作者: rockh    时间: 2003-5-20 13:54:04

 17
  
  雪后的天蓝得死寂,空气清新如洗。
  被大雪憋了几天的人们开始衣着光鲜地走亲访友,手里大提溜小包的,出租车司机一个个双目炯炯,象才得了手的贼。
  极目远望,琼树银花,雪景至美。
  齐鲁大地是个出硬汉子的地方,古往今来多少豪杰?也许当代著名作家莫言说得更准确些,这块土地上的人最英雄最好汉最能喝酒最王八蛋。我庆幸我生存在这空间里,这里有我的一隅,我走到哪儿就有个和我身体等同的空间是我的,是我的一方热土。这方热土眼下正被冰封着,可还是一方热土。
  我身边很多人都知道,只要我醒着,又不和具体人说具体的话做具体的事,我的大脑就不停的思维。这种思维是非逻辑性的,是触景生情,已往的日子化做一幅幅声光色俱全的画面纷至沓来,搅得我百感交集。这会使我的表情变得异常凝重,比如骑着摩托车漫无目的走在路上的我。我的耳边还经常莫名其妙地响起些老歌,每一首老歌的旋律都会把我带回唱那首歌的年代。
  
  百灵鸟从蓝天飞过,我爱你,中国。
  我爱你森林无边,我爱你群山巍峨……
  太阳最红毛主席最亲,您的光辉思想永远照我心。
  蒙山高,沂水长,军民心向共产党。
  天上的星星亮晶晶,亮晶晶,红小兵送水上油井,上油井。
  不打青棵酒呀,不打酥油茶呀,也不献哈达,唱上一首心中的歌儿献给亲人金珠玛。
  在繁华的城镇,在寂静的山谷,人民警察的身影披着星光浴着晨露。我们维护着祖国的尊严,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
  哪部影片上的国民党匪徒在扯着破锣嗓子冲被捕的地下工作者叫嚣:你上了共产党的当了!
  反动派是他****反动。
  头可断,血可流,革命意志不可丢。
  杀了我一个,还有后来人。
  革命者是大无畏,掷地有声呐。
  姑娘的心儿,姑娘的心儿,展翅飞翔。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简单通俗的句子,明丽流畅的旋律,透出的是多么醉人的橄榄枝的清韵和玫瑰的浪漫啊。
  
  我已骑着摩托车驶出了十五公里,一点也没意识到我来到了这里,群岭革命公墓。
  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墓园里的确是这么副景象。
  我放好车子,沿没有清扫掉积雪的小路拾级而上,在碑林中找到我要找的那一座,拂去碑顶的雪。
  墓志铭除了生猝年代和简要生平外,还有较醒目的一句:从生到死,他们的路没到尽头。
  这句话是我拟的,长眠在这的,是我的爸妈。他们和日本人和国民党死掐了半生,又辛苦劳作了半生,三年前他们相继来到这里。
  我四处张望了下,整个陵园好象就我一个活人,我就坐在洁净厚实的雪地上哭了。
  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地哭。
  叫着爸妈很孤儿很孤儿地呜呜地哭。
  我知道不少人都孩子似地哭过。比如看《周恩来》《焦裕禄》等影片时,人们在暗光下压抑着可还是哭得稀哩哗啦一塌糊涂,走出影院却不敢正眼相互对视,那神情不象才看完一部感人至深的电影而象是才走出和情人的幽会场所。
  
  哭够了,我从爸妈墓上捧起雪往脸上一通猛搓,我想我的脸一定是红光闪闪热气腾腾了,就给爸妈深鞠三个躬,顺原路回返。
  我爸我妈都死了,悲哀。更悲哀的是,我还没死。
  我没死就是还活着,胳膊腿儿脑袋瓜儿挺全地活着,那我还得按我的活法活着,也只能按我的活法活着。
  不知道是谁的悲哀。也许是和我有关联的所有人的,可能我做不出什么好事来了。
  
  翻起手腕看了下表已近下午两点,这才想起午饭我还没吃,就骑车来到路边一家号称正宗的兰州拉面馆,这地儿我多次来过,饭菜质量卫生条件都还好。
  我点了一碗面两个小菜一瓶啤酒,身材和铁拐李身上背的那个葫芦似的女招待问我要吃粗的还是细的,我感到这几天的心情和不小心吃了屎也差不到哪儿去,就粗声粗气地说,不管粗的细的你拉来就行。
  那“葫芦”白我一眼一声不吭地去了,一会就给我端上了那俩小菜一瓶酒。
  我嘴中嚼着一段红油腐竹,一杯啤酒还没下肚就见驴蛋那辆捷达停在了门口,车牌号是16888。驴蛋多次说过上这副牌照他额外花了三千多给车管部门的人送礼。每次说驴蛋都骂:老子当初也是公安系统的人嘛,你说这帮王八蛋有多黑。我说活该,你要上1**44的牌子还用花这钱吗,8和4有什么鸟区别啊,简直就是精神病。
  驴蛋下了车,后面还跟着个走路象麻雀那样一跳一跳的女孩。他进了门就旁若无人地冲我喊:
  你个鸟人有病啊?到处找不到你,手机也不开!大过年的你跑这吃什么鸟拉面!要不是看你摩托车放门口还以为你小子变成烟冒了呢!
  我没动声色,继续把杯中酒喝完,然后从腰间摸出手机看了看,不知什么时候没电了。
  驴蛋拖开张椅子坐我桌边后才发现身后跟进的那个女孩,他皱了下眉头,从包里抽出张百元钞递给她说,愿上哪玩上哪玩去吧,我这有事。
  那女孩不满地瞪着驴蛋,扯过那张钞票后又一跳一跳地出去了。
  我觉得好笑,说:驴蛋你真他妈好一头种驴啊,小媳妇才娶了几天?你又弄个麻雀玩儿!
  驴蛋说:你懂个鸟,女人一成媳妇就没劲了,不管多小。得,不和你扯这没用的。走,我领你找个地方说点事。
  我说什么鸟事这么急?我午饭还没开始吃呢。
  驴蛋向桌上扫了一眼:这什么鸟饭,走,我领你去吃巴西烤肉。
  不由分说拉起我就走,出门前没忘甩出张票子给那“葫芦”:不用找了。
  “葫芦”攥着那张钞票激动地两眼水汪汪的和要撒尿似的。
  坐到驴蛋的车里我说:蛋儿你先别开车,告诉我什么事儿。
  驴蛋没听我的,点火挂档加油一气呵成,车子噌地冲了出去。
  我缓缓地说:驴蛋你也不是不了解兄弟们的脾气,告诉你,我这两天挺烦。你把车停下把话说清,不然……
  我一把挑开车门:我从这跳下去!
作者: rockh    时间: 2003-5-20 13:55:02

18

驴蛋一脚踩死刹车,恼怒而无奈地瞪着我。
我砰的把车门关好。这车骤然地一窜一停引来路人一片观望的目光。
驴蛋把车往路边靠了靠,然后熄了火。
说吧蛋儿,什么事。
驴蛋不做声,掏出棵烟点上气乎乎地朝着前挡风玻璃喷。

人的相遇相识相知至相互交往是一条缘份链,哪怕抽掉或者改变这链条上的任何一个环节,结果都会大相径庭。
驴蛋身上有一种我赞赏的品质,就象朴得水身上有一种我赞赏的品质一样。同样,我身上肯定有一种品质让他们两人欣赏,不然我们三个不会成为铁哥们。
我一直认为能成为哥们的很重要的一点是智商必须大致相等,有了这个前提彼此间才会有一种默契,才能相处的轻松愉快,如果对方老是和才从哪个土著里钻出来似的愣愣怔怔懵懵懂懂,不论什么事都得从猿猴变人说起就太累了。那哪儿是交朋友?分明是没罪受找个锅腔子蹲着嘛。
驴蛋和朴得水的智商应该都在我之上,最强有力的证据是他俩都比我混得好。他俩都能审时度势使自己的日子往上走,而我却人为地走了背字。
貌似鲁钝的驴蛋能果敢地辞职下海经商而且发了财与他的待人原则有关,这家伙不管见了谁都嘻嘻哈哈亲亲热热地称兄道弟,特别是路遇熟人,那表情总是和猛然认出失散了八十多年的骨肉同胞似的。人缘是种资源,驴蛋就有着这丰富的资源。
鼻直口方的朴得水看上去就给人一种可靠感,就象他们家乡的红高粱那么纯朴本分让人不设防。他也象一棵树,似乎只是孤单单地戳在那里,而根系却在不动声色地执着地漫延,谁知与哪棵大树的根系相盘?他肯定也有这种来源于人的资源,不然以他的业务水平工作业绩不会来刑警大队代理副大队长,做了我的上司。
相形之下我在这方面就差得远了,我既不会象驴蛋那样见人叫大爷,也不会象朴得水那样隔三岔五纠合一帮参差不齐的所谓同事找个地儿醉一场,烟雾缭绕地搓一麻。我的待人原则是看上眼就把心掏给你,看不上眼你想让我和你多说句话都难。有那时间我宁可对着电脑码点我愿意码的字贴到因特网的论坛上去换回点连廉价也算不上的赞誉,满足下可怜的虚荣心。当然这是他们的说法,我的说法是那赞誉无价,我得到的是一种精神的充实。
其实我很清楚,泱泱大中华,被淹没甚至被残害的仁人志士旷世奇才多了去了,别说我这种连三脚猫功夫雕虫小技都算不上有的草木之人,岳飞怎的?司马迁又怎的?
人的本质是社会关系的总合。马克思同志伟大得让我五体投地,处理不好人的关系你还自命不凡个鸟啊。
我对我这俩哥们心存感激。我爸妈生病期间他俩都隔三岔五地过去探望,去的比我亲哥还勤,使我弥留之际的老父母大感欣慰。爸妈过世出殡时,驴蛋告知了他一群商场上的朋友开着各种小车在我家门前排起光闪闪的长龙,看得邻居们直吐舌头;朴得水则带着他的巡警小兄弟在太平间设起了灵堂,三天三夜供品常换香火不断,我爸妈一个走在炎热的盛夏,一个走在寒冷的隆冬,他们守在我爸****遗体边,不易啊。
我从爸妈单位的人看我的眼神中读懂了我这俩哥们给我的荣耀有多大。

我看着气嘟嘟的驴蛋突然心生愧疚,说:
蛋儿开车吧,拉我去哪儿都行。
驴蛋把抽剩的半截烟从车窗里扔出去后在我肩膀上狠拍一下驱动了车子。
不一会驴蛋就把车开到了那家巴西烤肉店,装饰豪华明亮的厅中除了我俩没有第二拨客人,背景音乐竟是电视剧《上海滩》上的主题歌:
浪奔,浪涌,万里滔滔江水永不休。
淘尽了世间事,化做浩浩一片潮流……
驴蛋掏出手机打电话,他说:
得水你来吧,我找到立秋了,这小子不知为啥连午饭还没混上,我见到他时这家伙正想吃那鸟拉面呢。哈哈,我们现在巴西烤肉店,赶紧过来,咱俩教训教训这小子。
我问:得水这孙子回来了?咋不和我打个招呼?你们真……你们他****。
驴蛋的眼又瞪起来:你少吱吱歪歪的,你连手机都不开,咋和你个球蛋打招呼?
大约二十分钟后,朴得水携一身寒气跑了来,脸上挂满憨厚朴实地笑。
坐下后驴蛋冲他嚷:你小子回来后消毒了没?当心老婆闻出你身上不该有的风骚味来。
朴得水只呵呵不说话。
我接过话说:得水你去的那地方可是个沿海城市,小姐都是吃海鲜长大的,成本高。咋样?价格不便宜吧?找徐映川那厮给报了吧,哈哈。
朴得水说:操,别说找吃海鲜长大的小姐了,去了两天吃了三次地摊,没在那边拉稀就不错了。
我说不管怎么说你立了一功,就是拉稀也值了。
朴得水很得意,是啊,八百万的货一点没少。
恩,买货的那方情况怎么样?
也急了,他们已付给刘香香六十万元定金,见封了货后扯着我的袖子不让走,问我他那六十万咋办,我说咋办?你又没给我,给了谁你找谁要去啊!真是的。
取证了没?
取了,当事人的口供都录了,还有他们分几次从银行的提款凭证也复印了,刘香香向他们要的现金。可逮住刘香香后她身上只有几千块钱,她公司的银行账号和她的信用卡我都查了,没钱。
哦,是这样。我应着。想起刘香香那一购一销两份合同,销的在前购的在后,看来这刘香香手上是真的没钱了,可她懂得借鸡生蛋。那家买货的公司说起来一点也不掉包,把定金交给香香后就派了一男一女寸步不离地跟着她,直到看着货物发出,可终还是没把钱赚到手,那六十万元血本眼看着就悬在了空中,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刘香香手中的六十万抛却运费装卸费和零星费用怎么也得剩个四五十万吧,哪儿去了呢?
服务人员在一道道为我们上着色香味美的巴西烤肉。这家酒店的服务很有特色,上菜的是一对对的金童玉女,男孩一手拿着串在铁叉上的肉,一手拿一铮亮的餐刀,女的一手托一木盘一手拿一精巧的捏子,来到桌前男孩用刀把肉一片片削到女孩的盘里,女孩再用捏子夹了送到我们面前放有各味调料的盘中。
驴蛋要了两瓶五粮液。我说蛋儿你摆啥鸟谱啊,都是自己兄弟用得着喝这酒?就你舌头值钱还是咋的?咋没见你把你嘴里那玩艺儿熏成五香口条卖了呢?
驴蛋说,就你**事多,你要是……
看来这小子想戳我的痛处,提我在云南揍刘军强那事,想了想又憋回去了。
他接着说:咱这不是给得水接风嘛,又是大过年的,喝吧兄弟。
喝,****,疼你不知道疼你,天天喝我也没意见!我没好气地说。
这不就结了嘛,嘿嘿。
朴得水突然说了句:美酒,可惜没有美女。那个刘香香太漂亮了!要是……
驴蛋打断他:得水你个**少乱说话,那可是秋子的初恋情人!
我和朴得水都是一惊,朴得水艳羡地看着我:乖乖!真的吗?你小子当初和她谈到啥程度了?上了没?要是没上可是太可惜了,我这辈子见的和人一样大的美女就数她了,其他都是在电影电视上见的啦。
而我惊的是驴蛋这小子耳朵够长,知道这事的就那么几个人,谁告诉他的呢?稍一思索我就明白了,也明白这小子为什么急火火地把我和朴得水找来了,而且从迹象上看,他的意图已和朴得水露过了。
我说蛋儿你是受人之托吧?说吧,我能做点什么?能做到的我一定做。
驴蛋讪笑着说:你总算学聪明点了兄弟。其实事情很简单,现在不是周通负责主审吗?刘香香不是不承认吗?你就让他审去,你少认真点就行了,反正货已被得水给追回来了,你不至于非让你的初恋情人去把牢底坐穿吧?何况是那样一个美人,到时她会感激你的。
我看看朴得水,那家伙和没听见似地低着头大嚼一片牛臀肉。
我笑了下说,蛋儿,我想知道你是受谁之托。
驴蛋一听就急了:看看,说着说着你又来了!你管那么多干嘛?谁托不是一样?对你没害处就行了呗!
我又笑了下,这次笑得肯定很冷,我说:蛋儿,你不说我也知道是谁,这个我可以不问,你说得对,爱谁托谁托。不过……你也不是没干过公安,是不是太天真了点儿?刘香香的诈骗意图明显,恐怕中学生都分析得出,审不下来不怕市局过问?就算市局不过问,就不怕检查院的立案检查?给你说白了吧,这个案子就是零口供也得起诉,不然根本说不过去!
驴蛋看我的眼神象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然后他对着朴得水说:得水你看,这个鸟人是不是一点治都没了啊?你看他操的这些心!
朴得水呵呵笑着说:立秋,你是得学聪明点了。看来这书读多了是他****误人啊!说实话,我也真懒得拿着你问下来的口供东奔西跑地调查取证,做那些费力不讨好的事,顺水人情干嘛不做?
我看着他俩说:
我说得水,看来你该好好复习下刑法了,犯罪在客观上有两种表现形式,作为和不作为,所谓渎职罪中有好多就是不作为造成的知道不?好嘛蛋儿,哥们儿没算难为我,不就是一个不作为嘛,反正查下来这突审口上有精子那厮顶着。从感情上我不想看着刘香香坐牢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我真想看看这些人是怎么让一个明摆着的重要刑事案犯逃脱法律制裁的!我是真想开开眼界呀我!
驴蛋和朴得水对视一眼,两人又叹气又摇头。朴得水说:兄弟,眼下这社会上你这样的人要是有三分之一,我朴得水绝对就是个秉公执法的好警察!呵呵,现在我也不是个坏警察,一码归一码,你说对吗立秋?
驴蛋看着我,用一种前所未有的语重心长说:
兄弟你记住我一句话,其实这也不是我的话,是本市政界一个老前辈说的:眼下这世道,只有你做不成的事,而没有不能做的事!
我说你俩的话我都听明白了,你们不用醋溜我,也不用教育我。一条河里洗过澡,谁还不知谁那鸟啥样?我说过我早他****干够了,洋工我也磨了一年了。别说这次嫌犯是刘香香,不是她我还想磨洋工呢。嘿嘿,你们这顺水人情我领了,乐死我了呢!告诉你们,我钟立秋也不是硬拿着鸡蛋往石头上碰的主,我知道徐映川略施小计就足以使我翻船,惹不起我躲还不行吗?嘿嘿,不过说实话这事要不是刘香香的嫌犯我还真和他妈这老王八蛋作上了!他不是不想让这案子大白吗,我就不信我审不清楚!哥们,我是真的愤怒,我整个一愤中啊我!呵呵哥们,全当我是犯了会儿间歇性精神病吧。
说着,我端起杯中那三两三五粮液又是学着潘长江的样子直接倒入胃中。
驴蛋哈哈大笑:怪不得你小子不要好酒啊,你这喝法喝酒和喝尿根本分不出他****味来!
我顿下杯子拍着肚子说:不见得吧蛋儿,这里面有数着呢!
作者: rockh    时间: 2003-5-20 13:56:00

19
  
  回家时天已黑透,我看到雪花又在风的舞动下在路灯的暖光中洋洋洒洒了。
  驴蛋和朴得水说怕我喝多了酒骑摩托把人家的汽车给撞坏了,就分了下工,朴得水找他的小兄弟把我的摩托骑到局里放着,驴蛋则开车把我送回了家。
  两瓶五粮液我喝了有一瓶多。平时我们三个喝酒是绝对要平分的,这次是我主动多吃多占了,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喝酒。
  酒后驴蛋要请我和得水去洗桑纳,说这时泡泡蒸蒸找小姐捶捶踩踩特舒服。得水嘿嘿哈哈地笑着不表态,我说洗个鸟啊,我要回家,我想老婆了。
  驴蛋说你想老婆还不是白想,苏娟不是带钟奎旅游去了吗,回来了?我说没呢,明天早上回。
  驴蛋哈哈起来:那你回去抱着苏娟的枕头蹭吗?
  我说:去你****,惹烦了我抱着你的驴头蹭。嘿嘿,反正我不去洗什么鸟桑纳,也不找什么鸟小姐。
  驴蛋说:操,你以为你是刘德华还是谢霆锋?人家小姐上赶着往你怀里钻?
  我说得得,就让小姐去钻他俩吧,再加上你和朴得水先生,号称四大钻王好不好?
  驴蛋看我态度坚决就把我送了回来,下车时我让驴蛋来我家坐坐,驴蛋说去你家坐啥,哪有枕着小姐的大腿躺着舒服?
  我说:那你就滚到你的小姐怀里去吧,那小姐要是有奶你也好顺便吃两口,省下你酒后干渴睡不着,嘿嘿。
  你这把鸟嘴!服你个鸟了行不?驴蛋嘟囔着,一加油门窜了。
  
  到家后我晕晕乎乎地把各房间的卫生清理了下。其实苏娟走之前已把家里收拾的一尘不染,我只是用抹布擦了擦这几天落在家具上的浮尘和地板上的鞋印,我不想听她回来嘟囔我把家弄得多脏多脏,那娘们好象有点洁癖。
  擦鞋印时我愣了下,我看到门厅地板上有几个淡淡的小巧的水渍鞋印,想起是昨天晚上琳琳来时留下的。哦,那个有着一对小巧结实富有弹性的乳房的清纯女孩。
  盯着鞋印我蹲在那里柔肠百结,手中的抹布竟舍不得向那鞋印抹去。我想起琳琳在夏天里赤脚穿凉鞋的情景。她和苏娟和香香一样,有一双小巧周正迷人的脚,透过白皙的皮肤隐约可见淡蓝色的静脉,趾甲上的透明油使那双脚莹亮而凝润,象一对会跳舞的精灵。
  去年夏天我正倒霉透顶对正经活路心灰意冷,只要琳琳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就盯着她的脸儿和脚看。从她跟我审下那个强奸的由坤后琳琳对我的脾性象是摸了点,我知道她不会对我厌烦和恐惧,即使这样有时也被我看得不好意思,她说钟哥你再这样看俺,俺就不到你屋里来了。
  我说琳琳你的脚好漂亮,比你的脸蛋儿还漂亮。
  琳琳说你干嘛呢!从俺发现你第一次盯着俺的脸和脚看俺就回去查辞典了,品头论足是无聊男人干的事。
  哈哈哈,你想笑死我啊琳琳,你以为男人一天到晚全琢磨正事啊?别说咱小老百姓男人,就是帝王将相又怎么样?爱江山更爱美人呐,说明他们琢磨女人比琢磨国家大事的时候多,呵呵。
  ……
  琳琳的音容笑貌空气般在我周身缠绕,想起我上午拥她入怀的情景,心中惴惴的同时隐约还感到了一种欲望在涌动。
  我的大脑不可遏止地在想象琳琳那女孩的裸体,想她的皮肤一定是白皙光洁的,想她的乳房一定是俏生生紧就就的,想她的腰肢一定橡胶般给人的触觉带来快感,想她腿间那朵花儿的形状颜色光泽及用身体各部位接触那花儿时所带来的战栗感,那时琳琳娇好面容会是怎样一副情态?会泛起红潮么?会娇喘微微泪光点点么?
  我想得焦渴难耐头晕目眩,我重重地抹去地板上琳琳的鞋印,似乎要抹去我心中那头欲望怪兽。然后我扔掉抹布站起身来跑到客厅喝掉一大杯冰凉的纯净水,瘫在沙发上中了箭的公狼般发一声嚎。
  我搞不清我这是怎么了,我何以会对所有美丽的女子如此痴迷,迷得深入骨髓。这欲望发作之时我的每个细胞都鼓胀欲裂,似有千万只虫蚁在咬啮我的每一条毛细血管和痛感神经,那些瘾君子的毒瘾发作时也不过如此吧?
  我知道我这就是《圣经》上所说的,是一种原罪,可我不知道我怎样才能有效地控制这原罪不向我身边的女人身上辐射,我的小头脑听我大头脑的指挥是没错,可我不敢保证我的大头脑每时每刻都不发昏,今天上午对琳琳的行为就是一个可怕的信号。
  我趔趄着起身把浴盆里放满热水,躺进之前我破天荒地对着镜子端详着自己的身体,在洁白卫生瓷的映衬下,我的身形呈显出沉重的清晰。对女体的狂热挚爱使我对男体有一种天然的厌恶感,我很难正视一具男子的裸体,不管这裸体多么挺拔伟岸,特别是腹下那物什,无论是神气活现之时还是垂头丧气之际。它很实用,能给男人带来无边快意,可它真的是缺乏美感,在公共浴池里我对那些形形色色的男体可以做到视而不见。对驴蛋他们胡拍乱抓的戏闹持强烈反对态度,我想我这这辈子是玩不了同性恋了,也不会性别倒错渴望把自己变成女人,我爱女人,爱女体带给我那无以言表的快感,那正因为我是个男人。
  我撩一把凉水泼到我肌肉发达的胸前,激凌凌地看着那水顺我微褐的皮肤下滑在我的敏感部位处汇集,我明显感到了身体的变化,那是一种骤然间的紧缩,我不知是高兴还是悲哀地意识到,我身体的各部器官太好用了,真不知是喜是忧。
  
  做为我的妻子,我断定苏娟是深爱着我的。非常不好意思的是,我断定她爱我的原因百分之八十是我在她身体上的表现。
  恋爱时的苏娟被我略带沙哑的甜言蜜语和嘹亮高亢的豪言壮语所打动,乖乖猫咪般委身于我宽阔结实炽热的胸怀。我真的是无师自通,她的初夜之帘被我用最轻柔的动作撩开,几乎没感到丝毫的痛楚。那缘自我对她,对美好女体天生的热爱,我从她漂亮可人的小小脚丫爱起遍及她身体的每一寸肌肤,在我轻柔如水因爱意融融而准确无误内力雄劲的爱抚下,苏娟颤如风中一朵美丽的百合,啼如林间一只婉转的夜莺。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水到渠成,苏娟就在那样一种玄妙的感觉中面带羞红告别了她的女孩时代,成了一个女人,我的女人。
  不管是卧室还是客厅,户内还是户外,只要条件允许我就在她身上施展我的天才,我懂得适度,根据环境情况我的每一个举动都不会让她感到哪怕是稍许的不适,在生理和心理上。我甚至可以忘却我自己,目的仅在于苏娟的快乐。我喜欢看着女人在我的撩拨下忘情的样子,就象音乐家弹奏自己生命的曲调,画家欣赏自己倾情的图画,诗人观望自己灵魂之火的跳跃。
  我没给苏娟带来一点体能浪费,婚前婚后十好几年了,她仅怀过一次孕,这次怀孕使她生下了一个男孩,我给他起名叫钟奎,这个钟奎继承了我的灵动敏感和苏娟的执着宁静,已经能活龙活现地和我作对了,他是我的至爱,而苏娟则认为那孩子是我对她的恩赐。
  我记不清我对苏娟的激情是从何时渐冷的,但绝不是因她身体的变化,如果说她的面容因岁月的侵蚀在慢慢变老的话,她的身体十多年来基本没什么变化,依然美好。
  女人是敏感的,苏娟多次在我怀中流泪,泣诉着对我的爱恋和依赖,我会轻柔地爱抚她,捏着她尖尖的小鼻子宽慰她,可她看我的眼神依旧是悲凉的。她说:立秋,你的心花了,再也不会完整地属于我了。
  我知道,她说的是事实。
  可直至眼下,我没有第二个实质上属于我的女人。
  我只能说:我的心是花了,花的错乱纷呈莫名其妙,苏娟你就将就点吧,也许男人都这样,也许男人必须这样,我也糊涂着呢。
  我只能说:苏娟,我会尽力对你好的,尽力象你疼我那样疼你,我永远不会主动离开你。你,是我的妻子,我没忘。可我也许会在某一时段忘记一个丈夫的责任,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
  
  浸在浴盆中的我感到水温有些变凉,就扭开热水阀加热水,这时看到了我放在面盆上的手机,便摸过来,略一思忖,按下了一组号码。
  钟哥!
  对方显然记住了我的号码,接起电话就热切地叫着。
  是我,黎静,静儿。我的眼前立即出现了那个俏丽女子的镜像。
  钟哥。那边又叫了一声,声音低了很多。
  在听呢,静儿。
  你的生意顺吗?今晚有空给我电话了?
  哦,不顺,很不顺。你……还好吗静儿?
  不好,我很不好。我的表姐出事了,她一直是我的偶像,美丽坚强,可她……竟然涉嫌诈骗被南成区公安局给拘留了,钟哥!
  我听到她在低声哭泣,我突然想这个外表有些冷艳的女子为何如此爱哭,我有必要问吗?我问那么多干嘛?
  哦,静儿,这事很让人惋惜。别太伤心,做你能做的事,别担你担不了的心好吗?
  恩,我知道。钟哥,你在公安方面有熟人吗?能帮忙打听下情况也好啊。
  我问:静儿说实话你是做什么的?在Z市生活多少年了?没有你的社交圈儿吗?
  钟哥,我凭直觉和你的文字信任你了,我在Z市生活了不足三年,我没有工作,说实话,我是那种住在笼子中的女人,我的男人也可能还是别人的男人,他在香港,每年回来两三次,我不爱和同住在笼子里的女人交往,我没有社交圈儿。
  我一时无语,胸中感到一阵拥塞。
  如果可能的话,请你帮帮我,我想知道我表姐的情况,她叫刘香香。
  哦,你给她请个律师吧,律师可以了解一些必要的情况。
  恩,今天南城分局找我去了,接待我的是个挺漂亮的小姑娘,她告诉我可以替我表姐请律师的。
  恩,那你就按他们的程序办吧,努力做你能做到的,你表姐会感到安慰的。也许……自有人替你表姐奔忙,你要是力不从心就随遇而安吧。
  恩,我只能这样。钟哥,我很无助,我的生活很不象样子,我也不知道我现在过的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我受过高等教育,钟哥,我是国内一所挺不错的大学的本科生,我……想你了钟哥。
  我也想你,看过你的照片了,你美得惊人。
  恩,从小人家就说我漂亮,也许就是这漂亮才使我现在这样的……钟哥,我的表姐也很漂亮,比我还漂亮,她比我个子矮一点儿。
  哦,你们家出美女,呵呵。
  我说的是真的,你要有机会见到我表姐就知道了。
  我说也许我们都会见面的,愿你们姐妹俩都有个好命运。
  我感到我虚伪得让自己恶心。
  谢谢你,钟哥。
  我说:就这样吧静儿,有空我会给你打电话的,坚强点,晚安。
  好的钟哥,想着我,我太孤独了,钟哥。
  恩。
  扣下电话后我的大脑陷入一片浑沌,真真一个剪不断理还乱呐!一边是徐映川老冯两个对立面,还牵扯到驴蛋,朴得水这俩铁哥们,一边是这样的的姐妹俩,再加上琳琳这么个让人揪心的纯情女孩儿,还有苏娟,还有钟奎……我的理性和情感象团乱麻那样搅在一起,我该怎么出演我这时期的人生角色?
  郁闷,郁闷得要死啊我
作者: rockh    时间: 2003-5-20 13:57:01

20
  
  在浴盆里泡够后已近晚上九点,我躺到床上想睡一会儿却死活睡不着。我的思维异常活跃,八杆子划拉不着的陈年旧事象惊蛰后的小虫复活在我的脑海中,使我不得不以后脑勺和脚后跟做支点在床上重重翻动我的身体,把席梦思床垫砸得晃晃荡荡忽忽悠悠。
  我酷嗜裸睡,身上有一条布丝就难以入眠,一年三百六十天,只要我在家中睡觉,天天如此。我不仅自己裸睡,还要求苏娟也这样。我说我们和别人打交道的时候得穿着铠甲带着面纱,你我单独一起时就卸了吧,不然会累死的,让我们从身到心都彻底休息一会吧。
  才结婚时苏娟很不习惯,特别是冬夏两季,夏天盖不住东西,赤身露体她觉得不好意思,冬天气温低,赤条条的在被窝中她老感觉有冷风往里钻。
  也就是一年吧,苏娟也习惯了裸睡,用她柔软滑爽的躯体缠绕着我。裸睡增加了我们性生活的频度,也胶着了我们十年之久的情感。
  我特别钟情于那种半睡半醒之间触及苏娟敏感部位的感觉,不论是绵软爽手的乳房还是糙感痒手的花茸。乳房会在我手心若即若离的轻旋下慢慢地挺立起一枚令人心痒难抓的蓓蕾,花茸会在我手指不疾不缓地梳理下畅畅地蓬松成一团油油的水草,懵然中的感觉新奇而刺激。那一瞬我忘却了身边的女人是谁,她已经抽象,抽象成一具纯生理意义上的女体,我甚至分不清自己身在现实还是梦中,就是在现实的人间,那会儿也已变成天堂了。
  我不愿从自己营造中的天堂醒来,耳闻苏娟渐重的呼吸,感受她幅度渐大的扭动,我的嘴角会浮一丝惬意的笑,继续眯着眼睛打我的微鼾,直至苏娟又羞又气地捏我的鼻子咬我的耳朵,我才绽一脸坏笑问她:咋的?暴风雨要来了吗?
  越想越睡不着,越睡不着越想,那滋味真真不是人受的,寂寥惆怅而又漫长的冬夜啊,我干你大爷的。
  我索性穿起我那件厚实的睡衣起床,来到客厅泡一杯酽茶打开电视坐在沙发上,手拿遥控器漫无目的地揿着,我根本没看到电视机上出了些什么画面,只是在心中千万次地对那些因身边没有女人而自慰的男人们表示着亿万分的理解。
  门铃响起叮咚声,尽管声音是柔和悦耳的,我还是激凌了一下,时下很少有人串门儿了,何况是在这个时间。
  我从防盗门上的猫眼往外一瞅,没假思索就打开了房门,似乎门外的青春女孩并不是位不速之客,而是我约她来的,我已经等了一万年。
  我把门关上说:你来了。
  她说:我来了。
  你来了啊?
  恩,我来了。
  琳琳俊俏的脸儿瓷娃娃似的泛着红红白白的光泽,我什么都没想就伸出我温热的手捧住了她的双颊,润润的凉。
  琳琳很平静,无声地把脑袋靠上我裸露的胸膛。我的睡袍是苏娟给买的,和服式样,温暖的棕红色,没有纽扣,只有腰间那条宽宽的系带。
  我抹掉琳琳头上的羊绒围巾,她显然是才洗过澡,头发还有些微微的湿,很凉。
  在我的拥揽下琳琳乖乖地随我进入卧室,我把她扶坐在苏娟的梳妆台前的小皮凳上,把空调开到最高档,暖意在那十五平方米的房间里迅速弥漫开来。
  我轻轻为琳琳脱去了那件火红的鸭绒衣,顺手拉下她项上的白色丝巾,然后接通电源,用苏娟的电吹风为琳琳烘干着头发。才结婚那会儿我常为苏娟干这活,所以我的动作很专业,我一手持着风机距离适中地对着琳琳的头发吹,一手轻快地插在琳琳的发丝里抚弄,一种不知什么品牌的洗发露那轻轻清清的香气扑向我的鼻孔,沁入我的肺腑。
  琳琳那双因潮湿而更加晶亮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我,我还她一个深深的疼爱的笑。
  琳琳的眼睛愈发湿润起来。
  见头发已被吹干,我拿过梳子把女孩的头发理平,拉她坐在我的床上后我去厨房用微波炉热了一杯伊利纯奶递到她的手上说:好孩子,先暖暖手,然后喝了它。
  恩。琳琳乖觉地接过那只透明度极高的玻璃杯,双手捧着,小口呷饮。
  我拉过皮凳,坐在琳琳对面看她喝。我卧室的壁灯在冬季里是淡淡的桔红色,它把房中的一切渲染得温馨而浪漫。略一思忖,我打开房中那台精巧的JBL牌CD机,里面是理查德·克莱德曼演奏的贝多芬作品《献给艾丽丝》。
  我重新回到琳琳对面的皮凳上坐好。
  琳琳一气把剩下的半杯牛奶喝完,我接过空杯放在梳妆台上,看到琳琳额上竟有微微的汗液渗出。
  琳琳说:老钟,我来了。
  我说:是啊琳琳,你来了。
  我想好了,我不要嫁给你了。
  哦,好孩子,是我不配娶你。
  可是我来了,也许我只来这一次了,也许我今晚不来这辈子就来不了啦。
  你不怕吗琳琳?
  琳琳看着我,声音象来自遥远的天际:
  
  那是什么?
  那是火。
  我要穿过去么?
  是的。
  我怕。
  可我将因此而纯洁。
  
  是……张洁的话?
  是的,老钟。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琳琳。
  可我不明白我自己的意思老钟。
  我没再说话,推开皮凳单腿跪在床前那块厚厚的地毯上,缓缓扯开琳琳小皮靴上的粘扣。
  我把她的两只靴子都脱掉了,一双着白棉线袜的漂亮的小脚,毫尘不染。我捧起它们贴在我的脸上,凉,微潮,伴着一丝淡得难以捕捉的汗与皮革混合后的气味。
  我卷下那脚上的袜子,那双白嫩的小脚裸呈在我眼前了,细腻,凝润,隐隐的淡蓝色的静脉。
  我把它们揣进了我的怀中,凉,刺激得我精神抖擞。
  琳琳在颤抖,她躺下了,仰面躺在我玫瑰色的柔软到极至的拉舍儿毛毯上。
  我站起身,一手托着她的后颈一手托着她的腿弯儿。琳琳象一缕绵软的丝线,任我把她顺放在床上,头下垫着我的枕头。
  我朝圣般跪在琳琳的身侧,解开了她窄窄的腰带,褪掉了她衬着羊绒裤的深棕色外裤,里面的衬裤是纯白的。我看到了琳琳两条细长的,没有一点暇疵的腿。琳琳闭着她睫毛长长的大眼睛,耸起的胸脯在剧烈地起伏。
  一条精美的三角裤,我想只有眼下的城市女孩才能穿的到吧?明快的柠檬色,贴身得没有一丝皱褶,倒三角形的正面绣有一个可爱的卡通女孩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我做着鬼脸儿。
  琳琳。我感到自己的嗓子是黯哑的。
  恩。琳琳也许并没出声,只我我感到了她出声的意识。
  冷吗?
  琳琳闭着眼轻轻摇头,我看到她额上依然有汗光在闪。我把空调定到了三十度,她应该是不冷的。
  我用下卷的方式往下褪着那条令我发烧般眩晕的内裤,琳琳的处女花儿在我的眼前逐格显现,待得全部展现在我的眼前时我已无力支撑自己的身体,我把脸深埋在女孩的腿间贪婪地嗅着她纯天然的体香,我的口鼻被那柔若轻纱的褐色花茸撩得痒痒的,一直痒到五脏六腑。
  我抬起头,一缕额发垂在我的眼前,使我眼前的镜像变得朦胧而神秘,我几乎是下意识地脱掉了琳琳的上衣。即使平躺,琳琳那对小巧的乳房依然挺立,何止是一个俏美啊。
  百对这样一具坦呈的美体,我的思维已经凝滞,甚至没有了最本能的欲望,只感到了一种美在震撼着我,这震撼使我患了疟疾般忽冷忽热。我觉得自己已和那理查德·克莱德曼融为一体,他把所有心力凝聚在十指上弹奏一架贵重的钢琴,而我把所有的心力凝聚在我所有能给眼前这女孩带来愉悦的感官上撩拨着她的青春。
  钢琴在那个老外的倾情弹奏下发出时而舒缓时而激越的旋律,女孩在我巅狂的撩拨下似一潭被打开缺口的秋水,汩汩流淌清澈的溪流,她的身体波浪起伏,她的声音凤啭莺啼,她在阵阵悸动,象一朵娇艳的榴花不胜细雨的浸润,每一次悸动,琳琳都死死咬住我的枕巾。
  多有活力多美好的一个女孩啊,她的一切都是那么灵动,一触即发。
  又一次悸动过后,琳琳的头发已被汗水粘在额上,我用嘴唇轻触着她的耳垂说:琳琳,我爱你,象爱一件珍宝,我真的不想玷污你,如果我还没玷污你的话。别怕琳琳,你依然是个……处女。
  琳琳有如梦呓,她说:老钟,俺不要了,俺不要做处女了,俺真没想到,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种感觉,俺不做处女了老钟,你来吧,别怕,俺,俺不会非要嫁给你的,老钟……
  床头的电话响起,那突兀的叮铃声瞬间划破了眼前的这份带有香艳意味的温馨。琳琳扑到我的怀中簌簌地颤抖。
  我盯着话机,判断不出是谁来的电话,只盼望它立即息声。
  可它不,不屈不挠一个劲地响。我突然意识到什么,心中一颤,伸手抄起话筒。
  怎么才接电话啊老钟?你不会这么早就睡吧?就是睡了也不会睡这么死吧?告诉我你在干嘛,千万别说谎哦!
  哦哦儿子,是在火车上吗?
  你说呢?别打岔,说你在干啥呢?
  我的汗就在那一刹那流下来了,这个小混蛋,咋和我一样逮个漏子就钻呢!
  我说,小钟你少罗嗦,明天我几点接站?
  八点钟你到车站吧。嘿嘿,你今天的表现很不正常,家里闹鬼吗?别怕,等我回去捉。
  你!你这个……
  小混蛋三个字我还没说出口,那边就把电话挂了。
  琳琳看着我问:
  是钟奎?
  我木然地点点头。
作者: rockh    时间: 2003-5-20 13:58:05

21
  
  外面响起鞭炮声,先是零星的,随后逐渐密集起来,不同的声响从不同的距离传来,巨大的声波把我和琳琳裹在其中,世界被笼罩在狂热的喜庆里。出五了,这个大年算是过去了。
  我默默为琳琳一件件穿起衣服,琳琳乖觉地挪动身体配合着我,看着女孩的美体渐渐隐在衣服中,我心中有依恋有忐忑,说不清是啥滋味。
  穿袜子前我抱住了琳琳的脚,那脚已温暖,可还是略低于我手和身体的温度,有些汗津津的,带露嫩叶般鲜活。
  一双美得脱俗的脚,可她必须在红尘中奔波。祝福你了女孩,一路走好。
  给琳琳穿戴齐整后,我又用梳子替她理顺了头发,看着她说:
  琳琳,今晚的事情是个秘密,你要把它藏在心底,无论何时何地对何人都不要透露哪怕一点儿,知道吗女孩?否则对你百害无一利。
  琳琳点着头:懂呢,老钟。
  我笑了,说:知道你乖。
  说着我背转身去极快地换好我的常服,把头发梳理整齐又转过身来对琳琳说:
  你看我们现在,不是和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么?
  恩,可……可俺想俺这辈子是忘不掉你了老钟。
  顺其自然吧,该忘的时候你会忘的,不该忘的时候就存在你心里。记住,不要因为今天的事影响你正常的生活进程。
  说完我自己都觉得这话没劲,她能不受影响吗?我这是整了些什么狗屁事说的什么狗屁话啊。
  不管发生了多么狗屁的事,时间还是按它的规律亘古不变地走下去,向前。
  我一把拉起床边上的琳琳:走吧丫头,我们该到局里去了。
  
  我和琳琳一前一后来到局办公区的走廊上时,宽敞的门厅里的落地钟正在当当地报时,精子幽灵似地从他的办公室钻出来,一脸诡笑地看着我们说:
  你俩很准时啊,是约好的还是……?
  我边走边应着:不错,是约好的。你早来了?你这不明摆着缺乏时间观念嘛,嘿嘿。
  啥?我多少事啊,哪有你们清闲,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我说,这话我倒是信,你事是多。看你都瘦成啥样了?猛一看和非洲那些没东西吃的游击队员似的,仔细一看象一九六0年的饿殍, 再仔细一看,乖乖,原来是当年那小车不倒尽管推鞠躬尽瘁为人民倒在办公桌上的杨水才杨书记还阳了。也难怪,人民警察嘛,国家安危系于你一半啦,你不操心能行?这可是敬爱的周总理说的,有听说过吗?
  嘿嘿,说不过你,说不过你。咱这就走是咋的?
  琳琳一边笑一边在我身后小声说:你说的那个“饿殍”他听不懂,呵呵。
  我面无表情对着精子轻声回答琳琳的话:
  恩,这鸟人和我不是一个语种,他只懂鸟语。
  琳琳又笑。
  精子一脸懵懂,显然是没听清我的话,本能地追问道:你说啥呢老钟?我没听清。
  我用更低的声音说:琳琳,我没说错吧?
  琳琳还是笑。
  啥?精子大声问。
  杀你爸爸的鸟头。我故意把语音弄得含混不清。
  啥?
  我说:这时走正是时候,耳朵背呀你?
  琳琳扶着走廊的墙笑。
  精子看着琳琳不满地说:有啥好笑的嘛!
  我说:你连人家小丫头笑都管,事能不多?赶紧走吧。
  精子发动了他那辆桑塔纳2000,我和琳琳拿好办公用品后坐了上去。
  你俩对这次审讯有啥打算呀?车子才上路,精子就打起了官腔。
  琳琳说:俺听领导和钟老师的。
  我满脸诚恳语气严肃地说:我是这样打算的,到了看守所后吧,咱就把那个刘香香从号子里提到审讯室里,提到审讯室以后吧,咱就让她坐在那张为犯罪嫌疑人特制的不能移动的椅子上,等她坐好以后吧,咱们三个就转到那审讯台后面,你挺起你的小胸脯坐在正中,也别挺得太厉害,你有点鸡胸。神情一定要和包青天那样威严……可惜你的脸不够黑,不然咱先向女看守要管鞋油给你搽上?
  和我同坐在后排上的琳琳憋住笑,身体却憋不住地抖,悄悄伸手攥我的胳膊。
  精子说:干嘛老钟?你少出洋相行不?说完还干笑了两声。
  我没笑,说:我这哪是出洋相啊,年轻时你没听过刘兰芳的评书《岳飞传》吗?那寇准寇老蔫是咋审下姓秦的老王八蛋的?用的就是这类似的一计。这可是祖国的文化瑰宝啊,里面饱含着我国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哦,不对,那寇老蔫应该算是统治阶级的,里面饱含着我国古代统治阶级脑力劳动者的智慧。要一分为二地看问题是嘛,统治阶级里也不乏好人呐。就象美国大文豪马克·吐温当时在报纸上说的那样,美国议会里有些议员是婊子养的。嘿,结果把婊子养的议员给惹恼了,非逼他更正了以示道歉不可。老马同志很乖,第二天就在同一份报上更正了,改成:美国议会里有些议员不是婊子养的了。
  精子把着方向盘一迭声地说:
  求求你,求求你了老钟,你闭嘴吧,我晕,我晕啊!
  哦?不是你要问问我们的打算吗?这可又是你不让说了啊,败兴。
  我一边说一边轻轻推着笑靠在我膀子上的琳琳。
  
  被女看守带出来的刘香香面容非常憔悴,她低头坐在那张特制的椅子上,一缕散发垂在腮边,非常写意地勾勒出她的落魄,我内心一阵抽抽的痛:象了,她已经很象一个囚犯了。
  精子无疑是见过她的,可还是目光直直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琳琳放好纸笔,单手托腮也怔怔地盯着香香看,这丫头肯定走神了我想,大概是把她和我和她自己联系起来了。
  我干咳一声,点起一根烟,幅度很大地靠在椅子上眯起眼睛养神,想起了驴蛋和朴得水在巴西烤肉店和我说的那些话。也好,看精子怎么演这场戏。
  你考虑得怎么样了?啊?刘香香?精子开始问话。
  我悄悄按下了口袋中微型录音机的录音键。这东西是我们局长老冯过去的一个战友从日本给他带回来的小礼品,他又转送给了我,说我干预审,兴许就用得着。小东西是日本索尼公司的产品,拾音器非常敏感。
  香香的身子在椅子上动了下,抬起头极快地扫视我们一眼,重又低下头去说:
  我都说清楚了,没考虑别的。
  是吗?精子果真就在中间那个位子上挺起了他的小鸡胸脯,把他知道的词撒尿般地哗哗往外倒:
  我们党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重证据重调查研究不轻信口供。希望你迷途知返不要执迷不悟。毛主席说犯错误是难免的,改了就是好同志,不要把人一棍子打死。你要向昨天告别,要看到明天是光明的。多为你的亲人想一想吧,你的父母想念你这个女儿,你的兄弟想念你这个姐妹,你的丈夫想念你这个妻子,你的儿女想念你这个母亲……
  我看到两个女性都微张着嘴巴惊愕地看着他,精子却视而不见,后来连鸠山审问李玉和的词都用上了:刘香香,我苦口婆心和你说句话吧,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呐!
  我侧目盯着他快速开合的嘴,又想起了母牛的生殖器,搞笑,这杂碎太他****搞笑了。
  除他之外的三个人中只有我知道这笑是他“搞”出来的,这杂碎显然是在装疯卖傻,目的很明显。
  果然,精子话锋一转,由胡扯转成了暗示:
  刘香香,我有责任告诉你一些法律常识,诈骗是一种犯罪,这种犯罪在主观方面必须是明知的,明知懂不懂?恩,你必须老实交代你知不知道那汇票是假的。还有,我们的法律是一人犯罪一人当,该你担当的罪责你推不到别人身上,胡扯乱咬只能说明你不老实,那会加重对你的惩罚的,当然,该别人承担的你也不要往自己的身上揽。你听懂我的话了没,恩?
  真他妈一个不折不扣的流氓。我在心里恨恨地骂着,给一脸茫然的琳琳使一眼神,示意她如实记录。你个流氓不是喜欢出洋相吗?那咱干脆就出个痛快。
  琳琳会意,低下头去刷刷地记录。
  刘香香显然早已不是那个被我看了眼私处就怕怀孕的单纯的黄毛丫头了,被拘留后这一天多的时间里,她的大脑肯定没少转悠。她目光直视着精子说:
  警官,我非常感谢你苦口婆心的谆谆教导,可是你搞错了,我没有丈夫,也没有儿女。除此外你对我的教育感化我都听懂了,可我已经交代过,我不知道那汇票是假的,那位女警官也做了笔录,你大概看到了吧?
  恩,那你为什么高价买低价卖?
  这算是今天开审来精子问的第一个实质性问题,我隐隐感到了他的用意,那就是给刘香香堵死漏洞的机会。
  刘香香不假思索地说:
  我有难处。
  什么难处?你说。
  我欠了我们当地工商行两百万元贷款,已经超期。我用那两百万做了三笔生意,只收回其中一笔四十万元,另外两家和我做生意的公司已被工商部门注销,和我谈生意的当事人也不知去向。说起诈骗,我是被诈骗了。
  恩,接着说。
  我是通过我的一位在银行工作的朋友贷到的那两百万的。因为是朋友,他贷给我这笔款子是不怎么符合手续的,当时我没有这么大的抵押能力,可为了帮我,他还是想办法贷给我了。现在因为我的贷款超期,他已被免去了信贷科长的职务,如果我再不尽快归还这笔贷款,他很可能就得坐牢。他是为了我才走到这一步的,所以我只能高买低卖,这样可以拿到现金让他堵死银行方面那个洞,使他得到解脱。
  那么你怎么向海南的王海交代?
  刘香香苦笑了下说:
  生意场上这种拆了东墙补西墙的事多了。我大体算了下,这笔生意做下来,我能亏三十万左右,除却还我银行朋友的一百二十万……我已陆续还了他九十多万,包括利息。这样我还欠王海一百五十万元本金,只有另想办法了,比如我继续找欠我货款的人,比如拿着这六百来万再做笔生意挣一笔再还他,这样大家就都好过些,我实在不能看着帮我的朋友去坐牢……呵呵,只可惜了我的黄梁一梦了,最终我不但没能解脱我的朋友,反而被王海骗去了二十万元,还还……进了看守所,呵呵,女人呀,什么时候斗得过男人?
  刘香香笑着,却用手抹着脸上的泪,情真意切,似乎没有编造的痕迹。
  我判断她这段叙述的主要情节肯定是真的,她不至于愚蠢到去编造那种一戳就破的谎言。
  精子也很明白,他问了刘香香那个银行朋友及她用那贷来的二百万做生意的当事公司和当事人的详细情况以备查实。
  见琳琳记得差不多了,精子又问:
  你上份供词中说你是通过徐婷婷和弘扬公司做的这笔生意,她知道这汇票是假的吗?
  呵呵警官,连我都不知道,她怎么会知道?
  恩。精子满意地点着头,又问:那她为什么帮你?你给了她什么好处吗?
  没有,我们是朋友,多年前我曾和她做过一次生意,合作很愉快。说到好处,我这次来到后请她吃了次饭,这算吗?要不要详细交代?
  恩,要交代。
  我在心中冷笑,别说这徐映川还真没白养了这条狗,他是尽力把这事弄得跟编得不错的小说似的合情合理呢。
  刘香香不厌其烦地说,江琳琳运笔如飞地记。
  精子看着刘香香,感觉不错地嘬着牙花子把一根食指深入鼻孔内部探宝似地又挖又抠。
  我悄悄关了口袋中的录音机,依旧眯着眼养我的神。
  口供将近录完时,精子去厕所撒尿顺便招呼女看守往回带刘香香去了,刘香香叫了我一声秋子。
  我睁大眼睛看着她。
  见到我表妹了没?
  没有。
  哦,她和我长得很象。
  琳琳接上话说:
  我见到了,是很象,太漂亮了!
  谢谢你,小姑娘。
  香香说着又转向我说:
  也谢谢你了秋子,她用戴着铐子的手抻了下身上的鸭绒衣说:这衣服很暖和。
  不谢了香香,那只不过是件衣服。
  
  回返的路上精子依然很兴奋,他又拖着官腔问:你俩说说看,今天这审讯效果怎么样?我这把宝刀还不算老吧?
  得意忘形。我想他那会儿把自己真正的审讯意图给暴露了,他产生了错觉,以为我和琳琳都和他一样,是徐映川眷养的狗了。
  我说是啊,效果很好,一点不老,你是把很嫩的宝刀,嫩得一掐就滋滋的出水呢。
  老钟你又来了。精子好象警觉到点什么,嘟囔一句后不再出声。
  回到家已接近凌晨四点,想起明天还要去车站接老婆孩子,我就把闹钟定到七点,然后躺到床上沉沉地睡去,这两天那叫一个累啊,从身到心。
作者: rockh    时间: 2003-5-20 13:59:02

22
  
  骤响的铃声像一盆凉水泼在我的脸上,我的意识被从沉睡中激活。睁眼一看,响的不是我定好的闹钟,而是电话机。我顺眼看了下表,六点半刚过。
  烦得我想骂人,带着十二万分的不情愿抄起话筒:
  说话!
  立秋吗?我是老冯。
  恩,你说吧。
  我依旧很不耐烦,局长又咋的?还不是每天活得和个孙子似的?再说了,工作时间你是领导,业余时间老冯就是老冯千万别拿自己当领导,不然我会拿你当驴diao。
  很抱歉啊立秋,知道你没休息好。是这样,市局张副局长和经侦支队梁支队长要来听汇报,并派二大队长江宁参加这个案子,所以请你八点钟来局会议室谈谈你的看法。
  哦?我的大脑电光石火般一闪,什么都明白了。
  市局来的这三个人全是老冯尊敬和信得过的人,也都是些干家子,看来老冯这次想动真格的了。我甚至断定,老冯这次向市局汇报工作并没告诉徐映川。
  我这会儿又感慨地想起毛主席他老人家来了,他老人家的斗争哲学端的厉害,放之四海而皆准呀。任何层次,任何区域,只要有人存在,每时每刻都会进行这样或那样的斗争,一会儿东风压倒西风,一会儿西风压倒东风,在路线问题上是没有什么调和的余地。他老人家算是明白了人类社会为什么只能波浪式前进螺旋式上升了。
  不管信仰什么,人人都在为自己的信仰活着。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香饵之下必有死鱼,就看你怎么选择了。
  这选择太难,因为只有一次机会,从一个人的政政治生命上讲,这似乎不是阳关道和独木桥的选择,而是生与死的决择,非生即死。官场上没有硝烟,其凶险却一点不亚于炮火连天的战场。
  钟立秋,你最好少一点热血沸腾,多一点三思后行,不要只听人家说了什么,还要听人家没说什么,不要只看你看到的,还要看你没看到的,你的政治智商比弱智人强不到哪儿去,你根本看不清貌似平静的海面下有多少暗流汹涌,你已弱不经风,你的大势已去,有乐子你就找点,没乐子你也别触霉头,手里没有金刚钻,千万别揽那瓷器活。
  一念闪过,我对着话筒说:
  我能晚一会去吗冯局?
  恩?为什么?
  苏娟娘俩今天旅游回返,我想去接下站。
  哦。这样吧立秋,你八点准时来,回头我安排人去接苏娟母子怎样?
  我悄悄叹了下,看来这老冯是非拉我上阵不可了,我只能先披挂起来观望一下再说了。
  那好吧,我准时参加。苏娟那边你就不用操心了,我让她娘俩坐出租车回来就行,本来也就是个形式,是钟奎那小子整的景。
  呵呵,那也好,就这么定了。你那钟奎可真是个不多见的聪明小子,好好培养吧。
  谢了冯局,回头见。
  说完我挂了电话,然后要通了苏娟的手机,说我有案子在手实在脱不开身,苏娟只是恩恩地应着,后来她把电话给了钟奎,钟奎说,小心点啊老钟,别老让我替你操心。
  我说,那是那是,我一定小心从事。
  放下电话后我望着天花板出神,逻辑思维一片混乱,搅尽脑汁也理不出头绪,七转八拐地联想到喜剧大师卓在别林某部电影里的船甲板上摆弄一张折叠式躺椅的情景。那有着一撮搞笑卫生胡的小个子男人连吃奶的劲都用上了却怎么也无法放平撑稳那张躺椅,一怒之下他举起那躺椅扔海里去了。呵呵,够潇洒,我跟他没的比,我不能把我自己给扔海里去。
  胡思乱想的工夫,电话铃又响起来。
  我操,我开了眼了立秋!
  是驴蛋那有点瓮声瓮气的声音。
  我说:你啥鸟事啊?大清早的你这是吃了发展养猪还是咋的?
  呵呵,差不多差不多。恩?发展养猪是啥?
  愚昧啊,就是给猪吃的摧情药嘛。
  嘿嘿,那东西人吃了也管用?功效比伟哥咋样?
  你个鸟人一大早来电话不是向我讨春药吧?我这又不出产那玩艺。有啥说啥,少罗嗦。
  嘿嘿,没事没事。我是告诉你我是真开了眼界了。昨天叫你们去洗桑纳你们不是没去吗?我去了嘿,金龙池那儿新来一妞,最多二十岁,嫩得要滴水啊,长得那叫一个俊!我说你注意过电视上做化妆品广告的小妞没?就那模样了。三百块一炮,生意忒火,我等了一个多小时才进了她的房间。我操,你猜我进门时她啥样?什么都没穿,正撅屁股等着呢!听到我的声音她回头看我一眼,乖乖!头上戴着随身听的耳麦,墨镜推在脑门上,嘴里嚼着口香糖,手里还拿着本画报哩!和个外星人似的嗨!她对我说,麻利点啊老板,时间就是金钱哦。这妞也他****太辣了,太专业化了嘛!既然进了门那就得办你说是不?我就从后面干上了。哈哈,这一干才出景了呢,我挺三下她回头冲我说声:哦哦!我再挺三下,她又回头冲我说声:哦哦!我操,本来有好多次我都要完事了,可她回头一弄这哦哦,愣是把我给憋回去了,这表演的成份也太大了啊!这样半个钟下来,我汗也淌下来了,气也喘成牛了,家伙也不好使了。你猜那小妞咋着?刷拉从一小票本上撕下一张来用元珠笔在上面哗哗写了几个字后递给我说:德性,看你肥头大耳的样子就知道是中看不中用,去去,结帐去吧,费用给你减一半,别耽误我生意。他奶奶的,立秋你说,这叫啥职业道德嘛!乱了乱了,这世道乱了啊!
  哈哈哈哈,实在忍不住,我放声大笑,笑完我说:
  妈啦个A啊驴蛋,你那是做爱吗?分明是上厕所撒尿时被蜜蜂蛰了鸟啦!
  说完我一想,这小子玩花活呢,就沉下口气说:
  你他****少在我面前整这滥调调,说吧,有什么事?
  嘿嘿,也没啥事,就是想问下你们昨天晚上把那刘香香审得咋样了?
  我说驴蛋你真他妈操蛋,有啥说啥,用得着跟我整这景?很简单,就你说的那样,精子主审,我眯眼打了半夜的盹,行了不?
  行了行了,够哥们,改天请你找那小妞玩去啊,看你能搞得定不,嘿嘿。
  我说:得,还是留着你自个玩吧。
  好啊,别说兄弟们有好事不想着你,呵呵。说完驴蛋就把电话挂了。
  挂了好,他要是再问今天怎么安排我还真不好回答他。我不能把市局来人搞这案子的消息告诉他,尽管我想用不了多久他就会知道这事,可我不愿让他从我的嘴里知道,也不愿让他认为我不够哥们。就算是又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吧,我没别的办法。
  
  我准时来到局会议室,市局三位,徐映川,老冯,精子,朴得水,江琳琳一干人都到齐了,我向市局三位打过招呼,找个边位坐下来。
  冯局对市局张副局长说:人都到齐了。
  张副局长是刑警出身,在本市公安系统以思维严谨作风泼辣对下属要求严格著称,他环视了下众人,点点头说,那就开个小会,谁先把案情介绍一下?
  老冯看我一眼,我立马把眼皮垂下来装没看见。这事从哪个角度都轮不到我说,尽管我说了肯定言简意赅。老冯就是深谙这点才用眼神向我询问的,这种孙活我过去干得多了,好处没捞到,还弄了一腚臊,去他****吧,老子不捣故这些烂咸菜了。
  老冯对精子说:周通,你汇报一下。
  好好。精子忙不迭地挺了挺他的小鸡胸脯,沾了口水翻他面前的笔记本,振振有词地说起来。他的汇报根本抓不住重点,流水帐般事无巨细。徐映川脸上有些挂不住,打断他的话提醒他说重点,张副局长摆摆手,示意精子继续说下去。会议室的温度并不很高,精子却开始出汗,等到说完,那窄窄的脑门像被露水打了似的。
  张副局长说:周大队长,看来你得好好充下电了,不然你就落伍了。基层干部讲究三能,能干,能写,能说。你的口头表达能力和多年前干普通民警时没有大的提高,含浑不清,这说明你的思维比较混乱,这样是不行的,很容易被淘汰。好了,下面谁把周大队长说的提炼一下,精简一下?
  老冯又悄悄地把目光转向我,我装做没看见把头扭向一边,心里说:去你****吧,您老人家少害我点吧。我料定老冯不会直接点我的名。他知道我不愿干的事总有理由说明,那时他就不是将我的军了,而是将他自己一军了。
  这样吧,我说说。老冯看看实在没辙,就自己说起来,叙述完毕还谈了自己的分析意见,他认为这是一起明显的诈骗案,突破这起案子志在必得,否则将贻笑大方,要内审外查相结合,关键在于突审。说完,把一份材料推到张副局长面前,我一扫之下断定那是今天凌晨琳琳记的那份材料,不由在心中冷笑了下。精子只知道自己审讯时的话说得很圆,从字面上谁也挑剔不出啥来,可他忘了人都是有感觉的,特别是这三位堪称侦查专家的人物,他们会根据自己的感觉联想起相关的人和事,从而在内心形成自己的看法,有了看法就会有所表示。看着精子我突然想起一句话来:只知道自己跟斗翻得不错,可惜忘了自己没穿裤衩。
  张副局长不动声色地扫视着那份材料,然后又推向梁支队长,老梁看完后又推给了江宁。
  我曾和江宁成功合作审讯过几起大案,他看完材料后把目光转向我,显然对有我签名的这份材料的审讯水平表示出万分的不解。
  我不被察觉地耸了耸肩。
  张副局长看向徐映川说:老徐有什么看法?
  徐映川满脸堆笑,啊,我完全赞同老冯的意见。
  张副局长又问梁支队长:你呢?
  老梁说:我看可以适当把办案力量调一下,突出一下用人所长。
  张副局长说:很好。和我想一块去了。这样吧:江宁,钟立秋,江琳琳负责对刘香香的突审,周通,朴得水负责对刘香香口供的查实取证。老冯和老徐共同担任这案子的指挥,具体工作由老冯安排,你们二人直接对我负责,其他办案人有重要情况也可向我汇报。
  他看了下做着记录的江琳琳,说:你把今天这会做个会议纪要保存好。现在可以分头工作了。
  散会后江宁找我碰了下头,这个大我两岁的老兄开口就骂上了:钟立秋你这铁嘴钢牙咋审出这么个鸟水平?真对你的初恋美人下不了手?
  我说:你都明白了还问个鸟啊。
  江宁嘿嘿笑着说:没这么简单吧?这下行了,你们那尊敬的周大队撤下去了,该怎么问你还怎么问吧,我从没怀疑过你的能力,我保证做好你的配合。
  我说:行了江大队,我亲爱的老兄,你就别关起门来捣故要饭的拿穷人开心了,这两天我烦着呢。
  江宁笑着说:你呀老弟,哀大莫过于心死,你得振作点才是,我看你不是婆婆妈妈只知道儿女情长的人嘛。好了,不多说了,谁心里不和镜子似的啊。走,叫上那个靓妞江琳琳,咱先去会会你那个初恋美人再说。
  刚要上车,我的手机响了,是家中的号码,我知道是老婆孩子回来了,揿下了接听键,是苏娟的声音:
  立秋,你无论如何来家一趟,有急事!
作者: rockh    时间: 2003-5-20 14:00:28

24
  
  从驴蛋办公室出来后我感到很失落,看来他说的没错,我们这多年的哥们可能做到头了。
  积雪在我的脚下痛苦地呻吟,我心中凄惶得像这雪后的蓝天和大地,蓝得孤寂白得苍凉。眼前老是晃动着驴蛋健硕的身躯和那张憨憨厚厚的大脸,这会儿他还在生我的气么?还在心中嘲弄我的愚不可及么?
  小鸡不尿尿各有各的道儿,人各有志不能强求。人生不过几十年呐,让我们各自珍惜爸妈有意或无意赐给我们的这唯一的一次生命吧,保重了蛋儿,我亲爱的兄弟。
  我掏出手机给江宁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我中午就不到看守所去了,在家陪陪老婆孩子。让他下午两点派司机来接我。随后我又拨通了琳琳的手机,问她带钱了没,要她请江宁找个地儿吃顿饭,别忘了讨发票。
  琳琳说:放心吧老钟,这点小事俺会办。可是……俺咋一会儿见不到你就和丢了东西似的呢?心一阵阵地痛。
  我说丢了就丢了吧丫头,你就全当没有那混账东西就不会心疼了。
  琳琳说:俺不,有就是有,俺没本事当做没有,俺就是心疼。
  我说:琳琳你听话,别淘气,淘气就不是好孩子了。吃饭时多和那个江大队聊聊,他业务很棒,一个挺精彩的成熟男人,比他****老钟强多了。知道他怎么称呼你吗?靓妞江琳琳,呵呵。对了,你俩叙一下,看看五百年前是不是同一个祖宗。
  琳琳说:去你的,少乱搅和。下午见。
  
  到家后看到钟奎仍在睡觉,我蹑手蹑脚地来到客厅,电视机开着,音量很小,苏娟着一身保暖内衣盘腿坐在三人沙发上对着电视画面打盹儿。
  看到我后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拍拍沙发示意我坐她身边儿。这就是苏娟,三十多岁的人还能展露出少女般羞涩的笑容,也算是难得了。
  我脱掉外衣坐在苏娟身边,电视上播放的是王志文主演的《刑警本色》。这部戏的部分剧情我不敢恭维,可对那个高高瘦瘦的演员我还是很欣赏的。丫的扮相特酷,如果表演再随意些自然些,别时不时牛逼烘烘的造作那么一下,可谓大陆演员一绝了他。我还特别欣赏他的音色,不论是对白还是演唱,味道那叫一个纯正,不折不扣的大男人神韵。和我喜欢的另一个男演员姜文比,他多了份儒雅少了份匪气。邪头怪脑是这俩演员的共同特征,这点正是我的挚爱所在,一个男人头上没角身上没刺,时间久了腿间那个玩艺儿肯定会变质,说好听点叫奶油小生,说难听点就成二尾子了。这和动物园里那种被拨了牙去的老虎一样,只能陪着客人照照像替主子赚点小钱了,那大虫已不再是严格意义上的老虎。
  我拿过一个靠垫放在扶手处躺下来,把腿横向搭在苏娟腿腹之间。看到《刑警本色》的这一集已进入片尾,我顺手用遥控器把电视音量调高了一档,王志文雄浑笃重的歌声响起:
  黎明已带我上路,我不能停下脚步,善良的人在为我祝福……黑夜已落下帷幕,其实我并不孤独……我在风雨中追逐,寻找那前面的路,我要把这黑暗征服,所以我不能哭,不能输!
  词曲作者令我钦佩不已,作品基调力拨山河气贯长虹充满英雄主义色彩,却一点不失浓浓的人情味,这才叫至情至性,这表现的才叫人性。
  苏娟肯定感到了我的心潮在起伏,她一边摩娑着我冰凉的脚一边说:立秋,你最好少看点这样的东西。奔四十去的大男人了你内心老那么脆弱天真,每次看这类作品我都发现你的眼睛有泪光在闪。立秋,别天真了,上面演的这些能是真的吗?
  我嘘出一口气说:谁知道啊娟子,可就是这种东西才能使我感动,感动得我要打摆子呢。忘了在哪儿看到的一句话了,什么叫男人的性感?路见不平一声吼仓朗朗一声拨刀相助,振臂一呼众者云集,那才是真正的性感。《水浒传》上那一百单八将除了宋江外都是性感男人,所以他们被称之为好汉。那些只会耍小手腕搞阴谋,关键时刻做缩头乌龟的男人实际就是被阉割了的太监,永远不能双手卡腰挺着小肚子扬眉吐气地站着撒尿了。人,特别是男人在这世上活一遭,怎么也得留下点痕迹呢。正常人只有两种性别,非男即女,上苍把我们造化成一个膂力强劲大脑健全的男人是一种莫大的恩惠,只有把一个男人的力量和智慧发挥到极至才算不辜负老天对我们的恩泽。
  还记得《水手》中的歌词吗?苦涩的沙吹痛脸庞的感觉,像母亲的眼泪父亲的责骂永远难忘记……寻寻觅觅寻不见活着的证据……
  活着的证据!精彩呀娟子。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好长时间了,我常扪心自问:我活着吗?我有证据证明我活着吗?我怎么找不着感觉呢娟子?娟子啊,这几天我心里特乱,特难过。昨天我跑爸妈坟上去了,我咋越琢磨越觉得对不住他二老呢?在坟上我哭了,我哭了个一塌糊涂呢娟子。
  苏娟紧紧抱住我的腿脚说:立秋,你别这样,你这样我的心真要碎了呢。你看看你过得多好啊,媳妇虽然老了点,可也是陪着你慢慢变老的是不?还有钟奎,多好的儿子啊。儿子!立秋,儿子不就是你活着的证据吗!
  我感到我的眼睛又在往外涌泪,连忙盯着天花板看,使涌出的泪又慢慢渗回我的眼眶。
  我口气冷冷的说:娟子,我突然有个很不好的预感,觉得我这人将来肯定不得好死,因为我不是个好人。我无法控制我自己的好多欲望,不论哪个方面我都好象走上了一条不归路,我可能会对不住你,也对不住儿子。不管出了什么事你都不要感到意外,也不要伤心好吗?总之一句话,你千万别太在乎我。
  苏娟嘤嘤地哭起来,一边抽噎一边问:你这是怎么了立秋?是工作上不顺心?是我不好?还是……你边有人了吗立秋?
  我坐起来揽过苏娟:别胡思乱想了娟子,我这人爱感情用事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也不是不知道。没什么,我手头上这个案子有些棘手,它勾起了我很多往事,影响了我方方面面的情感。没什么,真的没什么,过两天我就会好的。
  哦?那案子牵扯到你和吕赞的友情了?那五万块钱你还给他没?
  恩,还了。别管那么多,与你无关,娟子。
  苏娟仰脸看着我,睫毛上挂着泪说:我算想明白了立秋。这嫁男人吧,要是嫁个老老实实本本份份的,生活中肯定就少了情趣了,嫁个你这样的吧,情趣倒是有了,可就是老让人揪着一份心呢。立秋,真不知道你脑袋瓜儿里整天在想些什么。我是真不想你没命地奔波出人头地啥的,只想你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没事陪我和儿子说说笑笑,一家人和和睦睦亲亲热热地在一起多好啊。
  看着苏娟一脸认真的样子和满口的叠加词,我不由地笑了,说:不错哦娟子,知道动脑筋了。你说的实际就是那个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呵呵,少累点心了,你就嫁鸡随鸡嫁老钟随老钟吧。我有点饿了娟子,你看是这会去给我弄点吃的还是我先蹂躏你一番再去?哈哈,这几天你不在家,我这里憋得和个炸药包似的,一点就着。
  去你的,什么话你都好意思说,就你脸皮厚。
  脸皮厚吃个够嘛,嘿嘿。
  苏娟在我胳膊上轻扭一下,摊开身子把脸埋在我的腿腹之间……
  
  两点刚过,江宁的司机就拨通了我的电话,车子已停在楼前。
  我推开钟奎的房门看了一眼,见那小子把被子掀到一边睡得四仰八叉的,就对苏娟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替儿子盖好被子,然后走出门去。
  在司机身后的座位上坐定,我闭起眼睛把我所掌握的香香这个案子的情况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感觉拿下刘香香口供的突破口不是没有,只是隐得很深,办案经验不够丰富或作风过于粗犷,思维不够缜密的审讯人员很难发现。
  公安预审工作说穿了就是一个去伪存真的过程,说起来很简单,真正操作起来却是一项非常复杂的劳动。这是一对非常尖锐的矛盾,犯罪嫌疑人的普遍心理是千方百计掩盖事实真相以逃避打击,而预审人员必须采取种种措施打消对方的畏罪心理和侥幸心理,对方只有在抵抗心理完全崩溃的情况下才会如实供述,这是一场面对面的智慧和毅力的较量。
  这项工作和文学创作有着共同之处,其一这是一个综合素质的体现,一个优秀的预审员必须像作家那样既有渊博的知识缜密的逻辑思维,又懂得人间冷暖。尽管工作对象是有犯罪嫌疑的人,可毕竟是人,人总是有情感的。其二是预审员和作家一样必须得有一定的天赋,会写字就能搞创作,会说话就能审人,可效果却是天渊之别,因为没有哪两个案子的情况是相同的,也没有哪两个犯罪嫌疑人的个性是一致的,你必须懂得随机应变,而这随机应变的能力很大一部分就来自于天份,不然就很难解释兢兢业业干了一辈子预审却成绩平平和没干几天就出手不凡屡建奇功的现象了。
  我想江宁肯定会抓住我不放,让我在这起案子上出足力气的,正如他说的,他从不怀疑我的能力。这缘于我和他合作的两起故意杀人案件的成功告破。
  一起是一个青年工人提着把沾了鲜血和毛发的铁锤前来报案,声称自己失手把自己的同事兼铁哥们给打死了。来到现场后见死者躺在自首者家中的墙根处,手里握着一个铁钻子,墙上有一个尚未打通的过墙眼。据自首者说,他家中安装土暖气,找自己哥们来帮忙打墙眼走管道,墙眼打到一半时自己失手一锤抡到了哥们的头上,哥们就呜呼了。照这个说法就是典型的过失致人死亡,按程序走访下来分析,很多人证实他们的确是一对多年的铁哥们,烟酒不分家,饭菜不分你的我的,实在找不出一方杀死一方的动机,案子眼看着就要按过失致人死亡定性了。这时我提出到死者家中进行搜查,看能否发现有价值的东西。此举大悖常理,去死者家中搜查?即使自首者是故意杀人,杀人现场是在他自己家,他又怎么会把杀人证据留到死者家里呢?许多人,包括许多有头有脸的人都面露讥笑之色,只有江宁当场为我喝了一声彩。他和我一样,怎么琢磨怎么对那致命的一锤是出于失手表示不理解,那一锤打的太狠了也太准了。我们力排众议拿到搜查证后,在死者的枕头皮下找到了一张纸片,正是这张纸片迫使自首者交代了他蓄意杀死自己哥们的真实动机。那纸片是一张借条,一张杀人者打给被杀者的借条,那个丧心病狂的家伙为了黑掉自己哥们背着老婆借给他的两万块钱,又剥夺了自己哥们的生命。
  还有一起是个强奸杀人毁尸案。那次的审讯工作进行得很顺利,我和江宁轮番出击,几个回合下来犯罪嫌疑人就交代了他酒后看到一年轻漂亮的女工后顿生歹意,先奸后杀再毁尸的犯罪过程。案子交到法院后问题却出来了,说以目前证据这个犯罪嫌疑人不能判极刑,杀不得。理由是杀人者把那女工的尸体投进了一个高碱高温还带搅拌的工业料浆池,尸骨毛发衣物被化得荡然无存,尽管化尸现场遗有大量人血,可那失踪的女工生前却没留下一份血液化验单。法院的人说,不是我们故意和你们公安过不去,血迹遗留者被投入料浆池的依据是充分的,因为有和犯罪嫌疑人的口供相吻合的现场勘查材料证实,可你们凭什么证明那女工就是被杀者?仅凭她目前不见踪影和犯罪嫌疑人的口供推测?可犯罪嫌疑人并不知道她杀死的那个女工姓甚名谁!万一哪天那个女工从哪儿回来了,我们怎么办?人命关天呐!
  不能说人家法院苛刻,有道理得很啊!可人已含冤而去尸骨无存,我们到哪儿去弄这女工的血液来化验?这不是逼着死人爬墙头吗?
  江宁说要是这****不杀可真是不足以平民愤呐,那女工在阴曹地府中岂能瞑目?不过若找不出这个证据,法院判他死缓的可能性极大,真他****郁闷。
  我沉吟了一下说,走吧江大队,我们到那女工的工作岗位去看看。
  和江宁来到那女工的岗位后,我们找到她的车间主任和支部书记作做证人,先是确认了女工上着锁的更衣橱,然后打开了它,再然后我就戴着一副雪白的手套在里面翻,翻出一物我托在手上递到江宁面前,江宁眼睛陡然一亮,那上面赫然有一片暗红的血渍——我手上托着的是那女工用过后没来得及清洗的月经带。
  记得江宁当着那主任书记的面就给我来了个热情而夸张的大拥抱。
  
  想着,车子已在看守所大门前停稳,我下车后来到排列着提审室的那条走廊上,廊中静静的,没有询问声更没有呵斥声传出,只有我的脚步声笃笃作响。
  在女看守的示意下我推开了提审刘香香那间屋子的房门,我看到江宁和刘香香正在四目对视,江宁目光如剑,犀利而冷峻,香香目光如潭,平静而坦然。琳琳单手托腮,正垂目看着桌上的材料纸出神。听到我的推门声,三人将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我。
  江宁起身向我迎来。
作者: rockh    时间: 2003-5-20 14:01:13

25
  
  江宁把门关好拉我来到看守所门厅的长椅上坐下,从口袋里掏出烟递给我一根,自己也叼起一根。
  我点上火吸一口问:
  感觉怎样?……呵呵,刘香香是不和他们说的那么漂亮?
  江宁缓缓吐着吸入的烟说:
  是啊,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不仅如此,她还很聪明,神情安详,说起话来很有条理,好像滴水不漏呢。当年和你恋爱时也这样?
  那怎么可能?她那时还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姑娘,说起话来奶声奶气的。真没想到我们十七年后的见面是这样一种情景,恍若隔世了,老兄。
  是挺让人感慨的。立秋,能和我说说你对这案子的真实想法吗?
  唔?我愣了下,然后笑了,说:我的真实想法你该知道的,老兄。先说说你今天问的情况吧。
  好吧。今天上午我只是例行让她叙述了下她做这笔生意的来龙去脉,她的口供和过去对你们说的一样,没有明显自相矛盾的地方。吃饭时我琢磨了一下,没找到有效地突破口,我们和她抬杠一点意思没有,我们说不对,你交代的不是事实,她说事实就是这样的,那还有什么意思?下午的谈话还没正式开始,就像你刚才看见的那样,我试图用眼神逼破她的防线,让她暴露出内心的薄弱环节,那样我也许能乘虚而入找到她的破绽。可是……你肯定看到了,她的神态坦然得无懈可击。简言之,我和她之间已形成我们接触以来的第一个僵局。
  你准备怎么打破这个僵局?
  这不问你嘛,立秋。
  哈哈。我笑着把抽剩的小半截烟揿到茶几上的烟灰缸里,说:在本市公安预审界你江大队可是专家级的人物,不会找不到突破口吧?这样说吧老兄,咱们共事也不是一半天了,我的过去和现状你都了解。好吧,我先把我的想法告诉你。鉴于我和这个刘香香的特殊关系,我曾两次提出过回避,可领导都没允许。没允许我就得干是吗?用面子上的话说,这是我的职责,我得不辱使命才不辜负领导对我的期望。可同样是领导,有的人却并不想这个案子大白,这也是一种期望。我实现哪个领导的哪种期望是好?你别说我觉悟低啊老兄,维护法律的尊严是我们唯一的神圣职责,这个我也会说。可是……老兄,十多年警察干下来了,我没少维护法律的尊严吧?哈哈,可我的尊严呢?我的尊严谁来维护?在我和刘军强那件事上,上上下下哪个人的心里不和明镜似的?别说翻案了,有人站出来替我说句话吗?我和刘军强那事才出的时候,能当我面叹口气摇摇头的就算是良心未泯的正直人了,更多的是敬而远之,视我如祸水呢老兄!人心都是肉长的,我这心上有伤了,一个没有愈合的创口。呵呵,扯得有点远了,我的觉悟可能是低了点,这伟大光荣正确我从哪儿观察感受?就从我身边的领导们身上!否则对我来说那只是一个美丽的童话,别对我说主流支流什么的,那个我也会说。哪怕是最微不足道的一点支流从我这具体人身上淌过,我就得被淹没,就得窒息而死!我们都已过了热爱童话的年龄了老兄,我实际点不算有什么错吧?
  江宁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说下去,立秋。
  还说什么呢?我说的够清楚了。我们现在面临的好像不仅是个单纯的孤立的刑事案件,里面埋藏着很深的内容,个中奥妙就是愁烂了脑袋我也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我得采取低调了老兄。
  江宁沉吟了下说:你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不想过多的劝你什么,可有一句话我还是想说。你说的对,正因为它可能不仅是个单纯的孤立的刑事案件,完全彻底地突破这个案子的意义就更加重大了。你不想再搏一下吗立秋?什么也不为,就为你自己,明白我意思吗?
  见我不做声,江宁接着说:其实你没必要顾虑很多,你只是在市区两级公安机关的领导下尽心尽力干好你的本职工作而已,政治上你不会有大的风险,话说白了难听点,因为你的现状太微不足道了。干好了,你可能会引起部分领导的注意,说不定会因此得到重用,干不好你还是现在的你。不然还能把你怎样?
  我打个哈哈说:是啊,他们似乎没有取消我地球人资格的权力吧。
  呵呵,看来你不是不明白。
  江宁为他的游说起到效果显得很高兴。可我自有自己的主张,驴蛋说的话很有道理,人生从某个角度讲就是一个大赌局。我不是不想赌,而是我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出老千,比如冯局,江宁这条线上的人,他们是几路军?
  江宁一边观察我的表情一边说:立秋,我还是那句话,你不是个只知道儿女情长的人,刘香香与你毕竟十七年没见面了,相信你们不会有多么深厚的感情而言。至于美丽的女人嘛,只要是个正常的男人都会喜欢的,包括我。但她现在是一个危险的美女,对现在的她寄于深深的情感是非常不理智的,不像是个大丈夫所为。
  正确啊老兄,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嘛。
  哈哈立秋,你是不把话说露了汤不住口。从感情角度上讲我欣赏你这点,你是个诚实率真的好兄弟,找你这样的人做哥们永远不用担心被出卖了。可我们都是在政府职能部门里混的人呐立秋!正因为我觉得你够哥们才想劝你两句。立秋,往后行事说话注意点,多多少少给自己留条后路嘛。你不是喜欢文学爱写点文章什么的吗?要含蓄点,那叫艺术。
  这话说得我爱听,看着他点头。
  江宁继续慢条斯理地说:不管什么事都得三思而后行,同样道理,不管什么话也得三思而后说。给你举个很有代表性的小例子,你琢磨一下看是不是体现了中国政治在用人上的一种较普遍的现象:领导问他的部下:一加一等于几?如果部下毫不犹豫不假思索就答:二!那么这个部下在他上司心目中的印象就大打折扣了,上司会觉得这人不够稳重,属于那种嘴上无毛办事不牢的人。聪明的下属应该怎么回答?他应该一咏三叹沉吟不止,哦……这个……我想……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大约可能差不多……等于……二……吧?还有一种更聪明的部下你猜该怎么回答?他会堆满一脸诚挚而恭维的笑意说:看您怎么想了敬爱的领导,您想让它等于几我就叫它等于几!
  精彩,真的是很精彩,有点一针见血的意味了。我在感激江宁对我中肯言谈的同时,脑子里快速把自己印象深的言行过了一遍,语言自不必说了,我爱脱口而出。印象深的行动除了我在云南给刘军强的那记耳光外还想起一件事来,似乎也体现出三思而后行这一看似简单实则玄机无限的古训。
  那是我才到刑警队时接到的一次报警,报警者说有人手持凶器在闹市区滋事。当时队上除了我和精子在,别人都外出查案了。情况紧急,我和精子检查了一下身上的枪支,提上警棍叫上司机就开车去了。在车上我就看见一条大汉左手持根半米长的六分钢管,右手持一把寒光闪闪的尖刀挥舞着,步履歪斜地追逐受惊四散的人群。我的心跳骤然加快,车子尚未停稳我就拉开车门跳下去向那大汉跑去。在这种环境下枪是不能用的,太容易伤及群众,我握紧警棍追到那大汉身后时大汉转回身来,我看到了两只充血的,野兽似的眼睛。我大声喝令他放下凶器,他却充耳不闻,左手钢管右手尖刀齐齐向我身上招呼过来。刀子是向我胸口刺来的,钢管的目标是我的脑袋。我跨进一步挥动警棍砸在他握刀的右手上的同时,我脖子的右侧也挨了他狠狠一钢管。我忍痛扑到他的身侧用左手抓住他的胸襟把他绊倒后将警棍死死压在他的脖子上。这时精子出现了,很麻地踢开那大汉手中已握不住地钢管并给他戴上了手铐。
  我站起身来揉着又痛又胀地脖子恼火地问精子:你他****怎么这会儿才到?
  精子说,我一下车就被一辆过路的面包车给挡住了,没办法嘛。
  我说,行,你真行,赶得早不如赶得巧。
  把那大汉制服后我们才弄明白,他是个狂躁型精神病人,俗称武疯子。我就是被他一刀捅死了,按我国现有刑法规定他也不会负刑事责任的。如果那样,我真不知道我死的是重于泰山呢还是轻于鸿毛,就算被评个烈士,说起来也够寒碜的:被个疯子给弄死了。而精子呢?处理得当立个一等功是没问题的,因为我壮烈牺牲了,他是我前仆后继的战友,不大张旗鼓地表彰他怎能对得起我?可那辆面包车怎么来的那么寸?要说来得巧,我怎么就恰巧在它前面冲出去了呢?九泉之下的我能微笑得起来吗?
  …… ……
  我非常深情地看着江宁说:谢谢你了老兄,你的话给了我很多启发,让我明白了很多道理,是得三思而后行。可这思索得掌握资料,有了翔实的资料我才能有比较有鉴别才能做出正确率高一点的判断,面对这起案子的另一层面,我似乎缺乏起码的资料。我现在有点明白了,有些资料是不可能从什么人嘴里获得的,只能自己去观察揣摩,我也明白了我另一位哥们的话,有些事知道的太多并不是好事,就是知道也不能说知道。我现在只需割舍掉对刘香香那份飘渺的情感,发挥聪明才智秉公办案就有可能堂而皇之地为党为人民为我自己建功立业是么?呵呵,真他****累人呐。累我也干了,冲你刚才对我的那番肺腑之言,不是卖你人情,我这叫士为知己者死。
  江宁看着我点头,知道你不是糊涂人,我领情了兄弟,让我们并着膀子干吧。
  我说:好,跟我来老兄,我们去给刘香香交个底。
作者: rockh    时间: 2003-5-20 14:01:49

26

见我起身,江宁一把拉住我说,慢着立秋,我突然想起一个突破口来。
哦?我用询问的目光看他一眼,笑着说:我说你江大队不会找不到突破口的吧,说吧,从哪儿突?
江宁突然显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神情:我想从购货方给她的那六十万元定金入手,按理说她最少也得有个四五十万,怎么她的账号和信用卡上一点钱都没有?不好意思立秋,这点你肯定考虑到了,因为这很是显而易见的。
我笑笑说,江大队果然细致,尽管显而易见可瞄上这点的人也不是很多。接着说咱们怎么突?
江宁笑得很不好意思,我这不正琢磨着嘛,怎么突?我们问她那钱那儿去了,她可以随便扔出个生意伙伴的名字说还了他的债什么的了,让我们天南海北地去查,查来查去说不定根本就是子虚乌有,而她会说我们没查到,那我们还不是照样没辙?
我开怀地笑了,哈哈老兄,你的推想很正确,如果直接问的话,我敢保证我们查不出她说出的那个所谓接受那笔钱的人,我甚至保证我们查不到那个所谓的出票人海南王海。这并不是说绝对没有这个人,而是这种人很可能是某种职业犯罪集团的头目,他们的行踪往往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以我国现有的侦查收捕手段和刑侦机制,异地查获这样的犯罪嫌疑人其难度一点不亚于大海捞针。
是啊立秋,我同意你的观点。可我们总得找条路走吧,说说你准备怎么问?看你胸有成竹了呢,惭愧了老弟,我真不知道你的大脑是怎么结构的,你小子绝对是个侦破天才,特别是在预审这个环节上。
我说:哈哈,你又来了啊,上午不是告诉你别关起门来操要饭的拿穷人开心嘛,饶了俺行不?俺犯痔疮了嘿……不过你这一吹,我还真有点飘飘然的感觉,受用得紧,呵呵。和你说实话老兄,我什么时候都不会胸有成竹,我只有一点朦胧的感觉,跟着感觉走就是我所谓的天才了,哈哈。我爱胡思乱想,比如你刚才说起那六十万的下落时我就走了几秒钟的神,我突然想起有次咱们办完案子一起喝酒,还记得吗?当时在场的还有我们现在的代理副大队朴得水,我一不错的哥们。
江宁连连点头,记得记得,好像是侦破你们辖区一起大案后的事,得好几年了吧?
我说是啊,一起抢劫致人重伤案,好几年了。那次朴得水喊服务小姐没喊来,就用钥匙起一瓶啤酒,结果把瓶口给起破了。一家人都说算了,不要那瓶酒了。可那小子不光会过日子还又装文明,从兜里掏出手绢擦那瓶口上的玻璃茬子,擦完后又把手绢揣兜里去了。我当时看着他那一系列动作就感觉别扭,心想这小子可能得找点难看。一念闪过没等说话就有小兄弟找我喝酒。也就两分钟吧,朴得水突然一声:我操!鲜血顺着鼻尖往下滴,是他自己用包着玻璃茬的手绢把自己鼻子给划了道口子——撸鼻涕来着。呵呵,服务小姐找来的一块邦迪创可贴,肉色小口罩在他鼻子上戴了三天,那样子可爱得和马戏团里身怀绝技的小丑似的。
哈哈,立秋,你要不说我还真把这事给忘了,你这脑袋里是能装东西……不错,这里面反应了一种因果关系,可这六十万的因果关系都是哪些呢?
看着江宁冥思苦想的样子我不由笑出声来:干嘛呢亲爱的老兄?你咋和演旧电影似的?站起来夹着烟皱着眉踱两步,再默诵段老人家语录,然后目露神驰之光看着遥远的天际,啊——就可以让导演喊OK了……哈哈,人类一思索,上帝就发笑。上帝笑没笑我不知道,你可是快把我乐死了!
江宁也笑了,说:操,你就乐吧兄弟,小心把牙乐下来。不想了不想了,走吧,看你怎么和她交底。还是那话,我相信你的能力,保证配合好你。
我说,不是你给我配合老兄,关键动作得你运作,你的作用要比我的重要得多。
好了,不和你云苫雾罩地侃了,这样吧,咱哥俩说句悄悄话,你,我,江琳琳,这个队伍你当家。
我说,我也领你情了老兄,可惜没有红头文件。呵呵,不管咋样,我是真领你情了。要是换成我们周大队长——精子次郎那厮说这话,我非找块老娘们用过的卫生巾做副嚼子给他勒上不可,那**过去拿我当枪使得多了。
江宁看着我摇头,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他说兄弟你正经点,我是真心盼着你早点被提起来,不然真浪费了你这才了。
我说好好,等会我就回家让老婆把我的裤衩改成背心,那不就提起来了吗?嘿嘿。
哈哈操,你这语言是他****哏。走吧,让老兄看你怎么对付刘香香。
我一边站起身往提审室走,一边余兴未消地和江宁砸牙:你这语言也很哏,‘哈哈操’。我知道那种小啥通电话有个别名叫‘喂喂操’,因为那玩艺儿信号不好,接通后喂喂两声就掉线了,打电话的人很烦躁,就说操!合称‘喂喂操’,哈哈。

推开提审室的门,琳琳就抬起头紧紧盯着我看,毫不掩饰目光中的依恋和爱慕,目光柔和得袭人。我心一动,竟也有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连忙避开她的注视扭头朝香香看去。
香香脸上有一丝见到熟人后的那种很自然的笑意,更多的却是从眼睛中流露出的探寻和猜测。
我没到审讯台后正襟危坐,而是斜靠在审讯台的前沿,双手插在裤兜里笑微微地看着她。
我这个动作使得江宁也不便坐到审讯台后去了,他拖出椅子坐在审讯台一侧。
我又来了,香香。
是,你又来审我了立秋。
恩,你觉得我能审得了你吗?
能的立秋,你已经把我审清楚了。
呵呵,那儿话啊香香,严格说来我还没开始审你呢,我现在准备开始审了。没办法,我指望审人混饭吃。来,先给你介绍一下我身边这位,他也是个指望审人混饭吃的人,本市经侦支队第二大队大队长江宁。
江宁神态威严地向刘香香点了下头。
香香嘴角挂上一丝笑,哦,两个堂堂须眉来对付我一个小女子?
我也笑了下说:你错了香香,你现在在我们头脑中的概念不是个小女子,而是个重大刑事犯罪嫌疑人,你必须知道这点,找到你的感觉。
我不是罪犯立秋,我是被人骗了。
我不否认你被人骗的可能性存在,可被人骗并不意味着不再去骗别人。事情往往恰好相反,因为被人骗而产生骗别人的动机的可能性非常大。记得我小时候骑我爸的自行车出去被人把铃铛皮偷去了,为了回家好交差我就偷偷扭了别人一个铃铛皮安在我爸的车铃上了。
呵呵立秋,你的推理能力很强,可惜你只是推测。
是,你说得很对香香,目前我这仅是一种推测。职业原因我经常用我的大脑推测,我是小四十岁的人了,知道推测落空是件很没面子的事,所以我一般不会把我的推测说出来。既然说出来了,我就会对我的推测负责。进一步说,对你的有罪的推测,也就是对你明知那张汇票是假的却要使用的推测,根本不用我们这样的专业人员去做,稍具一点生活常识和逻辑的人都推得出,只是他们没有能力证明自己的推测是正确的,而我能,你信吗?
香香垂下眼去说,能告诉我吗钟警官,你干警察多久了,办过冤假错案吗?
我天生喜欢这种暗藏机锋的对话,就哈哈笑了一下说:香香请你抬起头来我告诉你,我干警察十三年了,遗憾得很,我的手中从未出现过冤假错案。
哦,那你这是准备从我这里开始制造第一起?说起来香香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呀,你怎么就非咬定我有罪不放呢?难怪有人说你们做警察的满眼都是阶级敌人呢。
我从兜里掏出烟,扔给江宁一根,趁机和他交换了下眼神,发现他的眼中有一丝讶然,心想你江大队不用大跌眼镜,我钟立秋看上眼的女子不仅个个美丽,还没有一个不是聪明过人的,呵呵。
我低下头把嘴上叼的烟点着吸了一口,看着那红红的烟头说:香香你越说越坚定了我对你有罪的推测和判断了,我还进一步断定你在做这起案子之前研究过我国现行的刑法。不错,我国1997年修改后的刑法有一条原则叫做无罪推定,说白了就是我认为你有罪就得拿出你有罪的证据,而不是先假定你有罪再逼你自己交出你有罪的证据,那叫做有罪推定,新刑法摒弃了这一点。那么我告诉你,公安机关对你执行刑事拘留有着充分的依据,种种迹象表明你对那汇票是伪造的是明知的,这点我刚才说到了,你的诈骗意图很明显,非专业人员也推测得出。你自以为你准备得很充分,对高买低卖等现象说是为了还你朋友给你的贷款以解燃眉之急,你觉得你能自圆其说是么?那你为什么不去银行贴现呢?虽然那样也会损失一部分资金,可总比你做这赔本的生意来得省劲是么?为什么不去银行省这个劲呢?呵呵,你很清楚你到银行是贴不出现金来的,因为那汇票——是假的。
香香的目光暗淡了许多,但让人很难判断她是心虚还是无奈。她说:
钟警官,我没有,我没有像你说的那样研究过刑法,没去银行贴现是因为我是个生意人,做生意是我的本份,你仍然在对我做有罪的推定警官!
呵呵,香香。你有罪无罪在不久的将来肯定会真相大白,我没有必要和你在这里抬这个杠。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何况咱们分别已十七年之久了呢?就像你不再是那个唱《兰花花》的女孩一样,我也不再是那个扯着嗓子朗诵《风流歌》的男孩子了。你我的风流都蕴含在我们的眼睛中了,这是十七个春夏秋冬风霜雨雪在我们眼中的折射。可惜啊,我们的风流的内容是那么的不同,我多么不想坐在我眼前的是你啊香香,可我更改不了这个事实,就像你更改不了你将被判刑的事实。没别的,只因为它是事实,事实是不容篡改的,虽然它可以被掩盖,可掩盖了一时掩盖不了一世,不管它是美好的还是——残酷的。
香香,你要是这个态度,我真不想和你多说什么了。告诉你,我钟立秋,当年的秋子,没有一丝一毫陷害你的动机,之所以没把让你非老实交代不可的证据摆在你的面前,是我不愿意看到你那副山穷水尽的样子,更不想的是让你所推崇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的判断成立。你这案子做得不漂亮,一点都不漂亮,即使你这案子做成了,拿到那七百多万后并没被抓获,等待你的也是亡命天涯。你有流亡人所必需的那种特殊的生存能力吗?我怀疑。到哪儿你也得和人打交道,和男人打交道。我们上次交谈时你说的话尽管偏激却不是一点道理没有,男人是没大有好东西。一个单身的漂亮女人本身就潜在着一种危机,何况是一个腰缠万贯的单身漂亮女人?那样你的具体结局很难预测,不会善终却是一定的,你会输得很惨,百分百的会输在男人手上,因为那时能在你身边出现的男人可真就没有一个好东西了。回过头去看看吧,你走到今天这步,真的是被男人害了,包括你最后的招供,还会是被男人所迫。这个男人严格说来不是我,也不是这位江大队,而是你以往生活中接触的那些男人。很不幸啊香香,你所接触的男人真是没有一个好东西,可多多少少与你对男人的鉴别和理解是有关系的,不是么?你的前夫是始作俑者,他的拈花惹草把你引到了一群狼一般的男人中,就是从你供述中依次提到的拿了你的货却不付给你货款的那两家公司的男人,海南的王海等等。给了你两百万贷款的那个男人是好男人吗?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有道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付出了多少,付出的是什么?相信你比我更清楚。香香,你陷入了一个怪圈,一个由所谓坏男人组成的怪圈,在这个怪圈里你只能恶性循环。也许改变你生活中的一个因子,你就不会是今天这样了,比如你不离开你的前夫——并不是说你离开他是错误的,错在你把他看得太重了,不然你不会赌气下海经商,对吗香香?你要是不在乎他,他爱养女人就养女人,你过你的日子,或者你忍受不了离开他再去找一个你心仪的男人过日子,都不会到今天这步。听明白我意思了吗?你把一个本靠不住的男人看得太重了!其实这并不新鲜,肯定听说过《杜十娘怒沉百宝箱》的故事吧?一个典型的关于女人的悲剧故事,流传多少年了?那悲剧的真谛在哪儿?真正的悲剧人物不是杜十娘,而是时至今天还有可怜的女人在上演着和杜十娘同样的悲剧!
香香,你是一个从形体到相貌都美丽非常的女子,我希望你的智慧也像你的容貌那么过人,否则你的美丽会在我眼中变得不堪入目。给你交个底吧香香,审你我不会打一句诓语——你是有罪的。我希望你在服刑之前、之中、之后都保持住你所能保住的那份美丽。知道么?我热爱美丽——所有的美丽!
我说这番话的时间里,室内的三个人仿佛把呼吸都屏住了,室外走廊上也听不到女看守的走动声,只有我略带谙哑的,隐含着沉沉苦涩的嗓音在那个空间里抑扬顿挫地回荡,说到最后我感到我的眼睛已经发潮,脑海中再次出现了那朵奇异的花儿,那是我们每一个活着的人的诞生之处。
香香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脸色慢慢胀红,我的话音落下后她那双美丽的眼睛里已盈满了泪水,她轻缓地说:
钟警官,立秋,秋子,我真想永远都叫你秋子,我……我多想回到我们一起捉迷藏的那个年月啊……可我回不去了……秋子,你还记得吗?我跟在你后面跑,你跑到哪儿我就跟到哪儿,你甩都甩不掉我的……我多想再跟你身再后跑一回啊秋子!看来……我……我这辈子好像没这个机会了秋子……我记得,后来……我俩就头对头趴在路边那条阳沟底了……再后来……我,我憋不住了啊秋子……
香香双手掩面伏下身去失声恸哭,江宁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地看着斜上方的天花板,表情凝重得像一尊雕塑。
香香最后那句话像一颗子弹击中了我的身体,我禁不住浑身一颤,极快地转过身去,对面是琳琳那张脸,小丫头憋着嘴看着恸哭的香香,泪水正缓缓地涌出眼眶……
我瞪着琳琳伸出手去,说了两个字:手绢。
琳琳匆忙用手背抹了下眼睛,掏出手绢递到我的手上。
我踱到香香跟前说,香香,我很想像《让世界充满爱》那首歌中唱的那样,轻轻地捧着你的脸,为你把眼泪擦干。可我不能,你自己把泪擦了吧,听我对你说。
香香直起腰身,仍然用手捂着脸。
把手绢接过去,香香。
香香伸手接过手绢擦着脸上的泪。
我口气平静的说:香香,三天后我保证给你有罪的证据。你,准备服刑吧。
根据我掌握的法律知识你大概会被判十五年有期徒刑,在狱中表现好的话,最多十年就可出狱,那时你如果还有兴趣跟在我身后跑一回,我一定带你跑,香香。
香香泪眼婆娑地望着我,嘴唇翕动,欲言又止。
作者: rockh    时间: 2003-5-20 14:03:00

27
  
  我知道我这一通话语有如利刃刺中了刘香香心灵深处最薄弱的那个环节,她的心在汩汩流血,她已虚脱得颤抖,不由自主地陷入了我语言中设定的情景和暗示。她对我哭诉的那一刻是典型的悔罪表现,而悔罪的前提是认罪,也就是说她已在我们面前默认了自己的罪行。可法律不接受默认,必须让她如实详细地供述其犯罪过程才能成为证据。
  以我的审讯经验来看,此时刘香香的抗拒意识已抵达崩溃的边缘,接下来她最大的可能是提出和我单独谈谈,我如果进一步引导,她很可能就——供了。
  江宁非常敏感地看明白了这点,他正悄悄向琳琳看去,试图暗示她一起主动离开。
  不能不说江宁是个很好的搭档,他知道审时度势,知道审讯工作是种个性化很强的活儿。此情此景之下,副手哪怕一丝不慎,比如一个贪婪的眼神,一个窃喜的表情都会引起对方的反感和猜疑,从而使主审的苦心经营前功尽弃,更不消说如精子之流惯用的抢功行为了,非弄大家一头屎不可。
  对琳琳我是丝毫不担心的,小姑娘和香香一样,已被我所谓的激情打动,她甚至已经忘了案子本身,只一味沉浸在对我话语的沉思和对香香的同情中。
  优秀的预审员大都推崇“白猫黑猫论”:不管白猫黑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这种现象充分体现了预审工作强烈的个性化色彩,这是它与文学创作的又一共同点:你管我是给犯罪嫌疑人跪下叫他大爷呢还是点着他的鼻子骂他祖宗八辈呢,他给我如实供了就行;你管我的文章是按部就班先构思好了再写呢还是信马由缰写到哪算哪呢,写出来好看就行。因此我做主审时宁可要一个木头似的搭档也不要一个配合不默契的猴精,前者只是帮不上忙,而后者足以坏了我的好事。
  琳琳显然领会了江宁的意图,她站起身准备往外走时我却叫住了她。
  我说琳琳你去叫看守把香香带回去吧。
  三个人都愕然地看着我。我没理会江宁和香香,看着琳琳说,去吧。然后把目光转向香香,对她,也是对另外两个人说:
  我说过了刘香香,审你我不会打一句诓语。你这会儿要是供了,将会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琢磨自己是不是错了,是不是被秋子给诈供了,你对秋子心生憎恨事小,重要的是我不想再往你流血的心上洒盐或浇辣椒油。你说的对啊香香,十七年过去,秋子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不忍摧花的好孩子了……可我也还没堕落到利用一个女子对我感情上一点微妙的依恋来套取口供沽名钓誉的地步,真的香香,你去吧,我会很快给你个说法的。
  江宁坐在椅子上稳如泰山,只是缓缓闭起了眼睛,我看到他的心中在大摇其头。
  琳琳走出去了,她甚至没看江宁一眼。哦,可爱的小丫头。
  香香睫毛上挂着泪,一直怔怔地看着我不出声,女看守进来带她时,她还是坐在那里怔怔地看着我。
  我说别发愣了香香,去吧。
  香香站起来转身低头向外走,临出门时扭头看向我,我看到她才干的泪重新挂满了脸颊。
  我突然非常伤感,这伤感发自我的心底,寒意从我的血液里渗出,我听到我的上下牙磕碰的得得直响。香香,我青少年时期倾注了挚爱的女孩,她即将成为一名真正意义上的罪犯,受到被剥夺人身自由劳动改造的严厉惩罚,这会儿她穿着我妻子的棉衣,一件月白色的,缀有无数淡淡紫荆花瓣的棉衣一步步地走出了我的视线。
  静,静得我的耳边有如炸开了一个永远响不完的雷。琳琳扶着香香刚才坐过的椅背望着我,像一个色彩斑斓却无法捕捉的梦。江宁呢,尽管我没去看他,可我感觉他依旧坐在那里盯着天花板出神,似一尊雕塑。
  立秋,今晚我请你喝酒吧。不知过了多久,江宁的话驱散了我耳边的炸雷。
  我缓过神来说,唔?好啊呵呵。接着我又看了对面的琳琳一眼,问道:就请我一个?
  当然还有琳琳,你没别的事吧琳琳?
  琳琳没回答他,走过来站在我身边,笑微微地看着江宁。
  
  小包间临街,从明净的窗子看出去已是华灯初上。
  在路上江宁曾问我和琳琳想吃什么,我说麻辣鲜香什么都行。琳琳说,他吃什么俺就吃什么。
  听着琳琳的话我心里忽悠了一下,她没叫钟老师,更没叫老钟,而是用了个“他”。呵呵,这小丫乖得让我心痛。
  把司机打发回家后,江宁领我们来到天·地·人酒家,这家海鲜馆很有名气,有名气的馆子自然特色明显,不论是就餐环境还是服务质量,当然最有特色的还是饭菜价格的高昂。置身这样的地方,人的虚荣心会自然而然的得到一种满足。
  服务女孩窈窕的身段上着一身扎染的肥而短的中式衣裤,最美妙的是她竟赤脚穿一双精制的趾夹式草编拖鞋,一个艺术化了的渔家姑娘。像舞台上的女兵,怎么看都是个女兵,可比现实中的女兵美了不止十倍。很佩服这个服务衣饰策划者的创意,高,实在是高。
  嗨——嗨!江大队让你点菜呢,都叫你两遍了,瞅什么呢?琳琳一边说一边用菜谱戳我的胳膊,我把目光从那女孩的脚上收回,见琳琳正撇着嘴角转过脸去,江宁则满眼笑意地看着我们俩。
  呵呵,我干笑了声说,我随便,你点吧琳琳。
  琳琳说,俺也随便。
  江宁接过菜谱说,最难侍侯的客人就是随便的客人,这上面好像啥都有,就是没有随便,呵呵。说着,江宁并没看菜谱,就对服务女孩报了几个菜名,看来这地方他来过不止一两次了。接着他又问我俩喝什么酒,我说我只喝二锅头,并打着哈哈说琳琳和我一样,我喝什么她喝什么。
  琳琳瞪着我说了一个字,行。
  不一会那服务女孩就把酒菜上来了,三只遍体通红的海蟹,一份醉基围虾,一份桔色的三纹鱼片,一份辣炒海瓜子,另外还有两盘青菜。旋开盖的精品二锅头散发出浓烈的酒香。
  服务女孩为我们斟满了酒站在一边,坐我外侧的琳琳对她说,你请便吧,这儿有我呢,有事我会喊你的。
  女孩微笑着说声谢谢走出去,并轻轻地把门关好。
  江宁端起酒杯说,为我们的初战告捷,合作愉快——干一杯。
  我和江宁都喝了一大口,琳琳也学我俩的样子啜饮,酒刚进嘴她就放下杯子猛转过身去,再转回身时已被呛得满眼是泪,不好意思地用餐纸沾着眼睛和嘴角。
  看着琳琳那小样我玩心陡起,说:干嘛啊琳琳,把这美酒佳肴当忆苦饭吃了?莫哭,莫哭哦。
  琳琳苦着脸想伸手拍我,见江宁正看着她很有节制地笑,就狠狠瞪我一眼罢了手。
  江宁说,算了琳琳这酒你喝不了,把你那杯酒给立秋吧。说着把那服务女孩又叫进来让她为琳琳上了一大杯五颜六色的鸡尾酒,美其名曰“冬日恋情”。
  我笑着说老兄你行,你真能整景,这酒看上去听上去都透着那么股子浪漫。
  琳琳感激地看江宁一眼俯身呷一小口,眼睛顿时喜滋滋地放光。
  我也开心得很,看着琳琳说,这才是你喝的酒,人这辈子能喝什么酒老天爷早给定好了,你要喝错了老天爷就让你难受,比如刚才你喝那口二锅头的时候,难受了不是?呵呵,我想起二十年前流行“红茶菌”那会的事来了,当时传说那东西百病皆治,有病治病没病强体,加之原料低廉炮制方法简单,千万百姓就都泡来喝啊哈哈,那玩艺对提高国民的体质起了多大作用我没考察过,只知道我们邻居赵大爷也泡了喝,喝了后身上起了层大疙瘩,一个个跟红皮鸡蛋似的哈,光医药费花了好几百。
  琳琳嘟嘴看着我不做声,江宁笑着说,你小子是能白话,啥事到你嘴里就说出花儿来了。来,刚才喝的不算,我们重新来过,为我们的初战告捷,合作愉快干杯。
  我也笑着说,来一遍还不行,还再来一遍?呵呵,我看我们还是少来点冠冕堂皇,不如为江大队前途无量,为琳琳永远漂亮干一杯!
  江宁笑笑没说话,琳琳说,你呢?为你什么干杯?
  我?呵呵,关键时刻看出咱这人的觉悟来了,心中只有别人,唯独忘了自己,大公无私,嘿嘿。既然琳琳提出来了,那就祝我——妻妾成群吧,哈哈。
  靠,看你个脏样吧你!你拿自个当皇帝呢你?琳琳瞪着眼急扯白咧地喊,全忘了对面的江宁。
  我讪笑着说,皇帝我可不干,累死了还赚个昏君。我想做个人体艺术摄影师,专拍女人体,表现整体,突出细部,那才美不胜收,留的美景扮靓人间。
  江宁笑说,行,你家伙野心不算大,也不算很黄,选了个撑死眼珠子的活。说着转向琳琳,呵呵,这样的男人不算坏。
  琳琳红着脸说,嘿嘿,俺不知道。
  江宁依然很自若地笑着说,好吧,就为琳琳永远漂亮,为立秋妻妾成群干一杯。说着带头喝了一大口。
  看着琳琳的脸仍然带着羞涩的红晕,我觉得有必要把事情往乱处搅一下了,不然让江宁瞅出端倪来可不是什么好事,就用了反欲盖弥彰的一计,端着酒杯对琳琳说了句忘了是电影《叶塞妮亚》还是《巴黎圣母院》上的台词:如果世上的黄金都是我的,我全部送给你;如果我妻妾成群,你是我最宠爱的一个。呵呵,来啊琳琳,干杯!
  呸,你就贫吧你。琳琳果然找回了感觉,很自然地抿了口酒。
  江宁突然有些发愣,把玩着酒杯望着我说,立秋,有时想想像你这样生活真的不错,那叫一个潇洒,不像我们,头顶上弄这点小乌纱,说话都得跟木匠似的打好墨线,累呀。
  我说,别别,别啊江宁,这会儿我可没拿你当什么大队长,拿你当我哥们了,要是当你是官,我说话也先打好墨线了。
  江宁说,很好啊兄弟,我们现在就是兄弟姐妹,我喜欢这感觉。看着老弟才华横溢,小妹妹亮丽可人,我这心里也舒坦得很呐!来啊,老弟小妹,今天我们放开喝,高兴啊不是?
  情绪是能够相互感染的,多数人喝酒实际就是喝了一种情绪。不到一小时,我和江宁就把那瓶二锅头干掉了,琳琳那杯鸡尾酒也下去了大半。
  江宁已有了几成酒意,挥手又叫了一瓶,说我今天特高兴呢老弟,我佩服你的口才,有种说法是三分才智七分口才,你家伙这口才何止是七分?服你。
  我哈哈笑着说,我操,你这不骂我吗?我要是十分口才不就只剩张嘴了?
  江宁很慈善地笑着没做声,琳琳把话接上了,嘿嘿,差不多,你是哄死人不偿命。
  我佯怒道:去去,大人说话你个小丫头片子少插嘴。知道什么呀,语言是思维的物质外壳你懂不懂?没有精密的思维哪来精美的语言?就像收音机啊,内部的管子好才能发出美妙的声音,否则你就是弄个再好的喇叭,发出来的也只是噪音,嘿嘿。
  江宁说,哈哈,我的口才就有问题,我本意是想赞美你的,结果你一解释成贬你了,呵呵。真的老弟,你审刘香香那段话太他妈精彩了,真的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是我听过的最经典的审讯语言了,可圈可点。可我就是搞不明白,刘香香那不明摆着要供了吗,你怎么突然打住了?真的像你所说的那样, 一句诓语也不打?你就那么有把握三天内给她个证据?
  我说,老兄你终于问出来了,你可真能憋啊。套胡传魁的话说,这酒喝到这会上才喝出点味儿来。来吧老兄,我们干了这杯!我举起才倒满的那杯酒一饮而尽,是三两三钱五十六度的二锅头。
  江宁没含糊,一仰脖子也下去了。
  我用食拇二指捻得那高脚杯在手中迷迷转,看着它反射出的柔光,我的头有些发晕,我竭力把口气放平稳了说,老兄,刘香香这个案子并不复杂是显而易见的,突破刘香香的防线也不是件多么难的事。你找不到突破口我信,那是因为你的思维不可能完全投入到案子本身上,你要考虑的问题太多,冲淡了你对案情本身的思索,而精子也不是一点思维能力没有的人,真要想破这个案子他也会挖空心思找路走的,可他不希望这个案子破了,他投鼠忌器,呵呵。我这样说的目的在于我不想标榜自己,我能扒几碗干饭自己清楚得很。现在就地提拔我个大队长,我琢磨我还真干不了,其一是我说不了谎骗不了人,其二是我做不了叭儿狗,其三是我把感情这种东西看得过重了点。比如这会儿,我们在这里美酒佳肴的,而刘香香呢,在透过铁窗看天吧?她在想什么?她会想起我秋子吗?呵呵,肯定会想我的,因为我想她了,想那个尾巴似的跟在我身后跑的梳一条麻花辫儿的小丫头啦。哦,香香,一个远去的梦,一个伴着我的青春逝去的梦……呵呵,香香,秋子不会做别的事了,只会破案子啦,我破了案子你去坐牢,呵呵呵呵……可不是我让你去坐牢的,是你命里有这一劫,一劫啊!哈哈哈,人心是什么做的?是肉长的!江宁老兄你摸摸看,我就不信谁的心是他妈铁打的!不动情不动心,为了升官发财不择手段……那他****是昧了良心了我操!
  琳琳抓住了我的胳膊,哭咧咧地说,你醉了,你醉了老钟!
  呵呵,是你叫我老钟吗琳琳?哦,琳琳,多好一小姑娘啊,我的眼睛没立体感了哈哈,你,你在我的眼中像,像一幅画儿,一幅美丽的画儿呵呵。
  我一把抓过酒瓶把剩余的酒匀在我和江宁的杯子里,何以解忧?惟有……二锅头。哈哈哈,来吧老兄,干了它!
  琳琳双手攥住我举杯的手,眼泪汪汪地说,老钟,你不能再喝了,不能再喝了!
  江宁呵呵地笑起来,笑到最后眼圈突然红了,他举起酒杯喝了个底朝天,放下杯子对琳琳说,我也醉了琳琳。
  江大队,你……?
  我边挣脱琳琳的手边说,琳琳,好孩子,乖丫头,老钟不会醉的,你松手,让我喝了它。说着我把杯中酒尽数倒入口中。
  江宁站起身来,脸上挂着一丝醉意的痴笑缓缓地说,立秋,我很羡慕你。也,也许你像这样活着才是对的,你,你们看上去……很美!呵呵,我也会拽词吗这不是?呵呵呵,琳琳,我先走了,你一定把老钟送回家,不能出一点差子。
  好的,你放心吧江大队。
  我说,你慢着江宁。
  江宁说,唔?我没事兄弟,你放心。
  我说我知道你没事,要醉也得回家才醉,呵呵。
  呵呵。
  我们对视而笑。
  我说,江宁你明天备辆好车吧,我们到刘香香的居住地去一趟。
  哦?
  我们去找刘香香有罪的证据。
  江宁点点头说,明白了立秋,我记下了。
  
  大雪过后的晚间是寒冷的,冷得呛人。在霓虹闪烁的街头,琳琳试图搀扶我,我笑了,说,不用的琳琳,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在乎老钟。老钟半小时内不会醉倒的,看到江宁的步态没?我和他一样,到家之前不会歪斜的。
  我步态平稳地和琳琳一起上了出租车,仰在靠背上闭起眼睛,酒劲开始潮汐般的上涌,可我还是感觉到琳琳的关照,她坐我身边侧着身子紧紧握住我的一只已然乏力的手,我有些迷迷糊糊地说,琳琳,好姑娘,我,我拿什么奉献给你?
  我感到琳琳的气息吹拂在我的耳边,她轻轻的说,我不要老钟,我什么都不要。江大队说得对,我们这样,看上去很美。
  哦,琳琳。知道我这会儿最想的人是谁吗?
  你说老钟。
  是……是你苏娟姐姐。只有在她的怀里我才醉得放肆, 醉得踏实,醉得深沉,醉得……温暖。
  有泪滴在我的手上,同时我感到这只手被握得更紧了。
作者: rockh    时间: 2003-5-20 14:04:07

28
  
  看着我用钥匙顺利地打开房门,琳琳才请出租车司机载着她离去,我对着出租车尾摆了摆手,相信那乖乖女孩会看到的,不知她还会不会悄悄地流泪。
  直到这时我才感到自己的两腿有些发软,头也晕得厉害了。呵呵,喝得忒他妈急了点。我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小心翼翼地走进家门。
  苏娟和钟奎分别从起居室和书房露出头来看着我。我说,哈哈,老婆孩子都蛮精神的啊,同志们好!同志们想我了没有?啊?
  苏娟看着我皱了皱眉头,唉,喝醉了这是。
  我笑着说,说什么呢娟子,我怎么会醉?我不会,世人皆醉,我,独醒,哈哈。
  钟奎斜眼瞅着我说,嘿嘿老钟,这会儿我算知道什么叫醉死也不认半壶酒钱了,你没醉走路干嘛扶着墙啊?嘿嘿。
  我说,去去,你小子忒没良心,知道你老爸头晕得很,也不说过来扶我一把。
  嘿嘿,我怕你摔倒了砸着我。
  苏娟把我扶到门厅的椅子上坐下,钟奎麻利地为我拿来拖鞋,并脱掉我的鞋子把我的脚放拖鞋里,一边忙活一边咧咧着说,老钟你真行啊哈,在外面是好汉回家是醉汉,也就苏娟同学脾气好啊,不然早休了你啦。
  我说你小子瞎咧咧啥啊,她休了我你到哪儿去找我这么个好爹?嘿嘿,就你这调皮捣蛋的样儿,打小我都没舍得揍你一巴掌。
  切,那是你知道打人犯法,嘿嘿。
  你小子少跟我穷对付吧,想对付你爹你得再练几年。哈哈,去吧,给我放洗澡水去。我摸着他的脑袋瓜儿说。
  说你醉了你还不承认,苏娟正给你放着呢!真是的,也不知你从哪儿来的福气,找这么好一媳妇。
  嗨——?我说你小子……
  苏娟从卫生间里出来说,好了好了,一会就放好。接着又给我泡了杯茶。过程中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对了,我那件鸭绒衣你见了没?
  唔?对不起啊娟子,忙忙活活地我忘了和你说了,我把你那件衣服送人了。抽空我给你去买件新的,记得你那件衣服穿两三年了吧?现在不时兴了,穿着看上去忒臃肿。现在流行深色高档防雨面料的,有腰有身的那种,你脸色又白又细,穿上肯定漂亮哈哈。
  苏娟笑了,你抽空给我买?你啥时有空?呵呵,我恐怕得等到头发都白了吧?哄人吧你就。
  呵呵,头发白了不要紧,花儿别谢了就好。让你说着了娟子,我这阵还真的是没时间,明天我得出差。明天初七了吧?还有一天假,不然你自个去买吧。
  钟奎又接上话了,对着苏娟说,我说的没错吧,咱家又没被盗,那衣服也不会自己长翅膀飞了,问题肯定出在内部——说着把头转向我,家贼难防啊老钟。嘿嘿,老实交代,你把那衣服送给谁了?千万别说你是扶了贫了。
  我说小钟你小子管得也忒多了吧,人家衣服的主人还没问我把衣服送谁了呢,你操哪门子心?
  苏娟同学太老实,我这是路见不平搭把手,嘿嘿。
  我看你这小坏蛋是想挑拨人家夫妻关系,居心不良啊。去吧,该干啥干啥去,你爹我得泡个澡了,啊呀我这个累啊。
  钟奎又嘿嘿笑了声,识趣地回书房故捣电脑去了。
  我脱掉衣服来到卫生间躺到浴盆里闭上眼,有种腾云驾雾的感觉。哦,看来我真是有点醉了,醉了的感觉也不错,轻松,无忧无虑。怪不得古人有但愿长醉不愿醒一说呢,可那只是种美好的愿望罢了,没有长醉不醒的,这和千里大棚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是一个道理,人生无可逃避,无法选择,身心要经历哪些磨砺似乎是个定数。
  苏娟把睡衣给我送进来说,别泡太久了,在浴缸里睡着会感冒的。
  我闭着眼睛点了点头。谢谢了,亲爱的女人。
  哦,女人。女人是什么?
  女人是我奶奶。是奶奶飘荡在小摇篮四周的那首童谣,古老的旋律饱含了人间的酸涩凄苦和温馨;是奶奶那一只枯树枝似的手,颤抖着把一勺生命之水往隔代人的小嘴里送;是奶奶那张被岁月沧桑刻满了深深皱纹的脸,风尘嵌在那沟壑里已洗之不去;是奶奶眼角上那滴浑浊的泪,在无声地诉说着她那代女人生存的苦难。
  女人是我妈妈。是妈妈那对干瘪下垂的乳房,被我用小手捧着贪婪地吸吮出浓浓的血浆;是妈妈那过早弯曲的脊背,那是一道母爱的弧线,熨贴着、弹拨着我豆芽菜似的生命之弦;是妈妈一声沉重地叹息,朔风般驱散了我心头上无边的浑沌;是妈妈那一瞬不瞬地凝视,为我讲述着生活的七彩故事。
  女人是我妻子。是妻子温暖柔软的胴体,任我肆意释放着来自生命本源的紧迫;是妻子一声低低的抚慰之语,挥去了我诸事不顺的忧伤和落魄;是妻子刻意在我面前展现的阳光般灿烂的笑脸,让我活得无怨无悔,不厌不倦。
  女人是我情人。是情人……的什么?操,老革命遇到了新问题,我的大脑说什么也也理不出个头绪来了,只模模糊糊地看到了那朵奇妙的花儿。我吃力地从浴缸里爬出,用浴巾擦干了身体穿上睡衣来到卧室,苏娟已用她的体温为我暖好了被窝,我甩掉睡衣钻进去。
  睡眠,我现在最渴望的就是睡眠,侧身抱紧苏娟滑爽的肉体把脸埋在她温馨的两乳间,用我的腿贴住她柔软湿润有着茸茸质感的花儿沉沉睡去,哪怕就此不再醒来。
  娟子……你知道什么是最幸福的时刻吗?我迷迷糊糊似笑非笑地说:外面夜已深,寒风在呼号,咱们的房门突然被重重敲响,我穿上睡衣打开门,看到外面站着两名检查官,其中一个举着张逮捕证对我说:对不起,你被捕了徐映川先生。我说:徐映川?他住我们家楼上!呵啊哈哈,然后冷冷呵呵地回来继续抱着温暖的你——那就是最幸福的时刻。
  苏娟没笑,轻轻叹了口气,边抚摸我的脸边说,睡吧,永远长不大的……钟立秋。
  
  电话铃响起的时候我正在刷牙,苏娟接起了电话,她说,好的,他马上就到。然后对我说,是琳琳那丫头来的电话,说车子等在楼前了。
  我点点头加快了洗漱速度。
  苏娟问了句,琳琳也上案子?
  我吐掉漱口水说,是啊,嫌疑人是个女的,叫刘香香,记得我和你说起过的,我的一婚前好友呵呵。
  哦!她?她出了什么事?
  我没做声,用毛巾擦着脸看她一眼,笑笑。
  苏娟也笑了下,似乎在为自己的多嘴不好意思,她指着餐桌说,把那个吃了吧。
  我看到桌上有杯牛奶和两个煎蛋,都还冒着热气。
  我说你知道我从不吃早餐的。
  今天出差吗不是?吃了吧。
  我说出差也不吃,你替我吃啊老婆。
  苏娟摇摇头说,你沾上的坏习惯就从没有能改的。然后把我的皮夹克和挎包一并递给我,包里有她为我准备的生活用品。
  我穿好衣服拎着包打开钟奎的房门,那小子正侧着身子呼呼大睡,脸上笑眯嘻的不知正做什么美梦。我悄声说,这小子不知昨晚啥时睡的,瞧那小样。
  凌晨三点多才睡呢,都是你惯得他。
  嘿嘿,就让他有个欢乐的无忧无虑的童年吧,这小子能给我们当儿子是咱俩的造化,呵呵。
  我关上钟奎的门接着说,遗憾啊娟子,昨晚我喝多了,不然非送你上了云端不可……哈哈,听说过没?有个家伙走在街上被一阵风吹跑了帽子,那家伙撵了半天,眼看着帽子飘到空中去了,恰巧他那时站在一家的窗户底下,屋里小两口正办那事呢,只听男的问:爽吗?女的答:恩,爽哎。男的又问:咋个爽法?女的不好意思地说:上了天了耶。窗外那老兄一听乐了,大呼小叫着接上茬说:嗨——你到了天上别忘了把俺的帽子给捎回来啊,拜托啦!
  我一边哈哈一边打开房门,苏娟在身后嗔道:快滚吧你个没正形的,在外面一定要小心!
  我转回身来挤眉弄眼地洋了一把,送她一飞吻。
  
  楼前停着的是一辆日产三菱越野车,墩壮得看着就让人放心。我刚走到车前,琳琳就笑吟吟地从里面为我打开了车门,我侧身跨上去挨着琳琳坐下,把挎包扔到后备厢里。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江宁扭头问我,睡得好吗兄弟?然后示意司机开车。
  我说还凑合了老兄,就是耽误那天伦之乐了哈哈,喝高了个鸟 的。你呢?
  哈哈,咱俩差不多。说着似乎是下意识地伸手掰了下车内的后视镜,使那角度让前排的人看不到后面。****,这家伙的心思够缜密的。
  我看了琳琳一眼,丫头脸上隐隐有些倦容,正襟危坐目视前方,见我看她也没转头,只在嘴角挂了一丝微微的笑,丫头一夜间好像成熟了不少。
  车子很快驶上了大路,江宁没话找话地说,立秋你的酒量很惊人,我们喝过多少次了,可一次也没试到过你的底。
  呵呵,彼此彼此了老兄。想了下我又说,其实除了特殊体质外,男人的酒量都差不多,所谓酒量的大小只不过是一个男人胆量大小和控制能力强弱的体现。敢喝,又控制得了自己的言行,这就是大酒量。从酒品看人品这话不无道理啊,工于心计的人不见得不会狂喝,那得看他的需要,可生性豪爽的人见了知己你想不让他豪饮都难,那是秉性使然。不过,就是控制能力再强真喝多了也难保不乱。
  江宁一直缓缓点着的头突然停顿了一下,接着又缓缓地点起来。
  琳琳已悄悄把脸转向了我,我视而不见,用一种啦家常的口吻说:记得有次我一生意场上的哥们拉我去陪一工商局的头头吃饭,到了吃饭的地儿那头头坐出租来了,身边还有个女的,二十六七岁的样子,长得很清秀,神情也蛮端庄的。那头头只含糊不清地介绍她是小赵,小赵连忙微笑着说她是那头头的下属。呵呵,从喝第一杯酒开始,那头头两眼就开始放光,盯着那女的瞅,我们说了些什么他根本听不见。酒过三巡之后那头头就有意无意地摸人家的手,拍人家的肩,那女的脸红红的没一点迎合的意思,我和我那哥们都看明白了,哈哈,还没上手呢这是。结果没用我们劝,那头头自己就把自己给灌了个八成醉。往回送他们的时候我那哥们怕我不知趣,特意嘱咐我坐在副驾驶座上。车子跑起来不久我就听到后面那头头的喘息声越来越粗重,后来简直就像他妈一架鼓风机在呼呼地吹了,那女的声音颤颤地对我那哥们说,请,请你停一下车子。我那哥们没听见似的继续开他的车,那女的呼一下就把车门推开了,尖着嗓门大喊:请你停车!这回我那哥们没敢再装傻,一脚把车子踩到路上了。那女的冲下车一边低着头往路边跑一边把手从背后伸到衬衣里面——大概是什么扣子开了吧?呵呵,能混到他那个位子上肯定还是有点控制能力的,可酒是他****色媒人,能乱性啊。所以——我伸手拍了下司机的肩:兄弟你停一下车。司机疑惑地唔了一声,把车缓缓停在了路边。我笑着对琳琳说:所以丫头你最好和江大队换一下位子,我昨晚的酒还没全醒呢哈,省得我出洋相你受罪,哈哈哈哈。
  琳琳稍一愣怔,旋即推开车门跳下车拉开前面的车门咯咯笑着对江宁说,下来吧江大队,看他敢不敢……那个骚扰你,嘿嘿。
  江宁一边下车一边嘟哝,你呀,你这个钟立秋,不光能白话,事还他****特多。
  看着江宁多少有点灰溜溜的神情,我心中不仅泛起一丝愧疚,我知道江宁在对女人方面不会对我有什么恶意,这年头只要不存在官场利害,你勾引的又不是他的姐姐妹妹大小姨子各色人等,谁有工夫管这鸟事?再说昨晚我醉意朦胧之时是他嘱咐琳琳送我回去的,要出什么事早出了,我此时的做法甚至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嫌。可我必须这么做,因为我知道在香香这个案子上他和市局张副局长,梁支队长还有我们冯局明显对立于徐映川精子之流,如果单纯是正义与邪恶的较量我自会义无反顾,就算被扣个公报私仇的帽子我也认了。可世事复杂,我实在搞不清他们这两湾水各有多深,里面都隐着些什么货色。我可不愿做任何人的牺牲品,一朝遭蛇咬十年怕井绳,我怕了,我怕再被哪帮政治流氓给日那么一下子,弄得人不人鬼的。我喜欢明媚的阳光清新的空气,我喜欢贤惠的妻子聪明的儿子,我喜欢纯情的琳琳还有那个目前我只知道她多愁善感的静儿,我不能让我喜欢的这一切因为我的倒霉而染上晦气。我的意图在于告诉江宁:我钟立秋并不是个只知道干活的大傻蛋,你掰了下车内的后视镜我就知道你想了些什么,想给我捅刀子当心我溅你一身血。没办法,自我保护是一切动物的本能,我当然不能例外。
  江宁在我身边坐定后司机重新起动了车子,我掏出烟递给他一根:嘿嘿,说别的都是胡扯淡,这样咱们抽烟说话都方便。
  知道你家伙点子多。江宁的神色很快悠然起来,一边吞云吐雾一边说,****你昨天也不给我个明白话,咱们这次行动具体是怎么回事我还蒙在鼓里呢。告诉你,我江宁被人牵着鼻子走这可是头一遭。
  我说不会吧,你江大队一晚上会琢磨不透这点破事?
  我琢磨个屁啊,昨晚让你灌醉个鸟的了。
  哈哈。我由衷地笑了,问:咱们这次行动的知情面有多大?
  连我都不知情你说知情面能有多大?我只和我们梁支队汇报了一下,他负责汇报给张副局长,你们冯局那里由张副局长告知,这是组织原则。我说立秋你可得稳当点,最好别竹蓝子打水一场空,那样咱们谁的面子都不会好看,我现在是和你一根绳上的两个蚂蚱啦。其实你也真是多事,刘香香昨天明摆着要供了嘛,你再引导一下就办了,何苦要跑这一趟?
  我说那不行,不光组织有原则,做人也要有原则,这就是我的原则。再说这一趟怎么也要跑的,只不过是个先后问题,这一先一后可是有着质的区别的,老兄。
  你这么有把握?
  应该没问题,你兄弟别的方面弱智,干点具体活还凑合着,嘿嘿。
  你!你他****要是弱智这满公安局的人脑子里装的就全都是大便了,我……操。
  哈哈哈……我又由衷地笑起来:这当领导的就是不一样啊,说到最后那个字成气声了,没关系,我们琳琳听我粗话多了,就像呼吸空气一样没感觉了,是吗琳琳?
  琳琳显然感到了气氛的宽松,嘻嘻笑着说,俺的耳朵是带过滤的,不好听的话俺都听不见。
  江宁眼含笑意望着琳琳说,琳琳你这姑娘真的不错,可造之材啊,要想当个好警察就得泼辣点,容量也得大点,在业务上多向钟老师学着点,你不会干一辈子文秘的。
  谢江大队指点,我会用心学的。
  呵呵……江宁还想说句什么,西装里面的口袋突然传出铃声,他伸手摸出手机看了下,号码显然有些陌生,他疑惑地说了声喂,然后表情急剧变化,口气透着股子难以自抑的惊喜:
  怎么是你!?
作者: rockh    时间: 2003-5-20 14:05:20

29


从江宁表情口气的变化上我看出了他和来电话人的关系之微妙,所以我赶在江宁把目光投向我之前仰到靠背上闭起眼睛。
感觉告诉我江宁的确扭头瞥了我一眼,然后转向车窗伏下身去,声音也陡然低了八度。
他得让对方听到他的声音,既然对方能听到,那声音也会钻到我们耳朵里:
……
哦,不不,你千万别误会,我真没想到……你会给我来电话。
……
哦,别客气,你尽管说。
……
哦!?是这样?不好意思,我……不是很方便,你……等我电话好吗?
……
恩,再见。
……
江宁碰碰我的胳膊,我睁开眼,他一脸讪笑地递给我一根烟,呵呵,一个朋友想谈点私事,呵呵。
从这点上看江宁还属于很亲和的那种人,没使车内的气氛进一步凝滞,于是我顺水推舟打着哈哈说,我们可没成心听你的私事,有道是住宾馆走错了房间,看到一个不该看的场面。哈哈尴尬,真他****尴尬,房间里的人尴尬,推错房门的更尴尬。好在这扇门是被风吹开的,光景一现门就被关上了,嘿嘿。别客气啊老兄,你这事要是急,就让司机兄弟停下车你下去打,不然我们都下去你在车上打也行,哈哈。
不用不用,操,哪有那么急的事?出我洋相啊你。
哪有啊。这可是你自己不要打的,可别说我们没给你机会,嘿嘿。
江宁无声地笑了笑,靠在椅背上不做声了,他显然是想回味一下刚才那个电话的意蕴又不想使车内太沉闷,就找个话题逗我说话,问我,兄弟你这阵还经常写点文章吗?
我说是啊,闲得蛋疼了就打点狗屁文字粘网上去玩玩,和那些郁闷得老想用小肚子撞点什么的家伙交流一下。乖乖,别说这网上能人还真不少,有几个家伙的文字相当有份量,看得我一愣一愣的。哈哈,我在网上认识一哥们,经历坎坷才华横溢目光犀利用词辛辣,擅写评论和随感,行文颇有使台湾当局如骨鲠在喉的李敖之风,借古讽今纵横捭磕啊。前阵不知吃撑着了还是咋的,那家伙整出篇剖析网络女人的文章,连女人洗脚水的颜色成份都他妈给抹划得一清二楚,哈哈这下把马蜂窝给捅了,一时间不知从哪儿窜出帮子痴男怨女,齐呼啦地把我那哥们摁倒在地扒了个精赤条条,逮住他那命根子就是一通猛扯死掐,把我那哥们弄得呲牙咧嘴只有倒吸冷气的份了。
呵哈!坐在前面的琳琳情不自禁笑出声来。
是吗,抽空你给我提供几个网址,我也开开眼界。江宁目光呆呆滞滞地说。
我说得了,你还是好好做你大队长吧,除了专业人员,事业如日中天的人没有在网上泡的。
哦,呵呵。江宁应着,明显地灵魂出窍心不在焉了。
我没在意江宁的神情,权当给他点琢磨心事的时间了。
琳琳转回头来微笑着说,俺看看你写的文章行不?俺也想看得一愣一愣的嘿。
我说好啊,给你个地址,你记下了:达不溜达不溜,达不溜点,没事煽乎煽乎,煽乎煽乎点康姆。嘿嘿,这就是我的个人文集。
去去,能的你吧,网下煽乎不够还跑网上去煽,切。
呵呵。我觉得琳琳这丫头娇憨得可爱,就顺茬和她聊起来,我说琳琳我煽乎点不要紧,我皮糙肉厚,一颗黑心像超级橡胶做的,抡起来摔都没事。你可别跑网上去煽,那上面高人忒多,几个回合下来你这小嫩丫头不死也得褪层皮。就是碰上个水平差不多的,那网络情感号称双刃剑,从紧靠在一起的两人中间穿过去,保证俩人都血糊漓拉的,真的不是吓唬你。
切,俺不是没在网上聊过天,没你说的那么邪乎。
那是你没碰上克星嘿嘿,我可是把话给你说前面了,爱聊你就聊,到时哭鼻子可别怨我。
哼,就凭俺这定力你说那可能吗!?对了,俺苏姐上网聊天吗?
我说聊啊,我倒没见她聊的哭鼻子,毕竟是成熟女性了嘛。年前有次我见她一边噼里叭啦打字一边傻不拉几呵呵地笑,就问她那边说啥了,看把你恣的。她回过头对我说,这人太有意思了,在说你们公安腐败呢。我问,哦,咋说的?你苏姐就对我学,大意是这样的:某地一商场发了起重大盗窃案,报警后刑警队的人带着警犬出现场,勘查完毕一家人找不到那警犬了,心想那犬可能是用鼻子搞步伐追踪去了,说不定一会儿就能把那盗窃分子给叼回来,所以就在商场经理的陪同下心安理得的去酒店吃饭了。到了地儿下车一看——乖乖!那条狗正威风凛凛地坐在当地最好的酒店门口等着呐!
呵呵呵呵……琳琳笑,江宁那年轻的司机也笑出声来了,边笑边微微地摇头。
我接着说,当时我也笑了下,笑完后我对苏娟说,那小子够能白话啊,说的挺实在,警察办完公务吃顿白饭是常有的事,就这风气嘛。不知那小子是不是干公安的,要是的话他应该再说说警察的另一面,半拉月前,那可是寒风呼号滴水成冰的腊月啊,我们几十号人在各重要路口设卡堵截抢劫杀人犯罪嫌疑,罪犯身上有枪,那份潜在的危险自不必说,冰天雪地里一站四、五个小时,那叫一个冷啊,鸟都冻掉了他****。你苏姐说那个他不说我也知道,守着个警察老公我还不知道警察是怎么回事?我还没应声,我家小捉鬼的钟奎从他房间探出毛头呲着满口白牙一个劲哈哈,俩眼儿都眯成缝了。我说小钟同学你哈哈啥呢这是?小钟笑眯着眼睛说,我说我那天早晨上学怎么见路口上满地鸡鸡呀,拣起个一看,公安牌的嘿!说完就缩回头关上门哈哈大笑。唉,我真我……让那小混蛋气煞我啦。
琳琳转回头去伏着身子捂住脸憋着声音笑,身躯却忍不住一起一伏。
司机面带笑容极快地扭头看了琳琳一眼,哈哈一笑然后专心致志地开车。
江宁愣怔怔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对着我呵呵地干笑两声。这使我想起了那个著名的笑话:领导在台上看着天花板做报告,台下的人闭着眼睡觉,一只蚊子叮在其中一人的脸上,那人伸手一拍发出啪的一声,旁边的人以为到了精彩之处就睡眼朦胧地跟着鼓掌,领导看着大家也蒙了,脱口说道:散会!
我也对江宁干笑两声,然后很领导地说:散会!
性能优良的三菱越野车在宽阔平坦的国道上无声地奔驰,一路向西。

抵达山西省那个靠近河北的小城时天已黑透,我们在一小饭店草草吃了晚饭,然后找了家还算气派的宾馆,我和江宁住一间,琳琳和那司机一人一间。
洗完澡后江宁出去了一会,估计是去回那个神秘的电话了,这会儿他正仰靠在床头上对着电视机愣神,我大叉双腿躺在床上看一份当地的晚报。
江宁很突兀地说,都说男人到了小四十就变成狼了,见了年轻漂亮的女人恨不得扑上去咬一口,你说这话有道理吗兄弟?
我不假思索地说,有道理,当然有道理。
唔?
呵呵,咱这个年龄的人凑一起谁也不会觉出谁老了来,单纯瞅自己的老婆也觉不出什么,可睁眼一看身边的年轻人就会惊讶地发现自己青春已逝。印象最深的就是我那做生意的哥们,去年换了个小他十来岁的媳妇,结婚那天新娘子往他身边一站——我操,不像父女俩也像叔叔和侄女。我们在这种情景下自觉不自觉地就会产生艳羡,产生对青春女孩的向往,似乎忘了自己的媳妇也是从那如花似玉的年龄陪我们一起变老的,由艳羡向往而产生空虚,空虚了就想弥补——所以见了年轻漂亮的女人就变成饿狼啦。
江宁看着我点头,长长地呼出口气。然后悠悠地说,你的大脑像个杂物仓库,什么货色都有,不是贬你啊兄弟。
我笑着说,咋的,思春了啊老兄?想了就寻摸一个啊,凭你这年龄身份相貌智慧,糊弄个有点姿色的小情人不会是什么难事吧?
操,别瞎说啊兄弟,咱可是受党教育多年的好同志。

  从江宁表情口气的变化上我看出了他和来电话人的关系之微妙,所以我赶在江宁把目光投向我之前仰到靠背上闭起眼睛。
  感觉告诉我江宁的确扭头瞥了我一眼,然后转向车窗伏下身去,声音也陡然低了八度。
  他得让对方听到他的声音,既然对方能听到,那声音也会钻到我们耳朵里:
  ……
  哦,不不,你千万别误会,我真没想到……你会给我来电话。
  ……
  哦,别客气,你尽管说。
  ……
  哦!?是这样?不好意思,我……不是很方便,你……等我电话好吗?
  ……
  恩,再见。
  ……
  江宁碰碰我的胳膊,我睁开眼,他一脸讪笑地递给我一根烟,呵呵,一个朋友想谈点私事,呵呵。
  从这点上看江宁还属于很亲和的那种人,没使车内的气氛进一步凝滞,于是我顺水推舟打着哈哈说,我们可没成心听你的私事,有道是住宾馆走错了房间,看到一个不该看的场面。哈哈尴尬,真他****尴尬,房间里的人尴尬,推错房门的更尴尬。好在这扇门是被风吹开的,光景一现门就被关上了,嘿嘿。别客气啊老兄,你这事要是急,就让司机兄弟停下车你下去打,不然我们都下去你在车上打也行,哈哈。
  不用不用,操,哪有那么急的事?出我洋相啊你。
  哪有啊。这可是你自己不要打的,可别说我们没给你机会,嘿嘿。
  江宁无声地笑了笑,靠在椅背上不做声了,他显然是想回味一下刚才那个电话的意蕴又不想使车内太沉闷,就找个话题逗我说话,问我,兄弟你这阵还经常写点文章吗?
  我说是啊,闲得蛋疼了就打点狗屁文字粘网上去玩玩,和那些郁闷得老想用小肚子撞点什么的家伙交流一下。乖乖,别说这网上能人还真不少,有几个家伙的文字相当有份量,看得我一愣一愣的。哈哈,我在网上认识一哥们,经历坎坷才华横溢目光犀利用词辛辣,擅写评论和随感,行文颇有使台湾当局如骨鲠在喉的李敖之风,借古讽今纵横捭磕啊。前阵不知吃撑着了还是咋的,那家伙整出篇剖析网络女人的文章,连女人洗脚水的颜色成份都他妈给抹划得一清二楚,哈哈这下把马蜂窝给捅了,一时间不知从哪儿窜出帮子痴男怨女,齐呼啦地把我那哥们摁倒在地扒了个精赤条条,逮住他那命根子就是一通猛扯死掐,把我那哥们弄得呲牙咧嘴只有倒吸冷气的份了。
  呵哈!坐在前面的琳琳情不自禁笑出声来。
  是吗,抽空你给我提供几个网址,我也开开眼界。江宁目光呆呆滞滞地说。
  我说得了,你还是好好做你大队长吧,除了专业人员,事业如日中天的人没有在网上泡的。
  哦,呵呵。江宁应着,明显地灵魂出窍心不在焉了。
  我没在意江宁的神情,权当给他点琢磨心事的时间了。
  琳琳转回头来微笑着说,俺看看你写的文章行不?俺也想看得一愣一愣的嘿。
  我说好啊,给你个地址,你记下了:达不溜达不溜,达不溜点,没事煽乎煽乎,煽乎煽乎点康姆。嘿嘿,这就是我的个人文集。
  去去,能的你吧,网下煽乎不够还跑网上去煽,切。
  呵呵。我觉得琳琳这丫头娇憨得可爱,就顺茬和她聊起来,我说琳琳我煽乎点不要紧,我皮糙肉厚,一颗黑心像超级橡胶做的,抡起来摔都没事。你可别跑网上去煽,那上面高人忒多,几个回合下来你这小嫩丫头不死也得褪层皮。就是碰上个水平差不多的,那网络情感号称双刃剑,从紧靠在一起的两人中间穿过去,保证俩人都血糊漓拉的,真的不是吓唬你。
  切,俺不是没在网上聊过天,没你说的那么邪乎。
  那是你没碰上克星嘿嘿,我可是把话给你说前面了,爱聊你就聊,到时哭鼻子可别怨我。
  哼,就凭俺这定力你说那可能吗!?对了,俺苏姐上网聊天吗?
  我说聊啊,我倒没见她聊的哭鼻子,毕竟是成熟女性了嘛。年前有次我见她一边噼里叭啦打字一边傻不拉几呵呵地笑,就问她那边说啥了,看把你恣的。她回过头对我说,这人太有意思了,在说你们公安腐败呢。我问,哦,咋说的?你苏姐就对我学,大意是这样的:某地一商场发了起重大盗窃案,报警后刑警队的人带着警犬出现场,勘查完毕一家人找不到那警犬了,心想那犬可能是用鼻子搞步伐追踪去了,说不定一会儿就能把那盗窃分子给叼回来,所以就在商场经理的陪同下心安理得的去酒店吃饭了。到了地儿下车一看——乖乖!那条狗正威风凛凛地坐在当地最好的酒店门口等着呐!
  呵呵呵呵……琳琳笑,江宁那年轻的司机也笑出声来了,边笑边微微地摇头。
  我接着说,当时我也笑了下,笑完后我对苏娟说,那小子够能白话啊,说的挺实在,警察办完公务吃顿白饭是常有的事,就这风气嘛。不知那小子是不是干公安的,要是的话他应该再说说警察的另一面,半拉月前,那可是寒风呼号滴水成冰的腊月啊,我们几十号人在各重要路口设卡堵截抢劫杀人犯罪嫌疑,罪犯身上有枪,那份潜在的危险自不必说,冰天雪地里一站四、五个小时,那叫一个冷啊,鸟都冻掉了他****。你苏姐说那个他不说我也知道,守着个警察老公我还不知道警察是怎么回事?我还没应声,我家小捉鬼的钟奎从他房间探出毛头呲着满口白牙一个劲哈哈,俩眼儿都眯成缝了。我说小钟同学你哈哈啥呢这是?小钟笑眯着眼睛说,我说我那天早晨上学怎么见路口上满地鸡鸡呀,拣起个一看,公安牌的嘿!说完就缩回头关上门哈哈大笑。唉,我真我……让那小混蛋气煞我啦。
  琳琳转回头去伏着身子捂住脸憋着声音笑,身躯却忍不住一起一伏。
  司机面带笑容极快地扭头看了琳琳一眼,哈哈一笑然后专心致志地开车。
  江宁愣怔怔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对着我呵呵地干笑两声。这使我想起了那个著名的笑话:领导在台上看着天花板做报告,台下的人闭着眼睡觉,一只蚊子叮在其中一人脸上,那人伸手一拍发出啪的一声,旁边的人以为到了精彩之处就睡眼朦胧地跟着鼓掌,领导看着大家也懵了,脱口说道:散会!
  我也对江宁干笑两声,然后很领导地说:散会!
  性能优良的三菱越野车在宽阔平坦的国道上无声地奔驰,一路向西。
  
  抵达山西省那个靠近河北的小城时天已黑透,我们在一小饭店草草吃了晚饭,然后找了家还算气派的宾馆,我和江宁住一间,琳琳和那司机一人一间。
  洗完澡后江宁出去了一会,估计是去回那个神秘的电话了,这会儿他正仰靠在床头上对着电视机愣神,我大叉双腿躺在床上看一份当地的晚报。
  江宁很突兀地说,都说男人到了小四十就变成狼了,见了年轻漂亮的女人恨不得扑上去咬一口,你说这话有道理吗兄弟?
  我不假思索地说,有道理,当然有道理。
  唔?
  呵呵,咱这个年龄的人凑一起谁也不会觉出谁老了来,单纯瞅自己的老婆也觉不出什么,可睁眼一看身边的年轻人就会惊讶地发现自己青春已逝。印象最深的就是我那做生意的哥们,去年换了个小他十来岁的媳妇,结婚那天新娘子往他身边一站——我操,不像父女俩也像叔叔和侄女。我们在这种情景下自觉不自觉地就会产生艳羡,产生对青春女孩的向往,似乎忘了自己的媳妇也是从那如花似玉的年龄陪我们一起变老的,由艳羡向往而产生空虚,空虚了就想弥补——所以见了年轻漂亮的女人就变成饿狼啦。
  江宁看着我点头,长长地呼出口气。然后悠悠地说,你的大脑像个杂物仓库,什么货色都有,不是贬你啊兄弟。
  我笑着说,咋的,思春了啊老兄?想了就寻摸一个啊,凭你这年龄身份相貌智慧,糊弄个有点姿色的小情人不会是什么难事吧?
  操,别瞎说啊兄弟,咱可是受党教育多年的好同志。
  我说对对,共产党人作风硬,见了女的不上性。哈哈,别给弟兄们玩掩耳盗铃了,党没让狗日的们贪赃枉法吧?年年抓年年杀的,嗨嗨这蛀虫们不光没绝了种,简直就是雨后春笋啊他****。
  江宁皱起眉头,操,换换脑筋说女人呢你又扯出蛀虫来了,扫不扫兴啊你。
  哈哈,还是扯女人好,提情绪。那你干嘛不实在点啊老兄,我是没机会,有机会咱何尝不想潇洒一把?宁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嘛,嘿嘿。
  呵呵,我看琳琳那丫头就蛮不错的,你说呢老弟?江宁饶有意味地看着我说。
  好眼光啊老兄!那小丫盘儿靓条儿顺,清纯得像朵茉莉花,诱人呐。
  哈哈,动心了老弟?
  是啊,从见她第一眼我就动心了,要不是硬憋着,那颗花心非从嘴里窜出来不可。
  干嘛憋着啊,我看那丫头对你挺有情意的。去吧,去隔壁找她聊聊,说不定她这会儿正想你呢呵呵。这可是个机会,要是她愿意你们聊到天亮都行,我保证给你们保密。江宁眼含笑意,说得既真诚和蔼又轻描淡写。
  我猛地起身探着脑袋把目光调得亮亮的惊喜万分地问:真的!?
  当然真的,都小四十的人了,你以为是小孩子闹着玩儿?
  我扑嗵仰在松软的床上长嘘短叹做沮丧不堪状:唉,还是算了,等我和你一样当了大队长再说吧,省得委屈了人家丫头。不过——领你情了啊哥们。
  说着我从床上下来,把苏娟给我买的那身保暖内衣脱掉甩到旁边的椅子上,并习惯性地想脱掉那条紧绷绷的子弹头牌内裤,见江宁张大嘴巴看我,就哈哈一笑说,操,我还是留着这一小件吧,免得老兄你见了我那啥后自卑啊哈!伸手掀起毛毯钻进去,只露一脑袋。
  性感,兄弟你真性感,没想到你家伙小四十了还有这么身肌肉!江宁的赞叹很真诚:兄弟,你这身高得一米八五吧?我说操,哪有那么高?穿着鞋才一米八三。
  哦,你这体形是怎么保持的?现在还坚持锻练?
  呵呵我练个鸟啊,有时间就搂着老婆睡觉。我这是吃老本呢,六岁在石湾里游泳,十五岁开始练拳击,后来又没命地爱了阵子散打。
  我想起来了,你还获得过全市公安系统散打比赛的名次是吗?
  恩,第三名,学艺不精啊。一晃十多年过去了,真他****光阴似箭。
  床头柜上的电话铃响起来,我伸手抄起放到耳边上听,然后对着话筒说,哦,请你稍等。然后递给江宁说,找你的。
  江宁接过电话说了声喂,然后皱起眉头问,什么?接着又说,不要不要,不要!告诉你,我他妈是公安局的,再罗嗦我端了你们的窝!
  我早已用毛毯蒙住头笑成一团。
  江宁挂掉电话说,兄弟哎,我服你了,俺真服你个歪歪**了,唉!
  我伸出头来笑着说,嗨嗨,这回让你说对了,不光我,我们这代男人的那玩艺儿,十个有九个是歪歪把,剩下那个不歪的是先天性阳痿。知道为啥不?长期手淫,现在的说法动听多了,叫自慰。安慰的慰,不是自卫反击战的卫。呵呵,甭摇头啊你,不服你就脱了裤衩咱们验证一下,哈哈!
  江宁三下五除二地脱了衣服,也只留条裤衩钻到毛毯里蒙住头瓮声瓮气地说:操他****来,睡觉!
  我伸手关了电视和房间的灯:就是嘛,俗话说好吃不过饺子舒服不过倒着,坐一天车了,这会儿睡觉才是硬道理,想三想四的有啥鸟用?
  我死啦!江宁依旧在被窝里闷着声喊。
  呵呵,死吧老哥,我也得死几个小时了,累。
  可我一时半会就是死不过去,迷迷糊糊地想,想明天那场取证交锋的对手是什么样子,想我是否能稳操胜券。想琳琳,想她那印有卡通女孩的小三角裤,想她那朵细毛茸茸的花儿。想静儿,想她那冷艳清美的外貌,想她那纵情而压抑的呻吟,想她那缠绵的抽泣和疯狂的嚎啕……
  隐隐的,腹下竟蠢蠢欲动。不能动,大的小的都不能动。你困了,你该安安稳稳地睡觉了,活得说不清啥滋味的老钟。
作者: rockh    时间: 2003-5-20 14:06:00

30
  一觉醒来晨光已照亮了图案不错的暖色窗帘,五颜六色稀奇古怪的梦境骤然间被现实无情地取代。斜眼看向旁边的江宁,见那家伙早已睡醒,正双手垫着脑袋一动不动地盯着天花板瞅,不知他的灵魂云游到何方去了。
  我觉得这哥们挺有趣,有趣的人总能唤回我的童心,我唰地掀掉身上的毛毯,一个标准的鲤鱼打挺弹将起来,在床上摆出个世界名雕《思想者》的造型,对着床单悠扬吟诵: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床上酣睡足,江宁动作迟!
  江宁吓得一颤,用手撑着身子哆哆嗦嗦坐起来又气又笑地望着我。
  我哈哈一笑,单手按床将身体向房中的小走廊斜刺里射出,落到地毯上时我的另一只手已把那子弹头内裤褪至膝盖处,然后极快地起落两腿把内裤攥在手中。
  我转身对江宁说,不好意思啊哥们,我要先用卫生间了,出恭、如厕、大便,实实在在地说就是拉屎,嘿嘿。
  连日劳累使身体有些失调,那个行为过程便不够顺畅,害我坐在马桶上攥拳皱眉做了阵子痛心疾首状才算了结。
  完事后我动作极快的刷牙,顺手打开了浴缸上面的淋浴喷头——女人喜欢管那玩艺儿叫花洒,真他****贴切,可我不能那么叫,我身上没花儿。
  受苏娟的影响,我也变得有点洁癖了,大丈夫宁可三日无饭吃,不可一日没有澡洗,所以我出差一定得和同行者说明白,吃好吃孬无所谓,一定得住好,起码要有洗澡水,我不能容忍自己身上发出任何异味。同时也越来越讲究衣着,名牌不名牌无所谓,必须得质地优良整洁合体,可自结婚来我从没买过衣服洗过衣服,包括袜子和裤衩。这使我陡然间想起了苏娟,想起了“好女人是一所学校”那句名言,首出此言者应该是梁晓声,读他的作品时我大约二十岁出头,这段话出自他的哪本书我忘了,可我隐约记得他那段长达三四页纸激情燃烧的独白,记牢了他这句话,只凭这句话我就尊敬了这条东北汉子,并在心里敬他到永远,不管文坛上怎么传说他这个这个那个那个的,全当草驴叫唤了。
  把水温调低,这使我肌肉紧缩精神抖擞,那探花使者也陡然紧凑精捍,不再滴哩嘟噜地透着股子埋汰相。
  洗毕我套上子弹头回到卧室,江宁已穿好衣服,见我出来立马钻进了卫生间。
  我裸着身子一边等身上的水完全晾干一边从挎包里掏出苏娟给我准备的“大宝SOD蜜”往脸上抹——嘿,还真对得起咱这张脸!****,做广告的那小子长得比老钟差远了哈哈。
  趁江宁在卫生间里忙活的工夫我一一披挂我起的行头:酒红色纯棉紧身保暖内衣裤,全毛黑色衬衣,太空银色珠光领带,黑色西裤藏蓝棉袜黑皮鞋,最后套上那件柔软润泽的黑皮夹克。这就是我在寒冷冬季里执行特殊任务之外的全部装束,我惧热不怕冷,大概与血质有关,浑身忠骨一腔热血是也。我叼起根烟看着镜中留着板寸发型的壮年汉子钟立秋,总体观感硬朗且不乏洒脱,那精气神儿比国家首脑的贴身保镖一点都不逊色,凭什么不让我发挥聪明才智报效祖国?凭什么陷害我?我操,你可以钳制我奔向仕途的腿脚,你还能吃了我热爱美丽的花心?狗嘴张得再大吧你,我操!我的脑海里又出现了琳琳和静儿的形象,风韵不同的俩美女,想起来就心疼得打颤儿。
  江宁刚从卫生间出来,门铃响了,他顺手开了门,是琳琳笑眯嘻地站在门外。江宁说,去吧琳琳,喊一下司机,咱们去二楼用早餐,免费的。
  琳琳恩了一声转身去了。
  由于刚才的念头引得我气不打一处来,听到这话我接上茬说:操,什么免费的?分明是加到房间费里的,那叫会说话,真他******头嗑瓜子——好巧的鸟嘴!
  江宁看着我无奈地摇头,唉,立秋,不是说你啊,就你这脑袋瓜儿,你这性子,你这比刀子还利的嘴,你这散打比赛第三名的身子板儿,谁敢用你?谁用得了你!?
  哦,那我就自己用我自己吧,自产自销自生自灭他****。呵呵别误会啊哥们,我可不是冲你去的,想起点破事有点烦。
  知道,你怎么会冲我来?我又没陷害你,也没和你争美女,呵呵。
  …… ……
  吃完早餐回到房间我对江宁和琳琳说了我们此行要找的人和该干得活,江宁静静听着缓缓点头,我相信他此前已明白我的意图,只是没说而已,个性使然。琳琳一边听我说一边流露出渐渐明显的敬佩神情,小丫头毕竟是小丫头,嫩点儿。
  第一步是和当地警方取得联系以得到他们的配合。车子发动后,江宁对司机说先找个商场给人家买点礼品。这已成惯例,我也懒得做声,透过车窗看外面匆匆闪过的街景,几个身段不错衣饰新潮的女孩为灰蒙蒙的街道平添了一抹亮色。
  车子驶出不远,见路边有个装潢很漂亮的商店,明净的窗玻璃上粘着用彩色即时贴刻出的名烟名酒字样。江宁说停车,就从这买几条烟吧。
  车子停稳后,江宁和他的司机下车买回五条硬盒中华,上车后打开一条抓出五盒给我说,拿着好应酬。
  我接过来装口袋里一盒,把其余四盒放挎包里,脑子立马蹦出个词,假公济私,呵呵。
  我问,这烟他们卖多少钱一条?
  四百,常价。江宁说。说完江宁笑了笑又说,那老板很有意思,还拿出另外一种中华来,外表看上去和这也差不多,卖四十块钱一条,呵呵,假烟。
  我说,啊呀你干嘛不买那种?什么假不假的,抽了后撂不到人肿不了嘴就是真烟!
  江宁白我一眼说,买了那种你去送?真是没事找抽型啊你。
  我连忙说,我送我送,你去换那种的来。
  江宁说得了吧你,有些时候我看你家伙像个屎孩子。
  我说,得,你就是送的再多,真帮咱干活的弟兄们也捞不着抽一根,过去有话说好**插不到丫环那里,现在是好烟基本都插他妈贪官的狗腚里去啦,我操!说好了,这烟你去送,今天是节后上班第一天,我不愿看他们那脑满肠肥的鸟样,也不愿对着那抽白烟的鸟人说你好你好过年好,嘿嘿。
  江宁看我一眼摇摇头没再做声。
  到了当地市局经侦支队楼前停下车子,江宁问我,你真不去?
  我说真不去,不就是见支队长然后换封介绍信吗?主要是送礼,送礼去那么些人干嘛?琳琳你带好立案手续和有关材料跟江大队去,对方要是假模假样的问案情你就对他们阐述,笔录一直是你做的,该没什么问题吧?一般情况下他们是既不看材料也不问案情,有礼品就行,哈哈。
  琳琳说,知道了,没问题的。
  江宁对琳琳笑着点了点头,用塑料袋包了两条烟带琳琳去了。
  也就十多分钟,江宁和琳琳就回来了,手里拿着换好的信。
  琳琳说老钟你真神,送下烟后那领导真的没看也没问,在我们信上签了字让我们去办公室把信换出来了,呵呵。
  我笑着说,不是我神啊琳琳,没吃过王八肉我却见过满街的乌龟爬。哈哈,剩下的那两条烟能换出一个精明强干的小伙子带我们去找被询问人,一会你就知道了。
  从那市局下属的分局经侦大队出来,琳琳小脸红扑扑地快步走在前面,身后果然跟着个瘦削干练的小伙子和江宁并排走着,边走边聊。
  琳琳轻巧地钻上车坐在我身边说,那副驾驶座得让给那小伙子坐了,带路。说着悄悄用胳膊肘碰我一下,压不住兴奋地低声说,老钟你到底是人是鬼?
  我斜眼瞅着她:不是人也不是鬼,我是你老钟。我把老钟两字吐得含糊不清,听起来像老公,本来就谐音嘛。
  琳琳的脸更红了,眼睛亮亮地望着前方轻声说,老钟这可是你亲口说的,希望你别忘了。
  我说是我说的忘不了,嘿嘿,我说话从来都不算数。
  琳琳狠狠剜我一眼,嘴巴嘟得像只熟透的小山楂。
  那小伙落座之前笑着对我点点头,我回以微笑并点了点头,江宁坐在了我和琳琳的前面。
  …… ……
  在当地分己局经侦大队那间还算整洁的询问室里,我坐在居中的那个沙发上死死盯住对面的中年男人,江宁和琳琳分坐我的左右两侧。
  对面的男人相貌很儒雅,接近一米八零的身躯微微有些发福,梳着整齐的大背头,一张方方正正的白脸非常饱满,鼻梁上架着副银丝边眼镜,镜片后面的眼珠正在我的注视下闪烁不定地游移。
  看着对方的外貌神情,我缓缓舒了口气。经验告诉我,他属于从小就养尊处优的那种人,这样的人不会很难对付,他们的特点是胆小自私,怕失去自己现有的一切,为了保全自己什么都不会很珍惜,你要是有办法使他相信他不按你说的做你立马就割了他的耳朵或舌头,亲爹亲娘老婆孩子他一概可以奉送。另外我的直觉告诉我,这是个性欲很强烈的男人,并不完全是瞎猜,性格文雅营养过剩工作轻松的男人在女人身上是永不满足的,草原是骏马的天堂,深山是老虎的乐园,女人的肉体是这种男人撒欢的温床。想到这里,我仿佛看到刘香香在他身下扭动的裸体和一朵被粘腥之物玷污得不成样子的的花儿。
  我咽下一口由胃部泛起的酸水,口气沉稳却寒气逼人地开始了问话。
作者: rockh    时间: 2003-5-20 14:07: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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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按程序亮明身份后,询问了他的姓名、年龄、职业、文化程度、家庭住址等情况,他一一作了回答,与刘香香那份供词提供的并无二致,此人叫杨光家,一九五八年出生。
问完他的基本情况后,我留出一段足够长的沉默时间,然后问,知道我们为什么找你么?
他抬起头,我俩的目光还没接触他就极快地低下头去说,我……不知道,警官。
哦,不知道也好。可我知道你这阵子活得不是很自在,是吗?
他的身体在沙发上很别扭地动了动,似乎告诉我们他目前也很不自在。
是不是?请回答。
是,我本来是我们分行的信贷科长,因为一笔贷款的事已被停职检查,我犯错误了警官,我已向组织做出深刻检讨,正积极想办法弥补我的过错。
那笔贷款的数目多大?提供给谁了?
是200万,已经偿还了一部分,还有一百二十万没有回笼,是提供给我的一位朋友了。
你说话明确点,你朋友的姓名、性别?
是,刘香香,女的。
恩,知道刘香香现在的处境吗?
这回他正视着我的眼睛说,不知道,她、她怎么了?她出什么事了吗?
你的猜测不错,她是出事了。我很钦佩你的思维能力,知道她早晚会出事的。
不不,我不知道,她,她出了什么事?
哈哈。我把原本架着的腿放下来笑了一声说,杨光家先生,你最好再提升一下你的思维能力,现在是我问你,不是你问我。本来我认为以你的年龄身份,没必要对你说很多废话,现在看来你并不像我想的那样明智,我只好提醒你一下了。
哦,你说吧警官,我一定如实回答,我犯错误了。
哈哈。我又笑了下说,杨光家,你不用再三提示我,你的意思是说你只是犯了错误,没犯法更没犯罪是吗?这个我可能比你更拎得清。你说的不错,我们是警察,而且是刑事警察,一般的错误和单纯的违法行为用不着我们出面,可我们为什么出面找你呢?因为你和一起重大刑事案件有关,你是一个涉案人员,不是单纯的目击证人。我的话你听明白没?
明白,警官。他坐在沙发上又是很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
明白就好,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再进一步对你说,涉案人员的处境是很微妙的,似乎总是处在一种不断的变化中,就拿你来说吧,给刘香香那笔贷款事发之前,好多人得恭恭敬敬地称你杨科长,现在可能就没有那样称呼你的了,再那样称呼你会很不舒坦是不是?因为有了讽刺意味了。如果再变化下去呢?犯罪嫌疑人杨光家,被告人杨光家,法院判决后你就成了什么什么犯杨光家,进了监狱劳动改造你连个汉字都没了,代表你的将变成一串阿拉伯数字。
是是,警官你说的对,是这样的。他的两只手对搓了一下,又很温顺地放到膝盖上。
杨光家,现在我特别向你推荐两个罪名,你听好了。一个是我国刑法第三百零五条规定的伪证罪,在刑事诉讼中,证人对案件有重要关系的情节故意做虚假证明隐匿罪证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另一个是第三百一十条规定的包庇罪,明知是犯罪的人而为其作假证明包庇,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犯这款罪事先有通谋的,按共同犯罪论处。听懂了没有杨光家?
懂懂,听懂了警官,谢谢您的法制教育。
别客气,这是我的职责。既然你听懂了我就正式告知你一下,刘香香目前就犯罪了,犯的是票据诈骗罪,你明知了没?
哦,你告诉了我,我肯定就明知了。
非常好!据我所知人有两大不自由,而失去自由是接近极限的一种痛苦,这两大不自由一是得了重病,二是犯了罪,得了重病就得听从医护人员的摆弄,犯了罪就得接受法律的制裁,你不想沾上其中之一吧?
是是,当然当然。他的脑门上开始有汗沁出。
我掏出烟,先递给江宁一根,又抽出一根扔给对面的杨光家,抽吧,这烟不错,自由人中能抽到这烟的人也不多——你大概经常抽,可要是成了罪犯的话,别说抽这烟,恐怕连气你都喘不匀合了。
杨光家想伸手接那烟却把烟碰到地板上,连忙俯身拾起,抖嗦着从衣袋里掏出打火机点上深吸了一口说,警官,我没和刘香香通谋,我真没犯罪啊警官!
我吹了吹手中红红的烟头说,我现在并没说你犯罪,因为你还没开口,下面到你开口说话的时候了,记住!你开口说的话是否属实,将是你犯罪与否的分水岭。
杨光家张了张嘴没做声,低下头大口吸烟。
我站起身踱到杨光家跟前,故作不小心把烟灰弹到他油光光的大背头上,他的身子抖了一下,我连忙伸手在他头上划拉,把他的头发弄成乱糟糟的一团,边弄边说,对不起对不起,真对不起!
他停止了吸烟,试图抬起头来说句什么,却没说出来
我说老杨你看你长得多体面呢,往大会堂的主席台上一坐,我看比那中央首长也差不了哪儿去,要是往牢房的水泥地上一坐呢?呵呵,那可有点不伦不类的,滑稽啊老杨!说着,我踮起脚跟用膝盖在他的腿上碰了下。
杨光家抬起头对我说,你请坐吧警官,我作证,我如实作证。
我说我坐不坐的无所谓,你说吧。
杨光家抬头看着我说,好吧,我知道刘香香手中有张伪造的银行承兑汇票,可我真没让她用那汇票去搞诈骗还我给她的贷款!
我退回沙发上坐下说,你激动什么嘛老杨,谁说你让她用那汇票搞诈骗了?说吧,说你是怎么知道她手里有张假汇票的,详细点。
哦,是这样的……杨光家一边叙述一边用手很认真地抚平被我弄乱的头发,这使我想起了改造后的国民党老特务沈醉回忆录中的一段话,大意是一个人是否能变节,从他受刑后的态度上就看得出来,如果他不言不语,对身上流血溃烂的伤口视而不见,仿佛身体不是自己的,这就是那种忠心耿耿铁骨铮铮的硬汉子,基本没有变节的可能性。反之,放回牢房后就对自己的伤口又吹又舔撕了衣服包扎的,做叛徒的可能性则极大。
我紧盯着杨光家,一个天生的叛徒坯子,尽管他的供述成全了我的工作,可我从心底里鄙视这样的人格,极度鄙视!这个让我从心理到生理都恶心得想吐的家伙正用一副很乖觉的表情叙述着:
……今年春节前,大约是一月中旬的一天下午,刘香香先是打电话让我在银行我办公室等她,过了不长时间她就来了,见到我后她拿出张银行承兑汇票说她对那张票不太放心,要我帮忙鉴别一下……
那张汇票的金额是多少?
是八百万的。
多少?你想清楚!
是八百万,这个我还能想不清楚?出票方是福建省的一家工商行。
我点了点头,心想不错,这与刘香香用来行骗的那张汇票完全吻合,就说,那你接着说。
说完我看向琳琳,那丫头早已铺好材料纸开始记录。
一直端坐在沙发上的江宁,轻轻靠在沙发背上,似有一声叹息传出。
不到中午十二点,这份关键性的证据材料已经形成,我仔细看了下,清晰翔实,可谓一份铁证。
江宁把当地经侦大队那个协助我们工作的瘦削的小伙找来,对他说我们的工作已经完成,可以让杨光家回去了。
我起身跟了出去,在走廊上掏出从挎包里拿出的两盒中华烟递给那小伙,小伙感激地笑笑,伸手接过去装在裤兜里,踅进自己的办公室。
我尾随着杨光家来到大门口,出其不意在他肉乎乎的肩膀上猛拍一掌,他两腿一软差点蹲了下去,站稳后哆嗦着转回身来,满脸惊愕地望着我。
我咬牙切齿地说:姓杨的,看来刘香香还不了你那笔贷款了,你他妈自己想办法堵上那个窟窿吧,不然还有个挪用公款的罪名在等着你!
我下意识地看看他的裆部接着说,多美丽的一个女人啊,一百二十万的代价不算大,你这头只知道发情的蠢猪!
说完我转身就走,我怕一时性起,会踩着那头猪的小肚子把他那嘟噜黑乎乎的恶心连根拨出来摔到墙上去。

中午江宁做东宴请了市局经侦支队的几个头头和两个专门替主子喝酒的胖喽罗,江宁领导长领导短的好一通感谢,我没怎么说话也没怎么喝酒,我知道这样的酒我喝不好会闹事。
酒喝到下午近三点才结束,分手时对方一个喽罗大着舌头对我说,老兄,你不够意思,才,才喝那么点儿!
我说,不好意思啊,有点累,您就多担待点了。
累?别是酒量不济吧?哈哈哈哈,酒量不行还能当好警察?
我说我酒量是不咋的,不过要真喝起来,顺我嘴角漓啦出的那点也能灌醉你这好警察!
看着矮我近一头的胖小子瞪着醉眼发懵,我拍着他的背哈哈笑着说,再见啊兄弟,欢迎你去我们那儿做客。
回到宾馆,江宁说大家睡一觉吧,睡醒了吃晚饭,然后好好玩玩,明早回返。
这个安排很得人心,琳琳和那司机满脸笑容地回了各自的房间。
江宁已有三四成酒意,躺在床上和我推心置腹:兄弟,说实在的,找这个杨光家取证我也曾想过,可念头只是一闪,没抓住。今天你的询问给我的感想很多啊。我觉着同样的人由不同的人问,这效果可是差别大了啊。
我忍不住笑起来,操,说啥呢哥们?一把钥匙开一把锁,老话了嘛!
不对兄弟,你别打岔!我想明白了,你是把万能钥匙!你能在第一时间里抓住任何一个对象的心理特征,然后看人下菜单子,正好对他们胃口了。呵呵,我不得不佩服你的能力啊兄弟,你真的是洞察秋毫,你问着问着我才反应过来,这个杨光家和刘香香的关系肯定不一般吧?联想你审刘香香时说的话,她是输在男人手上了,迫使她最后交代的确实不是我也不是你,是她以往接触过的那些男人!哈哈,当时你还专门提到过给她提供贷款的这个老杨,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精彩啊。
唉……我叹了一声,一点没高兴起来。
江宁余兴未消,继续说: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可这情人比夫妻也差不到哪儿去吧?你说这老杨怎么会那么轻松就把刘香香给卖了呢?别误会啊老弟,我一点贬低你询问水平的意思都没有!
呵呵哥们,你就是贬我我也不在乎,你忘了抓住老鼠就是好猫了吗?是骡子是马都清楚着呢。我不想为我所谓的能力去找论据了,所以你和我说话也别那么小心。呵呵,你说那个关于夫妻和情人的话题我到很感兴趣。是啊,一日夫妻百日恩,情人和夫妻也该差不到哪儿去。可还有句与此相反的话,叫做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何况情人乎?哈哈,所以什么关系并不是问题的关键,关键是当事人的品质,你没看出那老杨天生一副叛徒嘴脸?
那没见到老杨之前你是怎么断定老杨就是个叛徒的呢?
呵呵,我对你说过,我这人打不了长谱,只是跟着感觉走,跟着感觉走的人胆子可能就大点,敢赌。往好听处说叫有魄力。其实我在审讯刘香香时已经透出来了,她对男人的认知和理解有问题,她把本不该看重的男人看得太重,对他的前夫如此,对这个老杨也是如此。呵呵,听起来很玄,实际我就是胡懵乱撞,不过在这方面我福气大点,都让我撞对地方了。
谦虚啊兄弟,你绝对是一高手。
我说,操,你今天在酒桌上冲着那帮子领导说那么大堆好话还没说够啊你?又冲我白话,有用吗?我既不是领导又不是帮了你忙的客人,呵呵……我是**剥了皮,啥鸟也不算喽。
操,你这把鸟嘴,啥话都编得出。告诉你,我说的可都是心里话,你他****在接人待物、处世之道上能不能向我学着点?
知道你对我好了哥们,可生就的骨头长就的肉,我怕是学不了你啦……行了哥们,我困了,睡觉。
晚饭是在宾馆餐厅吃的,食品精美酒水丰富。我和江宁喝了一瓶二锅头,司机小伙干掉了三瓶啤酒,琳琳那丫头喝鸡尾酒喝上瘾来了,竟一口一口弄肚里两大杯。
吃完饭江宁乐呵呵地问,说吧,今晚咱们怎么娱乐娱乐?
酒精使琳琳的双颊飞上两朵红云,活像日本人绘制的卡通女孩,她露着一口小白牙笑弯了眼睛说,俺今天太高兴了,俺提个建议行不?
江宁真正兄长般宽厚地笑着说,行啊琳琳,你不建议谁建议?他们的建议我还不听呢,说啊琳琳。
琳琳说,咱们去蹦迪吧。
我说什么?蹦极?这里有蹦极的地方?晚上也能蹦?好啊,刺激啊哈哈!
靠,你就打岔吧你!去迪厅蹦迪,很爽耶老钟!
司机小伙呵呵乐着一个劲地点头。
哦哦哦,小孩子的玩艺,我晕,我晕啊。
江宁笑着说,走吧立秋,我们就陪年轻人晕一把去。
在迪厅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在频闪灯明明灭灭的白光中,在琳琳和那司机的再三邀请下我加入了疯狂扭动着的人群,我重新体会了青春活力,知道了年轻人为什么热衷于这样的场所,那的确是一种放松,一种痛快淋漓畅意无比的——渲泄。
走出迪厅,我的耳边似乎还有那滚雷般的音乐和年轻人的尖叫在响,我习惯性的掏出手机想看一下表,却发现上面有个未接电话,我迅速将那个号码和脑海中存的号码对号,是黎静的,静儿。
我说曾婉转地告诉她别主动打电话找我的,难道有什么急事?
作者: rockh    时间: 2003-5-20 14:08:39

32

我略一思忖后把电话重新放回腰间,紧走两步上了车,见江宁早已坐在副驾驶座上吸烟,便一屁股墩在琳琳身旁。
车子缓缓驶入灯火辉煌的街道。
琳琳余兴未消,一边用条手绢煽着热气腾腾的脑袋,一边用脚为自己哼出的音乐打着节拍。
我说饶命吧丫头,你再晃荡老钟就吐了,我晕啊。
琳琳哈哈笑,一边笑一边更起劲地晃,你吐啊,吐出来俺看看还是二锅头不?呵啊哈。
江宁和司机也跟着哈哈笑。
我说,耶?琳琳你这小屁丫头真有两下子啊,哈哈就哈哈吧,还带拐弯的:呵啊哈。那声音就像一潭浅水下面突然出了个洞,水猛然灌进去似的。对了,更像老钟肚子饿了时发出的声音——咕乌噜噜,呵呵。
去,说着说着你就坏,谁和你的破肚子一个声音!琳琳嗔着,用小臂在我肩膀上推了一下。
唉,本来我就不愿坐你身边,怕……啊这个这个那个那个的,可咱尊敬的江大队咋就看中那个副驾驶座了呢?
说着我冲江宁的后脑勺喊:嗨,你以为那是领导专席啊?按部队惯例,那是警卫员的座位你知道不?
江宁没回头,哈哈,我就是人民的警卫员。民警,人民警察,人民警卫员。
我说操,你就唱高调吧你,人民警察,人民警卫员?别弄成人民的陷阱就不错了操。
江宁摇摇头呵呵两声没动静了。
我转向琳琳说,丫头你别再用那条脏手绢煽你脑袋了行不?特别能战斗的鲁迅同志说过,拣煤核的老太太和贾府里的焦大出的是臭汗,林妹妹和资本家阔小姐出的是香汗,我咋闻着你这汗既不臭也不香……说着我夸张地吸了下鼻子——酸不啦几的哦。不过味道不错,和酸菜鱼汤有的一比,嘿嘿。
你……坏死了你!琳琳撒娇地对江宁说,江大队俺求你了,你把这坏蛋老钟撵下去行不?
江宁回过头来苦笑着说,你也饶了我吧琳琳,这车上除了你能把他撵下车,别人谁也办不到,呵呵。
此时车子已驶入宾馆大院,司机正准备泊车。
我说得,你们谁也别撵了,我自个乖乖下去算了,哈哈!
琳琳气得俩眼溜圆,提了提她那穿着小皮靴的脚恨恨地说:俺,俺踹死你俺!
我一边哈哈笑着推开车门下车一边说,咋的了?不用你们撵,俺乖乖下车也错了?你踹我?来啊哈哈!你的脚要是敢踢到我膝盖的高度,我五秒钟内若脱不掉你的鞋,我就喊你梅超风梅女侠了我!哈哈……
来到宾馆大厅,我对他们说,你们先上去吧,我在下面打个电话。说完我就找了张对着电梯门的沙发坐下来,先点上根烟,然后从腰间摸出手机。
电梯门缓缓关上的那一刻,我看到江宁和司机都满眼含笑无限爱怜地看着琳琳,而琳琳却一脸迷幻地看着坐在沙发上的我,那情景使我脸颊一热,心头滚过一阵隐隐的痛。
我从手机上调出那个号码拨了过去。回铃声刚响了两下那边就接了起来,我由此断定她一直是守在电话旁边的。
钟哥!
是我啊静儿。刚才我处的环境很噪杂,没听到电话铃声,不好意思了静儿。你……有什么事吗?
恩,钟哥你说过不让我打电话找你的,可我还是打了,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我忍不住了钟哥……
哭泣,压得很低的哭泣声。
这女子几乎每次和我通电话都要哭一场,哭得我有点莫名其妙,更多得是心乱如麻,我怎么也不能将那个冷艳清丽的女人和这凄迷无助的哭声联系在一起。
你这是怎么了静儿?别哭好吗?有事慢慢说。
恩,我……不哭。我……也不想哭,可一听到你是声音,钟哥……别笑话我好么?
怎么会呢静儿,我喜欢你。你是那么美丽,清雅高贵的美丽……哦,我看你照片了静儿。
是,你和我说过的钟哥……
大约两分钟后,她的情绪才逐渐稳定下来。
真的不会笑话我么钟哥?
当然不会。
恩,我信你。我想你想得很厉害,你相信么?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为你俏皮幽默情感真挚的自传,为你……那天晚上那个电话?是,就是为这些了钟哥。
哦,是我不好,我招惹你了静儿。你别老是哭,你哭得我很内疚啊静儿。
不,你不用内疚的钟哥,别瞧不起我就好了,我不是那种很随便的女人,真的不是!可我怎么会听到你的声音就……控制不住呢?我……你大概就是我命里的克星了钟哥。
哦,静儿,好孩子。
你现在家里吗?哦,现在晚了,都十点多了,我刚才打电话的时候是……是想见你一面的,现在好像晚了。
哦,我现在外地,在忙……我对你说得那笔生意。有事吗静听儿?电话里不好说?
恩,在电话里我好像说不清楚……为我表姐的事我求人了钟哥。
哦,那人能帮上你的忙吗?
大概能吧,他说他一定帮忙的。
哦……我应着,真想她告诉我她求的是哪尊神。
钟哥!可是……我说不清楚啊钟哥,你,你什么时候能见我一面?有些事……我想和你面谈。
好吧静儿,我会尽快见到你的,你等我电话好么?
好的,我盼着了钟哥。钟哥你……
你说,静儿。
你,你能告诉我你的身高么钟哥?对方的口气显然不好意思起来,像个小女孩儿。
呵呵,那你多高呢静儿?
我赤脚量一米六八。
哈哈,那我比你高点。
坏样啊,你到底多高?
这样说吧,一般的中国女性都没我个高,比我高的不是打蓝球就打排球去了,呵呵。
坏啊,还是没说你多高。
呵呵,那很重要吗静儿?
不是很重要,可我不希望你比我矮,嘿嘿。
那我已告诉你了,我比你高,呵呵。
还有,钟哥你……
说啊,哈哈。
你,你是满嘴大爆牙吗?
哈哈哈哈……我忍不住大笑起来,你有癖好吗静儿,喜欢满嘴大爆牙?呵呵……那好办啊,见你之前我一定到化妆舞会用品店买副鬼牙套上,哈哈!
去去,你要那样俺调头就跑,打110报警,让警察抓起你来。
嘿嘿,只怕能抓住我的警察还用两只面包似的小手抱着他****乳房吧唧吧唧地吃奶呢,哈哈哈哈。
说着说着你就开始坏,唉,坏得撩人……
说到这儿她的声音变得软绵绵的很动情,我想了下说:
告诉我静儿,想见钟哥一面是想……来次一夜情还是?
哼,你说话够白的你。这样说吧钟哥,结婚……如果我这也算结婚的话,结婚好几年了,我没感受过一次那种做女人的滋味,那天,我给你打电话的那天晚上……我感受到了。
哦,真是那样么静儿?
恩,别笑话我。
不会,我很感激你,静儿。你让我很有成就感,不骗你,我觉得你那时的声音很美,我想你那时的样子更美,很真实很人性的美。我现在又在想象你那时的情态,和你的……那什么了。说实话静儿,我没法把你火焰般的那情那态那声音和冰美人你联系起来,你这个巨大的落差对我形成了致命的吸引力,我太有探索你灵魂和肉体秘密的冲动了静儿。
冰美人?我给你的那张照片是笑着的呀?你怎么知道我是冰美人?
哦,这个……我为自己的疏漏懊恼,笨蛋,还自诩一名警呢你,屁啊,听见美女声音就晕头,别说见到了。一念闪过,赶紧用语言弥补:
呵呵,我的眼睛会透视,透过你笑着的照片能看到你不笑时的样子,透过你现在的照片能看到你一岁时的样子,那时你还穿开裆裤呢对不对?嘿嘿。
去你的吧,你一岁时就穿西装打领带?
是啊是啊,我那时把领带打在两腿中间,给它改个么字叫尿布啊嘿嘿。
呵呵……我贫不过你。钟哥,我在等待你的探究,可我……不会给你什么承诺——因为我毕竟没见过你,连照片都没有。看感觉吧钟哥,咱们顺其自然水到渠成好么?
那当然了静儿,我完全赞成你的观点,我也是这样想的,这种事情来不得半点勉强,我也不会给你承诺,也许见面后我看你哪根头发不顺眼就走人了呢。
你认真点好么?我可没和你开玩笑。
我也没,静儿。
那好吧,我还要告诉你,要见我你一定尽快好吗?晚了就……
那边突然想起手机铃声,静儿口气急急地对我说:
是我求他给我表姐帮忙的人来的电话,再见钟哥,早点见我!
我把电话翻盖顶住左脸颊慢慢折合,几乎与翻盖扣上的啪哒声同时,尚在我耳边的手机叮铃铃响声大作,着实吓了我一跳,连忙打开盖向那小小的萤屏看去。
作者: rockh    时间: 2003-5-20 14:09:21

33

看清那个号码后我连忙揿下了接听键:钟立秋,有话请讲。
怎么回事啊立秋?你的电话怎么总要不进去!?
那边口气显然带着很大的不满。
我压着不屑无声地冷笑了一下说,是这样的冯局,我想老婆孩子了,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聊的久了点。
别怪我说你啊立秋!工作进展得怎么样了?怎么不打个电话给我汇报一下?
哦,这次异地取证是江大队负责,好像轮不到我汇报吧?
你!钟立秋,别忘了你是谁的人!
听着这话,我心中的火气腾得升起,可我依然把声音放得很沉稳:
哦,冯局,你这个问题把我问住了,我除了知道我是我自己的外,还知道我是老婆的丈夫,儿子的父亲,别的我还真没想过。
说着,我心里那个气啊:你看你那个鸟样吧老冯,钟立秋跟你干了十多年,啥毛没捞到一根不说,还和长征路上的红军炊事员似的背了口黑锅!就你自己不是也被徐映川那老狗给日得和个皇军慰安妇似的?只会冲着下属发火的领导和只会对着老婆孩子耍威风的丈夫一样,裤裆里那鸟玩艺儿早就多余了,挥刀自宫吧你!抱着孩子走丈人家——显什么鸟能啊你!恶心死了我操!
你……好好好立秋,我知道你有想法,你有情绪,等回来后咱们再慢慢谈。我打电话给你,不是要和你吵架的,我想问你,工作进展得怎么样了!?
冯局,首先声明,我没有想法,也没有情绪,所以回去后我也不想和你慢慢谈。你既然问到了我就向你汇报,工作进展得很顺利。
你!钟立秋,你有点政治头脑好不好!
别,尊敬的冯局,你千万别和我谈政治,我不懂政治,我只知道我是个警察,是个刑警,我只会尊重事实、查清案件真相!呵呵,政治,让嫖客们去搞吧!
好好好,钟立秋,我知道你记恨着我了,我无能,我窝囊,好了吧!可你也得替我想一想啊立秋!我心里没有气?我又去记恨谁去!咱们局里的人和事还有比你更清楚的?立秋,我是快退休的人了,我非把刘香香这个案子查个水落石出,图的是啥?一方面是维护法律尊严,另一方面我是要树个正气!让他们看看到底是不是邪不压正!你,就算你帮我了立秋,就算帮你这个无能的老领导了!
说到最后那句话,冯局的嗓音中明显露出了苍老的沙哑,我仿佛看到了他那头花白的头发、瘦削的身躯和因长期忍辱负重而过早爬满额头的皱纹。蓦然间,鼻子竟隐隐一酸。
对不起了冯局,是我不好,我这该死的性格……我跟你十多年了吧,从你当科长时我就跟你干……我,我正式向你道歉了冯局,同甘共苦的老领导……老哥们。
唉,别说这个了立秋,我了解你,也理解你。我也不好,知道你的脾气,我不该开始就对你发火的。
好了冯局,咱们都不说这个了。我这边进展得确实很顺利,那个给刘香香提供200万贷款的杨光家证实刘香香明知那张汇票是假的,证得很扎实,绝对翻不了,请相信我钟立秋。
太好了,太好了立秋……你不知道啊,他,他太欺负人了!
出什么事了吗冯局!?
是,是的。大约半小时前,我和徐映川几乎同时接到了看守所的电话,说刘香香在号子里哭着闹着要求提审,点名向你钟立秋如实供述自己的问题,可你怎么能有分身术?就想把这事拖下来等你回来再审,徐映川步步紧逼,冠冕堂皇地说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去提审?非要我把你找去提审不可,没办法我只好说我无法找到你,他就派周通领着人去了,还说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不能因为哪个人不在就不干工作了,你说的不错,他真是个流氓,政治流氓啊……
那你为什么不通过市局张副局长或梁支队长阻止他呢?
我找了,可一个都没找到。唉,关键时刻怎么就找不到人了呢?
呵呵,找不到正好。
冯局显然已反应出事情的微妙,他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天助我们,天助我们啊立秋!
恩,等着看好戏吧老哥。
冯局没理我的茬,像在自说自话:
……不对啊立秋,助我们的怎么会是天呢?是你,是你钟立秋!是你卓越的才能,你是我……好样的小兄弟!好了立秋,休息吧,好好睡一觉,去吧……去吧……
…… ……
扣掉电话后我觉得很累,电话都懒得放回腰间,同时觉得口干舌躁,就攥着电话向总台上的服务员招了招手,窈窕的女孩穿着可体的职业套装走在镜子般的地板上向我展露一脸阳光般的微笑,我突然觉得世间有此一景,人生就挺美好,累点苦点委屈点也都值了。我也微笑着请服务女孩给我泡了杯茶端过来,慢慢喝了几口后我靠在沙发上闭起眼睛。
我不愿意再想有关工作上的任何事情,我只想做一个梦,梦见一栋童话般的小木屋座落在凄凄芳草上,阳光透过浓密的松柏树叶照得地毯般柔软的草地如歌如诗,我希望阳光代我热情地抚摸少女们五彩斑斓的裙,我愿看着她们无忧无虑的嘻戏,直至世界定格的那一刻……
眼前倏地一暗,我轻轻睁开眼睛,是琳琳玲珑的身躯遮住了打在我脸上的灯光。
我笑了,尽管无声,却是发自心底的笑了。
琳琳也无声地笑了,眼睛笑得像月牙儿,因为背光,我看到了她满口的小白牙,好醒目。
琳琳向我伸出一只纤细白嫩的小手,我握住了,并顺着她的拉力站了起来,站起来的时候我看到总台上那个女孩晶亮着眼神看着我们,一点没有回避,甚至没有羞涩,有的只是坦荡的明媚。
琳琳牵着我的手来到厅角的一张宽大厚实的双人沙发边,拉我坐了下来,刚刚坐稳就把她洗过后还没干透的小毛头靠在了我的胸前。
我伸出左臂揽住她小巧的肩。
怎么知道我还在这儿的琳琳?打我电话了是吗?
…… ……
你的心跳真有劲,老钟。
恩,好听吗?
好听。
好听你就乖乖地听吧丫头,它早晚有不跳的时侯。
俺不让你说这样的话,俺求你了,别说,老钟。
好啊丫头,老钟不说。
多可人的小丫头啊,柔情抚得我心痒痒的,筋骨软软的。我伸手揉摸她的头发,她的脖子,她的圆圆的小下巴。
我给你唱歌听吧琳琳。
恩。
我把脸贴在琳琳头发上轻轻唱起来:
翠竹青青哟/迎霞光/春苗出土哟/迎朝阳/伴着风雨长/挺拔更坚强……
琳琳抬起头看着我,小嘴越抿越紧,两滴大大的泪珠滚了出来:
你……你哭了老钟……
哦,琳琳……我一边抹去脸上的泪一边强挤出笑容说,没啊琳琳,我眼睛有点累,呵呵,我没哭,我哭什么啊,你才哭了呢,呵呵。
你,你骗人!你就是哭了你……你想起往事了,你想香香了,你……
琳琳!我紧紧把琳琳搂在胸前,琳琳,好孩子,善解人意的小丫头……我……是想起往事了,想起我和香香拉着手一起唱这首歌时的情景了,那时我们都还是小学生,白衬衣蓝裤子,扎着红领巾……那时的天很蓝水很清,太阳很亮……琳琳你说香香这会儿在干嘛?她,她会想我吗?
恩,会的,你说过感情是互动的,你想她,她肯定也想你了……俺,俺刚才也想你了老钟,你想俺了没?
想了琳琳,我想你在青青草地上穿着花裙子捉蝴蝶呢……
恩,俺信你了。从回到房间俺就给你打电话,可怎么也打不通,老占线。你给谁打的电话啊,那么长时间,不会是给俺苏姐打的吧?
哦,不是。是给……我骤然想起静儿说她找了个人帮她表姐的忙,想起她迫不急待地想见我一面,想起她说有些事情要和我面谈,想起她因手机铃响挂断电话前的那句“早点见我!”我的脑海中突然白光一闪,完全的光明等于黑暗,我已看不清琳琳的脸,我轻轻把她的身体扶正,打开手机拨叫了一组号码:
忙音!
我又快速拨叫了另一组号码:
也是忙音!
我感到我的心在疯狂地上蹿,瞬间就到了嗓子眼儿。
作者: rockh    时间: 2003-5-20 14:10:09

34

我缓缓合上手机盖,提起的那颗心也随着那盖儿慢慢落回原位。刺激,太他妈刺激了,刺激得我站起身来四处观望,想找个没人的地方痛痛快快撒泡尿。
记得我学龄前时撒尿有个爱好,先是憋,憋得差不多了就找个屎壳郎、金龟子那类有着铮亮外壳的小虫做目标,目标一经确定,就撤出一米开外掏出鸡鸡,架得高高地对着那虫进行扇面扫射,看着那虫在我映着太阳光谱抛物线的冲击下狼狈地翻转打滚,我浑身上下每一根神经都兴奋膨胀如我那高昂的水龙头,一边扫射一边振振有词:操,叫你冒充小轿车!操,叫你冒充小轿车!哈哈哈哈……
你这是干嘛呢老钟?是琳琳在问,并伸手拽着我的衣角晃。
我呵呵笑着坐下来,轻快地在琳琳脸蛋儿上抚摸一下,没干嘛啊琳琳,就是突然觉得活着太有意思了,太太有意思了,嘿嘿。当年老人家说,与天斗与地斗与他****什么什么人斗,其乐无穷。哈哈,真是放之四海而皆准呐!
你说什么啊老钟,俺听不懂耶!
我笑得更开心了,一边笑一边说,听不懂不要紧啊琳琳,你还小,等你活到我这年龄就什么都懂啦。不过也难说,有些人永远童心不泯,比如我,喜欢玩,越刺激越想玩。呵呵,就像被人封为痞子作家的王朔一篇小说的题目那样,玩的就是心跳。
恩,俺也喜欢他的小说,逗。
呵呵,年轻的时候我几乎见了他的作品就看,现在回过头去想想也记不得他写了些什么了,记住了他这个题目,还记住句话,大意是:别逼我,逼急了我当作家去,我都到了当作家的份上了,您就饶了我吧!哈哈,精彩,忒他****精彩啦。这里面好深的含意呢琳琳,一是写作属于很私人化的劳动,不用求爷爷告奶奶,过去是一沓纸一支笔就行了,现在是往电脑前一坐就行了;二是有成就的作家大多是被逼出来的,忘了哪位大师说的那句愤怒出诗人就是这个意思。琳琳,老钟能当作家你信不?如果当不了就是还没被逼到份上,真到了那份上老钟准行,呵呵。
琳琳眨着眼睛说,俺信,俺这可不是奉承你,就冲你这么能白话俺就信。对了老钟,哪天你把你贴文章的网址给俺行不?俺真想看看,你别老和俺开玩笑啊。
我说行,抽空我把那网址给你拷张软盘,我写老多了。
恩,说话算话。
算话算话,呵呵。哎,琳琳,我问你个问题,你可得给我说心里话,说你的真实感受。
恩,你问吧,只要别让俺太难为情就行,你太坏了你。
呵呵,咱俩谁和谁呀,还有什么难为情的?
丫头的脸忽的红了,显然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事,去你的啊,说着说着你就坏上了。
我说这次保证不坏了,诚心向你讨教呢。
哼,又开始耍俺玩了。
不不,是真的琳琳。
那你就问呗,一个劲罗嗦什么呀。
呵呵,琳琳你告诉我,除了那种傍大款的、想找海外关系的和那种想靠权势成自己事的外,这漂亮女孩儿为什么都喜欢找帅哥呢?
切,这种破事你还用问俺?耍俺玩吧你就。
不不,我真是想听听你的感受。
恩,俺觉得吧……琳琳看着我不放心地沉吟了一下,见我一脸真诚就说了下去,俺觉得吧,第一是为了虚荣心,找个帅哥在家人和亲戚朋友面前都体面,第二就是为自己了,帅哥看着让人舒服呗,和你们男人一样,没有哪个女孩愿意找个恐龙的,那多吓人啊。
呵呵是啊,生孩子不叫生孩子,那叫下人。
去你的,又胡说。俺不和你说了。
别别,我再问你,看着帅哥你哪儿舒服啊?
俺不告诉你,坏蛋!
哈哈,不告诉我也知道。
那你说。
哪儿都舒服是不?呵呵。
恩。不过仅是个帅哥也不行,还得脾气性格合得来,要有阳刚气,有幽默感,有进取心什么什么的,嘿嘿。
哟嗬,事事还不少。
当然了,你以为只有你们男人花心啊,女的也花心耶,人家都说俺就是看花眼了到现在才没找到男朋友的,呵呵。
别慌琳琳,你才二十四岁,嫁人的事绝不能勉强。
唉,要是俺有个同龄人和你这样就好了老钟,俺就是反过来追他也得把他追到手,呵呵,不知道吧老钟,俺很勇敢耶。
哈哈,你是想开了啊小丫,该追不追也不对,省得死要面子活受罪啊。为什么喜欢我这样的呢?我帅吗?
切,你个脏样吧你!你不是帅,你是坏,不过坏得挺可爱,幽默啊,有情趣啊……呵呵美吧你就,臭德性。
哦哦,你晕死我了琳琳。我不和你们年轻人比啊,你拿我和江大队比比,我们两个谁帅?
恩……要说帅吧,我看差不多,他个子也不矮,得有一米七八吧?长得还好,白白净净,五官端正。可你们两个的气质不太一样,他显得很儒雅,很宽厚,很可靠,话不多可让人感觉很温暖,很有安全感。你就不是了,浑身上下都带着股子匪气,特别是你那两只眼睛,老盯着人看,和会透视似的。靠,记得俺才来咱单位的时候,被你看得老不自在啦,就像那话说的啊,你的眼睛能剥掉人家的衣服,没羞啊你。不过接触多了吧,觉得你人挺真诚的,再看那眼神就变了,不淫邪,还蛮有爱心的。还有啊,俺曾见你流了两次泪,一次是初审刘香香时,一次就是刚才,眼泪就那么无声无息地流下来了,这么一个硬朗霸气的男人那样流泪很招人疼,很震撼,说明你内心很细腻,很脆弱,恩……就是很性情。
呵呵,我明白了,有一种没羞叫真诚,有一种脆弱叫震撼。呵呵再问你,你喜欢哪种类型的呢?
你说哩?俺,俺都快给你害死了,靠。不过俺是没过多接触过江大队那样的男人,在一起时间久了说不定俺也会喜欢上他呢。嘿嘿,受你影响,俺也花心啦。
我心中一紧,好嘛,势均力敌。这玩起来才富有挑战性才他****过瘾,有道是宁在强者面前栽跟头不在弱者面前逞英雄。
我拍拍琳琳的肩膀:说得真不错啊丫头,你也是个真性情的好姑娘,老钟喜欢你得紧呢。走吧琳琳,该回去睡觉了,明天吃过早饭咱就往回赶,回去后说不定得连夜突审刘香香。
恩,刘香香现在好审了。
我笑了下没应声,拉琳站起来说,走吧。
电梯门刚刚合拢,琳琳看着我叫了声老钟,双臂穿过我的腋下伏在我怀里,凹凸有致的身体紧贴着我扭动,气息也陡地加重了。
我轻抚着她的后背闭上眼睛想,哦,小丫头这是食髓知味了……隐约有罪恶感袭上心头,我……真他****,我这不是快成流氓教唆犯了吗我。

江宁给我打开门后我冲他呲着牙板子一点声音不出地笑,把江宁吓一跳,他说:我操,兄弟你笑得咋这么森人啊,和黑三角上那个送牛奶的似的!
他这一说我忍不住笑出声来了,他说的那个《黑三角》是七十年代中后期的一部国产反特影片,上面有个特务想达到个不可告人的目的,手中端着杯下了毒的牛奶阴笑着让人喝。
哈哈哈哈,你笑死我了哥们,记忆力真不错,还记得黑三角上那送牛奶的……我笑的有那么阴险吗?
反正我看着心里是直发毛,这黑更半夜的兄弟你就积点德吧你。
哈哈……我笑的更起劲了,一边脱外衣一边说,心里没有亏心事不怕半夜鬼叫门,哥们你刚才是不是在这屋里给敌特组织发电报了?你是打进我军内部的奸细?哈哈哈……
操,你越说越不着头了啊,我还没说你呢,你在下面打那个电话时间可不短,我给你泡了杯茶在茶几上呢,这会儿该凉了。
我连说,谢谢,谢谢啊哥们。你说的对,在接人待物、为人处世上我是得向你学着点儿,别小看这一杯茶,的确是暖人心呢……哎我说,你没在里面放上点氰化钾啥的吧?哈哈哈……
说笑间我端起那杯凉茶一饮而尽,用手背抹着下巴说,这里面就是有皇上御赐的鸩红我也喝了,我是属李逵的,呵呵。
别没正词了,快去洗澡吧。
我说行,你等我啊,我冲一下就得。对了,你洗了没?
我也是冲了下,你去吧。
……
冲完澡出来,我边用浴巾擦着身上的水边对江宁说,我刚才在下面不光打电话了,还接了我们老冯一个电话。
哦?有事?
是啊,刘香香晚上主动要求提审了。
是吗?派谁去审的?
我们精子大队长带人去的。
啊?怎么会让他去?这个老冯!
老冯本来想拖着等我们回去再审的,是徐映川派精子去的。
江宁皱着眉头思索了下说,有趣,太有趣了,这事要出彩了立秋!
我懵懂着问,出什么鸟彩?比去酒店吃饭想要餐巾纸却冲着小姐高喊来两包卫生巾还精彩?呵呵……我搞不清楚。
你呀兄弟,某些方面你这头脑是简单点。想想看,徐映川为什么迫不及待地派你们那大队长去?机会,他们认为这是个难得是机会!哈哈,有了机会他们肯定要做他们想做的事,可我们这里铁证在手,他们做的事情只会自己给自己找难看,想过来了没?
我说想不过来,他们能去做什么?他们爱做什么做什么,关我鸟事?
呵呵……江宁很开心地笑,看来你是嫩,不然也不会为点不关己的破事一耳光打肿刘军强的脸了。
是啊,他****那是我活该。
不是这意思啊兄弟,你人蛮正直,业务水平堪称一流,可……我想起有次我去一开养鸡场的朋友那玩,见他鸡场里有两种鸡,一种白羽红冠很是精神,另一种就是咱们常见的小草鸡,我问这两种鸡有什么区别,朋友说那白的是优良品种,蛋大产量高。我说那为什么不全养这种呢?朋友说那不行,这种鸡优点明显,缺点也明显,爱生鸡瘟,死起来一只不剩,那种小草鸡虽然没有那些优点,也没那缺点,好养活。呵呵,明白了吗兄弟?
我说,明白了明白了,我是优鸡,你是草鸡,不管优鸡草鸡,困了都像他妈瘟鸡,嘿嘿。
睡吧睡吧,屎孩子似的,遇到不感兴趣的事就想睡觉。
不睡觉玩你啊?我可没那爱好,再说了还不知道你洗干净没有呢,哈哈!
操,还不知道谁玩谁呢,当心碰出火星子来!
你厉害你厉害,本年度中国棍术冠军算你的了行不?你是中华第一棍。曲不离口,拳不离手,没事继续练你的棍吧,我老人家要睡喽哈哈。
说着,我掀起毛毯躺在床上,一瞬间什么都明白了:江宁和黎静的电话同时占线绝非偶然,他就是黎静找的那个帮忙的人。从刚才的表现上看,他是绝不会帮刘香香忙的,这人没有一点傻气,他答应黎静的“一定帮忙”纯粹是一种敷衍。再从他在来时车上接到黎静(我断定是)那个电话后的一系列异常现象分析,江宁对这个美女很在意,目前尚处在渴望拥有的阶段,还没上手。而黎静让我尽快见她一面的意思显然是想给我个机会。
哦,静儿,一个很重情意的女性,这个机会我要了,我要定了。
所谓朋友帮忙有这么几种情形:一种是千方百计不惜代价地帮,一种是好帮则帮不好帮明说,一种是嘴上豪爽而实际上不作为,还有一种是花言巧语大包大揽而背地里却包藏祸心使倒劲。
我搞不清江宁具体属于哪一种,不是前两种却已成定局,所以我和他是做不成朋友了。
…… ……
我啪地关了房灯。
人心隔肚皮,床边睡一情敌。嘿嘿,真他****有趣。
作者: rockh    时间: 2003-5-20 14:11:14

35

回返时我们顺路去了杨光家所在的那家工行,见到我们后,姓杨的堆一脸恭敬的笑。看着他镜片后面那双红肿的眼睛,我笑着说昨晚没睡好吗?有时做做恶梦也不错,醒脑啊。接着我让他交出他为刘香香查询那张假汇票的有关凭证,他早已准备好了,从抽屉里取出双手递给我,我看明无误后给了琳琳,琳琳用胶水把那凭证粘在材料纸上,注明了取证地点、时间、取证人,让杨光家在证据提供人下面签了名捺了指纹。完毕后我往姓杨的跟前凑了凑,他直往后仰身子,大概是怕我再拍他哪儿一掌吧?我哈哈一笑说,谢谢配合,不过……我一字一顿地接着说:最、好、别、让、我、再、见、到、你!
归途中江宁通过手机口气平缓条理清晰地把我们在这边的工作情况分别向梁支队长和我们冯局做了简要汇报。
大约半小时后江宁的手机被叫响,他看了下号码然后接听:你好冯局,我是江宁,请指示。那边持续说了近一分钟的话,江宁说,好的冯局,我明白了。
挂掉电话江宁目视前方静了片刻,然后悄声对我说,家里有点小情况,领导指示我们直接返回市局张副局长办公室。
我没做声,靠在椅背上点点头。
江宁指示司机,在确保安全的情况下尽量加快车速。
司机立即换档加油,性能优良的三菱车不动声色地提高了奔驰速度。
…… ……
我想思考一下家中会出些什么情况却无法集中精力。我很自知,别看我做着刑侦这个行当,实际上我并不擅长纯逻辑思维,记得大学课程中那门叫《形式逻辑》的课让我伤透了脑筋。我更不擅长抽象的空间思维,我搞不清人原地一个前空翻落地后脚尖应该朝前还是朝后,所以中学时我的立体几何老是不及格。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从一个形象点到另一形象点的联想却异常活跃,至于我为什么会产生这样或那样的联想,形成这种联想的思维规律是怎样的,就是打死我我也说不清楚。比如刚才说到那个原地前空翻落地后脚尖朝前还是朝后的问题,我立即想起一个很荒诞也很荤的段子,说是一个毛头小子和一中年妇女发生冲突,小子粗暴无礼,张嘴就骂妈个*,中年妇女恼火至极,说你这小屎孩子胎毛还没褪干净就敢说那个字,来,我让你见识见识那个东西是怎么回事。说着就脱掉裤子仰面躺下来分开腿问那小子,告诉我,那东西朝前还是朝后?小子定睛瞅了瞅说,朝前!妇女没说话,翻过身子撅起屁股对着小子又问,你再告诉我,那东西朝前还是朝后?小子瞪着俩眼傻了,耶?这咋又朝了后了!?妇女穿起裤子嘲弄地说,嘿嘿,这回你个黄口小儿知道厉害了吧?以后再说那个字慎重点,先搞清楚前后再张开你那鸟嘴!如果说这个联想因为有个关键词“朝前朝后”,那么我由这个段子又联想到人生命运的变幻无常就显得很牵强了。人生的确无常,未卜先知的人也许有,但绝不是芸芸众生如我等草民,所以我对《泰坦尼克号》上那句“享受每一天”的台词特别推崇,就像二十岁时推崇“从我做起,从现在做起”一样,至于其中实质性的内容发生了多大变化我不得而知,也不想知,可我断然否认这想法等同于“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人生态度。
想不明白的事情别硬想,省得让上帝发笑;不是你的东西别乱抢,免得被砍了手脚。亚洲金融危机,中东石油大战,南非搞种族岐视,美国总统大选……统统关你鸟事?有工夫在这胸怀全球放眼世界唾星四溅胡吹穷侃,不如回家去晃晃你的煤气罐,烧没了你就去换一下,省得老婆孩子吃冷饭……
…… ……
我的思绪就这样无章无序无主题地在那条公路的上空飘忽,说好听点叫意识流,说难听点就是思维混乱一盆浆糊,不过如果我的思维还有个把闪光点的话,就是从这盆浆糊里跳出来的。

车子驶进市局大院时已夜幕四合,旁边的自行车棚上挂着一溜参差不齐的冰凌,在院灯的照射下闪着獠牙般的光。我的意识又一次流动,想起十九岁那年写的一首我自己叫它做诗的东西:雪后天晴/屋檐上挂着长长的冰凌/根子在上/竭力地长/尖尖的/直逼向人们头顶/人们不甘受这冰凌的威胁/冲出门外/将棍棒挥动/从断碎的晶体中可以看出/表面上愈是粗大的/骨子里愈是空朽/何况/大地上已经荡起了春风……
我抬眼看了下三楼张副局长办公室的窗子,并没有灯光泻出,见江宁在前面走,就对琳琳摆下头跟了上去。
给我们开门的是梁支队长,进屋后发现张副局长和我们冯局已经坐在套间的沙发上等着。我看到里外两间房子的窗帘都是黑红两层质地柔软的面料,怪不得没有灯光透出。
这个套间实际是个小会客室,一圈沙发几张茶几,茶几上摆着新鲜水果和瓜子香烟;饮水机、空调等设备、用品俱全。
官做到一定级别待遇就上去了,这也是好多人千方百计削尖了脑袋拱个官做的原因之一吧?方便,的确是太方便了。在这里可以密谈工作,可以招待来访的亲友,如果愿意,还可有其他妙用。我们的政委徐映川,那个五十多岁满嘴黄牙一脸横肉的男人也有间类似的小会客室,不同的是那房间有道小门与隔壁他秘书的办公室相通。夏天徐映川同志喜欢在办公室穿一肥大的松紧带休闲裤,而他原先那个涂脂抹粉徐娘半老的秘书则喜欢穿下摆豪华的长裙。干部是国家的财富,需要关心和爱护,女的只要往坐在沙发上的那为祖国安危日理万机呕心沥血的老徐腿上一骑,就可为其消除疲劳缓解紧张了,因为他们都没穿内裤。这是从一帮比我还老的老干探嘴中传出来的,真实与否未加考证,感觉上我持相信态度,那老狗日的做得出来。
梁支队长想亲自为我们泡茶,江宁截下来了,我看了琳琳一眼,琳琳从江宁手中拿下纸杯为我们三人每人泡了一杯茶。
坐定后琳琳拿出杨光家的证明材料——那份证词和查询凭证交给冯局,冯局又交给市局张副局长。张副局长认真看过后微微点了点头说,我看没问题。老冯你把周通他们昨晚给刘香香搞的那份材料给小钟他们看看。
冯局从公文包里拿出份材料,只有两页纸,就近递给了江宁。江宁看着,眉头越皱越紧,看完后一声不吭地递给了我。
我越看越想笑,看完后我已是笑容满面,那上面就一个意思,刘香香说钟立秋因早年追其恋爱未成,在近几天的审案过程中已露出挟怨报复之意,为确保案件审理公正请求钟立秋回避。
精子这杂碎果然跳出来了,不过棋输一招,眼看着就成了名副其实的跳梁小丑,同时我感到心中一痛,我理解刘香香的所做所为,自我保护、垂死挣扎是人的本能。
通观眼前的局势,联想到黎静和江宁和我那点微妙的关系,我觉得上苍对我实在是不薄。
我微笑着对冯局说,呵呵,我早就要求回避了,可你没同意,现在该可以了吧?
老冯也微笑着说,这回避的时间不同效果可大不一样。
唔。张副局长接上话说:我看小钟现在可以回避了,下一步对刘香香彻底突审的工作仍有江宁具体负责,书记员还是江琳琳。你们俩,特别是江宁不要因为有了证据材料就掉以轻心,一定要稳扎稳打步步为营,把案子审清挤透,需要人手尽可从本市公安系统调用,该清理的垃圾一定要清理掉。
最后那句话张副局长肯定认为我和琳琳一样听不出真意,可我听出来了,一阵快意涌上心头。
坐着冯局的车往家返时,他在我耳边悄悄地说,按惯例公安部门每年春节后都有一次人员调整,今年也不例外,而且动作要比往年大。立秋你在刘香香这个案子上的表现很不错,你们没回来时我已向张副局长和梁支队长把你的情况做了如实反映,希望他们在这次调整中能为你说句话。
我回冯局一个感激的眼神,没做声。
冯局把声音提高了点说,立秋,这四、五天假期你够辛苦的,这样吧,我给你一星期的时间做为补偿。不过你可不能出远门,要保证随叫随到。
好好好,我保证像被取保侯审的犯罪嫌疑人那样随叫随到,呵呵。我笑得很开心,没想到老冯也开窍了,知道体恤下属了,对我来说这是大姑娘上轿,以前我加的班多了,全他妈尽义务了,蓦然间竟好似到了一九四九年,解放了我。我想利用这一周的时间好好睡点觉,想写点字粘网上去玩玩,还想……哈哈,天助我也!我想起老冯在昨晚徐映川派精子去提审刘香香后又得知我取证成功的消息时说过的话。
下车前我对老冯和琳琳摆了摆手,见琳琳眼神有些难舍难分的意思,不由也多看了她一眼。

到家后苏娟和钟奎都还没睡,苏娟穿着睡衣靠在床头上捧着一《读者》合订本看,钟奎在书房的电脑前坐着。
我对苏娟笑了下,然后蹑手蹑脚来到书房站在钟奎身后想蒙那小子眼睛,可那小子特灵性,唰地将我那大班椅转了九十度,对我笑着说,想搞啥小动作啊老钟?哈哈回来了?辛苦辛苦!
我用手指在他挺直陡峭的鼻梁上刮一下说,我不如你辛苦,你还是昼伏夜游因特网?快开学了吧?你得抓紧时间把你的作息时间调整过来。
小子撇着棱角分明的嘴说,这点小事还用您老操心?
我说我在你身上操的心多了,你小子没良心,都给忘了那是。
嘿嘿,那我从现在起就找个小本,你为我操一次心我就为你记一次,等我有了儿子拿给他看,说你看我爸爸多好,你爸爸不如我爸爸,嘿嘿。
哈哈哈……我被那小子逗得哈哈大笑,笑完我说,到时你儿子要是考上剑桥牛津什么的,你是不是又该对我说你看我儿子多好,你儿子不如我儿子了?
小子冲我伸出大拇指说,嘿嘿老钟你真行,我才学的故事你也知道?
我说小样吧你,不是告诉你了吗,想和你老子玩花活你还得再练几年。
我朝电脑上他打开的那个网页扫了一眼,见是我常去的那个论坛,就问,你跑这上面干嘛?这里全是帮子成年人。
闲着也是闲着,和成年人玩玩不行呀?
没说不行啊,不过我得看看你是怎么玩的。说着我就伏身拉动鼠标查看。
我在那个坛子上的网名叫[氧气瓶],一看之下见上面出来个叫[氢气罐]的ID在给人回复,我真我……!我连忙打开那个主帖和回帖看,主帖是一失恋的男青年在抒发悲哀沮丧之心情,小子的回帖在教育人家,让人家不要气馁,说人生贵在坚韧不拔,要像《灌蓝高手》上的樱木花道那样,一千次倒下去了就一千零一次地爬起来。啊哈?我真活见鬼了我!
我继续往下拉动鼠标,发现那小子还有个回复,上面是一红色网名[采菱],也是篇抒发心情的小文字,大意是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很矛盾啊很痛苦啊啥的,那小子在下面给人家链接了庾澄庆那首《情非得已》,结果把上面那小姑娘感动得眼泪哗哗的,给他回复说她第一次听这首歌,很符合她此时的心情,她好好好好喜欢听哦,并表示了最诚挚最感动的谢意。那小子就又回,说人生很多无奈,要学会正确对待,不是你不明白,是这世界变化挺快云云,最后还把自己QQ号留给人家那小姑娘了。
晕死我了小钟,你……你这是想干嘛呢?
泡妞,嘿嘿。
你!我伸手托住他尖尖的下巴说,你这么整是不是早点啊小钟同学?
不早不早,不早啊。我班那个叫宋文龙的早熟,整天和我班女生谈恋爱,泡那些小黄毛丫头算啥本事?我得泡个二十岁的大妞给他们看看。
我没理他,点开他的ID看他的注册资料,年龄填得挺实在,10岁,职业学历等栏目出现了空白,婚姻状况栏里却认认真真地标着俩字:未婚。
呀呵?真他****成精了啊,我猛然拨转那张椅子,钟奎扯着嗓子在上面叫唤,干嘛啊老钟,我晕,我晕啊!
我一把定住椅子说,你晕?你晕大劲了你个小混蛋!
嗨嗨,你们爷俩这是干嘛呢?一会笑一会叫的?苏娟过来问。
我说,来来,你来看看你的好儿子啊,他他……他还泡妞呢他还!
苏娟笑得很平静,这事啊,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老子英雄儿好汉嘛,遗传,呵呵。
说什么呢娟子?我……本来我想说我什么时候泡妞了可没说出来。
你怎么了?呵呵,吃饭了没?苏娟的表情很轻松。
我这才感觉出肚子饿了来,说没呢,给我煮碗面吧。
好的,先吃饭还是先洗澡?
我说先吃饭吧,饿了。
钟奎从椅子上蹦下来说,紧张什么啊老钟?泡妞不是要请吃饭送礼品啥的吗?我兜里连一分钱都没有拿啥泡妞?再说我也搞不清泡来妞有啥用啊!嘿嘿,逗你玩不知道逗你玩儿。等着啊,我给你放洗澡水去,吃完饭洗澡正好。
娘俩同时出了书房,一个煮面一个放洗澡水去了。
我机械地脱了外衣换上拖鞋坐在电脑前那张大班椅上盯着屏幕发呆,半天没回过神来。
作者: rockh    时间: 2003-5-20 14:12:09

36
  
  吃完面洗完澡,我揪住钟奎的招风耳朵把他从电脑前的椅子上拽到他自己房间里说,睡吧小钟同学,从今天开始调整你的作息时间,别忘了你是个干啥的。等你完成学业长大了,找到工作独立于社会了,那时再说泡妞二字也不迟,明白不?
  明白了,不是早就说是逗你玩的嘛……啊哟我的耳朵呀,老钟你想虐待家庭成员啊?苏娟救命——宝贝儿子的耳朵要被暴徒揪掉了!
  苏娟在卧室里应声:我救不了你,打110报警吧,呵呵。
  我看着钟奎说,挺难缠啊小子,就你这小样还值得我虐待?没人管你就惨了,我是你的监护人知道不?我得对你的成长负责,从身到心。乖乖地给我走直喽,否则你难受的日子在后面呢,要想在老子手里翻出跟头去起码你还得练十年,信不?
  信了信了,不然我管你叫爹啊?
  知道就好,晚安。
  …… ……
  我想上网浏览一下,略一思忖后打消了这个念头,关掉电脑来到卧室。
  见我进来苏娟淡淡一笑,放下手中的书掀开被角钻进去脱掉了睡衣。
  我上床后没躺下,揽着苏娟露着半截胸脯靠在床头上看对面墙上那幅烟雨朦胧的江南水乡装饰画儿。苏娟的睫毛在我腋下一扫一扫弄得我很痒,我说你想什么呢娟子?眼睛眨得这么快。
  哦,立秋你说咱家奎奎……会不会偷着看成人网站?
  我忍不住笑了,多虑了娟子,那小子才十岁,身体还没一点青春期迹象,他不会对那些感兴趣的。他那点朦朦胧胧的好奇完全是心理上的,别的同学说泡妞他也跟着说,所谓人云亦云啦。放心吧,不会有什么事的,我能看着我的儿子走歪了?到他十二、三岁的时候我会重点给他这方面教育的。
  是,可这心理上的好奇最终会导致行为上的猎奇吧?奎奎这么小就有这怪念头,真不明白你们男人是种什么动物。呵呵,还能真和网上有些言论说的那样,男人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也不全是吧,比如我就不是,呵呵。娟子,这好奇可不分男女,女的也会好奇,对异性好奇,别否认啊娟子。美国著名性学家金西通过调查证明,已婚的人百分百存在性幻想,不论男女。呵呵,这正应了中国那个成语:同床异梦。这可算不上低级下流,是人的本性使然呢娟子。
  怎……怎么才算性幻想?
  呵呵,说白了就是和自己的配偶做爱时心中想的却是另一个或几个异性,这异性也许在现实里存在,是暗恋的意中人,也许根本不存在于这个世界,是人的想象力拼凑起来的完美形象。
  百分百?
  是啊娟子,包括你我啦,呵呵。
  人知道得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唉……苏娟叹了口气后不再做声,眼睛在我腋下眨动得更快了。
  我喜欢女人睡在我的左侧,女人的身体紧靠我心跳的部位会让我觉得踏实。我用左臂把苏娟揽得紧了点,使我的左手能自如地抚摸她的两只乳房,我用指肚或者掌心在她的乳头上摩擦,间或用食拇二找由轻到重由慢到快地捻弄那已俏立起来的奶头。
  我微侧了身子,盯着苏娟闭起的眼睛和已潮红的脸,轻轻含住她的耳垂,然后我用右脚拨开她的两条曲线柔和的腿,把我的腿搭在她的身上,用大腿内侧在她那朵毛茸茸的花儿上轻蹭,那花儿柔软微湿而又蓬松粗糙的质感顺着大腿痒到我的心里,那使我彻头彻尾地领会了心痒难抓的含意。
  我灵活的右手覆盖住那片神奇的土地时,那儿已丰润肥美似有热气蒸腾。
  苏娟多处敏感部位(三点加一耳垂)同时被我倾情撩拨,身体已起伏扭动不已,微张的嘴巴呈焦渴状态,有快意的呻吟声发出,一只手在下意识地寻摸我腹下的宝贝。
  此时的我已闭起了眼睛,我的脑海中不可遏止地出现了女孩江琳琳那具裸体,那是一种高清晰度的呈现,清晰得纤毫毕露,鲜活而生猛。相形之下,琳琳的腰身更具弹性,乳房更俏立结实,奶头更小巧嫩红,那朵花儿上的毛毛更纤细柔软,还有那曾被我层层剥开的花瓣儿,含露欲滴,吹气即颤……多美的一只凝露青苹果啊……我的脑海中还穿插出现了一张脸,是黎静那张冷艳清丽的脸,与这张脸出现的同时,我的耳畔响起了她那足以诱我赴汤蹈火的声音,此时我无比憎恨那个叫淫荡的词汇,那声音是美的呀,其美的程度绝不亚于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缠绵而激昂,那是对生命的讴歌,是对人性的呼唤,是一只精灵在火苗上肆意地舞蹈……可我怎么也想不清楚,她在发出那种美到极至的声音时她那张冷艳清丽的脸是种什么样情态,是像苏娟般陶醉中蕴含着安逸么?还是像琳琳般痴迷中隐藏着渴望和不安?
  蓦然间我惊讶地发现,美丽女性吸引我的不仅仅是她们妙不可言的胴体,而是她们精神激越时不同的情态!后者的吸引大大超出了前者,我知道我已跌入一个难以自拨的深渊,可我否认我是在猎奇,那是一种审美的欲望,一种能给我激情,催我创造的疯狂的审美欲。
  我热爱美丽的女性,我欲直视所有美丽女性最本原最真实的状态,这是一个我永远研究不透的课题,这个玄妙的课题会吸引我殉道者般义无反顾地走下去,直到踏响我生命中那串最嘹亮的音符。
  我已与苏娟融为一体,我在深深浅浅地探索轻轻重重地叩击,我试图拨响洪荒中那架最古老的琴,我的思维有如一部声光色俱佳的立体电影,有春宫的香艳却比春宫多了份神圣。苏娟的喘息和呻吟似在我的心头播放着一首老歌,亲切悠扬却又耳熟能详……
  渲泄过后,我俩像两条被潮上沙滩的大鱼,我看着我的娟子,目不转睛地看,不知她从我的眼神里读出了什么,有泪渐渐蒙上她依然黑白分明的眼球。
  我起身去了卫生间,为苏娟端来一盆温热的水,看她羞涩地清洗擦干重新回到床上后,我把那盆水端回卫生间倒掉。
  打开淋浴器的喷头,我站在卫生间里拨通了黎静的电话。
  钟哥是你!
  是我静儿,我回来了。
  你……你那里在下雨?不会吧。
  呵呵,是不会。我在卫生间里,正准备淋浴,我给你打的是个裸体电话,哈哈。
  你……别坏了好吗?别……折磨人。
  好的静儿,不对你远程折磨了,我准备实实在在地折磨你一次,我自信。
  哦?
  明天下午有时间吗?没有意外的话我想见你一面。
  我有时间,我想见你。
  那好吧,明天下午两点我们春韵茶馆见,绮丽大厦西首200米。
  我知道的,有名的茶馆,有名的大厦。
  知道就好,那就这么定了?
  哦,我怎么辨认你?
  好认,我就是站在二十个同龄男人中,你最先看到的肯定是我,何况……我见过你的照片。
  呵呵,你真的是自信。
  当然,小母牛掉到酒缸里,我是最(醉)牛*,嘿嘿。
  去你的……那就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
作者: rockh    时间: 2003-5-20 14:12:49

37
  
  醒来已是上午九点,我拉开窗帘,外面是个潮乎乎的阴天,邻居们都上班了,四周的静谧衬托得这个日子怪兮兮地凝重。
  苏娟上班前为我们准备的早点放在餐桌上,旁边有张纸条,上面是苏娟一行秀气的钢笔字:天不好,中午可能不回。照顾好儿子,吃前把饭热一下。
  钟奎还在酣睡。
  洗漱完毕我打开电脑,坐在椅子上闭着眼听了两首邓丽君的歌,一首《月儿像柠檬》,一首《独上西楼》。舒缓的旋律和甜蜜的歌喉把我的心情撩拨得酸甜交织,邓丽君是我青年时期最喜欢的女歌手,如今歌仍在耳,人却香消玉殒,不由生出些对青春的追忆和故人已乘黄鹤去的悲凉。
  点燃一根香烟,我习惯性地登入了我常去的那个论坛找到我年前发的几个帖子想看看回复,一看之下我的头忽地大了——只要给我文章回复的女性下面都有那个[氢气罐]的再回复。
  我点开看了下,那小子不管老少一概称人家姐姐,告诉人家他是[氧气瓶]的儿子,别看他老爸文章写得不错,人长得却不堪入目,脸和烧鸡屁股似的,一笑露出五六颗大门牙,睡觉的时候咬牙放屁打呼噜,而且成年不洗一次澡,中华肮脏协会已用擦过屁屁的纸向他老爸发出邀请涵啦。
  那些女性中还真有当真的,用回复问他:是吗?你真是他的儿子?他长得真那么有创意?他那么脏你妈妈不管?
  一时间我哭笑不得,我还想在网上培养几个女崇拜者呢,他这不是往我的苦心经营上屙baba嘛我操!我这哪是养了个儿子啊,分明是生了个冤家对头嘛。
  我起身来到钟奎的房间,见那小子睡梦中挂一脸坏笑,大概正为他的杰作得意呢。我想揪他起来问个究竟却又于心不忍,盯着他的小脸咬了半天牙又关门退了出来,虎毒不食子,呵呵真他****经典。
  这小子像我,可我十岁时绝没他这么多坏道道,真的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啦。除了时代发展的原因还有别的因素吗?
  我只能从他妈妈苏娟身上找了,苏娟的个性中除了文静亲和外还有一种特质,那就是执着,一种九折不悔的精神,这从她三十多岁了还能考出英语六级来可见一斑。
  这点钟奎那小子从很小的时候就像了她。上幼儿园的时候老师让他们练习劈叉,那小子就和个舞蹈演员似的把胳膊腿一前一后平伸慢慢往下劈,疼了就咧着嘴哭,哭完了还劈,直练得走着路随时都能来个大劈叉了事。钟奎四岁时我们还住平房,那年夏天小子不知哪股心血来潮,把自己一只小塑料拖鞋给扔房顶上去了,他就脱下另一只往上扔,试图把那一只给打下来,结果可想而知,两只全趴上了房顶。那小子就捡来一堆不大不小的石块扬着胳膊往上扔,从日头偏西扔到万家灯火,那两只小鞋硬是让他给打了下来,他拖拉着那鞋来家时一头一脸的臭汗,脸是却堆满得意的笑。单说这个特性我身上也有,只是不如苏娟体现的明显而已。
  而另一件事就像这小子在电脑上坏我事一样,里面潜藏着一份心机,这种心机从我和苏娟身上就都找不出来了。大概是钟奎五六岁的时候吧,是个烈日当空的午休时间,我躺在床上听到他在外面嗷了一声,连忙出门察看,见他被我邻家那个大他两岁的小子一竹杆打在小腿上,正蹲在那里咬着牙捂着腿疼得满脸通红,见我出来小子咧咧嘴想哭,我狠狠瞪他一眼说,来家吧,你蹲在那里哭会影响大人们休息的。那小子憋着嘴没哭出来,对我摆摆手让我回家。我回家后也就三分钟,听到外面又是嗷的一声,接着传来了嚎啕声,我听出这声音不是钟奎的,而是邻家小子的,连忙跑出门去看究竟。邻家小子一手握着竹杆一手捂着小肚子坐在水泥地上哭,钟奎站在旁边冷冷地笑,从裤衩下面露出的小腿上凸起一道清晰的紫印,是被那小子刚才用竹杆打的。
  邻家那个在工商局工作的男人这次也出来了,跑的比我快,一边跑一边冲钟奎吹胡子瞪眼地喊:怎么回事!?啊?怎么回事!?
  钟奎摇着头说,不关我事,不关我事。
  不关你事?那他哭啥?邻家那男人显然不信。
  我知道钟奎不会撒谎,他做错了事会咬着牙不说,可绝不会撒谎,我告诉过他我最痛恨说谎的人。
  我走过去问那坐地上哭的小子:说吧孩子,是奎奎打你了吗?是他打的叔叔会惩罚他给你出气的。那小子低头哭着摇头。我又问,那奎奎的腿是不是你打的?那小子和他爹一起看了看钟奎小腿上的伤,点点头,抹着眼睛看着我不敢哭了。
  我笑着对那男人说,嘿嘿,小孩子没有不打架的,你别在意,我家那小子皮实,挨个一棍两棍的没事。说完我就牵起钟奎的手回家了。
  到家后我问钟奎,你真的没打人家吗?
  小子说,当然,我敢对你撒谎?
  真没撒谎?
  真没,我也觉得说谎不是好孩子。
  恩。那你告诉我他为什么哭?
  没我事,我只是和他玩了个小游戏。
  哦,玩的什么游戏?
  我说我俩把他那根竹杆一头顶在鸡鸡上,一头放地上往前跑,看谁跑得远。
  那怎么了?
  我先顶着鸡鸡从那头往这边跑,跑过来后把竹杆给了他,看他能不能跑回去。他顶着鸡鸡没跑几步就坐地上哭了。
  为什么?
  嘿嘿,水泥路上有条挺宽的裂缝,他忘了把竹杆抬起来,竹杆就把他给顶倒了。嘿嘿,这个傻瓜还整天看《米老鼠和唐老鸭》呢,我一共看了两集就知道那上面全是害人的窍门。
  你……你很危险啊小钟同学!我不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钟奎一边机警地往后退一边说,我怎么了啊老钟?还能让他白打我一棍?
  …… ……
  接近中午12点时钟奎才起床,那小子穿一身内衣站在书房门口眯着眼睛看着我说,耶?我以为家里进贼了呢,原来是你啊嘿嘿,咋没上班呢老钟?
  我说我没白没黑地上班你看不见,一会儿没去你就奇怪了?你爹不是未来战士,得歇歇喘口气。
  那小子没理我的茬,探头看看电脑屏幕说,又贴文章呢还是给那些红色ID写回复?
  我说你小子少罗嗦,睡醒了不是?赶快穿好衣服去洗脸刷牙,准备吃饭。
  恩,好的,我还真是给饿起来的。
  我把苏娟早晨为我们准备的小笼包子、牛奶、煎蛋用微波炉热好后重新端上桌子,钟奎就在桌前坐下了,一边往嘴里塞着那些吃食还一边表示不满:这是苏娟给咱们准备的早餐吧,你挺会省事啊哈?生活老师说了,我们这年龄得多吃点蔬菜,不然缺乏营养,长不高不说,还会影响大脑发育。
  我在餐桌前坐下来说,没事,你的脑袋够聪明了,三两顿不吃蔬菜形不成智障。
  嘿嘿,我咋就没觉出自个聪明来呢?
  我说:说吧小钟,你到论坛上编排你爹是啥意思啊?
  哦?……你看了啊?嘿嘿,没啥意思,搞笑呗。
  我说小钟你出息了啊,敢拿你爹搞笑?
  是啊,正因为你是我爹我才搞笑的,别人我没兴趣。
  我说不对啊小钟,你为什么专在那些红色ID下搞笑,那些蓝色的你为啥不搞?
  哈哈,那是因为你和那些红色的嬉皮笑脸地搞笑,蓝色的你没,我就跟着搞一下,凑热闹啦。
  我说行,你蛮能对付你爹一气了哈,不过我请你从现在开始别去那个论坛了,那儿都是成年人,不适合你。
  好啊好啊,听你的,你是我的爹嘛,嘿嘿。
  我一时无话说,低下头去吃饭。
  小子把一只煎蛋整个塞嘴里,闭着嘴一阵大嚼猛咽,咽下去后又一气干了杯牛奶,然后咂着嘴巴斜眼看着我说,给你提上建议行不?
  啊?你说你说。
  你没事少跑网上去和那些女的砸牙好不?有那工夫多陪苏娟聊会嘛,别忘了她是你媳妇,多好的媳妇啊嘿嘿,这个家全靠她了,指望你我得喝西北风了。
  我停了咀嚼,目光定定地看着他问:你给我说老实话儿子,这些话是你妈妈教你说的吗?
  哈哈哈哈……那小子大笑着站了起来,想哪儿去了啊老钟,苏娟可从没给我说过,你以为你是谁呀?人家离了你活不成啊?是你儿子孝顺你,给你提个醒。你本来空就不多,一有空就上网,我怕哪天苏娟把你给休了,那样我就没你这么个体面的爹啦,嘿嘿。说完拽下他自己的毛巾向着书房扬长而去,在电脑前坐下后对我说,吃完了放那就行,一会我收拾。
  你……这小子竟能让我铁嘴钢牙钟立秋语塞,真他****成了精了。
  …… ……
  午饭后天阴得愈发厉害,我站在窗前眼看着外面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不一会儿雪花也来凑兴,伴着雨丝飘舞。
  想起和黎静的约会,我回卧室穿好衣服后对钟奎说,你自己玩吧小钟,我出去一下,有事打我电话。
  钟奎回过头来打量着我说,你不是得歇歇喘口气吗?这外面又是雨又是雪的,路上的小狗都在家趴着啦,你出去跑啥?
  听话啊小钟,老爸有事。
  嘿嘿,你只是和我打个招呼啊?那你去吧。
  我拿起一把黑色雨伞走出门去,伸手叫了辆出租向绮丽大厦旁边的春韵茶馆驶去。
  来到茶馆附近差十分两点,我下车来到那茶馆斜对面的一家小超市透过明净的玻璃看着街景等时间,一点五十七分,我离开超市撑起伞向茶馆大步走去。
  离茶馆大门约二十米时,我看到黎静从一个纵向的小路上走出来,手中打一把火红的伞,伞下的她也是一身黑!黑色的刚刚及腰的皮夹克,黑色的紧绷绷的牛仔裤,黑色的半高皮靴,这身装束更显出她的高挑和身体曲线的凹凸有致,那头细密的长发显然被什么束在了脑后,一张白皙得带有瓷质的脸被那伞映了一层梦幻般的红霞。
  我突然改变了在茶馆门前笑着等她的想法,不动声色目不斜视地迎着她走去,我眼睛的余光告诉我,她不时将猜测的目光投到我的身上和脸上。在我们即将擦肩而过的时候,我唰地收了手中的伞迎面跨到她的伞下,伸手握住了她打伞的手,盯着她尚有几分惊愕的眼睛说:
  我来替你打伞好吗?美丽的静儿。
作者: rockh    时间: 2003-5-20 14:13:31

38
  
  我曾陪驴蛋和他的客人多次来过这家茶馆,它以环境清幽服务周全闻名本市,据说是台商独资经营的,茶艺小姐个顶个的漂亮温婉软语呢哝。革命人永远是年轻,国军后代是他妈会赚革命人的钱,哈哈。
  黎静表情迷惘眼神飘忽,这使我知道了什么叫天生尤物,冷艳的深处竟藏了一份无以言表的狐媚。我揽着她来到茶馆那小桥拱拱流水潺潺青藤紫蔓弦乐缠绕的大厅,两位服务小姐齐齐向我们鞠躬问好,然后轻柔地接过我手中的雨伞,其中一位笑吟吟地引领我们上了二楼。
  我用心良苦地要了个日式房间,进门后我脱了上衣挂起来,甩掉鞋子盘腿坐在榻榻米上的茶桌前,双臂抱在胸前歪头看着黎静,用的是很包装的姿式,很包装的眼神儿。
  我十多年前就读过全本的《金瓶梅》,其中王婆教西门大官人勾引潘金莲那一大套卖国条约似的款款项项我没记住,可精神我却领会透了,那就是八个字:审时度势,循序渐进。好像还有个啥啥大队长在和我争这个女人,这更激起了我的战斗豪情,这锁链,锁住我双手和双脚,锁不住我花心壮志冲云天,何况我和她有次电话激情的基础,我志在必得他****。
  黎静站在那里盯着自己的脚,感觉我在看她后抬头扫我一眼,嘴角绽开一丝很不好意思的笑。
  我知道她处在一种初见陌生人的拘谨中,就笑嘻嘻的说:来吧静儿,上来啊。要我帮你脱掉鞋子吗?我特会给女孩脱鞋,呵呵。
  黎静的表情果然活泛了许多,她撇了撇薄薄的嘴唇,很娇很嗔地白我一眼,然后弯下腰去脱鞋。
  她的袜子也是黑色的,一种质地精良的纯棉线袜,我看到她的双脚踩到榻榻米上时不禁砰然心动,果然不出我之所料,豪华客轮上是不会挂着斑驳锈锚的,一双漂亮的脚。
  她坐到了我的对面,也是盘着腿。
  我让茶艺小姐为我们上了两大杯冻顶乌龙,一盘咸瓜子一盘甜腰果,没让她为我们演示茶艺,良霄一刻值千金,少罗嗦。
  小姐说:二位慢用,有吩咐请按铃。然后微笑着把那道拉门关得严严的,挤出身子之前还嗒的一声把门锁给扣上了,真他****善解我意。
  在我目送小姐离去的时候,用余光看到黎静抬起头来看我,便放慢了转回目光的速度,以便让她看得真切点。
  我转回目光后她果然把眼帘垂了下去,我无声地笑了下,一声不吭地盯着她看。
  她很快就撑不住了,伸出只手在她自己的脸前晃,我依然不语,继续看。
  干嘛呀你,有你这么看人的吗?这是她见到我后说的第一句话,熟悉而亲切的声音。
  我说静儿你真行,没抬头就知道我看你了,要是觉得吃亏你也看我吧,不然我还这样看你,呵呵。
  她抬起头来与我对视,三秒钟不到就又在脸前摆手,说:不行,看不过你,你的眼神太坏了。
  我说你别不识货啊静儿,我可是专门练过刘德华那回头一瞥的,不知倾倒了多少纯情少女美丽少妇了哈哈。
  她没再回避我的目光,正视着我问:真的假的?
  我说恩,真是假的。
  她微笑着说:你和我想象的不一样。
  哦,你把我想成啥了?大队会计还是村支书?
  你少贫吧,在我的想象中你是更文弱点儿,没想到你这么高,也没想到你这么……结实,呵呵。
  还没想到我拨了满嘴大暴牙。
  呵呵,你嘴厉害我领教过了……说着她好像想起了什么,脸上微微一红。
  我觉得这时让她沉浸在那个激情电话里为时尚早,就把桌上的两个小盘往她跟前推推说,吃吧静儿。对了,我还没听见你叫我钟哥呢,叫一声啊。
  她抿起嘴摆了摆头,束在脑后的长发跟着晃动。
  这个动作看得我一阵发呆,美女不仅是五官端正身材比例协调,比如仕女画儿,再漂亮也是幅画儿,很难激起人的亲近欲。引人亲近的美女必须是鲜活的,须有个性色彩强烈的举止言谈,黎静这个摆头的动作像她的声音那样美妙,那是一种触摸不到却如狂风扑面的冲击,这冲击刺激得我想啊啊地叫,想紧紧地抱住她。
  在想什么呢你?这女子真的很敏感。
  哦,想入非非,想入非非啊。
  ……问你个问题行吗?
  行得不能再行了。
  你……你不像个生意人,更不像所谓的文人,像……我也说不好,你能告诉我是什么原因让你写了那么多文章吗?
  本来我以为她要问我是做什么职业的,那我得搪塞一阵了,一听这个问题不由松了口气:那我可对你说实话了,听了不舒服可别怪我。
  她点头。
  除了对生存环境人际关系的感慨外,促使我不断写字的直接动力就是女人,美丽的女人。谁谁教导我们说:女人,只有女人,才是创造人类历史的动力。
  呵呵,谁教导我们那样说过啊,白话吧你就。
  不管谁教导我们说的,反正我认定了这是条真理,一想起女人我就有创作的冲动,想女人的脸我想创作,想女人的乳房我更想创作,要是想起女人最隐秘的那朵花儿,我的创作冲动就有如滔滔江水无法遏止了,真的不骗你啊,我真是这样的。
  哦?我明白了,明白为什么好多女性喜欢你的文章了。
  我这可不是故意煽情啊静儿,我是真爱女人,爱女人里里外外的一切,爱得心痛骨头痛小腿肚子痛,爱得浑身发痒又不知抓哪儿好,对了啊,那叫心痒难抓。呵呵,我咋越说越说不明白啊,说着说着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像个色狼,像个流氓啦。
  呵呵,你以为你不是流氓啊?
  说我是流氓得下场六月雪。告诉你啊,每当我看到那些赤裸裸的色情小说时我就想骂娘,动辄这个动作那个姿式噼哩咔嚓地猛整胡搞,简直是暴殄天物啊他****,写那种文章的人浑身上下没别的零件,整个就一男性生殖器,应该到乳胶厂去给他们每人定制一只超大避孕套,把他们彻头彻尾地装起来一个个挂到原始森林的树杈上去,省得他们腥乎乎臭烘烘的粘液到处淌着玷污美好。
  黎静看着我,一只白皙骨感的手轻轻握住那只盛着茶水的玻璃杯,眼神又变得飘忽迷离,双颊泛起红晕。
  我突然想起什么,起身从上衣口袋里拿出我在对面超市买的那瓶叫“唯一”的法国香水后凑到黎静身边坐下,她的身体明显一动,把脚落到茶桌下面的凹处,并没拒绝我。
  我拉过她的手,把那瓶香水放到她的手心里笑着说,呵呵,想起写黄色小说的臭男人就联想到这瓶香水了,给你的,静儿。
  黎静看了看那香水笑了下没说什么,显出很高兴的样子往夹克口袋里装,那夹克太短小,她挺直了身子还是不装不进去,就解开了为数不多的几只纽扣把衣服抻直后将香水放口袋里,我看到她里面穿的是件同样短小却厚实的纯白高领羊绒衫。
  我说你热吗静儿,让小姐进来把空调关掉?
  不用了,我把这外衣脱掉好了。说着她把那夹克脱下,我接过来起身挂到衣架上。
  我还可以坐你身边吗静儿?
  你已经坐了。
  我笑了下,大大方方地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很自然地伸出左臂揽住她的肩头,她没挣也没靠,可我感到她在隐隐颤抖,从侧面看去她黑白分明的眼睛变得亮晶晶的。
  别怕静儿,我不会做你不愿做的事的。
  她往我的方向扭了下脸,点点头。
  静儿你不是有事要和我面谈吗?现在真是面谈了。说着我用颊在她脸上贴了下:呵呵,名副其实的面谈。
  她没动,看着桌上的茶杯说,是为我表姐的事,我求人了。
  哦,求哪儿的人?
  市公安局专门搞经济案子的一个大队长,叫江宁。
  我不动声色地问:他说能帮你吗?
  恩,开始他说尽力帮我,后来……就是你说你在外地做生意那个晚上,他来电话打断了咱们的通话,还记得吗?
  记得静儿。
  他在电话里对我说那事难度很大,办我表姐案子的主审是个很厉害的角色,擅长攻心还心细如发,我表姐看来无路可走了。
  哦?他没说那人是叫什么名字?
  没有,只说是南城分局的一个资深刑警。
  我不由在心里暗骂江宁滑头,同时又为他的分寸感表示叹服。
  你认识他很久了吗,他是不是很喜欢你?
  黎静点点头:认识有一年了,他们公安局宿舍离我的住所不远,在一个很偶然的情况下认识的,他给了我张名片后就没再打交道,有时在路上遇见了就点头笑笑。我实在没办法了才想起找的他,原先我就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他喜欢我,我给他打电话后……就是那天晚上,他对我挑明了,说喜欢我。
  恩,你喜欢他吗?
  说不上喜欢,他人很儒雅的样子,我对他没恶感。
  静儿,记得我在电话里对你说过的话吗?尽你能尽的力,别做你做不到的事,你表姐会感激你的。
  恩,这都是命,我表姐是因为婚姻不幸才走上这条路的,她太要强了。
  是啊,太要强又缺乏足够的判断力就会出错。
  我知道……我的婚姻也很没意思,可我不会走她那条路的,我比她懦弱,我只想找个真正的靠山,我会像小鸟那样偎在他的怀里,可……这也很难是吗?
  是,能找个那样的男人厮守一生确实很难,这大概与男人的天性有关。像你这么漂亮这种心性的女子肯定想找个方方面面都体面的男人,而这种男人大都花心。
  我知道,我的老公就是那样的,他好像并不太避讳我,觉得像他那样能挣钱的男人有外遇很正常似的。
  你认为呢?
  我认命了……可是我寂寞……你也是他那种男人吗?
  怎么说呢静儿,我不是那种很能挣钱的男人,可我不得不承认我……也花心。我有妻儿,可是现在……我抑制不住对你的迷恋。
  她又抿着嘴摆了摆头:呵呵,男人没个好东西。
  从这层意思上讲,算是吧,我懒得为我们臭男人辩解了。
  我退一步问你……情人有走到头的吗?
  哦静儿……说实话,也难。人心最难估量,情感最易变。
  你到挺诚实的,呵呵。
  那是,我不想骗你。婚姻之外的男女之事必须两厢情愿,相悦一时是一时。
  可女人都喜欢听好听的,哪怕是假话。
  那我没办法了静儿,我不想骗来一时的欢愉。
  你有过情人吗?和我说实话……钟哥。
  真正意义上的情人还没有,真的。你呢静儿?
  也没有。可我想有了,我……太寂寞。
  想找那个江宁?
  她扭过脸白我一眼:你好像有点傻。
  其实我一点都不傻,静儿。
  说着,我用左臂把她搂进怀里,她靠在我的胸前闭上眼睛,我看到了她长而上卷的睫毛。
  我先轻吻了她的眼睛,然后是她尖尖的鼻子红红的嘴唇。
  我用舌尖拨开她的嘴唇吮住她的舌,她一点声音不出却在动情地回应着我,我不知这个深吻持续了多久,只感到她的脸越来越热,眼角有湿湿的泪。
  我的右手开始在她身上游移,伸进内衣挑开了她的乳罩,她的乳房比琳琳的饱满比苏娟的挺拔,奶头在我的触摸下渐渐地挺立,像松软的土地上拱出的一片叶芽儿。
  静儿一声不吭,只把脸深深埋在我的颈窝里,每一条筋骨都在我的怀中扭动。
  我把手搭在了她的腿间,我无法形容我的手在她那片丘状凸起上的感觉,我的脑海中绽开了一朵瑰丽的花儿,耳边清晰地响起她在电话中的呻吟和哭泣,这一切牵引着我的手解开了她的裤扣,拓荒者般探入了那片陌生而神奇的土地,那凄凄芳草已被土地深处的甘泉濡湿,我拨开那两片柔滑到极至如绸似锦的帐幔,准确地寻到了那粒女性唯一没有其它功用只为快乐而生的小小灵珠,她在我指肚若即若离的触动下欢畅地勃起,她使我怀中美丽女人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着震颤着,直至一个个脆脆地爆裂,化作一泓清澈无比的泉水在我的周身弥漫,我被浸润得通体透亮,身体轻飘如一张薄薄的纸片,我欲飞向苍穹,但愿天上真的有仙女。
  整个过程静儿一声没吭,只是潮红两颊泪流满面。
  喧极而静。
  我把静儿的衣服恢复原样后将她的腿从桌下的凹处捞出,让她枕着我大腿内侧平躺在榻榻米上,从桌上的盒子中抽出条纸巾为她沾着脸上未干的泪。
  静儿闭着的嘴张开了,她的声音很轻很柔:
  钟立秋,我明白了……你不是流氓,不是一般的流氓,你是……天生的流氓。女人——是你弹拨不厌的琴。
  这话让我心虚地想起在绮丽大厦因没给我交上打炮费驴蛋说我**有毛病的话,当时我忘了对他说了:我有毛病?把你媳妇借给我试试。嘿嘿,我的心思你永远不懂。
  我又想起了江宁,尊敬的江大队长在做什么?是在为审讯刘香香做准备还是已经开审了?不会想到他挖空心思朝思暮想的女人正枕在钟立秋的腿上吧?
  人算不如天算,不是你的就别再勉强,已经够累了,你就歇歇吧。
  实在抱歉,我腰间的手机又响了,就在静儿耳边响起的,所以她猛然睁大了眼睛。
作者: rockh    时间: 2003-5-20 14:14:50

39

屏幕上显示的竟是驴蛋的电话号码。
我看了眼静儿揿下接听键。
黎静悄悄坐了起来,双手往后拢着自己的头发。
我对驴蛋说,你好啊哥们,我是立秋。
那边先是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笑完驴蛋说,口气挺不自然啊哈,知道你是立秋。不错嘛兄弟,还记得我是你哥们。晚上有时间吗?想请你聚聚。
哦。
哦什么呀?想问什么事、都有谁参加又不太好意思问是吗?
呵呵。
告诉你,就你我还有得水行不?没什么事,兄弟们想你了,随便聊聊可以吗?
我说好吧蛋儿,我也想和你们聊聊。
那就定了,晚上六点咱们在九重天旋转餐厅见。
好的。
挂掉电话后我看了下手机上的表,已经下午四点多了,就对黎静说,不好意思静儿,我一哥们找我有事,改天请你吃饭好吗?
黎静轻叹了一声说,好吧,我等着你的邀请。
我麻利地蹬上皮鞋,见黎静坐在垫子上有点吃力地穿她的靴子,忍不住蹲下身来在她脚上揉捏了两下,然后为她穿好那双精致的小皮靴。
我拉起黎静拥她入怀,使我俩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她身体曲线给我的感觉是全新的,我不知道我如此细致的感觉该诅咒还是该自豪。
雨雪都停住了,空气却依然潮湿。路边有着硕大树冠的法国梧桐上零星挂着些去年的枯叶,在枝的间隙里抖着飘着,像极了老百姓出殡时打的招魂幡子。
目送黎静上了出租车,我的大脑突然出现了一片空白,刚才的一切随着那车的远去而消失了,竟然未留丝毫痕迹。
梦一般的女人,梦一般的亲昵。
我的心脏被这凄怆的街景和情愫浸得冰凉,心中的血液仿佛被凝固了,变得像煮熟的猪肝一般颜色。
我打了个剧烈的寒战,内心深处空虚得如同一个透明窟窿,正透着风撒着气,刚刚从黎静身上找到的那点自信已荡然无存。
我突然毫无缘由地想哭想叫,我不知道我对那个风一样逝去的美丽女人做了些什么,只是下腹部隐隐的坠痛在提醒我似乎触及了人家那娘们的性。我没敢哭也没好意思叫,抬腿向着一颗树死命踹了一脚,咬着后槽牙挤出俩字:我——操!
然后我伸手叫了辆出租,对司机说我要回家,听明白了吗兄弟?我要回家啊兄弟。

我很惊奇琳琳会在我家的客厅里坐着,我进门的时候她在沙发上微笑,茶几上放着一杯显然是钟奎为她泡的一杯热气腾腾的茶。
钟奎呲着小白牙从琳琳对面的椅子上站起说,你可回来了老钟,这位琳琳姐姐等你半个多小时了。
我对琳琳点点头,见她要起身,就说坐吧琳琳,有事吗?
也没什么事,想看看你贴文章的网址,见你没在我要走呢被奎奎留住了,他很好客,也很健谈,呵呵他可真逗。
我说是吗?接着问钟奎,你和琳琳阿姨说什么了?
钟奎又大咧咧地坐了下来说,琳琳阿姨?我一直叫她琳琳姐姐的,姐姐比阿姨亲,你说是吗琳琳姐姐?
琳琳只好笑着点头。
钟奎指着琳琳旁边的沙发说,坐啊老钟,在自己家客气个啥,嘿嘿。
见我坐下后钟奎接着说,其实我也没和琳琳姐姐说什么,就谈了点你的轶事。
好啊小子,又编排你爹了是不?
没有没有,说了两件你醉酒后的小事,一件是表现你功夫高的,你做好事不留名,可能忘了,嘿嘿。那次你喝多了后推着辆自行车,我看到你明明是在车子左边的,可你一抬腿人就到车子右边去了,还是肩膀先着的地,那动作潇洒呀老钟,成龙、李连杰要是见了肯定得双双跪倒大叫师傅。
琳琳笑得很开心。
钟奎接着说,见姐姐听着开心我就又说了一件事,那次你表现得更不一般,我都提炼不出主题来了。有次你来家后一声没吭就钻卫生间里锁上了门,我和苏娟同学在外面等了快俩小时没见你出来,苏娟就在外面喊你,可你就是不出声,我看她喊到最后都快哭了,就从旁边的气窗爬进去开了门,哈哈……我和苏娟同学这才都看明白了,你老人家西装履地躺在满满一盆凉水里做美梦呢正,脸上的笑容要多温柔有多温柔,眼角上却挂着那个……一滴酸楚的泪。
琳琳扭头看着我不做声,我看着钟奎也没做声。
钟奎说,干嘛呀老钟,你别那么严肃行不?我害怕。
见我还不做声,那小子从椅子上溜下来:好了好了,既然你回来了我就失陪了。说着钻到他自己屋里去,不一会穿戴齐整地托着个蓝球出来说,慢慢聊啊二位,我去活动活动,生命在于运动,嘿嘿。
门声一响,钟奎出去了。
琳琳看着我问,老钟,奎奎说的是真的吗?
我说是吧,那小子一般不说谎。
我想也是真的,老钟,你心里很苦是吗?所以你才老喝醉。
呵呵,琳琳,我可不是那种酒晕子,我是偶尔醉之啦。对了琳琳,你们没去审刘香香吗?
没有,江大队和你习惯差不多,喜欢晚上审,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说想理一下思路,拟一个审讯提纲,呵呵这点和你又大不一样了,我从没见过也没听说你拟过什么提纲。
哈哈,还是他有文化,路子正。琳琳你多注意观察,学着点。
恩,他的好学,你的不好学。
是,我是野路子,没有规律可循。
好像也不是这样的……这样说吧,他是把工作当做事业来做,你呢,是用生命、用激情在演绎你的工作。
我站起身来笑着说,厉害啊丫头,老钟都比不上你了解老钟了。来吧琳琳,我给你找一下我的网址,看了我的文章后你可能会更了解老钟的。
我起身坐到电脑前打开了我的个人主页,琳琳搬过钟奎坐的那张椅子坐在我身边看,我从抽屉里拿出张软盘塞进去,给她拷那网址。
琳琳指着上面一篇题为《女人是什么》的文章说,你把它打开我看一下好吗?
我点开了那个帖子。
琳琳探着身子看,小臂很自然地架在我的肩膀上,看着看着,她把其中一段文字念出声来:
……我已搞不清女人到底是什么了,只知道我至少饱吸了三代女人的精华。那是我奶奶,我母亲,我妻子的泪和血,她们用母性那永恒的热力烤沸了我身上所有的液体,于是我热乎乎地伫立在天地之间了,我不再畏惧风霜雪雨刀枪剑戟。我知道,女人已把我锻造成了一条汉子了,一条须用阳刚之气驱散女人头顶那片阴霾的汉子。我要去了,我要披荆斩棘引吭高歌着去了,我不下地狱,难道让我们的女人去下?
琳琳把她的脸贴在我的脸上。
门响了一下,我和琳琳连忙站起身来,钟奎出现在书房门口,匆忙中我没注意到他原本该托着蓝球的手上拿着一个亮晶晶的小东西,直到春暖花开我到绮丽大厦幽会黎静的那个夜里,我才知道那个小东西用他手中的小东西做了一件不是所有他那么大的小东西都能做到的事情。

我来到九重天那个处在三十米高空的旋转餐厅时差两分晚上六点,驴蛋和朴得水已等在那里,他们坐在餐桌旁远远地看着我,脸上都露出很自然很亲切的笑容。
我落座后驴蛋招呼服务员上了酒菜,菜是以精美的海鲜为主,酒是驴蛋常用的五粮液。
倒满酒后驴蛋说,立秋你个**真的像一屎孩子啊,为点犯不着哥们鸟毛的破事还真不理哥们了?一连几天连个信都没了。
我说哪儿啊,我这几天忙呢不是?
朴得水说是啊,立秋忙着出差取证去了,立功而归,老冯犒劳他,今天放他假了。
我哈哈一笑说,得水你他****是灵通啊,老冯告诉你的吗?
甭管谁告诉的我,反正我说的没错。呵呵……这些事有密可保吗?我告诉你,我已飞了趟海南,王海确有其人,早已全国通缉,只是谁也不知道他在哪儿,甚至不知道他到底长什么样子。
那个我早已料到了。可我得干我的活,我指望干那活混饭吃呢。
驴蛋哈哈大笑着接上话,你干那鸟活能混饭吃?哈哈哈哈……我咋看着你那饭碗快被你的小聪明给砸了呢哥们?
砸了就砸了,大不了我就不要他****那破碗了,我凭良心干活,爱他妈咋的咋的,哪儿的黄土不埋人?我操。
驴蛋看着我摇头,神情像看一个病入膏肓的亲人那样沉痛。
朴得水说得得,不扯这些**蛋了,兄弟们喝酒行不?
老规矩,三两三的杯子三口干一杯。
一杯酒下肚,驴蛋说,你们局领导班子的调整基本定调子了,徐映川和老冯都得退二线,老冯是到点了,徐映川还差一点儿,这次要是同时下来肯定与他女儿介绍刘香香做的这笔生意有关。
朴得水说蛋儿你真成组织部长了,啥你都知道啊。老徐退不退与她女儿和刘香香那事有啥关系?忒强拉硬扯点了吧?
驴蛋说是你们和政界的人打交道太少点了,那叫心照不宣,找的是一个平衡。
我低头吃菜装没听见的,我从心底里对这些鸟事逆反。
朴得水说蛋儿你这学问够深……你没听说他们退了后谁来干我们局长?
你们觉得谁最有希望?猜猜看?
朴得水说,不会是我们周通周大队长吧?说实话那家伙也忒……忒他妈那个了。
你呢立秋,猜猜看?
我把筷子放桌上说,我猜不到,也不想猜。不过我守着你们俩哥们表个态, 这回他们就是从大街上牵条狗来坐局长桌子后面宣布说:这就是你们局长!我保证第一个起身鞠躬,第一个恭恭敬敬喊局长好,嘿嘿。
朴得水笑看着我不做声。
驴蛋的手机铃响,他接电话的同时伸手拍了下我的肩膀,接着冲我伸出根比一般人大脚趾还粗壮的大拇指冲着我晃荡。
驴蛋对着电话说:到了?到了你们就上来吧。然后啪地合起了电话。
我疑诱惑地问:
蛋儿,是谁要来?
作者: rockh    时间: 2003-5-20 14:16:04

40
  
  蛋儿很轻松地说,没外人,一会儿你就见到了。
  此时我们的位置正转得斜对电梯门,我点起一根烟,透过烟雾向那两扇紧紧闭合的金属门看去。
  那门无声地开启,三个衣着新潮、发式怪异的男人从里面鱼贯而出。
  不错,这三个人我都认识。一周前,也就是正月初三下午我在驴蛋家里还和他们喝了次酒,只是这会儿他们身边少了那三个彩头小姐。
  打头的是徐公子,身后两侧分别是贾公子、崔公子。
  徐,这个姓氏使我的心头猛然一震。
  来到桌前,他们对着驴蛋和朴得水点头笑笑,徐公子向我伸出手来说:你好啊,钟哥。
  我和他握了下手说,你也好。
  服务员连忙加座加餐具,驴蛋又点了几个菜。
  三人坐好后驴蛋说,我们三个已干掉一杯了,你们补上吧,我们陪一下。说着率先举起酒杯。
  三位公子一饮而尽,我和驴蛋、得水象征性地抿了一口。
  放下杯子,在服务小姐为我们续酒的工夫里朴得水说,我去一下洗手间,等我回来再喝啊,别多吃多占哈哈。说罢起身匆匆离去。
  姓徐的公子端起酒杯对我说,来,我代表弟兄们先敬钟哥一杯。听说钟哥这几天正办一起大要案,劳苦功高啊!算是弟兄们为你接风洗尘了。
  我一口干掉杯中酒说,客气了弟兄们,劳苦不错,功劳没有。呵呵,你们不会是要弄个本年度的拥警模范当当吧?
  徐公子说,钟哥说话还是那么逗,说对了,本年度的拥警模范非我莫属了,他们想争都不好办,嘿嘿。
  我说那可不见得。不知为啥,你一来警察就跑,比如我们朴副大队,估计这阵子已顺着洗手间的下水道淌了,哈哈。
  说话间我的手机突然响起,我看了一下,不由笑得更爽了:哈哈哈哈……我们朴副大队来的电话,你们听着啊。
  我揿下接听键说了声喂,然后把音量调到最高,把手机放在餐桌上,只听朴得水在里面说:喂,不好意思啊立秋,我有点急事先走一步,麻烦你和蛋儿哥几个说一声,实在不好意思啦!
  我慢慢折合手机放回腰间说,我也不好意思了弟兄们,既然我们领导走了,我也先走一步了,你们慢慢喝。说着,我穿起夹克起身往电梯方向走。
  慢着!
  徐公子一把抓住我的衣袖,我夹克的下摆则被那个姓崔的和姓贾的小子同时拉住了。
  我站住没动,盯着坐在那里一声不吭的驴蛋心中一阵绞痛,我说:蛋儿,我的好哥们,是他们托你让我来赴这鸿门宴的吗?那我现在托你告转他们,我曾获过全市公安系统散打比赛的第三名,现在我老了,腿脚没年轻时好使了,不过对付他们三个我还是蛮自信的,如果再加上你,我想我可能就在劫难逃了。
  驴蛋眼中竟没流露出一丝愧疚,有的还是看到亲人将死时的痛惜,我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哥们啊,我们心中隔的这堵墙也许一开始就有?
  驴蛋压着嗓门说:你们把手放开。
  那三个小子松了手。
  驴蛋指着我的座位说,坐吧立秋,别把哥们想得太坏。我想他们和我一样,对你没有多少恶意,只是对你的所做所为很不理解,和你探讨一下,你我毕竟是多年的哥们嘛。
  我重新坐下来说,也好,我们就探讨一下,我做错了什么你尽管说。
  驴蛋打了个哈哈说,立秋你一张嘴就把这时代至少给退回去二十年,错?这年头还有对错之分?说实话,在我眼中不存在什么对与错,只有明智和愚蠢的区别。
  我靠在餐椅上看着驴蛋:你继续说。
  驴蛋拿起一根筷子指点着我说,你钟立秋饱读诗书苦练过拳脚,还天生的伶牙俐齿,应该算是个难得的人才,可近几年的实践证明,你并没得到一个所谓的人才应该得到的东西,为什么?想过没有?
  我点起根烟看着驴蛋不做声,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驴蛋放下手中那根让我老大不舒服的筷子说,现在我仍然拿你当我的哥们,所以你别怪我说话难听。你从根本上犯了一个错误,你压根就没看清眼下这时代已发展到哪步上了。尽管你曾怀疑过,可骨子里一直抱着我们成长时期形成的那点可怜兮兮狗屁不值的理想不放。哈哈……一到关键时刻你就变成英雄了,我没读过几本书,可我知道从古至今的英雄没一个有好下场的,不管是大英雄还是小英雄……这个你肯定比我更清楚,我也就用不着班门弄斧了。可我想开导你的是,在咱们这一亩三分地上你钟立秋算是个什么东西?你干嘛老拿自己当英雄呢?刚才你还要我告诉他们你曾获得过什么散打第三名的事,哈哈哈哈……你的样子很滑稽啊立秋!
  驴蛋的话让我想起堂吉诃德大战风车的情景,可我一点没觉得那可笑,所以我仍是不动声色。
  驴蛋拿起桌上的烟,给那三个公子每人扔了一根,自己也点起一根,他喷着烟雾接着说:呵呵兄弟,你是挺厉害,一般人打架是打不过你的,你给刘军强的那记耳光打得挺过瘾是吗?你就没再往深处想想你都打没了些什么?说白了吧兄弟,你不是什么英雄,你是个傻B,你这个傻B的傻B之处在于所有认识你、听说过你的人都知道你是个傻B,而你自己却不知道你是个傻B,还他****自我感觉良好呢你个傻B!
  三个公子哈哈大笑,非常轻蔑地看着我,我胸中的怒气一个劲地上涌,好在驴蛋是一脸的真挚,否则我掀了那张酒桌的可能性太大了。
  驴蛋说,兄弟,你要是还有救的话就别挂不住,我说的都是……咋说来着?肺腑之言!你现在完全可以不听我的,不过将来你肯定会因为没听我的而后悔。记得在巴西烤肉店你曾经当着我和得水的面说过,你想看看有些人是怎么让一个重大刑事犯罪分子逃脱法律制裁的,现在你好像赢了——你用你的聪明才智和严谨的工作作风把你的初恋情人送进了牢房。哈哈……仅此而已!其他的你就连想也别想了——呵呵,明白我为什么说你是个傻B了吗?
  悲怆使我有些头晕目眩,我机械地应着:是的蛋儿,我有点明白了。
  姓徐的公子接过话说,哈哈,你现在明白了有个鸟用?晚了,你个傻B已经没机会了!
  我没假思索,伸手用食拇二指卡住了他嘴角两侧的穴位,使他的嘴不得不张了开来,露出挺红的一条舌头。
  我冷笑着说,听好了小子,你最好闭上你的臭嘴,驴蛋说我傻B可以,因为他是我多年的哥们,你个狗日的不配说。谁说我没机会了?你胆敢再说我一声傻B,我绝不会放过揪下你舌头来喂狗的机会,你的明白?
  姓崔的和姓贾的呼地站了起来。
  我哈哈笑着说,你们站起来干嘛?都想到民政部门去领个残废证?
  驴蛋对那俩小子摆了摆手,然后看着我说,这回该你放手了立秋。
  我放开姓徐的小子,微笑着拍了下他被我卡红的腮帮子说:乖点吧小子,有空让吕哥讲讲钟立秋赤手空拳面对面力劝七小时,使一身绑炸药挟持人质的家伙乖乖就范的事。嘿嘿,老钟连死都不怕,还能怕了你这只小王八?
  驴蛋说,呵呵立秋,真难为你还有心情提起这事。当时大家都觉得你家伙要走运了,起码得提你个大队长啥的,结果是奖了你点钱吧?我记着呢,是两千元。哈哈哈……刚好够支付今晚咱这桌子酒水饭菜的!
  听着驴蛋的话,我心想这哥们是他妈棒啊,每句话都像柳叶飞刀往我的心上扎。
  姓徐的揉着下巴说,行,钟爷你够狠,兄弟我服你了……现在不跟你斗,我可不愿落个袭警的罪名。嘿嘿,你等着吧,等我先扒了你身上的虎皮再收拾你!
  哈哈哈哈……我仰天大笑,笑完后我盯着他说:好啊小子,我等着了。先等着你扒我的警服,再等着你收拾我。不过你最好在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送我去见阎王,不然——先死的肯定是你!
  说罢我把我的酒杯里倒满酒站起身来看着驴蛋说:谢谢了蛋儿,谢谢你苦口婆心的谆谆教导,在今后的日子里我会常常想起你对我说的这些话,还会常常想起你对我的种种恩惠,有机会我会给你回报的,现在——我仰面灌下那杯酒后把杯子顿在桌子上:暂且别过了,亲爱的哥们!
  
  出了九重天大厦我没有回家,我让出租车司机载着我在这座城市的主要街道上转,我生于斯长于斯,将来可能还要死于斯。不管这座城市怎么待我,我已在她的怀抱里踢腾了半辈子,我目睹了她三十多年来从小到大,从寒怆到繁华的变化,我发现我是爱她的,竟爱得刻骨铭心。
  我靠在车后座上流了两滴泪,这泪使我眼前闪闪烁烁的霓虹灯光洇渍开来,更加光怪陆离也更加扑朔迷离。
  我在市体育馆广场下了车,站在一片尚未完全返青的草坪上,我抬头看天,天已晴好,满眼的星斗。
  忘了从哪本书上看到的了,著书的智者说每个人都是天上的一颗星星。可我不知道哪一颗是属于我的,是晶亮的还是暗淡的,是遥远的还是相对贴近的,那颗星不知何时会变成流星,在坠落的那一瞬间它会拖出一条光明的尾巴吗?
  给我一线光明吧,我会牵着它走向太阳。这是我少年时钟爱的一句名言,也忘了是谁说的了,现在想想那小子也够傻B的,那一线光明谁会施舍给你?
  ……
  接到琳琳的电话时是晚上十点多钟,她告诉我说刘香香供了,在江宁大队长出示了杨光家提供的证词和那份查询凭证后,她很平静很详尽地供述了在她知道被那个王海骗了后孤注一掷铤而走险用假汇票行骗的事实。
  当问起那家购货公司给她那六十万元定金的余额时她说她丢了。
  不知丢在何时更不知丢在何地了,要是知道这些就不会丢了。我知道我这样交代很荒唐,可在这个满是荒唐事的世界上,不荒唐反而真是荒唐了。我会想办法赔偿对方的,我表妹叫黎静,她一定会帮我赔上这笔钱的。
  琳琳说这是刘香香的原话,她已记录在案。
  琳琳还告诉我刘香香在材料纸上给我留了几句话,她非常动情地念给我听:
  秋子,你没有食言,你果然只用了三天时间就找到了我有罪的证据,敬佩你。可我不再奢望出狱后跟在你身后再跑一次了。秋子,我老了,我跑不动了,我怕了,怕了外面那个貌似阳光灿烂的世界,怕了你们这种被称为男人的动物了,我心已死。我不想再走出牢房了,我宁愿把牢底坐穿。可我会在晴天的时候看着蓝天想你,我会真心地为你祈祷:一路走好吧秋子——在我青少年时期的梦中驻留过的、永远的大孩子。
  罪人刘香香谨上。
  琳琳哑着嗓子说:你在哭吗老钟?想哭你就哭吧,哭出声音来吧。
  哭出声音来的是琳琳,我没有勇气倾听这个冰清玉洁善良可爱的女孩的哭声,我合上手机盖子坐在潮湿的草坪上,冰冷沿着我的臀底上升,缓缓逼出了我眼中的热泪。
作者: rockh    时间: 2003-5-20 14:21:11

待续未完……


本想等连载完了再贴上来的,等不及了,请哪位有心人和我一起找最新的更新吧。
作者: luckycape    时间: 2003-5-23 10:05:31

迫不及待,请快........
作者: sjb    时间: 2003-5-23 13:03:35

看了,不错。期待下文。另外这篇文章海浩算快的。其他个大论坛只到30多章。
作者: yes200218    时间: 2003-5-23 13:07:33

写的非常好!
快点贴续集!
作者: yes200218    时间: 2003-5-23 13:08:34

很感人
作者: dhaifeng    时间: 2003-5-23 17:42:41

最初由 sjb 发布
[B]看了,不错。期待下文。另外这篇文章海浩算快的。其他个大论坛只到30多章。 [/B]


谁说的?ROR和COC的都是偶转过去的
早就到了这一章了!
作者: rockh    时间: 2003-5-23 18:47:46

最初由 dhaifeng 发布
[B]

谁说的?ROR和COC的都是偶转过去的
早就到了这一章了! [/B]


et8是偶转的
作者: jerelimy    时间: 2003-5-23 19:43:16

期待中
作者: luckycape    时间: 2003-5-27 11:30:59

顶上来,go on!
作者: 逃之妖妖    时间: 2003-5-31 23:08:00

我最担心的还是发生了,我就知道一定连不完
哥哥们,快找啊
作者: dhaifeng    时间: 2003-6-5 09:01:56

呵呵,应coc网友的要求,做了个PDF版本的,包括前40章和一位网友写的评论!大家看看先!
作者: zhkai    时间: 2003-6-5 10:46:08

谢谢了!谢谢楼上的,不过我很想知道后来的情况……
作者: coffer    时间: 2003-6-5 16:48:22

完了,估计是夭折了
作者: 小小捣蛋    时间: 2003-6-6 02:06:05

提示: 作者被禁止或删除 内容自动屏蔽
作者: luckycape    时间: 2003-6-6 10:16:04

痛苦,真的夭折了?
作者: battle    时间: 2003-6-14 10:12:46

写得很好,谁有下面的,接着帖。
作者: huazai999    时间: 2003-6-14 10:59:47

最新的出来没有???等的好辛苦
作者: yochohatsu    时间: 2003-6-15 22:47:52

I am waiting for U!
作者: yield    时间: 2003-6-16 17:12:46

后面的呢。等
作者: eros    时间: 2003-6-17 12:25:51

好文
作者: yj-42    时间: 2003-6-23 10:05:23

怎么还不更新啊?快啊哥哥!!!
作者: 摩登大圣    时间: 2003-7-5 18:55:53

大家伙加油啊
作者: konglong119    时间: 2003-7-11 16:36:03

怎么没有下文了?
作者: yj-42    时间: 2003-7-18 11:12:02

黄了吗?郁闷啊
作者: goodguy    时间: 2003-7-22 10:24:45

快点更新
作者: yj-42    时间: 2003-7-25 10:28:34

我在等啊,哥哥,快点好吗?):
作者: Ivan    时间: 2003-7-25 20:21:38

頂一下先
作者: webhuman    时间: 2003-7-26 00:38:04

贴在这,太长了吧。
作者: konglong119    时间: 2003-7-26 23:20:14

那么多人等着看,怎么作者不写了?故事好象没有完呀?
作者: gaiya    时间: 2003-7-28 03:23:27

不错啊, 看了几天才看完这个小说。写作的手法行云流水很好,其间的故事结构也很好。真的佩服那个立秋的聪明和幽默。不错期盼它的下集能够早日露面。
作者: dhaifeng    时间: 2003-7-28 14:27:38

前天到图书大厦买书,看到这本书了,随手拿起翻了翻,实际上贴到这里离结尾已经不远了!
而结果也没有出多少人的意外~~
作者: konglong119    时间: 2003-7-31 14:42:21

最初由 dhaifeng 发布
[B]前天到图书大厦买书,看到这本书了,随手拿起翻了翻,实际上贴到这里离结尾已经不远了!
而结果也没有出多少人的意外~~ [/B]



外面有卖这本书的吗?要不兄台帮忙把后面的扫描后贴上来?
作者: gaiya    时间: 2003-8-4 20:18:51

是啊,希望能把它后面贴出来。3x~~~~~~~~~~
作者: dhaifeng    时间: 2003-8-5 20:51:14

呵呵,已经出版了,各大书店都应该有卖,现在北京的地铁站的书摊上都有,至于后边的还是等等吧,作者毕竟写的不容易
作者: 溪语    时间: 2003-11-6 21:30:14

我没在家中休完冯局赐我的一周的假期,驴蛋透露的消息很准确,他已和徐映川双双退居了二线,有权不用过期作废,想透支权力是不现实的,他许的愿就像不应期的阳具,一点前冲力都没有了。

        正月十五前的一天上午,我的上司精子次郎先生人五人六地打电话对我说,新局长已经到任好几天了,一直没见到你这号人,他今天要找你谈话,你马上过来吧。
        我站在了局长办公室门前。
        尽管对这个人出任我们局的最高领导人没感到惊奇,可我还是不由自主地停顿了一下,然后把门推开了。
        江宁没因我不敲门就进入的唐突表示出不悦,他坐在一张崭新的、插着一面党旗一面国旗的硕大的办公桌后面的转椅上向我微笑,很客气地对我做了个请的手势,让我在他侧面的真皮沙发上坐下。

        休整得差不多了吧立秋?
        呵呵,不好意思啊江局,呵呵还有江政委,你到任时我没能来夹道欢迎。
        哈哈,客气什么啊,是江副局长兼江副政委。有道是一百个副的不顶一个正的,好在目前还没有正的到任,我就差强人意干几天吧。立秋,我们打交道也不是一时半会了,套话就不说了,今天找你来没别的意思,是想和你谈谈我们下步的工作打算,有什么好的想法尽管说啊立秋,千万别客气。

        呵呵江局,有什么安排你吩咐就是了。
        是这样的立秋,我准备把我们局的中层班子调整一下,党委会已经通过,过几天就下文了,先和你通通气,老搭档嘛。
        谢了江局。
        是这样的,根据退下去的两位老领导的一致推荐,准备提任朴得水为我们局的刑警大队长,我看那个同志是不错,忠厚、朴实、稳重,你说呢?
        我迅速找出了江宁话中的关键词:两位老领导、一致推荐;朴得水、忠厚朴实。
        我看着江宁微笑,心中却一阵翻江倒海,想起了朴得水在背后对老冯表示的不满和在我赴的那个鸿们宴上他顺着洗手间的下水道溜走的事实,也想起了老冯在我们向市局张副局长汇报完工作回返时对我说的向上级领导推荐我的话和他在得知我取证成功后的那番激动、那番体己,我为我的幼稚轻信和残存的那点领导欲而羞赧惭愧,我他****简直就是个弱智儿啊。

        江宁接着说:至于周通嘛,我和你的看法也有一致的地方,这个同志的业务水平搞刑侦是不太合适。可他也有他的长处,很有工作热情嘛,准备平调他出任巡警大队长,那个工作需要风风火火有热情的人去做。

        我还是看着江宁微笑,对政治流氓的含意有了更深一层的理解。
        下面着重说一下对你的安排。你原先是刑警大队案审中队的中队长,后来因为和刘军强的事被免去了,那件事已有结论,我不好多说什么了。根据你在刘香香这个案子上的良好表现,决定破格提任你为巡警大队的副大队长,配合周通工作,你不会有什么意见吧立秋?

        呵呵。我笑了一声没说什么,觉得自己在这所谓的政治上就像毫无人身保障的流浪女,只要是个流氓就可以把我按倒在地狠狠地日一通。
        笑什么,有话就说嘛。
        我觉得不说点什么实在对不起自己的心情,就说:既然领导给了我说话的机会,我就说几句吧。我想和你开个玩笑,也许这辈子我只有这一次和你开玩笑的机会了。

        江宁很有风度地笑着说,说吧立秋,难道你想说我江宁来做你们的局长还比不上从大街上牵来的野狗?或者说我比野狗多少强一点点?呵呵。
        哈哈哈哈……笑完后我说:哥们,有些事我明白了,有些事我不明白。我明白牵狗来当局长的话是朴得水对你说的,同时又不明白他是如何对你说的和为什么对你说这个。不管明白还是不明白,我都不想解释什么,我命该如此,认了。我没有能力改变别人的想法和做法,也就没有能力改变自己的命运……我想和你说的笑话你可能听说过,据说咱们省份中那个叫日照的市曾在该市入口处挂过这样一个横幅:热烈欢迎各届朋友来日!哈哈哈哈……现在我钟立秋借用一下,叫做随时欢迎各级新老领导来日!……好了江局,我的话说完了,一切听从领导和组织的安排,我一点意见没有。

        江宁依旧很有风度地微笑着说,那你去吧,过两天准备上任。
        我点点头退出了局长室,仿佛看到那很有风度的微笑仍然挂在江宁的脸上,我断定那笑不会像达·芬奇的世界名画《蒙娜丽莎》的微笑那样永恒。
        我刚出局长办公室的门精子就迎了出来,他冲上前来握着我的手一个劲地晃:恭喜呀立秋,恭喜提升!哈哈哈哈……我们真是一对拆不散的老搭档,下一步可要好好配合我的工作哟!

        我攥住他蛮嫩生的手渐渐地用力,致使他的腿一点点软了下去:哎!啊哟……你!你轻点呀立秋!我……疼死我了立秋……
        直到他弯曲着那把小身子骨完全蹲在我的面前我才说话,我说你干嘛呢周大队?要我配合你工作也用不着行这么大的礼啊我操,这让小吏我怎么受用得起啊我操!哈哈哈哈……

        说完我放开了他,一边笑着往办公室走一边恨恨地想,精子你这败类就等着吧,我他****会好好配合你工作的,配合到你把自己的丑恶行径拉出清单来的那一天。
        回到本文开始时的那个夜晚。
        我揽着静儿的肩头来到绮丽大厦最高层那个房间的窗前:告诉我静儿,除了说我钟立秋是个警察,江宁还对你说我什么了?
        静儿往我的怀里靠了靠,幽幽地说,没有,是在我的追问下他才对我说的,说主审并搜集到我表姐罪证的警官叫钟立秋……我早就感到你的气质不像文人,也不像生意人,他一提到你的名字我就明白了我认识的钟立秋是警察,你是警察钟立秋。

        是的静儿,我是警察,我叫钟立秋。你……没有恨我吗?
        曾经恨过,毕竟是你搜集的证据把我表姐送进了牢房。可我仔细想了我们认识以来的一切就恨不起来了,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你的胆子很大,大得有点混蛋也有点坦诚,自始至终吸引我的正是你这一点,你有吸引女人的个性和……外型。对于我表姐的事,你好像也没做错什么,那是你的职责,眼下这么有责任感的男人好像不多了。我说过我很懦弱,你可能是个靠得住的男人,我想依赖你。当然,我不想拆散你的家庭或剥夺你的自由,因为我没有勇气失去我现在拥有的这一切——指的是我的物质生活。尽管无奈尽管寂寞,可我很难再过没有这一切的日子了,而这一切不是一个小警察能够给我的。

        谢谢你的诚实,静儿。你和江宁约会过了吗?
        没有,我的首选是你,因为你是第一个驱除过我的寂寞的男人,你给我的印象太深了。你不是说过你想找个情人吗?希望我能做你的情人,纯粹的情人,不管你曾经或将来会勾引多少女人。

        做了我的情人后你还会赴江宁的约会吗?
        我不知道,你曾对我说过,人心最难测,情感最易变。
        再次感谢你对我的诚实,静儿。
        说这话的时候我突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冲动,我想抱她上床,在她还没和江宁幽会前深深地进入她,从肉体上真切地占有她。我想起了早年间看过的一本叫《铁流》的苏联小说,一个红军骑兵在知道妻子失贞后打马而去,远远扔下一句话:我不吃他的残汤剩饭,让他吃我的吧!

        我使劲咽了口唾沫,把那欲望憋回去后说,静儿,我喜欢你的美丽和多愁善感,真想有你这样一个情人,你若真是我的的有情之人,你能帮我解开一个谜,你会帮我吗?

        静儿惊愕地望着我问:什么谜?
        我沉吟了一下说:……你替你表姐赔偿的那六十万元定金,真的是你或者是……你老公的钱吗?
        黎静的反应像被炭火烫着般的强烈:你!你要做什么?钟立秋,你真的好不理智,你混蛋得可怕了钟警官!你……安安稳稳地过点好日子不行吗!
        我看着黎静,慢慢松开我揽着她肩头的手臂说:……静儿,看来我做不成一个好的情人了,因为我是个混蛋,混蛋的思维逻辑总是混乱的,我无法理顺我的心绪了静儿。我理解的情人是能帮我解开郁结在我心中之谜的人,因为你能解得开,因为那牵扯到我生存的价值和我的理想。可你让我始料所不及,说心里话,你找的与其说是一个情人,不如叫做性伙伴更恰当些。我们还是走吧静儿,我们各回各的家吧……静儿。

        黎静默默地看着我摇头,一向爱流泪哭泣的她此时眼中并无泪光。
        她随我一起下了楼,没等我结完账,甚至没和我说声再见就走了,我看到她那辆锃亮的小跑车像一条灵活的游鱼滑出院门驶上了依然灯火辉煌的大街。
        我心头滚过的有酸楚也有释然,该是梦醒时分了。
        坐在出租车上我以为是苏娟给我来的电话,接起来一听才知道是钟奎。
        小子把嗓音压得很低却非常清晰,他开口就说:告诉我,你在哪儿老钟。
        我没回答他,反问过去:这都凌晨两点多了你怎么还没睡?
        恩,我没睡,苏娟也没睡。
        出什么事了吗儿子?
        老……爸,大概是你出门以后吧,苏娟就来到我房间坐我床边上了,我没睁眼,可我知道她在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我还知道她坐在我床前流泪了。
        ……
        老爸,别以为女的和小孩子都傻,苏娟很聪明呢老钟,她什么都明白,我也什么都明白,她早就发现你喜欢别的女的了,她发现了我也就发现了……她问过我好多次了,假如有一天你们离了婚,我会跟你还是跟她,她希望我跟她一起过,老爸。

        我的嗓子很干,喉结上下移动,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钟奎接着说:我对她说你们要是离了婚我就没有爸妈了,我谁都不跟,我一个人去孤儿院……她那天抱着我的头哭了,我也哭了,爸爸。
        怎么会这样啊儿子?没……没那么严重啊儿子!
        别这么说老钟,这么说我会怀疑你的诚实度的,你说过你最恨说谎的人,我是你的儿子,我也最恨说谎的人。
        儿子,你听我说……
        还是你听我说吧老钟。
        ……
        还记得下雨又下雪的那天吗?江琳琳姐姐到咱家来要你贴文章的网址。
        我记得呢,儿子。
        那天我把你俩靠在一起的样子用你给我买的数码相机拍了照了老钟,本来我不想让你知道的,更不想让苏娟知道,琳琳姐比你小很多,她没有错,除了你我想不出是谁的错,所以我现在想让你知道了老钟,因为苏娟——我的妈妈哭得很厉害,她肯定还在你们的卧室里流泪呢老钟。

        哦,儿子,好儿子……这样吧,我一会儿就到家,你别睡,等我!
        我合上手机盖儿对司机说:加快车速兄弟,能开多快就多快!
        ……
        我悄悄开了家门,又悄悄推开了钟奎的房门,钟奎靠在床头上,没开灯。月光透过窗帘照出了他小小的身躯和脸庞。
        我坐在奎奎的床边看着钟奎——这个我和苏娟共同带到世界上来的小小男孩。奎奎不语,眼睛微微有些红肿,脸上是他这年龄不应有的疲倦和沧桑。
        我把双手插到自己的腋下捂热,然后轻轻捧住他的脸,奎奎紧紧抿着嘴唇,有泪顺着他的脸颊流到我的手上。
        我看着奎奎说,相信我吧儿子,老爸还没坏到……不可救药的地步。那张照片你保存好,直到老爸死去的那一天……拜托了,我的好儿子。
        门厅的灯亮了,是温暖的桔红色。苏娟穿着睡衣站在灯下,她满眼是泪,却竭力对我们微笑。
        我起身揽过苏娟,一手一个把他娘俩搂在怀中。我对苏娟说:娟子,现在想想你说的真好,奎奎,咱们的儿子不就是我活着的证据吗?还有比这证据更扎实、更可靠的吗?没有了娟子——你聪慧贤良功不可没啊。

        娟子,明天就是清明节了,我给你们娘俩每人请半天假,你俩陪我去看看我爸我妈吧。我要对爸****在天之灵说:你们没走到尽头的路我在走,我走得很苦,我磕磕绊绊踉踉跄跄步履维艰呐。
      也许你们的儿子也走不到尽头了,
      可我们还有奎奎,我坚信他会接着走的,我坚信他会比你们的儿子走得远——他们这代人比我们更冷静,更有智慧,更懂得珍惜美好。
        我拉开窗帘,推开了窗子。
        真的是春了:星月璀璨,风和煦,花醉人。
        我对自己说:
        活着,钟立秋你他****得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精精神神地活着。这样,只有这样,你才能看到春光春色中那生机勃勃万象更新的迷人景象。
        完稿于2003年4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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