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两个男人 [复制链接]

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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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直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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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1-11 20:21:57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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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冬日的夜晚，我和两个男人并肩走在一起。

右边的是我的父亲，左边的是我未来的丈夫。

他们其实都是矮小的，不高，甚至还不如我高。其实我一米七二的个头在一般女生中己不算矮小。可是夹在他们中间，仍需仰视才能与他们对话。

过马路的时候，两个男人都会下意识地牵扯我的胳膊，我就象个没长大的孩子，被他们有力地朝身边紧拽----于是便会突然间有些莫明的感动。死死紧拽他们的胳膊不肯放下。仿佛一旦脱离了这两个坚硬的臂膀，便会挣断了生命的所有维系。

就是这样，我和两个男人并肩走着。长久以来脑中一直有的一个景象，冬日的夜晚---就这样，我左手挽着男友的胳膊。右手挽着父亲的胳膊大步往前迈着。风嗖嗖地吹着，但我不觉寒冷。这一幕，成了我生命中永远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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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隔半年，不知还能用怎样一种语言来客观地描述我生命中的这个重要的男人---我的父亲。

我不会用虚假的语言来编造一个犹如大山般伟岸的父亲形象。事实上我说过他是矮小的，没什么文化，初中才毕业。在他生命的最后几年里还好赌。虽然不常输，可是他把本该用来关心家里的时间都花在了麻将桌上。在这一点上我是恨他的。

父亲的脾气还不好。他儿时的坏脾气在他们北门那一带是出了名的。在他成家后便本加利起来。所以他当然也给不了我一个合美的家庭环境。这种歇死底里的坏脾气到他生命的最后阶段被发挥到极至，以至于妈妈至今提到他的口吻也是咬着牙似的愤愤的语气。

父亲让我最大的受益便是学会了察言观色。
父亲高兴时是一个很可爱的人。现在更多的时候我会记起父亲烧得的一手好菜，节日里总翻着花样弄各种各样名堂的好吃的；他象一个孩子，喜欢和我一起去食品店里挑各种各样的零嘴；养一大群飞的爬的叫的跳的可爱的小动物；春节里买一大堆的烟花爆竹看到漂亮的还会哇哇大叫；和我一起玩许多时髦的新鲜玩艺。。。。这些是做老师的古板的母亲所不能给我的。

唯一一次地听见父亲哭是因为我的离家。在他最后的几个月里他怀疑一切周围的人和事。象疯了似的歇斯底里。我曾试着去努力体会这样的心境，终无法忍受。当他发了疯地把刀子扔向母亲时，我们选择了离开。我第一次选择了对他的反抗----不忍地，自责地丢下病床上的他和母亲一起离去。未归家的第二晚。父亲便给我电话，也就是那个电话里我平生第一次听他哭了。

他说，我是他的软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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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就象阳光，当一轮即将落下时，另一轮正预备着冉冉升起，照亮了生命之始的迷底。

我是我父亲生命的延续。我身上有着与父亲类似的无法掩饰的坚韧和乐观和童真。当父亲把他所有的光茫璀璨给予我时，他也老去。相信另一轮的太阳会在此时升起，照亮我的余生。

当我第一次把这个男人推到父亲面前时，我看到他们彼此对视了片刻。这是怎么样的一种对视：有男人间的较量，怀疑，猜测，信任，尊敬，真诚。。。。。许许多多矛盾复杂的感情都包含其中。
男人之间的谈话好象更善于用目光来交流。没有过多的小鸡肚肠的猜忌，只用一种目光的审视便能完成从猜疑到信任的全过程。

父亲最后一次从医院回来。男友在底楼就拍着自己的肩膀说：来，我背您上楼吧！说实话男友也不是属于高大魁梧型的，背着父亲上六楼对他来说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当时父亲说什么也不愿意。提议说要不找个干力气活的给些钱背上去吧。
男友也是个倔脾气。死活的也不答应，非要背我父亲。两个男人就在楼梯口拖拖搡搡半个小时。男友急了：你把女儿都要交给我了，你还不信我！
父亲就这样扒在男友背上上了楼。一百多级台阶，伴着拖沓的脚步，两个男人在用他们的方式进行着男人间的对话。完成了心与心的交流。我跟在他们身后竟也不能自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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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个本不相干的男人愉快地坐在一起谈话，谈天谈地谈足球，谈我这个他们共同的女人。让我有种自豪感由然而生。一个创造了我生命的男人，一个将与我共伴漫漫人生的男人，他们本来素不相识，是我，把这样两个曾经擦肩而过素昧平生的男人连在了一起，使他们彼此注入生命中的一份血脉亲情，不再形同陌路了。

于是这样的一幕冬夜景色会在我的生命之中无限延续。有冬日里银冷的月光，清薄的雾气，有紧紧拽着不放的双手。这些记忆中不朽的风景，引领我的生命走向另一个黎明。

爱不息，生命便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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