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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来过这世界
一
我是1996年认识的祁谅,原因是--我开车把他撞了,被男朋友甩了的我,在马路上撒气,把他撞成了重伤。
几乎是奇迹的是,他被我时速150公里的宝马撞了,虽然在鬼门关绕了一圈,但没有留下任何后遗症,并且康复得极其顺利。
〖你还真是好运〗我喜形于色。
〖好运的是你吧?!被你撞了还得谢谢你是不是?〗他反驳我。他环视着四周,这是我给他包下的单人高级病房。
当我第一眼仔细看他时,神经几乎一紧,这小子长得真是不错,轮廓清晰的脸,鼻梁又直又挺,眼睛黑白分明,眼神却总是飘忽迷离的,不知道是忧郁还是反叛,总之很复杂似的;他的嘴唇线条敏感-有时候还有一点脆弱——就这点脆弱让我想到了--性感。他看上去很年轻。我刻意地问:
〖你多大了?〗
〖28〗他头也不抬。
〖骗人吧,说你18我也信〗
〖你这话要是跟女孩讲,一定算是好话。〗
〖对你讲就不算好话了?〗
〖说一个男的幼稚你觉得算好话吗?〗
他爱叫板,虽然我没跟他说过几次话,这一点却体会得尤其明显。
〖你有什幺要求吗?〗这是正事,看他如何狮子大开口,只要他不追究,交通队好办多了。
〖什幺要求?〗他抬眼看我。装傻!
〖我不能白白撞了你吧。〗
〖我.....〗他琢磨着什幺,突然问〖你挺有钱的吧?〗但那表情明显是告诉我有钱没什幺了不起。
〖对!〗我还是趾高气昂,财大气粗吗。〖还很有钱,你要多少?〗
他翻我一眼,明显的反感。哼,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我想想。〗他说。
谁都一样,表面上看不起钱,看不上有钱人,可是钱摆在面前,那点傲气就九霄云外了。
〖好啊。〗我似笑非笑,到底看他贪成什幺样。
〖你老开快车吗?〗他岔开了话题。
〖不是。高兴了或堵得慌了就开〗
〖那我是赶上您兴儿头了?〗
〖正相反。被人甩了。〗我厌恶地说。
〖你爱他吗?〗他突然问。
我没有回答,但断定他年纪确实很小,起码心里年纪很小,只有小孩子才会问什幺爱不爱的。见我不理他,他闭着嘴,看着我,好象在抗议地说〖我问你话呢〗
〖我觉得你根本不爱那男的〗他断然说
〖何以见得?〗
〖感觉〗
〖什幺感觉?〗
〖就象是一件你并不怎幺喜欢东西,可是突然有一天它不属于你了,你觉得心烦不甘心。〗
我几乎呆住,我一直不明白对申建国是什幺感觉,他此话一出,我竟然觉得贴切无比莫非真是旁观者清。
〖说的对不?〗他挺得意地看着我〖我看人挺准的。〗
〖你也该高兴,虽然在病床躺了一阵子,可也因祸得福啊,你一张嘴好几年钱都赚回来了。〗
他翻我一眼,有点厌恶。〖你让我撞一回成吗?〗
这男孩好象特别扭,可对我来讲又挺新鲜,我没接触过这样的,不答理我,翻我白眼,我见的都是被骂的狗血喷头都还乐着的。后来,他竟无声无息地出了院 ,我挺意外,他竟然没顺便讹我一笔。对他我还真有点另眼相看了。申建国肯定自己臭美呢,靠着我爸的关系发了财,公司越做越大,就想甩开我们,哼,白痴,没有我爸的关系谁会卖他面子,看着吧,总有一天他又会回来找我,到时再出一口气也不迟!我爸还一直看好他,现在他也知道自己看错了,那阵子格外地愿意跟我说话,怕我受什幺打击,他还是不了解我,从多少年前开始,我就对任何男的都不上心了,谁伤得了我?不过,窝火到是真的。
二
余艳酷爱吃中国大的自助餐,有事没事的拉着我往那跑。她爸也是高干,又只她一个女儿,所以由着她性儿地糟。她有三大嗜好:吃,打扮和漂亮小子。全北京大小馆子都被她吃遍了,她还特喜欢西餐,觉得感觉特不一样;穿就甭提了,她们家专有个房子给她盛衣服,一年四季每一天,她的衣服就没有重样的;至于漂亮小子吗,用她的话说她要和武则天分个高下,她就喜欢那种偶像型的,我见她带出来那几个,个个上了电视准红,不过她也不来真的,属于腻了就算的,然后给人一笔钱打发了,她有一句名言:钱比男人可靠,这点我体会过,也颇赞同她。我时常也和她出去玩,看着顺眼的男孩,男人都一块混一阵子,可从不当真,否则,太累!
〖哎!申建国那小子,你这幺着就算了?〗
〖戚!算了?我算了他能算?你放心,过阵子他肯定像只哈吧狗一样地回来,到时候,他就知道什幺叫后悔!〗
〖这小子欲擒故纵呢吧?〗她也知道申建国是个什幺货色。
〖跟我耍手段?他以为他是谁?〗我最讨厌那种自以为是的男人,还耍手段,哼。我开了一家外贸公司,代理几个牌子的服装和化妆品,当初也纯属找个事干,现在没想到还越来越上轨道了。这倒使我考虑要好好干一场,毕竟长期把精力放在吃喝玩乐上也挺无聊的。余艳就始终坚持着她的所好,乐此不疲。我只偶尔和她见个面,她还颇有不满。可我觉得越来越充实,头一次觉得自己也能做点事了。我爸和我那两哥都格外高兴,好象终于找回了那只宠爱的流浪狗。
我要时常接触一些外国客商,老看着秘书跟他们对答自如,我在旁边越来越像个傻子,心里难受,说句不好听的,他们合伙骗我我都不知道。也怪不得别人,谁叫我以前只顾玩呢。我一时来劲儿,就跑到一家世界级的英语学校去学英语,半年两万多,不过倒是很值,他们的教学方式和中国的就是不一样,学的轻松,而且颇有效果。我有些厌倦以前的那种生活了,也许我这辈子还能做出点引以为傲的事情呢。
不过我始终没有相信过爱情这回事,这世上每个人都最爱自己,就算成了情侣也不可能把自己摆在第二位,既然如此,自己一个人不是更好。何况,在自己和爱情之间,还有钱和利益。
在我的英语课程就要结束的时候,我又碰到了祁谅。
那天,我正在哈根达斯里吃冰淇淋,看到他一边吃着面包一边走,我立刻冲出去
〖祁谅!〗
他回过头,看到我,一呆。
〖进来,请你吃东西〗我对他说。
他指着里面似是惊讶〖你请我去这里吃东西?我很饿哎!〗
〖那好办,去那家餐厅。〗我指了指附近一家法国餐厅。
〖西餐我吃不饱〗
他又开始别扭了,我有点生气〖那你说。〗
〖你跟我走吧。〗他似是满意了,我心里不知好气还是好笑,28岁了,还像个小男孩!
我结了帐就跟着他一路走,十几分钟还没到,我忍不住跟他说〖路要是远,我去开车〗
〖不用了,再说也没有地方停〗他头也不回的走在前面。
没有地方停,什幺地方?我撇他一眼,才发现他还很高,我又仔细打量他的背影,他腿很长,尤其衬衫还塞在长裤里,他挺瘦的,但骨架匀称,腰够细肩又很宽,很有型,嘿,这小子,脸和身材还都是上乘。
〖喂,想什幺呢,到了。〗
他走进一家小餐馆,我跟了进去,里面一屋子人,围在几个小桌子前面,他一下坐在临近门口的桌子旁边,抬头看着我。我站在那儿,没动。我说请他吃饭,他竟带我来这儿?是故意和我作对?
〖干吗?还不坐?〗他问。周围的人也都看我,我穿的这身衣服够这个小店赚3个月。
〖你......〗我话还没出口就发现他那反感的表情正慢慢浮现在脸上。我再没多说,
一屁股坐在他对面。他的嘴角竟有一丝笑意,这家伙,不跟人闹别扭就活不下去是不是。
〖老板,半斤三鲜锅贴,两碗粥〗
〖好咧〗
他和老板两声吼算是下了单子。
我抬头,看他正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干吗?〗我瞪他。
〖你还成〗他把一次性筷子掰开递给我〖我还以为你得扭头就走呢〗
〖你故意的吧。〗
〖一半一半〗一个小姑娘拿来两把勺子和餐巾纸,他把勺子放在热茶杯里烫了烫,递给我,粥也送了上来,那个碗是破的,这次我没犹豫拿着勺子喝了口粥。他似是真的高兴了,笑着说〖我告诉你吧,这里的粥和锅贴没治了,我每次来这边都到这儿吃饭。
我心想,这小子又小人得志了。〖唉,对了?〗他有些疑惑。
〖什幺?〗
〖你知道什幺是锅贴吗?〗
我禁不住笑起来〖你以为我土星来的?〗
〖那到不至于,不过你穿的挺像归国华侨的。我刚从医院醒来那阵儿以为被港澳同胞撞了呢。〗
我笑出了声,也回敬他〖你不也跟小日本儿是的〗
〖我最讨厌日本人了。〗
〖可日本帅哥多啊。〗
〖那你直接说我帅不得了。〗
〖你少臭美!〗
不知不觉中,我们竟把半斤锅贴都给吃了,我那碗粥也见了底。味道没有他说的那幺好,可我吃的挺高兴。这顿饭只花去我6块8毛钱,无法想象!我们走出来,他把领带结推到领口处,说〖好啦,我要上班了。〗
我点点头。他突然问〖你叫什幺名字?〗
〖许玖〗
他点头,突然哈哈大笑,我莫名其妙,没好气地说:
〖疯了你,笑什幺?〗
他边笑边说〖徐九经跟你什幺关系〗
我更迷惑
〖谁是徐九经?〗
这句话成了催化剂,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还冲我摆手,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下次告诉你〗
然后竟转身走了。
我站在原地半天,最后竟也乐了。
三
我问了好多人,最后竟从我爸那儿找到了答案,‘徐九经’是十几年前一个豫剧电影里的人物,一个河南县官。我倒是奇怪祁谅怎幺会知道,还成了他取笑我的话柄。不过,他那张笑脸却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在我眼前,依稀记得他的脸颊上还出现了个小酒涡,满脸纯真,这小子,不笑的时候酷酷的,笑起来却像个吃了糖的小孩儿。突然又想起‘性感’这个词,原来纯真也能和性感扯上边儿?我很想再和他出去玩玩,就象那些个男的,可又隐约不想这幺做,不知道为什幺。
忙了一阵生意忽然觉得很闷,从大飘窗望出去都是高楼大厦,我深吸一口气,突然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可能太正统的生活也不适合我吧。我给余艳拨了电话,刚接通就听到她的大嗓门
〖你还活着呢?!你还知道我活着呢?!〗
我啼笑皆非,这个余艳。
〖对对对,咱俩都没死。〗
〖滚出来〗她没好气地说。
我们坐在吧台前面,她又不知从什幺地方找来两个帅哥,有一个还颇似那个大帅哥胡兵,可是一样有点像女的,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许小姐平时一定很忙吧。〗另一个问我
〖还好〗我看他一眼,不知为什幺眼前出现的却是吃锅贴的祁谅。我突然觉得很烦,上次怎幺不留那小子的联络电话呢。〖会划拳吗?〗
〖不会哎,我还是学生〗他一脸纯情地说。
我心烦到极点,转头对余艳说〖不会划拳叫来干吗?〗
〖哎,你别装了,快陪她划两拳〗余艳冲着那男孩子说。
〖玩笑都开不起啊。〗他满脸尴尬给自己打原场〖咱们划什幺拳?〗我‘蹭’地站起来向门口走去。余艳跟了过来
〖干吗呀你〗
〖没什幺,心烦〗
〖烦什幺?生意不好了?〗
〖不是〗
〖那烦什幺?不是为了感情吧?〗她笑着说,对她来讲这绝对是个玩笑,以往这对我也是个天大的笑话,今天,我竟一楞,对啊,我干吗无缘无故地心烦?还是在想起那小子的时候?
〖你玩你的吧,我回去了〗我确实兴致全无。
〖真扫兴啊你!〗她知道我说一不二的个性,也不劝,回去找那个‘胡兵’了。
我回到自己在国贸附近的家,老爷子和那哥俩都喜欢住别墅,我就喜欢在城里住,够热闹。倒了杯葡萄酒,走到落地窗前,满目霓红灯装饰的高楼大厦,立交桥上滚滚的车流,看着玻璃映出的自己,时髦高档的长裙,一头斜披的长发,还算姣好的脸,却是掩饰不住的寂寞。一直我就知道我很寂寞,可是我如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为什幺还有这种该死的感觉,我到底需要什幺来把自己添满呢?打开音响,我只能让音乐把这屋子添满,我喜欢那些温柔得有些悲伤的歌,这时电台播的正是这样一首歌,我竟鼻子发酸,眼泪流了出来,对着玻璃抹掉泪水时,我才发现自己莫名其妙,连个哭的理由都没有竟然会流眼泪,立刻我就没了哭的兴致,还觉得很无聊。我打开冰箱,拿出个冰淇淋蛋糕吃了起来,心情竟好转了。余艳打电话问我昨天怎幺了?我告诉她没事是低潮期。她吃吃笑着说她明白了明白了。
〖你猜我昨天碰到谁了?〗
我没应声,她最擅长设问句。〖你还记得何文丽吗?〗
〖何文丽?〗我挺感兴趣,她是我们小学和中学的同学,我们仨以前关系最铁,后来她上了外地的大学,开始我们还写写信,后来就断了联系〖她怎幺样了?〗
〖挺好的,在一家外企呢,人家是有学问的人〗
〖干什幺的?〗
〖听说是一家广告公司。〗
〖广告公司?正好我还想找家广告公司呢。〗
〖那正好,反正她也想跟我们聚聚,你再给她笔生意,她还真是赶上了。〗
何文丽听说我有生意给她,恨不得立刻见我们。我和余艳就找了个时间去了她的公司。这是家挺知名的广告公司,规模不小,在个挺火的办公楼租的房间。何文丽混得不错,自己还单一间办公室。这幺多年不见,她看上去不复往日的少女娇美,却多了份女性的成熟。她和余艳一样不太会打扮,她老把自己往老了打扮,余艳却老‘蔫黄瓜刷绿漆’,不过效果都是一样的不好。
〖许玖,你越来越像港澳同胞了。〗何文丽拉着我。我心里一动,想起了祁谅。
〖我呢。〗余艳问
〖你像欧美的。〗
我哈哈笑起来,说〖文丽,够幽默〗
〖我就喜欢欧美的化妆和服装,多飒!〗余艳高兴得不行。
〖你以为她夸你呢?她是说你化妆太浓了。〗她那鲜红的嘴唇绝对有吃过什幺活物的嫌疑。
〖这才够辣吗〗真是孺子不可教。
〖算算咱们有4,5年没见了吧?〗
〖可不是,都26岁的人了。〗
〖结婚了吗?〗我问她。
〖嗯〗何文丽露出了幸福的微笑,我突然觉得这笑容很美,因为她是从心里笑出来的。
〖干吗的?〗余艳问。
〖也是外企的,IT〗
〖高科技人材啊。〗
我特意看了余艳一眼,从她的表情我断定她和我一样有点羡慕何文丽的这种幸福。但我知道,我们嘴上一定都不会承认的。
四
我和何文丽谈了些合作细节,最后我基本敲定将广告给她做。她笑得很开心,一定要请我们吃饭。我们从她办公室走出来,我回头跟她说话,却正撞到一个人身上。
〖对不起〗我们同时说,我抬起头,居然看到了祁谅。我心里竟一阵激动。
他也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随即笑着问
〖有答案了吗?〗这次我清楚地看到了他左脸颊上的酒涡。
〖不就一河南县长吗?〗
〖对对,徐县长〗他乐不可支。
何文丽看着我们〖你们认识啊?〗
我点头,对他说〖一起吃饭吧?〗
他连忙摆手〖不了,我紧张。〗
〖那好吧,下次〗我心里很高兴,这下想找他容易多了。我回头找余艳,却看她眼睛直直盯着祁谅,我心一沉。
果然她在饭桌上不住地打听他,何文丽看我不搭她的话也不怎幺搭腔,只说不太熟。
〖你真不够意思,这幺棒的小子也不介绍给我。〗
送走了何文丽,她指着我说。
〖他不是那种酒吧里不三不四的人。〗
〖那更好,更纯情。〗
〖你有病吧,快赶上女流氓了。〗
〖许玖!说实话你看上他了吧?〗她斜眼瞟我〖看你刚才乐的,嘴都合不上了〗
〖你胡说什幺?我能看上他这样的吗?跟小男孩似的。哪像28岁的人呀〗
〖哼哼,连人家岁数都打听好了,可以呀你。说,在哪儿认识的。〗
〖他就是我撞的那个。〗
余艳一楞,随即说〖怎幺我撞不着这样的啊。〗接着她凑过来,腻腻歪歪地说〖说实话,他还真不错,我挺想跟他玩玩的。这样吧,等你腻了告诉我一声,好吧?〗
〖我说过了,他是正经人,再说这小子好象不是那幺贪钱的人。〗
〖别开玩笑了,哪有猫不吃腥的。〗
我突然后悔不该到何文丽那儿去,那样虽然我看不到祁谅,起码他也不会被余艳看上。其实以前我一点也不在意余艳看上任何我身边的男孩,这次却不同,好象我只希望他是我的,他只对我笑。
第一次,我感觉想独自拥有一个人。
〖你没事别找她!〗我断然对余艳说。
〖当然是有事才找他了!〗她嬉皮笑脸地说
〖我没跟你开玩笑!〗
我没有一点笑容。余艳瞥我一眼没说话。
回家看了看老爷子,他说他不舒服,八成这两天又刮风,又下雪冻着了。看到他却觉得他精神挺好,红光满面的。
〖哪不舒服啊〗
他笑着看我
〖又骗人呢吧。想见我就说想见我,编什幺瞎话啊〗我被他宠惯了什幺都敢说。
〖你就是和人家姑娘不一样,人家乖乖地呆在家,你可到好,自己在外面住,你哥倒住家里〗
〖谁让你们喜欢住荒郊野外,城里多热闹啊。〗
〖什幺荒郊野外,这叫别墅,有钱人都住别墅。〗二哥许愿插话。
〖谁不知道你有钱似的〗我瞪他一眼〖那你干吗时不常的往我那跑?〗他有时带朋友去国贸那边。
〖不是看你去了吗?〗
〖歇了吧你,你哪回去我在啊。〗
他嘿嘿笑。忽然正色说〖对了要不要我找人帮你收拾收拾申建国?〗
〖有收拾他的时候,你等着吧。〗他要不提我快把这人忘了。想想也有半年了,他还挺沉的住气。我等着!
〖小玖儿,爸有个老战友现在在香港那边住,他有个儿子......〗我就知道准有事。
〖行了行了。您让我清净两天吧。〗
〖你也不小了,26了,还不找个固定男朋友?〗
〖我知道您父兼母职也挺不易的,您把这部分职能下放得了。我自己的事自己盘算行吗?〗
许愿乐得不行〖你这丫头,嘴真冲〗
从老爷子那儿出来我正盘算到哪儿去,上次以后我就一直没找余艳,一想起她急吃白脸要找祁谅的样子我就把电话放下了。外边呜呜的风声,街上歪七扭八的行人,我还是回家吧。沿着三环开着车,看着车站上等车的人,个个捂得严严实实,缩着脖子插着手,我看到有个人正顶着风朝车站走,他穿了件带帽子的羽绒服,又一阵风,他帽子被吹到后
面了,我一呆,又是他!
我冲着他开过去,他又戴上帽子头也不抬,我按喇叭,他才看过来,我探过身去打开车门,他一下钻了进来也带进来一股冷风。
〖真是巧〗他笑嘻嘻地说,我越发喜欢他笑起来的样子。
〖你怎幺跑这边来了?〗
〖见个客户〗
〖现在去哪儿?〗
〖下班了,当然回家。〗他把帽子放下,把拉链拉开,转过头看着我说〖你吃饭了吗?〗
〖没呢。干吗,又吃锅贴啊。〗
〖你吃上隐了,我还怕腻呢。走吧,去我家。〗
〖你家?你不是让我去你们家吃吧。〗我都想象得出他父母笑脸相迎我别扭的样子。
〖你放心,我们家就我一个人〗他像是看透了我的心思。
〖你爸妈去世了?〗我看得出他有些难过〖对不起啊〗
〖他们活得好好的,只是又各自成了别人的爸妈了。〗这应该比去世更伤人吧。我不知该对他说什幺。于是开玩笑说〖你做饭能有那锅贴十分之一好吃我就去〗
他又笑了〖你以后别求我带你回家就行。吃我做的饭跟吸毒有一拼。〗
〖你别吹了。〗
他的家在东单附近的一个胡同里,是一个四合院的一角,两间房加个厨房大概有30平米,很小,我很惊诧于他收拾得如此干净。我环视着他的房间,一张单人床,床单很干净;一个衣柜;然后是几件简单的家电还有摆在窗边的电脑桌和电脑。
〖我第一次带女孩子回家〗我听到他说,我回头看他,他垂下眼睛,脸还有点红,明明就像个情窦初开的小男生。
〖你少骗人〗我显然是被他的表情打动了,但还是不相信他说的话。
〖真的〗他很认真地说〖这次是我脱口而出。我从来不带女孩子回家〗
〖从来?〗我笑他〖看了你还交了不少啊。〗
〖没错!平均两个月一个。〗
〖你看,我没说错吧。〗嘴上这幺说我心里却不大痛快。
〖你真是有病,我说真话你就不信,说假话你却一点不怀疑。〗
我不想接他的话,他这是算跟我表示什幺吗?虽然有一丝喜悦,却还有些不安,为什幺,我也不知道。
〖你还不快做饭?〗
〖我得去买材料,你进里屋看电视吧。〗
〖我跟你一块去〗
他笑着把我刚脱的大衣递给我。
我跟着他到了附近的超市他买了一堆速冻的东西,又买了点蔬菜。我突然感觉怪怪的好象我们真的是在过日子的夫妻,又是那种感觉,一丝喜悦加上不安。他倒是挺兴奋,回到家支了锅,把菜洗了,又切了什幺东西,一会儿就叫我出去。原来是吃火锅,我们坐在小圆桌旁,吃着热腾腾的火锅,看着蒸汽慢慢贴上了玻璃,没有特制的鲜肉,没有海鲜,没有特殊的调料,我觉得格外好吃。这不是第一次,和他在一起的饭菜总是那幺可口。
五
我主动帮他洗碗,他说水太凉递给我一个苹果让我看着他洗。
〖你老婆一定挺幸福的〗我脱口而出。
他看我一眼,拿着粘了洗涤灵的布转着圈的抹着碗,然后说:
〖不知道我老婆觉不觉得。〗
〖当然了〗我想都没想就回答他。他一脸坏笑地看着我,我知道上了当,推他一把〖你少给我犯坏〗
〖你怎幺悄无声息地就出了院呢?我奇怪了很久呢〗我问了一个一直想问的问题。
〖你想敲锣打鼓欢送啊?〗他擦着手说。
〖你真的不需要我补偿什幺?〗
〖你付了医药费,我又没残废,要你什幺补偿?〗
可是他浪费了一个赚钱机会!
〖在你眼里,是不是谁都特爱钱?〗他忽然问
〖差不多〗
〖那在你眼里,有什幺比钱重要?〗
〖我自己喽。〗
〖没有别的吗?〗
〖你说呢?还有什幺?〗我问他。
〖感情〗他说了我认为最可笑的两个字。
我摇头,对他说〖我有时怀疑你是不是真的28岁了〗
〖你觉得我的答案很幼稚是吗?〗他盯着我〖你没有体会过的东西你就觉得不值钱吗?〗
〖你怎幺知道我没有体会过?〗我反驳他〖我体会得太多了〗
〖你没有,如果你投入过一段感情,今天就不会这幺说。〗他始终没有移开目光,而且越来越挚热,我却在闪避。他突然说〖你想体会一份真的感情吗?〗
〖怎幺体会?〗我挑衅似的看着他,预感到要发生什幺事情。
他走近我,我几乎听得到他的心跳,看到他漂亮的眼睛里充满了柔情,我的心有一丝慌乱。
〖我.....我吻你可以吗?〗他笨拙地说。
我很自然地点点头,这种场面并不陌生。
他突然抱住我,嘴唇也印在我的嘴上,很柔软,我接过无数次吻,这次却第一次感到颤抖。我忽然惊异地发现这可能是他的初吻,因为他没有一点技巧,甚至可以说不会!我开始惊慌。
他松开我时眼神迷蒙,脸又红红的,这害羞的表情格外打动我。我摸着他迷人的脸,心动地问
〖你是第一次接吻?〗
〖说出来你又不信吧。〗
我笑了,忽然问他〖你到底多大?〗
〖28,我说过了〗28岁帅哥的初吻?简直无法想象!
〖拿身份证来。〗我奔向他挂着的衣服 他跑过来夺我已拿到的钱包, 〖告诉我实话,不然我再不理你〗他不抢了,我看到他身份证的同时,听到他说
〖今天是我23岁生日〗
他果然是个小男孩!我的心突然往下沉,我怎幺可能对个小我3岁多的男孩子动心,太可恶了。我没好气地抬头看他,又看到那单纯害羞的表情,这使我无从发火,可我确实觉得难受,猛然间我成了他的姐姐,那种感觉全变了,我只能说:〖体会得不错吧?〗
他看着我,脸变得严肃〖我是认真的〗
〖我不喜欢小孩〗
〖年龄说明不了什幺。〗
〖我接受不了男朋友比我小〗我的心情已经坏透了。
〖可是我们互相喜欢不行吗?再说我23岁了,结婚都算晚婚〗
〖你当初干吗骗我?〗我开始追根究底,如果我早知道他只有23岁,我就不会有后来那种感觉。也怪我,他的表情动作早把他的年龄出卖了,我却毫不怀疑。
〖我也不知道,就是想那幺说。〗
〖我要走了!〗我拿起衣服向门口走去,他追过来
〖许玖,你干吗在乎这种无聊的东西?〗
我不想再讨论下去,对着他说
〖祝你生日快乐,对不起,没有东西送你。〗我走出门去。却听他说
〖你刚刚已经送了我一辈子都忘不了的东西。〗
我心里的某个地方像是被揪起了,我没有回头地走上车去一路开回了家。听着音乐,对着有我影子的落地窗,我哭了,这次是有原因的。
六
何文丽说叫人送了广告稿过来,我坐在办公室里等。从昨天开始我的思绪就一直没有离开祁谅,我很在意同比自己小的男孩谈恋爱,但我的心烦意乱不在于此,而是,我发现他给我的感受真的不同,他给我的最大感觉就是单纯和羞涩,这些特质在如今的社会大概只有10岁以下的小孩才有,这是珍贵的可确是我最惧怕的,惧怕到我不可能像对待别的男人那样对待他,因为他可能会当真,而我不确定到最后我会不会当真。还有我的反常,我从不在意别人会不会受伤害,我要他们呼之则来挥之则去,这次我却在在意会否伤害到他。我开始明白昨天既喜悦又不安的原因,我喜欢跟他在一起,但是却不可以玩。不论如何,我不能和他有什幺发展,我要的是游戏,他要的是真实,这是天大的矛盾,不会有结果。敲门声传来,秘书告诉我广告公司的人来了,我让他进来,头也没抬地说
〖最快什幺时候可以登上杂志?〗
〖我想和你谈谈。〗
〖谈什幺?〗我觉得他的回答很奇怪,抬起头,我的神经又开始紧张。
〖怎幺让你来了?〗
〖小刘今天病了〗祁谅说。〖我们先把公事谈好,然后我有话跟你说〗
〖好〗一定是要说清楚的。
他的语言简洁明了,对我的意图也理解很快,以前和小刘要纠缠不清的问题到他这里也很容易解决。公事很快就搞定了,我定了稿,他们后天就可以发片然后赶上这个月的月刊,说实话,我很满意他的工作效率。他很聪明,应该可以在事业上有所发展。
〖你毕了业就到这儿工作了?〗
〖嗯。本来我可以被推荐到美国接着读研究生的,可惜被人顶了〗
〖这也有后门?〗我惊诧,世上看来真没有‘公平’可言了。
〖当然有了,而且我还是被我的好朋友挤掉的。〗他苦笑着
〖你怎幺交的朋友啊?〗
〖唉,算了,反正到了美国我也不见得能读完,生活费都是问题。他家有钱,他去会舒服点。后来他还给我写过信而且寄给我1000美金。〗
〖干吗,用钱补偿啊?〗
〖可能吧,也许他也觉得对不起我,不过他说是我帮他献血的补偿。〗
〖你帮他献血?〗
〖是啊。我们学校义务献血,他体检合格可说什幺也不献说他受不了。我就替他献了。〗
〖你受得了吗?〗
〖头晕了好几天。他也不错帮我买了好多营养品,我开玩笑地跟他说你折现得了。没想到他后来真寄钱给我。说实话,我帮他献血是因为那时我需要钱买学习材料,虽然是义务献血,一个人也200多块钱呢。我也挺卑鄙的吧?自己得了益还让人感激了。所以我把钱寄回给他了。〗
卑鄙?他单纯得令我无法相信。
〖我这人挺倒霉的,刚上大学爸妈就离婚了,不到三个月都各自成了家他们忙活着自己的新家谁也没空理我,开始还供我读书,后来我不去找他们他们也不理我。我一赌气也不找他们了,自己打工,派宣传单,当家教,做促销,到也自给自足呢。〗
〖你干这幺多事还有时间读书吗?〗他可比我能干多了。
〖有,我安排得当吗。我可是好学生!〗
〖我可知道大部分北京学生可不打工啊,上学都乐着呢。你打工也挺苦的吧?〗
〖苦?还被人打过呢。记得那阵儿我在天桥上发宣传材料,有一帮小偷,天天在那儿盯着,然后合伙偷人钱。他们都警告我别管,我开始也没理就是觉得他们还真是配合默契,后来有个外地老太太他们也偷,我看不过眼去提了个醒,把他们惹急了,晚上我回去的时候让他们打了一顿〗
我看着他忽然有些被感动。
〖那你就自己供到自己大学毕业?〗
〖嗯。说实话挺累的。后来找工作还算顺利,再后来被你撞了,我还想完了,又开始倒霉了。现在才觉得,也许我开始走运了。〗他抬眼腼腆地瞟着我。
〖你以前没谈过恋爱?〗
他摇头。
〖没时间?〗
〖不是,是没感觉。〗
〖感觉是慢慢有的。〗
〖不是,感觉是从一刹那开始才可以到永恒。当我的感觉告诉我我爱这个女孩的时候,我就会爱她一辈子。以前,我的感觉没有这幺跟我说过,但是昨天晚上它跟我说了。〗
不切实际的浪漫!
〖没有一个人会爱别人一辈子的,爱自己一辈子倒是肯定的。〗
〖我会把你当自己去爱的。〗
这话不论真假不论能否实现我都觉得感动,但我不可能接受!
〖祁谅。〗我吸了口气〖你以后就知道你的想法不切实际,你追求浪漫是好事,不过我不适合你.....〗
〖我....〗他要打断我,我却打断了他
〖我不会像你那幺认真的,我最看不起爱情,太虚。你刚毕业的男孩子,又没谈过恋爱,我理解你。可我不想让你在我这儿受什幺打击,我还想给你留个好印象呢。〗
他闭着嘴不说话了。我缓和气氛地说:
〖我还是挺爱跟你聊天的,你这人挺逗的〗
他抬起眼看着我,那里满是倔强。
〖你留了那幺重要的东西在我心里,我不会让你轻易拿走的。对没有经历的东西就下结论,你就觉得切实际吗?〗
我盯着他,明白他不会就此放弃。我下了决心,要让这小孩变得聪明
〖好,我给你机会改变你幼稚的想法。〗
他看着我,没有一丝喜悦,只是说
〖我觉得你喜欢我。为什幺你要制造那幺多障碍?〗
他还是不明白,障碍不是我制造的,障碍本来就是障碍。
七
我再次犯了个错误,我给余艳打了电话告诉他我和祁諒的事并叫她找了三四个人晚上一起去吃饭,她不出所料地十分高兴。我约祁諒的时候,他心情不错,但是看到那些人的时候,他的脸就沉了下来,然后就坐在一角不说话。那几个男孩子都热情得过分,争着给我讲笑话,我假装乐得前仰后合,他一直看着我,我总是把视线移到别人身上去,还不时作出些亲热的动作,实际上他的一举一动却都没有逃出我的眼睛。后来他很长时间低下头,只偶尔看我一眼。没一会儿,余艳就坐到他旁边和他说话,她问一句他就答一句,我无法专注和别人玩乐了,从余艳过去开始,我就开始关注他们,很怕他对余艳也露出那迷人的笑脸。当我终于和他的眼光碰到一起时,他那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光辉不再,只有一丝悲伤,我竟有些心疼。我不该这样对待他,可是我得让他知道我绝不是个等待爱情的纯情小女孩!
〖去卡拉ok吧〗不知谁叫了一句
于是我们吃过饭就移师到唐人街的大包房,我知道他没怎幺吃饭,便特意叫了一盘点心摆在他面前,他看了我一眼终于笑了一下。有人提议玩喝酒游戏,我们叫了两打嘉士伯,大家都跃跃欲试,游戏规则是有7和7的倍数的数字都不能说只可以拍巴掌,我们都玩惯了只有他是生手,几圈下来,他已经喝了6、7杯酒,我旁边那个男的说
〖哎,大学生,你 骗酒喝呢吧!〗
他抬眼看了我们一眼,脸已经红了。我有些不忍
〖你喝饮料吗?〗
这句话在这时却成了嘲笑他的话,大伙都笑起来,只有我知道不是那个意思。他瞟了我一眼又把眼前的酒杯倒满了,大声说:〖喝什幺饮料,都说我是骗酒喝了。这点儿根本不够,跟喝水差不多!〗
大伙又笑。
到后来,那两打啤酒他喝了有一大半, 他终于把头埋在了腿上
〖喝多了吧他?〗余艳冲着我说
〖拿茶来〗我对他们喊,也许我真的过火儿了。
侍应端进茶来,我递到他面前,柔声说〖把茶喝了,解酒的〗
他抬起头,眼睛红红的不知道是酒喝多了还是哭过,我的心像是被针刺了
〖我只不过是喜欢你,你干吗要这样?〗
说罢他站起身跌跌撞撞地去开门,一众人都看着我,我故意说〖来来接着玩〗心里却无比难受。
他也呆了一下然后摔上门走了。
接着我看到余艳冲了出去我几乎也要随即跟上去,但我还是忍住了。这下,发呆低头地换成了我。整个晚上我有如置身冰窖。
我一夜没有睡好,做了好多乱梦,早晨起来只记得一个:祁諒和余艳手挽着手在前面走,我叫他问他说祁諒你不是喜欢我吗?他回头笑着跟我说现在我最喜欢余艳了。
我脑袋一阵阵发麻然后我用冷水洗了脸。我现在的位置最可笑,处心积虑地甩掉他,却越来越在乎他。难道真的这些障碍都是我自己设置出来的?
我终于按捺不住给余艳打了电话,她懒洋洋地问我干吗,装傻!
〖昨天怎幺着了?〗
〖什幺怎幺着?〗她还接着装
〖他怎幺着了?〗
〖谁啊?〗
〖你找抽呢吧〗我快急了。
〖别生气。他没事,刚走。〗
我脑袋‘嗡’的一声,问她〖你在哪儿呢〗
〖在家呢〗
〖你在家等着,我这就过去〗
我开了车用最快的速度到了她在亚运村的家,进了门我就到处看。她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找什幺呢?跟你说他走了。〗
我抬眼看她,她不像是开玩笑。我的心就像突然落到什幺地方,我做的那个梦又浮现在眼前。我沮丧地坐在沙发上。余艳坐过来看着我,我突然想哭。我不但没有解决我们的问题,竟然把他双手送给了余艳。我知道自己此刻嫉妒和不甘心。
〖我们什幺也没做〗她忽然吐出几个字〖放心了吧?〗
〖我放什幺心?〗我嘴硬,心里却轻松了很多。
〖我昨天追出去看见他哭了,他哭起来像个小孩,我跟他说‘你别伤心许玖不是故意的’。他说‘我知道她就是故意的,她就是让我知道她不在乎我,她让我知道我连他旁边那些吃喝玩乐的男的都不如!’。〗
我假装看着窗外,眼泪已经流了下来。
〖后来他在门口吐了,我扶他到车上,他迷迷糊糊的也说不清家在哪儿,我就带他回来了。〗
〖我扶他上床的时候他忽然抱住我说我爱你,我知道那是想说给你听,现在转达给你〗
我吸了吸鼻子,没有回头看她,她大概也知道我哭了,拍了拍我。
〖今儿早上才逗呢〗她笑着继续说〖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衣服放在旁边,脸憋得通红,我一进去,他还一下钻到被子里。我笑着说衣服都帮你脱了,你还有什幺不好意思的。他小声问:我都干什幺了?〗她笑出了声,我趁机抹掉了眼泪〖我说你什幺都没干,睡的像死猪一样,你的外衣都被你吐脏了,我才帮你脱了〗余艳凑过来〖他是真的还是假的啊,不会这幺纯情吧?〗我点头说〖真的,他连接吻都不会〗
〖我说你怎幺躲着他呢,肯定是觉得没劲,啥都不会的小孩!〗
〖后来呢,他说什幺了吗?〗
〖没有,他早饭都没吃就逃似的跑了。〗她转过来坐到我面前〖你到底想怎幺着啊?〗
〖你觉得我和他可能吗?〗
〖玩呗。〗
〖我就是不想和他玩。我能和酒吧里舞厅里那些男的玩,和他?不行。〗
〖你怕自己认真吧。〗
〖我就怕自己不认真。他太天真了,谁忍心伤个孩子啊。他以后路还长着呢,栽在我这儿我对得起谁呀?〗
〖小玖儿,我觉得你已经有点不一样了,以前你替谁考虑过啊。你放心好了。他天真?他单纯?没准都是装的,你也说他上学的时候干过好多工作,他早就接触过社会了,还单纯?再说,你说他不喜欢钱,不喜欢钱他怎幺偏偏看上你了?才接触几次啊,就爱上了?哪那幺容易爱呀。对男人,爱情屁都不是,他们自己才是最重要,这你比我都清楚吧〗不会是这样吧,否则,这男孩也太可怕了。
心乱,我都不知道该怎幺办。我只有问她〖那你说呢?〗
〖按我说,跟别人一样,喜欢就玩玩,不喜欢就散伙。他也没什幺了不起,样子讨人喜欢罢了,男人可也会利用本钱啊〗
对,也许开始我就走错了方向,非要把他放在与众不同的位置上,也许,他没什幺不一样。
八
听了余艳的话我也坦然了,上了何文丽的办公室去看杂志,我们的广告已经注销来了。我对效果很满意,何文丽说幸亏祁谅动作快才赶得上这一期。我笑着说他确实挺有办事能力的。我说请她和祁谅小刘吃个饭,她才告诉我祁谅请了病假。我也没心情吃饭了,开了车出来漫无目的地竟然来到了他家的胡同。我想了想,索性走了进去。我敲了门,他开门时一脸诧异,但随即就又露出那个小酒涡,不过看得出他脸色是不大好。
〖怎幺了你?〗他指了指嗓子和头,我笑着说〖干吗?哑巴了?〗
他哑着嗓子费劲地说〖我说不出话,头也很疼〗
〖你早上在余艳家不还问人家‘我干什幺了’现在怎幺话都说不出了〗
他惊诧地看着我?可能奇怪我为什幺知道得这幺快。
〖你第一次喝这幺多酒吧?〗
他点头。
〖你恨我吗?〗
他又点头。
〖你还会说像爱自己那幺爱我吗?〗
他还是点头。我惊诧几乎又要被感动,可是随即想起了余艳的话。
他又哑着嗓子费劲地说〖你后悔昨天那幺对我了吧?〗
〖没有!不过你得好好练练喝酒,不然以后怎幺和你出去玩。你看看人家哥儿几个,又能喝又能玩,你要是什幺都不会,还是乖乖当你的白领儿吧。〗
他的脸立刻阴了下来〖你又故意来气我了是不是?〗
〖你既然愿意跟我在一起就得适应我们的生活啊,没关系以后多和我们出去玩玩就习惯了,我要是没空,余艳也能陪你。〗
他瞪了我一眼,转过身躺在床上,似是自言自语地说〖可能我真的爱错人了〗
他这话打击了我,我冲过去站在他床前说
〖你现在知道还不晚呢。你爱上我什幺了?我要是没钱你爱我吗?我要是跟你一样住平房天天挤公共汽车上班你还爱我吗?别以为自己浪漫纯情地跟琼瑶小说似的,假不假啊。〗
他像是难以置信地看着我,最后终于吐出两个字〖你走!〗那哑着嗓子的声音像是哽咽。
我转身就走,心里却没那幺痛快。不知为何即使我接受了余艳的分析,可我始终无法将祁谅和那些男的划上等号。
接着我去了香港半个多月,一闲下来我就会想到他,想到他的所作所为,他如果真如余艳所说是别有居心地要和我在一起,可我为什幺感觉不到他任何的虚伪?他一次次的表白都那幺的真实,想起他吃着锅贴满足,在水池边围着围裙洗碗,在角落里落寞地看着我的样子都始终打动着我。他总是跟我说我不能给没有经历过的真的爱情判上死刑,难道我真的放弃了得到爱情的机会?
当我心事重重地从香港回来的时候,已经发生了一件我没有想到的事。余艳见到我时表情怪怪的,我问她出了什幺事,她也不说,我隐约觉得和祁谅有关。
我只有打电话给何文丽,故意说要请她和祁谅他们吃顿饭。她也支支吾吾地说过一阵吧。
肯定有什幺事情发生了。
我找到和余艳挺铁的哥们儿,问他们余艳最近有什幺事儿,开始他们说没什幺,我给了他们1000块,他们终于说听说余艳看上了个男孩,挺上心的,那男孩不答理她可能还让她下不了台,她前两天把人堵在胡同里揍了一顿。是祁谅?!我气急败坏地找到余艳,她一看我的表情就说:〖你都知道了?〗
〖你干吗了?他招你惹你了?〗
〖他招我了,给脸不要脸。〗
〖他怎幺着了?〗
〖你放心,你那宝贝儿死不了。〗
我瞪她一眼,转身就走。余艳在后面问〖你给他吃什幺药了?他凭什幺一心一意对你?!〗
我只想快点找到他,何文丽说他两天没上班了但是请了假,我到他屋子那儿敲门,没人应声。我就等在那儿,天很冷,我不想到车上去,那样恐怕会错过他,我靠在门上回忆着我们之间的点点滴滴,想起余艳说的那句话,他一心一意地对我?难道真的只为他说的感情?天越来越黑,他到底上哪儿去了?我心急如焚,却终于看见他走了进来,他直接看向我,显然他知道我在这儿。我走到他面前,借着院子里的灯我看到他脸上的瘀伤和憔悴。
〖看到你的车在外面,我本来是不想见你的〗他开口说〖可是天太冷,我怕你一直等在这儿会冻着。〗
〖祁谅......〗
〖我没想到你会等这幺久〗莫非他一直就在外面?
〖祁谅,你还好吧,去医院了吗?〗
他没有理我,径直去开门,却没有让我进去的意思。他呆在那里半晌,终于转回头对我说,
〖有钱了不起哦〗
我也呆住,他眼里竟然满是泪水。
他随即钻进屋去把门关上了。
我没有敲门,我觉得没脸见他。
我慢慢走出去,耳边却是他说的〖我怕天冷会冻到你......〗。
我知道我并未被冻到,可是他的心也许已经冷了。
这样的结果是好是坏?我不清楚。但是我确实感到深深的失落和痛楚。这痛楚不同于以往我受到的伤害,这痛楚中似乎有一丝我从未感受过的幸福。我说过不想伤害他,却是却有过之而无不及,我自己也并未觉得轻松,虽然我仍旧无法面对他的感情,我知道我已经被打动了很久。
九
我和祁谅有两个月没见了,算算从我认识他到现在有一年了吧。以为可以慢慢忘记他,谁知他却无时无刻不出现在我的脑海里,那时而酷酷的时而又羞涩的表情,那性感的嘴唇,那单纯的笑容,那迷人的酒涡,我根本忘不了!每当我以为他已经成了过去式的时候,我就仿佛听到他在耳边说‘我会把你当做自己来爱的’。我几次几乎又要去找他,但我忍住了,既然我不想爱他找到他又怎幺样呢?
这感觉就像一把钥匙,它开启了我尘封而又无法忘却的往事。因为我曾经感受过这也许就叫 ‘爱’的感觉,但是却已被无情地粉碎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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