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水札记 —— 我是这样幸福的 [复制链接]

沫儿

海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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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直达

1^#

发表于 2004-8-19 15:07:50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由于台风的关系，整个城市在一夜之间转换了季节。

接连几天的暴雨后，早晚天气变的有些冷。我从东隆花园出来的时候，转头看到

嘉嘉的灯依然亮着，已经是十点四十五分，看起来，不做完那些习题她是不会睡觉了。

嘉嘉是我最近补习的孩子，一个十岁的女孩子

嘉嘉的爸爸是我同学的经理，知道我准备多做一份家教，同学把她介绍给了我。那今年三月的时候，我第一次看到嘉嘉，在她们家漂亮的小院子里。那天天气有些阴，只有一线阳光疏散的照在院子的地上。她正拿着水壶在给一盆不知名的小花浇水。我走过去叫她的名字，嘉嘉回头看我的时候，眼睛里空空的。

我走到她身边弯下腰，告诉她我是她的新老师。她有了一点反应，歪着头看着我。

我听到他爸爸在我身后沉重的呼吸。

嘉嘉的注视不到一秒钟，就转过头去继续浇她的花了。

我看到那小小的盆子里，小瓣的叶子，柔嫩的枝条上，已经有些碎碎的小花长出来，形状有些像陶瓷的小茶盏。我伸手摸了摸，又闻了闻，嘉嘉停下浇水的动作，看着我。

我说：它真好看，可是我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实际上，我并没有希望得到回答。这是一句自言自语。

可忽然地，孩子笑起来，我想她听明白了我的这句话，因为她几乎是“骄傲”的仰起了小下巴，有些含混不清的说：这是金盏花。

嘉嘉，这名字真好听，我能给它浇水吗。我看到她回答我的话，连忙接着说下去。生怕她一闪神，我又被排挤在她的世界外。

意外的她把水壶忽的抱在了怀里，带着警惕的神情看着我。

嘉嘉的爸爸走过来，说：这盆花是她的宝贝，我们谁都不准碰。

我揉揉那颗扎着羊角辫子的小脑袋。告诉他我会留下教她。

尽管他们都说嘉嘉有些“迟钝”“自闭”——多么残忍的词。可是我仍觉得她能和其他孩子一样，正常的生活。

我们要做的只是多一点耐心和时间。

教嘉嘉已经四个月了，这个过程远比我想象的困难。一开始的时候，孩子根本不和我交流，我说什么，她都好象在听，可你注意的看，会发现她趴在桌子上，虽然没有动，可是眼睛是空的。我想她并没有听我在说什么。
有很多次，为了一道四则运算题会耗光掉一晚上的时间，甚至教她写她名字的“嘉”字。也用了一个礼拜。我不禁替她抱怨为什么她爸爸要给她起个这么复杂的名字。

有一次嘉嘉在练习本上写名字的时候，我惊奇的发现她写着“范++”。这使我相信她的思维其实是可以转动起来的。孩子的智力就像一个宝库，当你开启第一道门，就会呈现接连缤纷的世界。再加上嘉嘉开始开口叫我“姐姐”，会在每个星期固定的时间坐在客厅望着门等我去。我渐渐有了信心。我告诉她，嘉嘉，我需要你的鼓励。

有的时候，从嘉嘉的大屋子里出来，回到我的小窝里，抱着书坐在床上的看的时候，会突然想起嘉嘉的脸来。我一直很喜欢看人的眼睛，特别喜欢看到清澈透明的眼睛。嘉嘉的世界一半是封闭的，有时她眼神空洞，可一旦笑起来的时候，你会相信那笑是没有杂质的。而当她生气伤心时，会缩在桌子的一边，瞪着你，拒绝你靠近，或者直接用冷漠的小脸对着你。嘉嘉，是个让人心动的孩子。嘉嘉单纯，嘉嘉直接，嘉嘉善良——每次她惹人真的生气了，或者招下谁的眼泪来，她没有不陪着哭的。嘉嘉的世界自由自在。而我们，可能只有在冬天，风呼呼的刮着窗户的时候，拥在温暖的被子里，才能感受到嘉嘉那种单纯的快乐。

我在床上给一个远方的朋友写信，他询问我生活的情况。我说我每天上下班时用三个小时的时间在车上欣赏我居住的城市，穿蓝色的百折裙在小区草地上看小孩子追逐嬉戏，起风的夜晚我喝下一大杯冰水，然后在瑟瑟的时候钻进被子里去。我进度很慢的教一个小孩子学习，但很开心。我想我知道为什么生活最终总没有把我们打垮，是因为我们总会发现自己尚有能做的事情。每个人只要还活着，那么尽管会伤心，可是仍要看到，上天从没有一次，轻易的把一个人抛弃。于是我们可以大声的说，我是这样的幸福的。

我们要一直一直幸福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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