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How can I not love you

璨璨

[转帖]How can I not love you


【一】

太阳慢慢的沉了下去，枯黄的梧桐在风中颤栗。天空是看不明白的混沌，夕阳远远的投射过来，透着血色。

我说我好冷。你还记得冷怎么说么？你总说neng，听起来像“能” 。我总是告诉你，“‘能’ 是can。”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你说要我发誓忘了你。我说不可能，偏不。我可以不要任何东西，但就要和你在一起。你说，还记得‘我爱你’ 怎么说么？
---当然记得，io ti amo.

其实，你告诉我的第一天我就记住了，一直没忘记。你说，那天你干嘛说不记得了？说你忘记了？

我说，其实我只想再听你说一遍。
你说，你必须忘了我，我是你的毒药。
……我不要听了i don’t want to hear no more.
你说你累了，设计图还没画完，晚上有要通宵了。
是的，你困了，我该让你走了，不应该这样无畏的停留。正如你说的，我应该坚强一些。

how can i not love you, what do i tell my heart. 脑子里，顿时闪出这样一句话。

月亮硕大而滚圆，在黛蓝色的苍穹中，显得那么的近。
我问你月亮在意大利语里怎么说，no,你摇头，乱蓬蓬的头发随着你的动作在你的脸上滑过。眸子黑白分明。你叫我不要在想了，该忘记的就干脆省略掉回忆。

你坐在桌边，打开图纸。我收拾好东西转身离去。我知道如果我一天，甚至一个星期，一个月，不出现在你面前你都不会担心。但我却不能忍受见不到你。有时候我感觉自己像是静止了一般，身体不动，脑子不动，就连心跳，也一并停止。

上次我问你，“你能在一个月内让我用意大利语跟你对话么？” 你说不能，半年可以，条件是要我煮饭给你吃。

“──tu sei mio……，怎么说你是我的老师？
“tu sei mio vomo。”
“vomo? 这句什么意思？你是我的什么？”
“──我是你的男人。”

【二】


人总是这样，要花很长很长的时间才知道该怀念哪些人哪些事。这些你能懂么。

世间这样荒凉，我们相遇，又要忍受因此而带来的伤害与寂寞。

你不在我身边，但你会不会对我的清醒深感诧异？
我的痛苦源自我的清醒。这种意识是强烈的：我要忘记你。


为了要忘记，我有段时间经常催眠自己。我抱着头对自己说，我忘记了忘记了我忘记了。
直到有一天真的不再想起。

以前你曾说过，你只要不停对自己说，夏天就要走了夏天就要走了。那么，夏天，就真的要走了。

我爬在窗台上，看着窗外都是快枯黄的叶，而只能把你往回忆里颓迭。季节在不停更迭，却还是少了一点忘记你的坚决。

是的，我可以再次欺骗自己，夏天走了，我忘记了。可是明年夏天开始的时候，记忆会不会也复苏，潮水一般迅速占据蔓延。

你要我怎么怎么排山倒海去相信，我会这样忘记，仿佛秋天转红的叶，故作潇洒的说再见。你说？

如果人是一匹动物，辟如人是一条狗，他或许能把旧的记忆忘掉，脑海里只有新的记忆，吃饭的时候只想到吃饭。可人不一样，吃饭的时候往往要想到饭后去，这也许亦是一种无聊。

正因为这样，我们有回忆。就这样一天天回忆，仿佛要把记忆库搜刮干净。

记忆中我们总是那么注视着对方的眼睛，缓缓转动着转椅，任我们的目光纠缠，直到我们的眼睛都开始微笑。我告诉你，汉语里有个词是目光，在英语里我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对应的词。
那是一个很浪漫很诗意的词。
你的深陷的潭水般的眼睛，让人眩晕。

那天，我在tesco带了一瓶italian red回来，让你教我做pasta。
你趿着拖鞋，背对着我，把洋葱放在水里切。你是这样逃避流泪的么？把洋葱放在水里，看得见它，你自己却能不流泪。因为你不让洋葱接近你。

吃饭的时候，你问我，汉语里darling怎么说，我说那是亲爱的。你吃完后，我打算帮你再盛一盘。你抓住我的手。我感到惶然，停下来问你怎么了。

你说没什么，“我该走了。”
我说别走，今晚我要叫你教我学意大利语。你很坚决，不行，我必须走。
是阿，我根本留不住你，对於你来说，我只是一个过客。
送你到地铁站的时候，天空开始落泪。沉重的压在我的睫毛上。此刻我没有任何坚强的理由。

我说我喜欢你。
你叫我别说这个。我说，你是不是不喜欢别人对你说喜欢你？
“只是怕自己被感动了。” 这是你的答复。


【三】

有阵子，一直不敢直视月亮，那是种无法承担的情纯透彻，就像一面晶莹明亮的镜子，能够折射出每个内心任何深处任何一点细微的污点。

每每看到这样的月亮，我甚至想乞求她，乞求她别这样看着我，因为在这样的深邃下，我更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自卑。

或许，我真的逃不出自己了。他们告诉我，今年伦敦的冬天异样的冷。窗外除了萧瑟还是萧瑟。

你的房间里，全是咖啡的沉重气味。你又熬夜了，是吗？“yes，图纸还没弄完” 你揉揉深陷下去的眼睛说。“后天要交了，还有的design没做完。”

“你还记得你说要亲自设计一个教堂，盖在地中海岸边的小镇上，每天听着海风和教堂的钟声。”

“那只是梦想，教堂可经不起海风的腐蚀。再说地中海延岸的地形不适合盖教堂。”

我无声的叹息伸手把你的衣服仍进了洗衣机。你不顾一屑的眼神令我感到尴尬。你背着我，说：如果你爱别人胜过他爱你的话，怎么办？

我突然感到这一刻居然是那么的无地自容，我说，我会选择离开。

张小娴说，女人爱的是承诺。而今，我在承诺的外围，努力的排队。

他们说的果然没错，伦敦的冬天下了很冷很冷的冬雨。我走在5区的高街，人来人往的小街显得有些膨胀。

这个冬天，似乎隐藏着一种耿耿于怀的心事，经过着这一个到处都有酒精出卖的城市，街角暗巷的啤酒瓶，似乎在埋怨没有人听它述说他被冰块与玻璃杯遗弃的事实。

冬天，永远不会明白阳光灿烂的日子；啤酒瓶，永远说不清楚被抛弃的故事。

街的对面，却遇见你撑伞走来，像从古罗马走过来的骑士。
我说你的手怎么这么凉。你说：我是铁石心肠，手永远是凉的。

你没有温度的手，对於你来说是一种平衡，可握着你的手的人是我。感觉到凉的也是我。

你说：你走到这边这样你可以少淋点雨。但我的一只手还是在雨里开始失去温度。

地铁上我说我手很凉我觉得很冷。你握过我的手，天怎么这么凉？我说，因为我同你一样开始变得铁石心肠。

地铁里的人，来来往往，上来的，下去了，下去的，离开了。
而只有我的目的地是northern line的终点。整节车厢除了我和你面对面的坐着，没有其他的人。而除了地铁的轰鸣声，没有任何语言。
窗外是伦敦南部的小街小镇，虽然和谐，但在这种天气难免渗透着寒气。街道在日暮后显现出萧瑟的美感。这样的城市，节奏该是缓慢的。

我在途中总把它想象成流水，寂静的，带点青苔，轻轻流过，不会惊动任何人。而这些残旧的房子，时刻都在提醒别人它的年轮以及曾经的沧桑。

我说：我们的一生，究竟要经历多少这样的循环。从一方到另一方，找寻归宿，却无法控制结局。

这一切都是因为你，而你毫无察觉。

璨璨

【四】

车停了，下站了。空气一直在重复，重复。我试图脱下沮丧，将笑容换上，却怎么也不习惯。

你满脸严肃说明天见，我如释重负又有些失落：谢谢你陪我出去，再见。

我转身，离开。你叫住了我，当我在惊喜中回头时，你却告诉我：明年我回意大利。我不会和你在一起，所以你最好忘记我。

tu sei stupido。这是我故作坚强的回答。

迷幻的街景，摇晃的身影，却不可自拔的跌如了回忆的陷阱。满天的星星都在忙碌，我的痛明亮切清楚。
回到公寓，怎么也睡不着。安琪说带我去海边兜风。没等我回话，她就发动了跑车。

夜风在追逐无形的幸福，车子的尾气选择无泪的哭。月光摇晃着树枝，冷风在小道中穿行。突然发现这里太过干净，找不到你离去的背影。

安琪把马力加大，车把风磨成刀片，狠狠切割我的脸。过了很久，安琪问我：你发现了吗？爱恨居然都在同一边。我不敢面对她。
付出最多的人，最不勇敢。

海边风很大，安琪说：你听见了吗？大海在半夜哭泣。风卷着海浪送走了海沙，仿佛冰凉的泪水在融化。

佛曰，入空境，断妄想。断绝妄念本身就是一种执着，一种妄念，动了要断绝的心思，就是入了魔界。念头生生不息，浪花一般，如何断绝得尽？即使自己觉得已经了断干净，那只不过是把海水排空而已，空守着枯涸的海底，意义何在？

车上的收音机放出莫文蔚的歌声：也许放弃，才能靠近你，不再见你，你才会把我记起。

有时从自己身上脱离出来。或许能够更真切地观望自己。可是会发现自己越来越无法描绘。那种随之而散发出来的气息，迷散扩张。

但是有些思绪正如着潮水一般无法抵挡。要怎么排放我的位置，我不会。空气里弥漫着海水的腥味和血淋淋的温度。

无情的风沙削成了箭，传射过恍惚街灯下路过的从前。安琪在驾驶座上睡了，痛苦的是睡不着的人。

“安琪，我想回家了。家在大海那头，那里的海风很温和。”

这场战役，我认输。


【五】

伦敦城里那么多女人，总有适合你的那一个。罗马的许愿池旁，也可能出现你命中的女郎。
我在酒吧外看着你的背影，生啤的泡沫熟络的在对你嘘寒问暖，你身边的女孩，美丽杀人，黑色绑带式细高跟凉鞋，裸露出白皙匀称修长的脚。

店里的烟雾在努力的挣扎释放，或许，我只是不忍心让一切归零。临走前，我要的，或许只是那一点自尊。

你出来的时候，居然看见了我。你说：你应该恨我吧。
---no，起码现在不会。
那以后呢？
你根本不在乎我是否恨你。

你冷冷的笑了，不知道是在笑我还是笑你。“喜欢一个人要理由的。” 你说。
“没有理由不代表不爱你。”
“上我车吧。我送你。”

我没有告诉你，这或许是我最后一次乘你的车了。
太过安静，我扭开你的音响，放的却是anna and the king的主题曲。
歌词在空气中融化，覆盖过来:
can not touch ,can not hold ,can not be together
can not love ,can not kiss ,can not have each other
must be strong, and we must let go ,can not say ,what our hearts must know
how can i not love you ,what do i tell my heart ,when do i not want you ,here in my arms
how does one waltz away ,from all of the memories ,how do i not miss you ,when you are gone

你说，这歌太忧伤了，change another one. 我说我喜欢好的音乐都是让人忧伤的，你不能指望音乐能够让你快乐，如果你感到快乐那就是虚假的。
你哑然。

你曾经问过我，如果我爱你比你爱我多，我该怎么办。我说我会离开。

如今，我不该停留。没到公寓的时候，我叫你停下，我骗你说要去tesco，你说：我也去。

我说，在中国，如果男人和女人走路时距离这么近，他们一定是比较特殊的关系。在意大
利也一样吗？你摇头。

超市入口处你拎起一个篮子，我们拿一个好了。我说，和你一起购物真开心，有人替我拿东西。我抱着一大堆找到你，把它们丢到你手中的篮子里。你看着架子上的食品，若有所思。

你说，我们今天不能一起吃饭了，我要给flatmate做饭，她今天下班太晚。我胸口一热，故作镇静地说没关系，独自走开复又抱了许多东西到你身边。

我说你知道吗，刚才我很感动。你说：为什么？我说因为你。你说：因为我什么？我说因为你的话。你说为什么感动？
我说没什么。

一手拎着东西一手挎着你。
你说保持距离，你不能跟我这样。我没搭腔，只是说：这条从超市回家的路真的近些吗？

你说你为什么从来不相信我。我说我相信你，只是需要验证一下。你说：这两天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淡？
我什么都没说，没告诉你我订好了后天的机票。

你说人生来就是孤独的，你出生的那一刻没有谁陪伴着你，所以孤独是命中注定的，因此你怎么能希望有人可以和你分享这生命呢？
我说那你认为爱存在吗？你说真爱只有在没有目标时存在，当你觉得爱上一个人时，那时的爱就不是真爱了。

我摇头，我不明白。

我说，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能那么多情。
你说，多情的原因只是没找到真正爱的那一个，一旦找到了，我会不惜一切代价的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伤害。

我摇摇头，我永远不能了解到你的世界。我说，你走吧，往东走回你家吧，我往西走。

你说，中国女孩都像你这样有喜欢跟人背对背走路吗？
我没告诉你，我是不想让你看见我在流泪。


【六】

走的那天，又是如常的雨，安琪送我去希斯路机场。

又是黑夜，我怀疑自己有夜盲症，需要东西来指引。车在高速公路上呼啸，安静的村庄是否能再安静一瞬间，让我离去的声音再微软你都听得见。黑色，遮住了回去的路程。黑夜眼看就快要变永恒。

依然无泪，眼泪也恢复不了光线。慢条斯理的时间若能再停留一点，让你能感觉到我的远离。

手上拿着cx254飞往香港的机票。安琪说，明天你就不会在这里了，这张票能把你带回海的那一边。
我说，我的心却还停留在地中海边的小镇。那边的纬度应该是温柔的。

可我看见的却是黛色的黑夜，无尽的黑，黑的那头依然是黑。仿佛是个巨大的旋涡，我自身一人在里面沉溺，下陷。

远远的灯塔，被照耀着，像是在期待些什么。朦朦的夜雨，经久不散的忧郁与苦恼的雾霭，这一刻消逝殆尽。
思绪的羽怯怯起舞，如同触到暧暧的阳光关注。记忆，渴望，所得所失，所爱所恨，都忽然变得真实起来，变得不忍心再一次阅读它们。

但我不得不离开，这是座空城，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了。握着这张机票，好多思念被割伤。我掉进了无底的洞。

安琪说：给他打个电话吧。
虽然悲伤，但也要自顾自的伪装坚强，我拒绝了。我说，我要回到海的那边，那边的沙滩比这的柔软。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已经腐烂了的你的城市。

“你会回来么？”
我说我也不知道，再次回来的时候，我怕我忘记了回家的路。

“这个送你。” 安琪拿出了一盒礼物。她说，万一忘了回5区high barnet的路的时候，这个会帮你。

说了再见，我没回头，因为我知道，只要我一回头，我就看不见明天的风景。

在飞机上，我拆开了安琪送来的东西，是盒cd.
安琪在纸盒的背面写着：被骗自己了，这边的海也有让人欣慰的海风。

can not dream, can not share, sweet and tender moments
can not feel, how we feel, must pretend it's over
must be brave, and we must go on, must not say, what we've known all along

how can i not love you, what do i tell my heart, when do i not want you, here in my arms
how does one waltz away, from all of the memories, how do i not miss you, when you are gone

must be brave, and we must be strong, can not say, what we've known all along

怎能不爱你？我该如何欺骗自己？？我不想逃避，更不想欺骗自己但我要如何承受你给的痛？

【七】

我回到了国内。在半年内我走遍了东部海岸，原来大海比我原以为的还要宽广，你也比我想象中的更难忘记。

我向海里扔了无数个瓶子，瓶子里写着io ti amo 。倘若有一天，这些瓶子能飘到地中海，它们一定会看见你的，我相信的。

有时，久久的坐在岸边，听海浪带回大西洋的信息。我笑了，你根本看不见那些瓶子的，我知道。那些瓶子根本无法穿越直布罗陀。

所以你，永远也不知道这些思念，也正如我，永远也不知道，如何才能不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