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Ⅳ
萧萧就是我那个要买下所有“仅此一件”石头的好朋友,她跟男朋友好了六年了,我说再坚持俩年,你俩就抗战胜利了。我跟她也认识了好多年了,上中学的时候,我俩一个饭缸里吃饭,一个脸盆里洗脸,一个被窝里睡觉,好的如胶似漆。每次到好朋友家玩,晚上就挤在一起睡觉,我戏称她们是“陪我睡觉的女人们”,萧萧骂我变态。扯远了。国庆的时候同学要订婚了,我跟她一说,她急了,跟我说前天刚跟男朋友吵了架,说男朋友不想结婚,她很生气。我说你急什么啊,现在的女人怎么这么可怕。她说我就急啊,你没男朋友你怎么不急啊。
我没说话,觉得很受伤。我没有男朋友,不是没人追没人喜欢,是我喜欢的不再喜欢我了。大家都没互相碰上。小信说你看看你自己啊,这么大了还不会化妆,每天穿着五年前就穿的衣服,逛街的时候还背的是书包,人家女孩子包包里装的是啥啊,你看看你的,连个纸巾都不带,你还是不是女人啊?真不明白这么没有女人味居然还有人追,谁这么不开眼啊。我狠狠地把包摔到地上,喊,章小信,你去死!
我把那个蓝色的水晶送给了原羽。我一直很喜欢他,喜欢了好几年了。有天晚上看了一篇文章,说的是两个人互相感应,很是诡异。睡觉的时候,我藏到被窝里,拿着那个蓝色的水晶,心里念叨,羽啊,你能听到我说话吗……结果他没理我。我觉得肯定是因为他没戴着那个另一半,所以感应不到。我还是相信水晶是有魔法的,可以像书上说的那样感应。我没敢把这事给小信说,怕他又骂我。
Ⅴ
原羽也是我中学的同学,他们说那个时候他就喜欢我了,是我太迟钝。
其实这里面是有一些误会的,有次我跟一个小姑娘坐同桌,她很羞涩地跟我说,你发现了吗,原羽每次进教室的时候都会看我一眼。我说没注意啊。那时候我正奋发图强,连下课的十分钟都坐在那里看书,屁股上都坐出火疙瘩了,别人的事我自然不去在意了。于是我就一直以为他喜欢的是我那娇小可爱的同桌。后来说起来,原羽总骂我:你是真的还是在装啊,我看的是你啊,猪。
其实猪没什么错,它的百分之七十的DNA排列都跟人一样。
把水晶给他的时候,看着他戴上试了试,我觉得很好,他非要说链子有点长……
中学时的原羽,是个安静温和的小男生,瘦瘦的,眼睛细长细长,看人的时候总是会微微地笑起来,然后两只眼睛就会眯成两条弯弯的线,整张脸就只看到那只大大的鼻子。原羽的手指很长,腿也很长,整个人就像是被拉长了一样,只是长,细细地戳上去。冬天穿上厚厚的羽绒服,就活脱是一根徐福记的棒棒糖。
那时候有趣的,是每次和大家在一起聊天,原羽原本还是笑着,一见到我过来,立刻就会变得一脸冷漠,甚至让我觉得他很厌恶我,这让我这个本来就不善于和不熟悉的人攀谈的人,和他更是保持了很大的距离,于是产生一种很奇特的现象:我们都和相同的朋友好得热火朝天,而我们两个人却像两只煨不热的红薯。
我们的关系开始变化是在高三的一个下午。
好南在自习课上塞给我一个纸条,说羽已经喜欢了我三年了快,他不敢跟我讲,于是好南代他告诉我,不管怎样,先给大家个机会好好聊一聊。具体原话是不记得了,但是内容大概就是这样的。这是好南第一次被拉进我们的战争,他那时候可能也没想到会被烦这么久,我去麻烦他,原羽也去麻烦他。
双方的首次会谈被安排在一个下午,放学后,地点,教室最后一排。
我坐在最后一排,原羽座位旁边的位子上。原羽显然是没有心理准备的,在他一进门看到我的时候,我瞥见他一脸的惊讶,然后,他趴在自己的课桌上,不停地发抖,直到把我的桌子都带得抖起来……我很吃惊,问他怎么了,他说:第一次和你这样近的说话,很激动……
这个场景,我永远永远都忘不了。
我从来,也再没有遇到过这样的男孩了。就那一瞬,我喜欢上了原羽。
然而高中的我,是貌似成熟理性的,这是我给当时所有的朋友造成的一个错觉,他们都觉得我什么都不在乎,心思很缜密,很成熟。其实不是那么回事,我只是有些呆滞,乏与人交流,再加上天生的内向,让他们觉得我是少有的稳重和成熟,真不知道我是该去窃喜还是该去哭。
我拒绝原羽是在一个很浪漫的漫天都是星星的夜晚,我和他坐在操场看台上看着教学大楼满窗满窗的灯光,看着天上满眼满眼的星星,我说,我很想凭自己努力考上大学,我说,如果没有事业做基础,一加一等于零……后来的几年原羽说每次想起我说的这句话都会觉得我说得很对,说我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想的很现实了。
我很冤枉。
我至今都不知道当时居然能讲出那么成熟的语言,我觉得如果放在现在,我肯定说不出来。我不禁每次都对当时的我暗暗崇拜……
可惜的是这样的决定却让我后悔很久,让我越来越明白,有的东西,一但错过了,就像是两条相对飞驰的平行线,没有相交,那么就只能擦肩而过了。
我和原羽就是这样。即使后来我们还保持着比别人更微妙的关系,但是却总也走不在一起了。我们都曾经试图理清楚我们之间的关系,但是任凭我们怎样想,都想不明白,我和他之间到底应该归到哪一类。
大学的时候,在书画协会认识一位很高深的校友,彼此很是谈得来,她说,如果柏拉图式的爱情也算是爱情,那么我和原羽其实早就是情人了。后来她嫁给了一个离婚且有个小孩,比她大十多岁中年商人。
大学毕业后的第一年,原羽放假回来看我。几乎所有的朋友,都知道他要来看我,也几乎所有的人,都以为我们这次终于要走到一起了。可是没有。
原羽送我到家门口,说,我可以抱抱你吗。
就像他的人一样,拥抱都显得那么轻如羽毛,我甚至觉得他是拿指尖在碰我。我为我们还是没有走到一起,哭得泪涕横流。
完全在我没有准备的情况下,他弯下腰,轻,又迅速地在我的嘴唇上点了一下,我的感觉神经甚至还没来得及把感觉传输给大脑,他的唇就飞快地离开了。(后来我说太快了一点感觉都没有,他说:那你干嘛不抓住机会,人家不好意思啊!)
黄黄的路灯下,他说,我要你记得,你永远是我心里最重要的那一个。
大抵电影里,演到这里,女方就会哭得稀里哗啦,我这时却反倒没了眼泪,抓住他衣服反复地问:原羽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我听听…………
真是个不浪漫的女人。
跨越了柏拉图爱情的第一步的我,着实是有些飘然了。
我和掏心窝子的萧萧说,我该怎么办。
萧萧说,去找他。于是,便有了那对蓝色的水晶。
只是我和萧萧都错了。
把水晶给他的时候,看着他戴上试了试,我觉得很好,他非要说链子有点长……
他说,这一年我们不要联系了吧,用这一年,忘掉我。
如果不是亲耳亲眼地听到,我是不会相信原羽会这样说的。可是我的确是亲耳亲眼地听到,所以我不再怀疑。我甚至,没有去问他理由。
我光记得那天是八月中旬,白天热得要死,那天晚上却异常地冷,我独自一人坐上出租车,我的眼角看到原羽在门边看我,但我,头都没有转过去一下……
[ 本帖最后由 大海的精灵 于 2005-12-8 23:07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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