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

张帆

第一日

引子————
起初神创造天地。地是空虚混沌，渊面黑暗，神的灵运行在水面上。神说“要有光”，就有了光。神看到光是好的，就把光暗分开了。神称光为昼，称暗为夜。有晚上，有早晨。这是头一天。

（1）

在整个无聊中荒废，就这样进了新疆某高校。对这次的高考我不做总结，不外乎是偷袭和疏忽。我怀着无比兴奋的心情进了XX大学，不可想象的进程。

以前的XX大学大门在图书馆的前面，很小。门的两边用一种标语形式的文字夸张地书着：XX大学。字体很好看，听说是某个名人写的。可惜的是我对书法一窍不通。

父亲说要送我来，被我拒绝。我和两个一起到XX大学的哥们背上包高高兴兴地离开了混了多年的家，来到都市，繁华的多民族都市。

学校里早就很多人坐在桌子后面等待着我们的到来，包裹都交到了系里，问了问大概程序，就开始长时间的排队。

我喜欢看很多很多的漂亮妹妹，她们从新疆的各个地方欢乐地迎接我的目光，她们左顾右盼，她们微笑着，她们交谈着，她们很融洽地贴着我的前面和后面。

我喜欢阳光，我喜欢女孩。

当然这也只限定在看，对于注视乃至交谈是打死也不敢的。这和我与生俱来的自卑敢密切相关，它让我对于自己的想严格控制，让我努力把自己表现得像个好孩子。

其实我就是好孩子。

70年代出生的孩子对玩有自己的概念。和我同时代的男孩只限于游戏，不是麻将就是街机，就是上了大学也还在像孩子一样痴迷着。

我和哥们在中午排队休息的时候殴了半个小时的三国。

我在有一搭没一搭地想写点什么，可是努力到最后还是有点困难。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止我的幻想（或者说是臆想），可是我总觉得有点什么老是在我的脑海里旋转，一种不吐不快的感觉一直摧残着我。

我要吐露。

在体检的时候我开始了和前面男孩的交谈。对于男生我可以灵活掌握关系，我可以在交谈或者看他们的举动知道他们的想法，这样让我有了很多的朋友。

男孩叫王守杰，我和他最想知道的是XX大学能否抽烟，因为我们都憋坏了。有个在煤校上课的哥们说大学里不让在校园里抽烟的，所以我一直都想知道XX大学到底让不让抽烟。聊了一会，我说你替我站一会儿，我去去就来。我转到校医院后面的树林狠狠地抽了一根烟。回来的时候发现王守杰也不在，我的哥们笑着说，那不是？也在树林里哪！我看他的时候，他正蹲在树林的埂子上撅着屁股一晃一晃地抽烟。我看他抽烟的动作和我的很像。

回来的时候我看了他的报到证，也是物理系的，不过是97-3，不和我一个班。我们就一直地排队，然后分宿舍的时候一起进了宿管科，我们住在一起，一起住了四年。

他是我在大学中不折不扣的死党。

他的出现让我很惊讶，我奇怪为什么还有这样的男生，对于娱乐一窍不通，连简单的双扣都不会，还要我一点一点地给他教，到最后孩子一般的痴迷。后来我发现某些男人对赌博有天生的喜好，包括对它的钻研。王守杰从不会到精通，然后到痴迷，宿舍的很多人都说和我有关系。我不这么以为，我认为一个人本来是什么样子的，那他就一直是这个样子，和他所经历的事没有什么关系。我只不过带王守杰进了门，以后的路怎么走，还是看他自己。我对我的观点坚持不改。

大学的课程和高中的根本不同，高中的反反复复也就是那些东西，可是大学的都需要自己来学，老师不去教你，只不过站在讲台上念书，最主要的任务是点名，为了就是那一声“到”，然后就是“好，今天就讲到这儿”。我就对王守杰不只一次地说我现在都不是在听课，分明在闻课，每一堂课搞得自己恶心不止。

第一学期完了之后全班有六个不及格的，我全过，王守杰全过，对这次的考试我不也做总结，不外乎又是偷袭和疏忽。于是我有了长此以往的意思，对王守杰来说，第一学期完结后，他的整个学生生涯为之一变，也就是说，他完全摆脱了依靠学习来拿取毕业证的愚蠢想法。

我开始了轮回，从一个过度到另一个，从迷茫到失落，反反复复，暗淡而荒废。大一的下半学期我们加入了学校的护校队组织。当然这不能说组织，这要赶在前几年说不定我早就给P了，可是现在到无所谓了。每个星期值勤4天，每天有半个小时的巡逻，然后每个月有150块的工资。我披着长发揣着手打开男生宿舍门的时候是那么冷漠，在光光的身子中穿行。

习惯了和很多少数民族朋友共同殴打少数民族同学，王守杰和我一样，对很多人殴一个人很感兴趣。于是在校园里众多人围着一个倒地的人拳打脚踢的场面里，大部分都有王守杰的影子。

在更多的时候我喜欢思考，是坐在上床望着天花板的思考。我想着人的生和死，我想和以后的荣与辱，我想着以前高中的好友，我想着那些让我感到迷茫的种种……

我又在摇滚中浮躁，随着思考的还有极限的有源，还有高旗的撕吼……

让我陶醉的大学初步生活……


第二日
神说：＂清水之间要有空气，将水分为上下．＂
神就造出空气，将空气以下的水，空气以上的水分开了．事就这样成了．神称空气为天．有晚上，有早晨．是第二天．

（２）

都是一片荒废中找寻也许是真正属于自己的天空．我说一大群来自全疆各大地州的学生们．他们（我们）为了一个共同的目的在努力，可是到头来才发现原本不是自己所希望的．

当然这里面有很多成人的思想夹杂着．我上大学都是为了父母．天生就不渴望得到什么，只想在本来属于自己的天地里有那么一天两天的快乐，就这样了，还能奢望什么？还是在要求什么？我认为：在生活的进程中，大家都是白痴．

不能再说什么，这容易激起我的愤怒．

我是愤怒又始终保持沉默的人．我留着长长的头发为了人们注意我，可是又害怕地不去盯着人家的眼睛看，说到底，还是自卑．打小的自卑让我不能像个正常的孩子一样玩耍，我只有混在别人的影子里孤独而又开心地活着．

我记得在大一第二学期开始之后我和王守杰就没上过几天课．我们早上从被子里起来，相互傻笑着抽了根广州后去楼道尽头的水房里刷牙洗脸，回到宿舍之后脚踩着桌子又是一根广州，当然这个时候有源音箱里依然还是《超载》的高喊．

穿越
凝固的黎明
我的飞翔的身影
在人群上空飘零
我轻抚着你的躯体
知道你的期待和回避
还想认清你眼中的含义
我飘向你的心田
不曾带着音乐
只想给你轰鸣的爆裂
我只需一点点忍耐
让热血随着上升的烟雾
消散、扩展、等待燃烧…

当高音吉他响起来的时候，应当可以看到我的长发也在飘舞，可以看到我发黄的手指在敲击着桌子．

我像每一个年轻人一样享受着摇滚给我带来的空虚和寂寞．

快到吃饭的时候我和王守杰拿着我们的饭盆和别人的盆早早地守着长长的等饭队伍，然后把我们的饭打到宿舍．

吃完饭后，躺在床上继续抽烟听摇滚．等别人下课之后打四扣．

王守杰学会双扣之后迷恋上此道，然后和我们一起玩四扣．我们通常是四个人一拨，这样对子多，打起来很过瘾．

我们尝试着邀请别的宿舍的人和我们一起不上课，很快我们便发现，像我们这样无聊的人比比皆是，不过是需要时间而已．我对王守杰说过：当了十年的婊子和刚当婊子的人一样，不必为多当了几年而感到羞耻，同样，你也没必要为现在而夸耀．

为了吸引更多的人，我们把自己宿舍发展成现在的棋牌室，最高潮的时候应该是四扣、麻将、金花同时开展，当时我们宿舍里烟雾缭绕，满房子里都是光着膀子的人，很是壮观．

我喜欢看着大家玩，然后观察大家的喜，这样我才觉得不孤单，我才觉得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美好的事．

要努力记忆点什么，才能让我们的心变得年轻，让我觉得有什么可以回忆的，不然，现在的状况让我感到无助和孤独，或者说是凄凉．

学习好的都是一样的，学习不好的各有各的玩法．从大一下半学期开始，我们系６０多个学生开始分开，明显地分为不学习的和学习的．学习的就是那些经常上课的，不学习的就是经常在我们宿舍里混的．

学期快完的时候宿舍的楼长也成了我们宿舍的长客．他说他是Ｘ大最标准的流氓，很喜欢玩，很快，我们叫他大哥．

大哥确实在Ｘ大很牛，听说Ｘ大附中老师讲课的时候说你们要是不好好学习就成了ＸＸ（说大哥）那个流氓了．大哥听说之后在那个老师上课的时候过去在讲台上扇了那个老师一巴掌，说：你****Ｂ，老子就是流氓，管你求事．这个事我们听很多人都说过，后来和大哥一起去食堂吃饭也不用刷卡，就更证实了这点．

在大哥在一起的时候他经常教导我们要好好学习，说自己最可惜的就是没有什么文化，不然混得一定比现在好．我们都信．

和大哥在一起的大多时候都是在下四国，间断着差不多持续了以后的三年．后来我们系里的很多男生都喜欢上了这项运动，这是后话．

四国也是我引进我们系的．说这个毫不夸张，因为我在高中下了整整四年的四国．这是动脑子的运动，通常情况下我的指头都是黄的，是给烟熏黄的．一盘棋平均需要４０分钟，一共五个人，一盘棋大概也就需要一盒广州．

后来我发现在抽烟的时候食指和拇指为什么是黄色的，是因为思考的时候都没发觉烟快抽完了，就夹着烟屁股抽，而且烟头朝下，烟向上飘的时候就熏着了指头．

熏黄的指头有洗面奶就可以洗干净，我们等待浮躁的思想什么时候都是苍白的．

我随着有源音箱歌唱，我要发出超越高旗的歌声，我要朝黎明的天啐口唾沫，我要这样的日子早一点过去．

我们渴望得到别人的目光，可有异样的眼神为了一顿拳脚而不值得，这样让我们感到快乐，这样让我们觉得有一天是充实的．

在离开学校一年之后，为了拿毕业证，我又来到了ＸＸ大学，走在熟悉的小道上，我对一哥们说：要是我有现在的地位和工资，然后让我再进ＸＸ大学上四年课，我会只用５个月的时间睡觉，剩下３５个月，我会一直玩．

在渴望得到认可的同时也在渴望消耗自己，这就是年轻人－－我们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