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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13日 万历十五年 黄仁宇 生活读书新知 三联书店 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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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十五年:平淡之下的隐忧
明朝是一个令人丧气的时代,也是一个缺乏个性的时代.它在文化艺术上的建树和贡献赶不上汉唐宋,而政治生活的野蛮黑暗混乱和无序却是没有哪一个王朝可以与之相比.明朝的十几个皇帝,没有一个让后人想起来能够引起温馨,仰慕和自豪的感情的.明太祖和明成祖固然雄才大略,但他们的残忍凶暴和血腥也是令人发指的.不过他俩毕竟有些成就,他们的继承者就不行了,几乎没有什麽作为,不独如此,恐怕连守成都不能,勉勉强强别别扭扭地维持他们老祖宗打下来的江山.漫漫二百多年的岁月,真不知这个奇怪的,面目模糊的帝国是怎末走过来的.
探究明朝灭亡原因的著作有很多,观点也是众说纷纭,但是有一种说法是很得到一些历史学者的同意,那就是--------明朝灭亡始于万历一朝.
万历皇帝在御宇十几年后,思想里好像忽然患了什麽病------他不理朝政了,也极少接见文武百官.一切都因此处于散漫无序的状态.万历躲进深宫再不露面,对朝廷上一切大事几乎不闻不问.他像一个舞台上的局外人,冷漠的注视着同为演员的他的同僚们.臣僚们因得不到皇帝明确的表示而开始变得手足无策.这时候,这个帝国表面上依然波澜不兴一片承平,而骨子里一隐隐透出衰败的迹象.
万历如此作为,是一种消极的反抗,一番面,他早已厌倦了单调,刻板,乏味,机械的皇帝生活.而他在与文官集团的较量中想保持自己的个性的企图遭到了失败.我认为还有一点就是,张居正被抄家后,他对一些固有的政治观念失去了信心.皇帝是不能辞职的,于是,他给百官磨开了洋工.其实,万历是在抵制一种生活,也是在抵制一种制度.这不能怪他,也不能怪那些或奸或忠或不奸不忠的臣僚.
历史上没有留下什麽有力的证据证明万历这麽长时间呆在宫里都干了些什麽?吸毒?炼丹?好色?读书?好像都不是.这个神秘的皇帝似乎就这麽百无聊赖的在那些高大幽深的房子里闷着.
万历与为他服务的文官集团的消极对抗,致使纲纪败坏党争纷起,国家基础渐渐松动,知识分子"内圣外王"的理想的火焰被一点点熄灭.皇帝放任自流,臣下自甘下流.朝廷中那些有远见、有理想、有道德、有才干的人,在皇帝在这种为自己"放长假"的情况下也束手无策.明帝国就这样一天天地枯萎下去.
围绕万历一朝还有这样几个人物:张居正、申时行、海瑞、戚继光、李贽.张居正有权术、有能力、有见识、有威望,但是在万里对他言听计从之下,小心翼翼地修缮这个越来越破旧的国家.他的改革没有任何新东西,他仅是将屋子里原来就有的几件家具摆设得更接近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而已.戚继光手握重兵,却还要时时刻刻提防着自己不被别人所害,这是他具有了两重以上的人格,海瑞仅仅作为官员道德上的楷模,"不能补救组织和技术之短",申时行是润滑剂,他不能改变政治结构中的任何一个齿轮.而思想界的叛逆者李贽终于自杀了.
黄仁宇先生指出"多少年来,文官以形成了一种强人的力量,强迫坐在宝座上的皇帝在处理政务时摈弃他个人的意志.皇帝没有办法抵御这种力量,因为他的权威产生于百官的跪拜之中,他实际上所能控制的则至为微薄.名义上他是天子,实际上他受制于廷臣".他这句话只说对了一半,事实上,当一个人成为一个国家的象征,而他有却是掌握了至高无上的权力,那麽,他只需什麽也不做,就足以毁灭或成全这个国家.
专制,专制的政治制度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他的强大威力在于,即使一个恶棍、蠢才、色鬼、懦夫、"小玩闹"、守财奴,只要按照一定的"程序"登上权力的峰巅,他就可以使群雄束手,万众屏息.与纣王、刘禅、晋惠帝、隋炀帝等这些著名的昏君和暴君相比,万历皇帝"不显山,不露水",他没有干出什麽惊天动地的坏事和蠢事来,但是他什麽也不干,无所事事,无所用心,不动声色的看着自家这个赫赫的王朝一点一点腐烂下去.他的方式太"别致"了,所以他在历史上几乎没有留下什麽恶名.
当我们注视显著的败坏的时候,更应留意那些隐微的恶因.从万历皇帝身上,我们也许应该得到更多的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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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十五年》背后的黄仁宇
林载爵
今天,中国有思想的观光者,走进定陵地下宫殿的玄宫,感触最深的大约不会
是这建筑的壮丽豪奢,而是一个躺在石床中间、面部虽然腐烂而头发却仍然保存完
好的骷髅。他如果还有知觉,一定不能瞑目,因为他心爱的女人,这惟一把他当成
人的女人,并没有能长眠在他的身旁。富有诗意的哲学家说,生命不过是一种想象,
这种想象可以突破人世间的任何阻隔。这里的地下玄宫,加上潮湿霉烂的丝织品和
胶结的油灯所给人的感觉,却是无法冲破的凝固和窒息。……
黄仁宇身临其境般地如此述说着万历皇帝的最后结局,愤怒与哀怨在地下陵寝
中回荡。1990年我参观过定陵后,就经常向他提及这段描述出神入化,精彩之至。
谈多了,终于有一次,在赫逊河畔的一家餐厅中,他结束了一段闲谈,正经地话锋
一转:“Linden,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不要告诉别人,我从来没去过定陵。”
说完,表情中有点抱歉,又有点得意。河畔的火车疾驰而过,我们再转入别的话题。
黄仁宇以充满魅力的笔调、独特的措辞和丰富的想象力掳获了广大读者的注目,
他是20世纪中国历史学家中的一个异数。他的一生颠沛困顿,出身军旅,经历大小
战役,远及滇缅边境。中年退伍,重拾文史,奋力有成。教授生涯却因任教大学之
历史系解散而告终止,从此避居赫逊河畔,在拮据的生活中,专门著述,他说:
“这样也好,我可以有比较多的时间写书。”在信中也提到:“我对自己做‘野史’
的身份非常心安理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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