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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4-19 23:28: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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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价】
关于理性形象的塑造——歇洛克·福尔摩斯眼中的世界
作者:格哈德·范德林德
柯南道尔写的关于福尔摩斯的56个故事,全部遵循了同样的基本模式:侦探让委托人向自己说明要解决的问题。福尔摩斯常常通过就叙述者或委托人,或是二者兼有,作出一连串的推断,显示他高超的智慧,从而确立他的权威。在调查过程中,他甄别极其重要的线索,提出解决问题的假设。其他人物几乎总是不能领会他的推理,或是从提供给他们的资料中得出正确的结论。一旦罪犯被确认,他就被迫与证人对质,或者由福尔摩斯向羡慕的听众解释他的推理过程。贯穿于福尔摩斯冒险故事始终的一种基本模式,表明了传统侦探小说的因袭性。柯南道尔的继承者甚至提议,使这种从属于侦探小说的体裁体系化,这样人们就可以把这种体裁看作所有传统侦探小说共同要素的充分体现,即希望通过一部封闭的、自成一体的作品,设想出一种有序而和谐的现实。
福尔摩斯的对手的缺陷和错误则一目了然,甚至连他们的理论都变得滑稽可笑。通常,官方侦探都表现得十分愚蠢而缺乏想象力,有时还因自以为是、玩忽职守而受到谴责。例如在《四签名》中,埃瑟尔尼·琼斯在其调查之初就宣称:“事实确凿,胜于理论。”他像实证主义者那样提出假设,认为“事实”就是眼见之物,然而他的观察并不十分正确。福尔摩斯不得不让他注意一些重要线索。因为琼斯在掌握所有有关事实之前,就提出了一个假设,若是他认为这只是一个有待检验,如有必要就可以修改的暂时的假设,那么这个假设并非不能采纳。然而迟钝的琼斯却拒绝修改这个最初的假设,他不顾一切地固执己见,如果不是福尔摩斯向他指出那些因素与他的假设有矛盾,他还会固执己见。与福氏相反,他竭力用事实来“迁就”他的理论。他错误地认为,用一个假设就可以解释那些不属于他构思的已知资料,然而用于解释的假设并不十分可靠。他的结论是建立在一系列的论断之上,而每一个论断单独地看都似乎有理,但是它们之间并没有必然的联系。因而,这种所谓的结论是不能被人们接受的。
福尔摩斯的超常智慧本身并不能说明他的对手的无能。似乎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不管是来自有声望的苏格兰场的侦探还是一名医学博士——训练有素的科学家,对破案或至少从案件得出某些正确的结论,都完全无能为力。这种如此失真的描述之双重目的在于,为了证实福尔摩斯作为最优秀侦探无懈可击的地位,也是为了压制通过对话来探究真相。而这就意味着对庞大的唯理论的评价。
福尔摩斯自己的观点是,“探案是或者说应当是一门严谨的科学,而人们也应当以同样冷静和非情感的方式来对待探案。”他对他的委托人采取了一种完全不受个人感情影响的观点;即人们应当把每一位委托人看成只不过是一个问题中的“一个部分,一个因素。”这种认知主体与认知客体之间分离的客观性,在传统侦探小说中成了隐蔽的决定论观点的依据:设想可以根据因果关系、固定法则及稳固而确定的秩序来对现象作出明确而肯定的解释。这种传统的决定论的假设实际上认为:客观实在是固定不变的,而且完全不被观察者所左右,但是这样的假设由于量子论的发现而被否定,量子论证明了,研究的对象能够随实验装置和观察者的看法而改变。
福尔摩斯演绎法的权威性是建立在永远不受质疑的严格前提之上。它也是源于侦探自身的属性:他被描述为高超的,甚至是至高无上的智者:
“ 一架用于推 理观察的最为完美的机器。” “极为精密而灵敏”福尔摩斯自己也指出这是要求极高技巧和敏锐”的“工作”(即推理)。
福尔摩斯与其委托人之间的对立也包括这种行家与外行两者的对立。例如在《士兵的奇遇》中,詹姆斯·M.多德被福尔摩斯的推论弄得莫名其妙,他把他描述为一位“巫师”,并以夸张的口吻说:“你知道每一件事情。”对于不知内情的多德来说,福尔摩斯的推论好象几乎是不可理解的秘密。在福尔摩斯故事中,内行与其他人之间的严格界线,构成为严格的和不可动摇的权力结构的基础。次要人物(还有读者)完全信赖秩序将被恢复,以及违法犯罪行为将由最高权威予以处罚,按照古典理性形象塑造、并由固定不变的普遍法则所支配的传统侦探小说展示的世界总是回到稳定的状态。虽然福尔摩斯重视“方法”,但他并不关心理论和体系的建构。他所解决的问题,始终无一例外地具有实践的性质。他的任务并不在于揭示普遍真理或者终极意义,而是通过对他掌握的资料的“领悟”去寻求解释,通过合理的分析去证实决定论的世界秩序。这样,表面上微不足道的详细情节就成了有意义的东西,在总体结构中占有了一席之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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