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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头很长很长的长头发,及腰,黑色。
我常常在梦里梦到有人剪了我的头发,背后凉飕飕的,脖子间冰冷,一瞬间就惊醒过来,身上全是冷汗。在这个头发可以一个月之间变上十二种色彩的年代,不烫头,不染发,我成了好友们打趣的对象,常常笑我是拿头发当作命根子的“发痴”。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对长发有这样的眷恋,大概一半是因为从小读过的书。大凡早些的书里,那些温婉可人的女子大多是长发翩跹,小的时候,更曾试过把雪纺的纱巾戴在有上,假装那垂在身后的轻柔是长发的飞舞。长大以后,开始看〈东京爱情故事〉,实在也对短发的莉香那活泼可爱的短法好是喜欢,真要自己剪,却又是难上加难的事情了。
有人告诉我,女人对长发的眷恋,就好象对青春和浪漫的眷恋,一但一个长发的女孩子剪去头发了,一定是人生里一个重要的阶段悄悄的结束了。我不知道那银色的剪子在颈间一凉,青丝落地时,那个坐在镜子前的女孩想的是什么,但我想,那一定不太好受。有些事情就是想都不敢想,比如剪发,于是就一年又一年的留着它,好在头发并不肯长,长出来的也都还黑亮,所以并不至于太伤脑筋。
我又想到,那个让我剪去长发人会是谁,那件事又是什么呢。
头发和眉毛有什么关系,大概只能从古人画眉的乐趣中意会,言传则语焉难祥。你看那书中写的情景大多是:桃心木的梳妆镜前,发色如漆的年轻妻子,安静的让丈夫画眉,白皙的脸庞上柳眉细细,纤柔入鬓,古人的恩爱和乐趣,大概也在这里可窥一二。眉毛是表现人情绪的部位之一,当画眉的人不在,或者从来没有出现过,就有个伤感的女子,大概用鹅黄烫金的小笺,好看端正的欧体小楷,抄写前人的悲伤,也把这悲伤用字符延续下去。她写的是这阙:
飞絮飞花何处是,层冰积雪摧残,疏疏一树五更寒.爱他明月好,憔悴也相关.最是繁丝摇落后,转教人忆春山,湔裙梦断续应难.西风多少恨,吹不散眉弯.
读词里我最怕遇上“一日不思量,也攒眉千度”这样伤感无奈的词句,这里却更甚,竟然是“吹不散眉弯”了!这样的情绪,实在让人觉得冰冷压抑。每每到此,真的很想扬一扬手,把愁绪都吹了去,我喜欢“扬眉吐气”这个词,更甚于“吹不散眉弯”。
轻吹一口气,莫攒眉,莫频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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