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情朗木寺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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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遍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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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直达

1^#

发表于 2004-10-12 16:59:42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行程：
成都——若而盖——朗木寺——花湖——若而盖——九曲黄河第一弯——成都
人物：
seven、Amanda、未兮、我
时间：
2004、10、1——10、6

兔子车☉藏马☉猎豹☉藏公巴

去时总比归时长，旅行的时候总是如此。虽说风光旖旎，但是心情太焦急，所以从成都到若而盖走得很辛苦。
从成都发出的公交车况很好，14小时的路程，同行都是年轻姑娘小伙，傍晚的时候他们唱起歌来，一路天黑下去，那时已上到海拔3500，公路的道标反射着车灯，亮夜。不时有牦牛冲过公路，甚至有野兔在路边四下张望被公车惊得转身跳进了草丛，和着那歌声，让我想起90年代的大学生逃学去内蒙旅行，一路搭着帐篷走那种心情，爱着祖国和土地，青春飞扬，岁月纯真。跟午时路过鹧鸪山不同，雪山磅礴，是第一次如此近的触到雪山，却因是白日，内心的浪漫释放不出来，并没有想象中的激动和震撼，只是默默的看了又默默的离开，远不及这苍茫的高原夜色和那年轻的歌唱。

从若而盖到朗木寺，骑着兔子去。若而盖到朗木寺70公里，租来的兔子跳了5小时，司机师傅告诉我们这公路三年内就会修好，以后到朗木寺就方便啦。昂…昂…昂…哦…太好…了，骑兔子的人哪儿还有本事说出完整的话，我们就这么一路颠簸着尖叫着，路过大小帐篷，骑着马放牧的藏民。几天后从朗木寺回若而盖，很走运的租到三菱越野，帮我们租车的宾馆老板说你们这回可骑上猎豹了，果然猎豹2个半小时吃掉无数兔子……朗木寺的路最好永远破烂，我永远不想旅行的路上矗立着大小无数星级宾馆，所谓以旅游业带动地区经济就是对人文和自然进行大肆破坏，这称为有中国特色的开发。我是一个自私的游客，不喜欢跟过多的人“分享”。

在花湖跑15块钱的马，藏族小男孩给你插上翅膀飞。藏马是中等体型马，上下都能很利索，可我来回都没踏好马镫，我的小白马胆小，每当我的脚碰到它的肚子，它都会哆嗦一下，小藏民又听不懂汉话，我怎么比划他也不明白是帮我套好右脚马镫的意思，可当马跑起来我在前头尖叫他却会在后头哈哈大笑——坏人。花湖的草地是湿的，术语叫湿地，并不平坦，小马跑起来深一脚浅一脚，我在马上是东倒西歪，一边默念骑马要诀“屁股抬高，双腿夹紧”一边默唱“有一天我会，插上翅膀飞”，Amanda骑的大黑马一边跑一边用鼻子喷出白气发出咻咻的声音，我们都大笑她：我们骑的马你骑的是什么呀，喷气式发动机呀！中途被藏獒追逐，草原顿时一片此起彼伏的尖叫，又叫又笑，下马的时候毛线手套上全是马粪味道，这就是飞翔的滋味呀。

若而盖回成都的公巴，车主叫做“阿州一司”（音）——“阿坝州的一个土司”（纯属杜撰），果然很强，车从来不用打扫，灰尘、垃圾和浓重的藏族味道。未兮在车上遗失了钱包，求助汶川警察也没把钱包找回来，连身份证和银行卡也没要回来。我们本来都说好要去嫁给土司，嫁给金山银山，嫁给高大的烟囱和大块的糌粑，可如今都丧了气，不懂得教导人民拾金不昧的土司先生，也一定不懂得疼老婆。

天葬台骸骨☉梦湖☉羌碉☉弯弯的母亲

藏传佛教不同教派关于丧葬有着不同的风俗，朗木寺的天葬是不分尊卑贵贱，只要死人，一律割了喂鸟。Seven说，家属不会允许游人太过接近天葬台，人多了鹰就不会下来，被葬人的肉若是没被吃完，就是升不了天，所以游客只能站在另一座山头看，天葬师唤鹰的声音是别的人都不会的，当鹰从你的头顶盘旋几圈俯冲向天葬台，天葬师的身影在草丛中若隐若现，“哦…哦…喔…呜…啊”那画面接近上帝，天人合一。
去到朗木寺当天的下午我们就上了天葬台，因为太阳很好，所以去这样阴阳交界之地并没有毛骨悚然的恐惧，天葬台是黑漆漆的，有焚烧的痕迹，没有人，只有天葬师遗留的塑胶手套、砍人骨的小斧，甚至还有空的可口可乐瓶子，让我想起成都人办丧事，一桌连一桌的麻将和满地瓜子皮，昼夜播放各种版本的哀乐。陈死人的味道把我们熏晕了，20平米见方的黑地上林林种种散乱着人骨——手骨、肋骨、头骨……，凌乱的被焚烧后的草根，稍微远一点有几具极完整的骸骨，有一具的姿势是跪着，面对我们身后石碑上的六字真言，敏感的未兮立刻觉得头疼。同行的藏族小男孩拉毛加说：生前坏事干得太多，就没有鸟吃他的肉，连乌鸦都不吃，更勿论秃鹫和鹰。原来朗木寺的鸟都是懂善恶的，多有正义感。
我们没能亲眼看到天葬，没能亲耳听到天葬师发出“上帝的呼唤”，Seven说她8月在朗木寺，有个老外等天葬等了三天，正要放弃时听到天葬师唤鹰的呜哦呜哦声，拔腿就往天葬台跑，跑到天葬台时累到半死，而天葬已经结束了。

和平与情欲的湖
诗的湖
湖之母亲昙花一现
湖之母亲美丽绝伦
（原始诗句由海子先生友情赞助）
这梦境一般的高原之湖，安躺若而盖县北端，在大雪初霁的清晨，与我相逢。
细腻如桑蚕丝一般的湖，安谧如白珍珠一般的雪山，纯洁如晒伤妆一般的阳光，新鲜如子夜流星一般的木头桥……
在这湖的面前，我无话可说，而你不能说我一无所有，你不能说我两手空空。
Amanda掏出纸和笔，她说纸是可降解的，我们要写一些什么留在这里。我写了，我写我热爱着你们，我的风景，我的人，我的爱情，在这里，原谅我要把你们遗忘。未兮说，纸是可以被降解的，而爱呢？它也可以被降解吗？爱在生命终结时，被降解，我的记忆也都被降解，小爱遗忘，大爱无言。
这让人无法自禁的湖，流泪的湖。我是你的一个影子。你是我不如归去的乡愁。
走在桥上，我们走，朝前方走，朝雪山走，走入茫茫蓝天，消失在无尽的草原
——只身打马过草原。

回成都时，因为米亚罗的关系，鹧鸪山水泄不通，我们于是取道黑水——羌族聚居地。羌族人居住在不生树木的石头大山里，他们的碉楼建筑在万仞之中，绝壁之下。羌人个个怀揣飞檐走壁的绝技，把大山每一块可开垦的泥土上种上粮食，他们的马瘦小灵活，挂在草绳上经索道过河不会惊怕。羌族是勤劳的，因为居住环境恶劣，羌族是情趣的，鲜花种在三分之一个破轮胎中，怒放在石头房子的围墙上，黑水县公路不是国道，而路边遍种菊花，高山嶙峋，大河汹涌。
弯弯的母亲在唐克境内，她的日落和日出叫做“人间胜景”，你简直无法想象黄河的最上游是如此清澈纯粹，如果不够热爱祖国，就去那里看看。去到唐克的傍晚飘着雪，没有夕阳，从海拔3600米的高度登上4000米的山峰，只为俯瞰一眼那九曲的，弯弯的，母亲。气温0度左右，山峰上竖着很多三角架，从广东来的66岁的老大爷在唐克从清晨到黄昏守足三天——黄河不是风景，是我们的信仰，所有汉人的母亲。其实上山顶可以骑马，来回10块钱，一位藏族老太太牵着白马驮着年轻美貌的汉族姑娘上山，陡峭的山路，马儿总是不愿意走，太婆对它软硬兼施，姑娘安坐马背，令人不安。婆婆在山顶歇息很久，马儿的低垂眼帘，婆婆眼帘低垂，一个个镜头开始瞄准她们，一次次喀嚓，我们就是一群这样的——游人。我亦如此。

拉毛加☉弓包草☉哪吒

拉毛加是seven在8月的朗木寺认识的藏族男孩，18岁，碌曲中学高二学生。10月1日晚，我们在若而盖租不到去朗木寺的车，他没有手机，就在宾馆大堂等待我们到夜里四点，2日早上8点继续等。他见人就问：你有什么可以帮我吗？其实他是想说有什么我可以帮你吗。他会把沿途扭歪了的转经轮扶正，会抢着帮我们背包拎东西，会给我们做向导宁死不要钱，会纯纯蠢蠢的笑。
拉毛加爬山极快，去峡谷的返程，我们从山谷走，他翻山走，在山峰对我们挥手，爬下了山峰回头找我们，我们还没走出那山谷。拉毛加喜欢外国人，又不敢跟他们说话，我们在天葬台碰见一个老美，拉毛加要我们带老美去他在朗木寺所住的叔叔家，给老美洗茶杯倒水，就是不敢跟老美说话，故意从我们身边晃来晃去听我们在跟老美讲什么。
拉毛加跟我们吃饭吃很少，很客气。我们起初以为他是不习惯汉族食物，后来他跟未兮最亲近，悄悄的跟未兮说：你们吃饭太贵了，牛肉面才两块钱一碗，你们一顿就吃了47块。打那以后，我们再不当着他的面付钱。在朗木寺唯一的酒吧喝水的时候，给拉毛加点了一杯橙汁，我自己点了酥油茶然后发现我根本喝不下那玩意儿，就跟拉毛加换，直到离开酒吧拉毛加没喝完酥油茶，他肯定是故意的，因为我问他这个酥油茶正宗与否时他点头赞好，不喝完是因为他觉得到酒吧喝水总是要留一点不喝才会显得有面子吧我猜。
“我的家乡在阿拉……嘻嘻嘻嘻嘻”捂着脸躲到seven背后笑，那是我们要他练习汉语，给我们介绍他的家乡。“我的家乡很美……嘻嘻嘻嘻嘻嘻”又捂着脸躲到seven背后笑……不流利的汉话慢慢的讲到妈妈死了，爸爸得了病，两个弟弟都在干农活，藏族的男人是不会干活的，什么都从头学，很辛苦，家里又失火没有房子住，是政府捐助盖了房子，有两头牛，一头被狼咬断了尾巴，还是笑笑的，眼圈红着。Seven问他为什么不穿藏袍，他说只有小时候有，长大就没有了。
他在seven的随写本上用藏语写：你是我的朋友，心里的朋友，但是我现在没有钱，所以不能帮助你什么。
拉毛加是碌曲县中第一名，理想是考上中央民族学院。
拉毛加有最纯洁的眼神。贫穷孤独的少年，象王一样。

未兮语录：弓包草是哪种草？
Seven语录：弓包草是张戈草的妹妹。
Seven最怕弓包草。每次路过弓包草寺庙门口的家，seven都要让拉毛加去打探看她在不在，最怕弓包草一个弓箭步射出来大叫一声姐姐你好漂亮，然后夺过相机拍到一张胶片不剩，缠着一起吃饭，缠着一起睡觉。
Seven说弓包草逢女游客就说姐姐你好漂亮。
我们还是碰上了弓包草，在峡谷里，她们在挖野果，弓包草的奶奶、姐姐、婶婶，都在挖野果，那滋味吃起来象花生。我跟未兮没拿相机就不怕，蹲在旁边看她们挖野果，弓包草看了我两眼，然后一步一步装作不在意的往我身边挪，她穿着汉服，七八岁样子，鼻涕没擦干净，脸上两片高原红。她用很正的普通话问我：姐姐，你们从哪儿来？我说从成都来，她看着我不说话，我只好明知故问：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她说我叫弓包草，那是我姐姐叫张戈草。然后她突然就大声的说：姐姐，我觉得你好漂亮。
……％※※◎＃……！！！！！
张戈草穿着藏袍，扎着翠绿的头巾，很好看，她一言不发。
藏语的“草”就是“措”，海子的意思，弓包草，是仙女护佑的湖。

哪吒是个戴手表的和尚，有QQ号码，长得帅，极抢手，我们要见他好像fans见偶像，他档期很紧。到朗木寺的第一天在镇上就遇到他，seven和他相识，就约好我们在天葬台等他，当时他正领着几个女游客去参观寺庙，他说我一会儿就上来。我们在天葬台等到天色昏暗只好沿途返回，路上遇到一个胖哥哥，他跟那几个女游客是一伙，因为走得慢被她们落下了，正在用对讲机跟她们联系，我们托他用对讲机告诉哪吒上山来找我们，胖哥哥话音未落，只听对讲机那边轰然一声正宗女声京片儿：凭什么呀。……
这就是帅哥额云尼吒，简称哪吒。
哪吒后来陪了我们一天，那是我们在朗木寺呆的最后一天，天下雪，他带我们去他住的地方，把炕台烧得暖暖的，那是他师父亲手用木头搭的房子，供着他们的五世活佛和毛主席。哪吒跟我们打牌会伸长脖子偷看我的牌，他还会用扑克算命，算爱情、事业、钱财，津津有味。我们如法炮制算他的命，他一个劲儿点头，我们说啊哪吒你27岁要结婚耶，他又赶紧摇头摆手。
哪吒喜欢共产党，因为他们寺庙的活佛喜欢共产党。

和尚☉烟☉酒☉女人☉羊
这是5个多么时尚的元素，具备编造一切传奇故事的可能，诱人遐想。
这是哪吒在酒吧里给我们讲的故事，关于藏传佛教格鲁派的戒律，它实际上是一个反着带的紧箍咒。
一个和尚，夜里投宿路人家，女人说，你在我家不能白住，你要做一件事，你可以选，在这四件事里：抽一支烟；喝一杯酒；杀一只羊；跟我行房。
和尚喝了那一杯酒，哪吒说是因为和尚没喝过酒，酒看上去像水，看上去危险最小。第二天和尚醒来，发现剩余的三件事他也全干了——抽了烟，杀了羊，行了房。

犯一戒，犯众戒；尊一神，尊众神。
这个故事不奇怪，这是宗教的逻辑,格鲁派也是先“修身”再“修心”，等级制度森严。
在朗木寺，和尚是一种职业，宗教世俗化。

朗木寺的四川达摩寺院，藏着现今世上仅存两尊的肉身佛其中之一。他已缩得很小，在一尊佛龛内，我们能看到他涂满金粉的脸，微颔着头，脸尖尖的，并不是通常的方脸大耳的佛相。他到现在还继续长头发和指甲，一年修理一次。

去朗木寺前并没有做准备，我对藏传佛教仍是没有什么了解，之前一直以为班禅是黄教的领袖达赖是红教的领袖，藏族的僧人都称为“喇嘛”，并且他们在节日里都可以头戴“鸡冠”，还以为自从达赖流亡以后，他的拥护者都在地下活动，藏民表面都信班禅。到了朗木寺才知道这一切印象都是错的，只有一点没错，藏族是狂信的民族，对大小各等级活佛有着无比的忠诚度，他们从不置疑自己的信仰。

朗木寺所有餐馆的米饭都是夹生的，回民开的丽莎餐厅里有全中国最好吃的苹果派，达老酒吧的橙汁就是把“明朗橙汁”倒在玻璃杯子里，羊肉和牛肉都膻的没法吃，我买的银镯子好像是假的，因为回到成都它就变得黄黄的了。
去旅行，或者风景好，或者同伴好。朗木寺跟我们搭伴一下午的哥哥说，他这一路跟很多人搭伴，我们这一群，最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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