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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到深处是悲凉 [复制链接]

sCry

海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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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直达

1^#

发表于 2002-5-19 11:12:23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笑到深处是悲凉”，这就是对于《喜剧之王》的绝佳形容。前一阵看到有个论坛上说这个片名是有其商业考虑的，《喜剧之王》其实是周星驰、李力持等人开办演员训练班的一个宣传片。也许当初就是这样开始拍的，可拍着拍着，周星驰和香港一班喜剧人才便动了真感情。真的，我相信是这样，我无法想象这部电影在它的创造者眼中，仅仅是一道商业工具。
尹天仇资质平平，却有一个高于实际的梦想，因此在他的生命中不断地有追求。尹天仇把《一个演员的自我修养》奉为圣经，在片场跑龙套就能满足，他所需要的物质回报只是一个便当。他不合时宜的执着精神被放置在现实的背景前，不用刻意无厘头就足够荒诞了。
柳飘飘是一个舞女，与尹天仇不打不相识。这样一个人物，用金庸的话说：“男人的手摸上来，也当他们是木头”，可尹天仇一句绝对不浪漫的“我养你呀”竟然就叫这个“极品”动了真感情。
这部《喜剧之王》，第一遍看时是喜剧，第二遍看时是悲喜剧，而三遍以后，情节、笑料和煽情桥段已经烂熟于胸，可是仍然会感动。
开头处，动荡的大海像极了东宝映画的片头，瘦弱的尹天仇声嘶力竭地大叫两声：“努力~~~~~~奋斗~~~~~~~~~”，我原本以为回应他的会是一堆臭鱼烂虾，就像是《九品芝麻官》里的搞笑经典，可大海仍然是那么汹涌不安，石斑瑜的声音片刻便被无数的惊涛骇浪卷走。无情啊，真是决绝的无情！接着打出片名，还有那段好听极了的音乐，澎湃之处一种“时代”的感觉伴着莫名的悲凉油然而生。
如果尹天仇是怀才不遇，那也就这样了，我反而会把注意力多一点集中在搞笑上面。可他偏偏就是志大才疏，于是失败多了，习惯了白眼与讥笑，却仍然是一片赤子的执着。电影里面，尹天仇一次次地把深奥的表演理论硬搬到跑龙套的过程中，他心目中的表演是神圣的，即使跑龙套也不能随随便便，要“做足工夫”，接着我就看到了一个怎么死都死不了的神父。当尹天仇伸出一根手指反复强调“其实我是一个演员”时，这种认真的神情没有半点的外强中干，他让我肃然起敬。
柳飘飘对于爱情的执着在这一幕掀起了无穷的喟叹：
柳飘飘：“妈咪，今天我不跟客人出去了。”
妈咪：“干吗？又耍花样？”
柳飘飘：“我不是耍花样。”
妈咪：“不是耍花样，那你是耍我了？难得龙少爷喜欢你，愿意在你身上花钱，你乖乖地
去把他哄开心点，别在这儿瞎捣乱。”
柳飘飘：“我不想再做这种事了。”
妈咪：“不想做？你以为你是小龙女啊？吓，不如别混了。”
柳飘飘：“我爱上了一个人”
……
恼羞成怒的龙少爷一脚踢在柳飘飘的肚子上，镜头一转是尹天仇紧张的表情，他问：“你痛不痛啊？”原来他是对着被踩到脚的舞伴杜鹃儿说话，这是《喜剧之王》里最叫人伤心的一刻。再然后，又回到了夜总会里，柳飘飘被嫖客打得血流满面，她坚决地轻轻说：“不行！”这时，柳飘飘与尹天仇是同样的自以为是，她坚信尹天仇承诺的“我养你”，天知道这句话在她听过的甜言蜜语里是多么的寒碜。妓女的爱情一旦发生，便是最宝贵最真挚的。而尹天仇，他面对的是一个得不到认同的世界，短暂的男主角生涯仿佛是一场没有结果的梦，梦醒之后，他依旧是别人眼中的一个“死跑龙套”。
《喜剧之王》里充斥着形形色色的职业人，“职业”二字本来就能联想到“讨生活”，很是辛酸，但那些小人物们的敬业精神，其荒诞处让我大笑，其可贵处又叫我惭愧。尹天仇是电影里面的第一敬业之人；柳飘飘和她的一群舞女同事为了在“学生妹之夜”上找到初恋的感觉，去找尹天仇学表演；因为“香港现在经济不景气，所以先出来混黑社会”的香港大学毕业生尽管脸被打得有如猪头，发出的惨叫声仿佛鬼哭狼嚎，但终于还是收到了20元保护费；还有吴孟达扮演的卧底，他说的话确实经典：“我一辈子都在演戏，但我从来不会ng，因为一ng，我可能就会没名，我才应该拿奥斯卡最佳男主角奖。”在他们的身上，我看到了“坚持”。
魏君子在他的一篇文章里说，计程车里哭得五官都挪位变形的柳飘飘是最让他动心的五位银幕女性形象之一。我认为，张柏芝的其他银幕形象，没有一个能像穿着尹天仇的衬衫和拖鞋，靠在窗台上的柳飘飘那样美丽。而坐在床沿抓头苦恼的尹天仇也在那一刻让我的心里五味杂陈，也许是配乐的缘故，更有可能就因为这是一段发生在妓女和跑龙套之间的爱情，所以会有那种甜蜜、苦涩、惶恐、无奈和感恩夹杂在一起的感受。卧底的经历很残酷地让尹天仇意识到他自以为是的演技是多么的苍白，看着他在黑帮中人面前的无力招架，体会到那种眩晕的感觉，我觉得他真是很可怜。尹天仇很容易被满足，吴孟达一句”good take”顿时又让他恢复了自信，命运狠狠地摆了尹天仇一道，最后给他一个安慰奖，真是叫人啼笑皆非。当尹天仇回到家里，原来还有柳飘飘在等待着他，沉浸在幸福里的柳飘飘已经成了一个十足的小妇人，她唠唠叨叨的埋怨与警告，的确在电影快要结束的时候带给了我一丝温暖的感觉。尹天仇紧紧地拥抱柳飘飘，用排练《精武门》那晚同样的肯定语气说：“飘飘，我爱你！”总算总算。老天给了尹天仇一个回报，尽管这是他原先不曾企望过的。
《喜剧之王》放到60多分钟时，柳飘飘问呆呆看大海的尹天仇：“喂，我怎么什么也看不到？”尹天仇回答：“也不是了，天亮之后就会很美的。”在我第三遍看《喜剧之王》的时候，发现了这句台词。我觉得，这就是整部电影的精华所在，虽然说这是一出悲凉的喜剧，但用这句话献给全港喜剧工作者，其意义并不下于杜国威在《南海十三郎》片尾打上的字幕：“谨以此片与全港编剧共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