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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君知妾有夫,赠妾双明珠
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七七与众人打秋千调笑之际,墙外有人却看得痴了,禁不住喝彩出声。七七吃他一吓,方知众人太过招摇,被别家的登徒子瞧了去,借秋千的去势偷眼看,见墙外驿道上,风尘仆仆的站有一人,方弱冠的样貌。一晃之下,秋千荡回,七七失神,从板上跌落扭了脚,众人拉住秋千绳索,一叠声地问。七七着了恼,众人又忙不迭的架了七七入内室,自有伶俐的侍女跑去请了大夫来。
笑渐不闻声渐悄, 多情却被无情恼。那人见园中众人散去,也不停顿,径直向志家大门走来。未至阶下,已有门丁跌跌撞撞的迎将出去,又有一二侍女奔入内室传话,叫道“小公子回来啦”。志府上下顿时热闹起来,传到七七耳中,只知是几年前跟随波斯商贾出游的志世彦回来了。原来志家除世青入朝为官,其余子嗣均继承祖业从商。公元5世纪时,波斯为大食所灭,其国王卑路斯和王子逃到唐京城长安居住,由此波斯商人足迹遍布唐朝各地, 贩运数额最巨的是香料和珠宝,偏生世彦最好精巧物事儿,刚至束发之年便随波斯商贾出游闯荡,顺便沿丝绸之路开拓志家生意,其间不停托人带信函和各地精巧玩艺儿回家,人倒是第一次回来,是以七七入志家三年,却从未谋面过。
当晚老夫人传话过来大厅设宴给志彦洗尘,七七因了脚伤行动不便,又不喜热闹,仍是在自己房中用了饭。春晚燥热,便使人搬了竹榻在廊前赏月,有一二流萤飞过,七七把了团扇欲扑,脚上痛楚,复又想起白日驿道中人,眉目虽看不真切,依稀倒有些相识的旧模样。
这边厢,家宴终了,众人回房歇息,世彦又陪着老夫人说了一会子话,才由小厮引领,转往所住院落。这几年,志家请能工巧匠修整了不少亭台水榭,曲折回绕,行走起来煞是有趣。志彦初初返家,又好奇巧之技,贪看景致,七绕八转,不觉甩了小厮,远远的走到回廊之下。但见廊上竹榻,一红衫女子,手执团扇半遮面,松松挽了堕马髻,斜簪一支翠色碧玉的金布摇,正是日间所见秋千女子。正待上前招呼,又恐唐突佳人,游疑间,两侍女走出,扶了那女子进屋,便是半点衣裳角都看不到了。待小厮寻了来,世彦仍兀自痴立。
看官道,世彦少年得志,又出游异域,原应阅尽人间春色,怎会痴情若此,莫非七七乃人间绝色?非也非也,盖因志彦沿丝绸之路出游,所见异域女子,多胡服妖魅,喜抛头露面,比不得七七,虽样貌仅为中上之姿,却自有一种端庄温婉的气度,色不迷人人自迷,世彦两番雾里看花,便是被其气度所吸引了。
小厮连叫几声“公子”,世彦方才惊醒过来,忙拉了小厮问刚才家宴不曾见过,定是姐妹们留了年龄相仿的小姐在宅子里住的了。小厮笑道,小爷几年不回,怎么连世青少爷娶妻这样的大事都不记得了,这院子住的便是长媳苏氏,未出阁时乳名唤作七七的,下午扭伤了脚不方便参加家宴。小厮此言一出,当真是分开八片阳顶骨,倾下一桶雪水来,世彦心下登时一片澄明,是了是了,此人竟是我的长嫂。念及于此,心下又是一阵迷茫,五味杂陈,木呆呆的由小厮领着回了房。
未几日,七七脚伤痊愈,恢复如初。世青的信函又至,报一切安好,老夫人宽慰之际,叫了七七过来说些闲话。将近晌午饭口,便有下人报世彦来给老夫人请安。话语未毕,世彦已大步跨进房中。
七七与世彦四目相对,一时竟呆了。七七已认出世彦原为那日墙外之人,五官肖似世青,只是眉目间多些儒雅,心中只觉有无限的亲近与欢喜;世彦明知七七为长嫂,但先前情根已生,梦中人在眼前,仓促之间,不知说些什么救场才好。老夫人只道二人素未谋面,必是局促了,忙分别介绍了,吩咐开饭。
原来唐朝礼数,改服制,过去叔嫂不通问,唐时推兄及之敬而从兄以服嫂,推弟之爱而从弟以服妻,叔嫂之间,同桌而食倒是无妨的。却不知老夫人这一餐饭,二人各怀心事,均是食不知味,白白浪费了一席好菜。
饭毕,世彦道,我这几年在外游玩,倒错过了兄嫂的大事,原当补一份厚礼才是。自怀中取出一个精巧的宝匣,打开来,光华四射,是一对夜明珠。世彦道,这对明珠是自波斯人手中收购而来,虽说不是什么宝物,夜间取出照明,倒也晶莹剔透,有趣的紧,就当送给嫂子做个玩艺儿吧。七七称了谢,命侍女收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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