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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象

老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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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直达

1^#

发表于 2005-6-28 21:17:55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很久前的一次回家
无意间看见父亲的耳后的短发加杂着一些银色，心头一震：
自己小的时候总觉得没有什么父母不能承担的
有什么事怕什么有爸妈呢
下意识里总把父亲定格为乐观精力充沛能干的壮年汉子
突然间，几丝白发，还有饭桌上给我也准备的小酒杯
我明白，父亲母亲的的确确地渐渐苍老
自己也不再是回家寻找避风港湾的那个小儿子
而是一个应该分担家庭责任的大人了。

以前
放假回家后呆长了
觉得呆家里没什么意思，跟他们也没有什么好多聊的，
还觉得他们管这说那的有些罗嗦，总想往外跑找那些同学，朋友们玩，
玩高兴了有时几天不回家。

现在
每次过年回家
都会感到父母又苍老一分
感觉到他们对子女的眷恋加深一分
没事我会扶着奶奶搬个椅子到单位院子里，找个避风有阳光的角落，
听她慢慢讲那些很久很老的看来现在跟我没有太多联系的亲戚老乡的故事。
大太阳又没有风的日子，一般我就怂恿着爸妈和奶奶到市里附近景点去走走
自作主张的包个的士，小心叮嘱司机大哥有坑有坎地方慢些开，都是老人家

记得一年我们到化城岩，车只能开到半山腰大门处，为了让奶奶也能多看看，
父亲特意单独骑自行车过来，后座上挂了一个简易的用细钢精自制的带踏脚椅子，那是为奶奶特意量身度作的：
奶奶个小，又高度驼背，要扶她上28自行车的后座没有一个过渡踏脚是很危险的。
进大门后，就是父亲推着自行车，我和母亲陪在一侧，边聊边逛。
其实这个地方离市里不远，父亲母亲在他们年青时也许来过，但自打我记事以来，我确信他们没有再来游玩过。
小时候家里穷，父母都是很节俭很传统的老一辈人，就算我们大了以后，花钱游玩根本不是他们脑子里的念头，他们想的是更多的实际的事情，诸如现在医疗保险后看病自己掏钱反比以前多多了。
故地重游，以前的泥巴路现在是水泥马路，一个小破庙也摇身成了一个面江背崖还算雄伟的大殿，穿行于山间的泥路也铺上了水泥或青石台阶。父母有些感叹，奶奶却要到庙里求签。母亲逼我求一个婚姻签，呵呵，我没有答应，因为心不诚签也就不灵了！
到庙后的山崖脚下，都是台阶，自行车是不能再上了：奶奶怕影响我们执意说她不上去了，在下面等。我坚决反对，对她老人家来说，出门一次不容易，好容易到这了，不上去看看，以后真不知道还有机会没有。最后是决定是她屈从了我，呵呵，有时老人家就象小孩，也要哄的。父亲和我轮流背奶奶，一人背的时候另一人在后面保护。其实山坡不高，最重要的是要万分小心，一步一个台阶，稳稳的往上爬，不能有半点闪失。父亲是个很稳重的人，这次也同意背奶奶上山，从他的目光里我能感觉到他对儿子的一种信任。
下山的时候是中午了，母亲说赶紧回家作点吃的，我则边走边找餐厅，可惜过年后还没有几家开门的。看到一家餐厅有一大桌人吃饭，挺开心的去问，老板说是自己家里亲戚朋友吃饭，还没有开张。我给老板递上烟 (我自己不抽烟，但过年还是备着) ，解释了一下，请他帮个忙。也许是看着我母亲扶奶奶下自行车那种无间的感觉，老板挺爽快地答应了，把我们领到旁边一厅，招呼厨房准备了。父亲退休以前有时有应酬也常在餐厅吃酒席，但母亲和奶奶平时就很少在外面饭店点菜吃饭。奶奶没有牙齿，所以喜欢我给她点的蒸蛋和豆腐。父亲母亲虽然嘴里还在说没有必要花钱在外面吃，但事实上已经开始习惯儿子的自作主张了。

当然有时我们也步行到附近的广场公园之类的地方，经常推着那辆被父亲精心保养的凤凰28自行车和后座那个特质的椅子。奶奶习惯手里抱一个热水袋，随身带着棉座垫。母亲在路上遇见熟人的时候，经常有一丝自豪的笑容。
父亲变得喜欢逛街了，有时下午没事叫上我，一边走，一边聊，诸如我单位上的一些事情和人物，有时也旁敲侧击地问我个人大事等，虽然号称逛街，路上一般不进商场，偶尔到市中心的商厦看看，东西一向是不买的，回的时候往往会到菜市场捎点菜之类的。也有兴趣了解一些对他来说的新事务。例如第一次在ATM机上取钱，第一次走进网吧收邮件，第一次使用手机等，当然都是在我这儿子的细心指导下进行的。这些对於现在的年青人来说，简直是不值一提，但几年前对我父亲来说，已经是一种可贵的而新鲜的尝试。
记得那次和父亲母亲刚走进网吧，网管有点紧张，怎么进来一对老年夫妇，以为来抓不听话的网虫呢。要了一台带USB接口的机器，左右中摆上3上椅子，我居中而作，打开浏览器，给他们展示了网络上常见的活动，例如看网页，新闻，收发电子邮件，搜索资料，看电影，甚至给他们打开了我的QQ。当然游戏不用特别展示，因为大厅里左右到处是盯着屏幕紧张操作的小子们。最后给他们展示我存在USB上的我的一系列照片。尽管父亲以前也听一个女儿在美国的同事说过什么网上有一种电子邮件，那边一发完，这边马上能收，不用邮递，也不用交费，当他在我手把手的指引下有点笨拙的用鼠标打开我的一封邮件的时候，还是感觉很新奇。母亲更不必说，大多东西她还看不太明白。
我想也许你们会想父母肯定不会有这种类似怪想法：其实刚开始他们也是觉得怪怪的，但他们信任我这个儿子，在我的劝导甚至诱惑下，作出了一些新的尝试。不管过程怎样，效果是好的，父亲母亲事后总是十分的开心，尽管他们不说出来我也能感受到。
其实这是一种很正常的社会现象，文化反哺。小时候觉得父母启蒙儿女第一步，长大后，父辈知识老化，儿女很多事情应该反过来教父母。但往往这时候有几个儿女能拿出父母当初对自己的那份专著和耐心
呢？
我家是父亲当家，因而他有点大男子主义。而母亲性格忍毅，能吃苦。都说婆媳关系难处，但在奶奶和母亲间却出现了特例。她俩情同母女，同进同出，甚至父母之间有争执的时候，奶奶总是毫不犹豫地站在母亲那边，奶奶给我讲父母亲的一些故事时也是这样。特巧了，甚至连母亲和奶奶的名字也只有中间一个字不同！

出来两年了，基本现在没有人写信了，电话是个好东西，再远也就一下就扯到耳边了。发现父亲也很能煲电话了，换母亲接时偶尔能感觉她的一点妒意。奶奶身体大不如前了，都不怎么下床了；母亲腰和眼睛有毛病，年纪大了时有病痛，不能干什么重活。庆幸父亲身体还好，平时一些家务琐事也就尽量作了，领导的家长作风改了很多了。大哥有时也时常回家照应。可惜养了一个常年在外(无论是在国内还是出国)让他们牵挂，却在他们病痛需要搀扶的时候远在天边的小儿子！

当朋友们在我这蹭饭后猛夸我厨艺好的时候，就会想到什么时候能给家里好好作一顿饭菜！

20050628 于图卢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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