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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死者长已已,生者长相忆
一通电话把我从远方招回家,晃乎间好象还是昨天的事。
离开了为之奋斗的城市,离开了朝夕相伴的伙伴,离开了满是美好憧憬的工作,也离开了那曾经年少轻狂的梦想......
“父母在,不远行。”是的,千年留下的古训。身为家中独女,想必我是无权去远游四方的。
医生说,父亲的病己入晚期,时日不多。那么我所能给予他的,只有是儿女长伴膝下的欢乐。
一年多来,父亲的病越来越重,每天没完没了的放疗,化疗,吊水,吃药,己把他折磨只剩下了一副骨架,特别是在夏天,他穿着单薄的汁衫,可以看得到他满身因药物过敏使而长出的红色的肿块,一条暗色的疤象蛇一样从右腋下穿过他整个胸口,有时在无助的深夜里我会梦见这条蛇,暗红色的蛇,红得刺眼......那么蹒跚地向我游来,突然间便会满身大汗地惊醒。醒来翻查弗罗依德的《梦的解析》,全是一派糊言!
父亲一直教导我要乐观地看待每一件事情,他自己也是如此的一个人。
他养了许多的鸟,因该有十来只吧。画眉,柳莺,芙蓉,云雀,八哥,鹦鹉......
能想像每天清晨十来只鸟同时在你耳边唱歌呜叫说话的情景吗?我曾经很烦这件事,暗地里盘算着哪天受不了就在它们的食物里投放安眠药,甚至于是洗衣粉,让它们终于能闭嘴,也能让我可以好好地睡一场懒觉。
就在前不久医生宣布病情恶化后,父亲开始每天提着鸟笼去公园,但不是去溜鸟。
他淡淡地和我说:“该给生者找个好归宿了......”
他在给它们找着归宿。看见懂鸟的行家,谈得投机,父亲便把鸟给了他。心痛地,不舍地,却又如此地无奈。
家中的鸟便这样一只只地去了,少了......几只挺会叫的骨干己被别人要了去,剩下了六七只,好象突然清静了许多。如今会时常怀念那些平凡的热闹的清晨。有徐徐地轻风,有声声的鸟鸣,有满屋的花香.....人有时就这么奇怪,总要在失去的时候才会发现它的价值和重要,才会想到要去珍惜。
如今父亲还是会每天坚持着提着他的鸟去公园转转。他始终不信我会帮他养好他的鸟。他还是那么执着地为它们找着那看似美好的归宿。如果哪天我家的鸟全没了我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我也没敢想。我求父亲无论如何给我留下一只,哪怕只有一只!他说他早就想好了,要给我留下那只唯一会说话的嘹哥。
那是一只黑色的嘹哥。口齿极其伶俐,刚带来家时它还是一只带着病的小鸟,脑袋搭拉着没几分生气。在我父亲的调理下如今己变得颇有几份姿色,毛色泛着乌光,十分地讨喜。满嘴都是父亲说话的口气,学得极象。父亲教会它每天五六点按时叫我起床,回家向我问好。到点叫我吃饭。无聊时陪我说话。。。。。脑子好使地不行。有人愿出三千八的高价向父亲要这只鸟,他没答应。他说那是给我留着的。他笑着向那人解释:“它还有任务的,今后我不在了,它要陪我女儿的。”他笑着说,我听着却感心酸。
这算是一个纪念吗?一个多么活生生的纪念。那只唯一能学我父亲说话的鸟,留给了我。那么,我便是他今后的归宿了?归宿--一个多美的词,透着些许的温暖和安全。我想,不管怎样,我会善待它的。
在父亲病入膏荒时我记下这段文字,也算是一份心情的纪念吧--给我的父亲,不管他是否能够看到。我常在想,人生在世,同样光溜溜地来,吃着五谷杂粮,经历着生老病死,即便过着如此苟异的生活,到头来还不都是一坯黄土罢了。
突然想到一句话,怎么说来着?对了,好象是————死者长已已,生者长相忆!
齐豫有首叫《风之花》的歌我很喜欢,也一并写来留给我的父亲,想着他未必能读懂。嗨!就当是一首歌吧,only a song for my father--
windflowers,
my father told me not to go near them
he said he afared them always
and he told me that they carried him away.
windflowers,
beautiful windflowers,
i couldn't wait to touch them
to smell them i held them colsely
and now i cannot break away
their sweet bouquet disappears
like the vapor in the desert so
take a warning,son
windflowers,
ancient windflowers
their beauty captures
every young dreamer who lingers near them
but ancient windflowers,
i love you.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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