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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寻找几个人,这几个人都跟我认识,有些是我的同学,有些是比我小一些的同校,我在寻找他们,以便从他们那里讨回我卖给他们的记忆,我老了,需要记忆,才能快乐。
首先,我要找一个男生,这个男生很伤感,他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成熟男性诗人般性感的忧郁,他常常对我们说:看,这是年轻时候的我,那是我毕业的那个夏天,我在酒吧里邂逅一个外国女子,我年轻的时候会爱上一个人,用徐志摩爱林徽因那样爱一个人。他说这话时声音很轻,很温柔,眼睛看着远方,他的声音本来就是很好听的,从前在外语课上,他念课文的时候,声音就是这样低低的在教室里流动,和教室外面的鸟儿有一声没一声的唱和。这个习惯令我每当想起他,就要逗逗我养的黄鹂儿,有些人在记忆里一定得和一些事紧密联系,此是通往彼的按钮,对我而言,鸟儿的唱和就是通往他的按钮,就像他现在喜欢佩戴的藏族首饰,都是属于我们个人不宣的秘密。我在寻找他,这和一次越南旅行有关。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我在同学录上看到他说:亲爱的朋友们,我从越南回来,住在朋友家里,弹弹钢琴,有时候游泳,晒黑了。他一个人很温柔的说这些话,并不关心有没有人听见,从这一刻起,越南这个词就金光闪闪挂在了我头脑上方,越南,是属于钢琴和游泳般诗意的地方。高中的时候,他是一个内向腼腆女性化的男生,这个男生一瞬间就成长为男人,我为这变化深深着迷,那一次越南旅行后,他长出胡子,染了头发,泡酒吧,抽烟,就如一个真正的男人,007那样的男人。他手指白皙修长,温言软语,留在学校里念研究生,和外国女人恋爱,抱着吉他喝酒,同学聚会每次都来,每次说不一样的话,每次说话背后,我们都看不到他的内心。那个男生,就是教室外面唱歌的鸟儿,永远飞在云端上,不属于我们的记忆,是绵亘于我们心中的秘密。
接下来,我要寻找的是一个女生,我并不只寻找男生,从很早的时候,我关注女性就和关注男性一样多,女性的骨骼柔软,在生活中可以更曲折,她们攀附在男性坚硬上,就如一根藤蔓要攀附松木一样自然。这个女生走入我的视线很久了,从她能出现的第一刻开始,她张扬狰狞的个性就如一缕硬香从鼻翼侵犯了我的神经。她不够十分漂亮,但她可以迷死我这样的人,她说话粗野,但她可以令我这样的人一遍一遍去模仿。我费劲心机接近她,坐在她的旁边,看她哭看她笑。正如多年后,我仔细在几百个班级的同学录里寻找并下载她的每一句说话一样,我因为她吃够了苦头,她曾经说谢谢我,默默陪她渡过了一段难过的时光,这句话在我多年未去翻动的同学留言薄中发霉,江南潮湿的气候。如今她的话依然张扬:人气不旺,赶快抓一把同学过来啥,见哪个抓哪个。类似这样重庆话令她又一次在我记忆里活色生香,那个穿红衣服的女子扑向我,面目狰狞的骂到:你是个多嘴的贱人。这是可以微笑的,很会心,尽管我和她从未知心。一直以为,她是藤蔓中不需依附的异数,如果后来我没有听说,她为了所爱的男人试图自杀。这就是我要寻找的第二个人,一个女人,同样绵亘于记忆,这样的女人,只可会心,不得知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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