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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羽翼

海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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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直达

1^#

发表于 2003-5-27 15:38:02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一、更  近

   吃过午饭，溜回寝室小玩一会游戏就匆匆忙忙跑来开门。我瞟了一眼，外语楼这网吧门口已经排了老长的一队了。如果你晓得外语学院这楼的构造的话，那么我这么比喻给你听：在这个方形封闭式的楼层上，这个队伍从网吧门口开始，沿“回”字长廊拖长了，站最后一个的刚好又回到网吧门边来了。当然这并不表示这位可以和排第一的那个一样领先其他，而是注定了得等前面的都过了“关卡”才轮得上。所以看似在同一点上两个人，一个离机子最近，一个离的最远。兄弟发短信过来说，班上一个同学也站在队伍里。我在倒数第三的位置上找到了她，正想跟她打声招呼，却被一阵不满的咕哝声给吓到了。
   “怎么还不开门啊？”
   这才记起自己是开门来的。想想这网速比蚂蚁快不了多少的机房硬生生被当作网吧经营起来了，但每天都门面冷清，好似税务局大门一样；今天不同，愣是摆出了比之舞龙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架势。原因很简单：今天免费开放。负责上午的兄弟已经关照过来的人很多且很早，要早点去开门，不过刚才那阵嘈杂真是十分让人不快。一种有意无意钻出来的报复心理就开始作祟了：你们越是叫唤，我就越是悠闲地找着钥匙，一个一个在门锁上试着，结果刚好用最后一个钥匙把门打开。因为能控制着门口这帮人的步调，自豪感油然而生。然而在我第一个跨进门里，转身想对她们说按次序进来的时候，她们已蜂拥而入，甩给我各自的学生证，马上各自找机子占上。正如我所描述的，恰如其分的是“她们”。
   桌子上一时间堆满了外面传诵着“美女发源地”的外语学院美女们的学生证，遗憾的是想想刚才那如猛虎饿狼般的气势，忽然间对所谓的美女也失了兴趣，估计拿她们来当门神辟邪倒是绰绰有余。友人一直抱怨身在外院的我不肯介绍一两个美女给他们从普通朋友开始向特殊朋友发展发展，我则一再跟他们分析，所谓外院美女多这样的论调，是出于信奉“百里挑一”这个概率和外院恰好符合女生人口基数大这个条件而已。事实上基数却是不能保证一百个外院女生里就有一个美女的，正如数量代表不了质量。不过就是有这么一些人在自己觉得无法保证质量的情况下随便拿些什么东西来充数，好比现在这实在让人不能忍受的网吧，因为免费，就一下子魅力四射了。
   后面还有三个人想进来。我那个同学——三个中的一个——悄悄走过来问道：“我可不可以先交学生证等到有空位时你提醒一下？”我说好。她满意得挎着包在一旁等上了。然后排她后面的那两个也用同样的问题来讨教。我很客气地对她们说，这样不好管理的。她们就会意地撤走了。说“会意”似乎不很恰当，我不知道她们是否晓得她们前面这一位的获准并不是因为比她们站前了一个位置，而仅仅因为是我同学这么简单——虽然有些事情往往因为这么简单的关系而变的复杂，但是关系本身确实就这么简单。我环顾一下周围，进来的都沉浸到自己的世界里去了，就走到给自己准备的预先挂了“此机待修”牌子的机子旁坐下。坐下的一瞬间似乎所有人都看了我一眼，但是谁都没有异议。于是刚刚消减下去的自豪感又凝聚起来：
   毕竟，我还是坐在门口的。即使比起刚才排第一个的人来说，也是一个更加接近机子的位置。


二、机  遇

   我很诧异。
   居然有人可以以如此持久的耐力在一旁待上一个小时。但是我那同学确实做到了。在我开门后的一个小时里，她没有找本书看，也没有和人聊天或聊手机，就是给画家当模特似的端坐着。风揭开窗帘的下端，溜过来轻抚我的面颊，像一只温柔慈爱的手。灰尘被风带起来，在那光束里懒洋洋地浮动着，昭示这是一个颇为适合睡觉的下午。晕晕乎乎地，阳光在眼前融化开了，碎成一片片荡漾在水波上。就在这时候，一个声音小心地问道：“我可以坐那台机子吗？”
   我心想终于被你等到机子了，就顺口应道：“可以……”抬头一看才发现，并不是我同学，而是先前撤走的一个不知什么时候又折回来了。真是巧合，她刚折回来，我前面那位就从座位上站起身了。于是我把视线挪到同学那边。她异常安分地坐在位置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不急着上网，还是已经走神了。收回视线，发现另一个撤走的也赶来了。我好心地告诉她没有多余的机子了。她脸上立刻流露出失望的神色，不过马上又转晴朗了。看来刚占到机子的那位是她同学。她们小叙一会，决定分享那台机子。我没有反对的理由，就翻找出要离开的那位的学生证还给她，然后抖擞一下精神继续盯电脑屏幕。由于刚才发愣的关系，屏保已经在屏幕上跳起舞来了。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想干的事情，但是现在是我占这机子，这一点就足够让我呆在机子旁心甘情愿盯屏保。而且相对一直守株待兔的同学和那半途折返的两位来说，应该是十分值得羡慕一下的事情了。
   那两位格外兴奋地挤在一台机子上，抢着摸鼠标，按键盘，搞得好象眼前的不是电脑而是UFO一样。就在她们准备坐下来的时候，其中一个颇为尴尬地环视四周，意识到自己是没有座位的。而我同学则一个人舒适地坐在椅子上，或许也无聊起来了，就从包里翻出本书来看。这是个很有趣的格局：后来的一位因为同学关系（正如我前面说的，一种简单的关系）而占有了机子，可是却没有椅子；我同学因为刚才的坚持而占有椅子，却没有机子。不过看来还是前者比较有利：你大可以有个位置给你长久等待下去，但是等待并不是你的目的——上网才是；只要有机子，没有椅子又怎么样？更何况有个简单但可靠的朋友关系可以仰仗，——正如我一再涉及到的，——她们也确实这么做了，把椅子也一起分享了。
   这时兄弟又发短信来关照，要我给自己同学留个位子。脑海里忽然间闪出这句话：“我可不可以先交学生证等到有空位时你提醒一下？”我不禁吐吐舌头，不再看热闹，自顾自把玩起鼠标来，一边暗自念叨着下次空出机子来的时候要记得提醒同学。这么想着，忍不住又看她一眼。她还是很平静地等着，俨然给画家当模特的姿势。只是模特的手上多出本书而已。前面的两位忽然大叫一声——她们似乎是试着控制自己的音量的，但是没有成功：
“哎呀！速度怎么这么慢！早知道不来了！”
   但是现在她们已经来了，还挤在一张椅子上盯一台电脑。估计不到关门的那一刻，她们是不会舍得离去的，哪怕网速再慢，哪怕不能上网了，她们还可以和我一样选择盯着屏幕欣赏屏保。我甚至觉得，不应该把这句感叹当作遗憾来解读的，对于我同学来说，似乎应该更像是一种胜利后的炫耀。


                  三、后门

   我向来是比较善于安排时间的。譬如说，早上起来时先烧水等着泡牛奶，烧水的同时可以进行刷牙洗脸。这样简单的安排却可以提高效率。不过跟前面这两位比起来，确是小巫见大巫。两脑袋挤一团，看东方热线上的电影——我不清楚是什么片子——同时开着各自的QQ。每次电影缓冲的时候她们就开始聊QQ，你一句我一句的，拖个半天刚好可以接上缓冲完毕。这一点似乎从刚才就可以看出来了，她们先溜掉，趁我同学在等机子的档儿做别的事情，转回来时刚好赶上有空位，然后得以在机子上挂了一下午——就算没机子，也没有浪费时间。然后我看一看表，下午4：30，到了关门的时间。整个下午再没有空出过机子，好在我同学差不多一直沉浸在她的文字里，这让我不再那么惭愧。我深吸一口气，大声招呼道：“时间到了！”
   我看到同学不无惊愕地抬起头来，就赶忙转过脸，给动身离开的人员发还学生证。前面那两位也不无惊愕：“就结束了啊？我们一部电影还没看完！”我不置可否地继续发学生证。说起来，我对这两个人极其厌恶，如果不是她们，我就可以给我同学留台机子了。现在要关门了，她们还要在这废话——没有任何承诺说会让她们看完一部电影的，何况我同学还一部都没开始看——这一点更加让我冒火，于是发还学生证的时候，我对每一只伸来拿证件的手都倍加诅咒——要是她们中途可以自觉下机，出去找点别的事情干干的话，我就不用过于惭愧了。但是诅咒也无济于事，我被钉死了要去看那黑沉沉的脸。在其他人都走完之后，我同学向我走过来。
   “可以走了。”我对她说。
   “我知道。”
   “那么……”
   “我的学生证。”她伸过手来。
   “哦，对。”我极为难堪地递过学生证。“不好意思。”
   “没事。那我走了。”
   她刚消失在门口的拐角，兄弟的短信又到了，提醒我走的时候一定要关好门窗，说是负责的老师一再叮嘱的。我郁闷地回给他一句：没给她占到机子。他问我自己有没有占到。我回复说“废话”。那你可以把自己的让给她嘛！他还骂一句“白痴”。我感慨道，是啊，怎么把这一点给忘了！赶紧要了那位的手机号码向她道歉。发送下面这条短信一定程度上证明我确实是个白痴：
   “下午那会空出机子来你怎么没去占？”
   “我以为你会叫我的啊。”
   我赶紧发了无数个“不好意思”，并且解释说没有把自己的机子让给她是百分之百的一时疏忽。那边就回了无数个“没关系”。然后我照兄弟的建议，约请她第二天一起吃饭，并承诺下一次她来网吧照旧免费。解决完这档子事，总算可以心安理得地收工了：在房间里转一圈，把椅子摆放好，接着把窗户都锁上，扯上窗帘。这才差不多算一个完结。关上电闸的时候不忘检查一下后门有没有锁好，最后走出门，顺手把门关上的那一刻，忽然一个念头闪过：
“把我的机子让给她，那我这个下午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