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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三次看到他。
每次都是在同一个十字路口,他呆呆的站在一个昏黄的路灯下,灯光的阴影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透过小巴有些肮脏的玻璃窗,我看到他眼睛里的明亮。那是一种只有极端的执着或者渴望下才会发出的光芒。
第一次,车子从他身边开过,我只是被他褴褛的衣衫,还有那条膝盖以下全是破洞的裤子吸引,当车子滑过他身边时,我只是把他当做这个繁华城市随处可见的流浪汗一样,没有回头看他。
第二次,几乎是同样的时间,只是那天下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路上仅剩的几个行人都在飞快的奔跑着,我转头间看到他,仍然还是在那个路口,还是在那盏路灯下,同样的姿势,雨水从他仰着的脸上往下落,他一动不动,甚至没有伸出手
抹一下,只是痴痴地,痴痴地望着对面,小巴在瞬间就从他身边滑过了,我回过头来,看到对面是一家药店。
最后一次,我坐的小巴在那个路口遇到红灯,等待的间隙我转头看到他,这一次他蹲在地上,抱着双臂,流眼泪。
我很想下车问他,是不是需要帮助。我猜想药店里有他想找的东西,或者人。
只是,人和人之间,常常是两条平行线,如果在半夜十一点,一个女生走下车,唐突的去问一个人:你需要帮助吗?只怕反而是一种惊吓。
我没有这样的勇气。我们常常在一瞬间的懦弱后用很长的时间遗憾。从那以后,我再没有看到他,只是每当夜里路过那个路口,我常不经意想起那双眼睛。
每天我下了小巴车,还要经过一段步行的路才能回家。他是这个城市三十万流浪汗中最不典型的那一类。五十多岁,灰白的头发杂乱无章,好象稻草一样的耸立在脑袋上。在一条铁路的边上,他把收集来的废品摊开来分类,以便找出能卖钱的东西。在他的身边,有一只白色的小狗。
第一次,那只小狗远远的离开铁轨走到了小巴站,我以为那是一只没有主人的流浪狗,就从背包里掏出饼干来喂它。谁知道它却含着饼干走掉了。等我走到铁路旁,却看到它声嘶力竭的在嘲两个拾荒人凶狠的叫唤,那副模样和我刚才看到的那只垂着尾巴的,温驯的小狗简直是有天渊之别。我看到那两个拾荒人想向前走,踌躇着,却又不敢,最后恶狠狠的骂了几句,扔下手上的几个饮料瓶走开了。它立刻又恢复了平静的样子,走过去含起一个饮料瓶,放到他的身边,然后再返回来,把其余的瓶子一个个含过去。他则头也没有抬的继续整理着地上的废品,这一人一狗之间的默契,让我想起一个词,叫相依为命。
在这个感情来的快也去的快的年代,我们缺乏这个温暖的词汇。
她是我在今天下午烈日下的垃圾堆里看到的老人,那时她弯着腰在一个围着水泥墙的垃圾堆里翻找东西,我没有看到她的脸,只是的炙人的阳光下,看到几只苍蝇飞到她花白的头上和佝偻着的脊背上。不知道为什么,我想起了自己的妈妈和奶奶,禁不住泪流满面。
这个城市里每天有数以万计的流浪汗出现,他们或者在天桥下乞讨,或者在垃圾堆里寻找生存下去的基本条件。时时有人告诉我,要谨防上当。每一个跪在路边乞讨的看似可怜的人,都有可能一转身披上衣服比你更风光。可是我仍然在看到他们的时候感到心酸。因为不论真假,跪下、乞讨、和在烈日寒冬里一次次的弯腰,就已经让我悲伤,这种难过,或者仅仅是因为我们同样是人。
佛说,我们的生命,是一场黄粱之梦,离开之时,也就是梦醒之日。所以,对于我们的生命,没有拥有,没有失去;没有来,也没有走;没有变,也没有不变。
如果一切真的是这样,难怪我会常常在梦里哭着醒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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