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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我很少参加球队的训练,倒不是自视球技高人一筹,而是因为我和他们不同,我有工作,有忙不完的任务。研发工程师的头衔虽然不能把我的生活水平提高哪怕五个百分点,但毕竟是一份正规的职业,而且,这份工作,还是蒙蒙帮我联系的。
换好球衣球鞋,我先慢跑了两圈。老朱正带人在练五人对抗。看到我,并未招呼。几个有轻伤的队员,在场地边压腿,下蹲跳。看台上稀稀拉拉的站着几个女孩,约摸是谁的的女朋友或者红颜知己。感觉微微出汗了,我放缓脚步,正欲招呼老朱,却听到有人轻呼我的名字。
“雷生......”
好清脆的声音,宛若黄鹂出谷。
回过头,我微笑,“Babe,你好,来看弟弟训练?”
在这里看到她,我实在不应该有一点惊讶。
“怎么这么久都没有见到过你,你不训练?”
看来那晚‘冰点’并不算太嘈杂的环境,的确是埋没了Babe的嗓音。
“嗯,最近有点忙,刚出差回来”,我随口应到,“每次训练你都来?”
“来过几次,没见到你”,Babe莞尔一笑,“我弟弟在那边”,她向远处球门方向指了一指。
“我去看看...晤...你弟弟的名字...不好意思,我一时之间想不起来了。”
“刘铭,你叫他小铭就可以的,我叫刘瑾。”她买一送一,连自己的名字都说出来了。
我歉然一笑,走开。
刘铭依旧穿着15号,只不过,换成了训练服。看得出来,他很努力,左右开弓,一脚一脚把球搓向无人把守的球门。小家伙长的很粗壮,比我还高一点点,确是一副在体育运动中浸淫多年的模样。17岁的少年面相老成,也难怪敢冒充姐姐的男朋友而不怕被发觉。
他摆好一个球,后退。我在他身后,突然启动,加速,摆左腿,抖动脚腕,用内脚背把
皮球搓出一个漂亮的弧线,只挂球门上角。
“生哥”,小家伙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谢谢你......”
我当然知道他所指的不是我的这脚入球,“别忙着谢”,我淡淡应道,“是玉是石头,还要剖开看看才知道。只是让你练练,能不能上场,还要看你自己。”
“是,是,我明白,我一定会努力的”,如果用‘态度决定一切’这句口号来衡量,他也应该是U19的主力了,那份虔诚连我看了都赞许不已。
“从今天起,你只练左脚,务必要把右脚的纯熟忘掉。我们右路人才济济,樊晓林和孔锐配合默契,就是替补,你也在三号开外。相反,朱队进攻锋利,但是防守常常不能到位,耐力也并不出众,我们需要的是左边路的铁闸。”
我下了第一道指令。
“生哥,这个...十多年的习惯了,恐怕会很困难...再说,马尔蒂尼打左后卫...还不是用右脚...”
“那你要不去AC米兰或者意大利队试试运气?”我毫不留情,“C.洛佩兹也是你这个年龄改练左脚的”,却又点到即止。
他嘴唇动了动,但还是没有出声。
我弯腰,帮他摆好一个球,“先练力量后练技巧,你的右腿从今后专职承受身体重心。先让朱队带你,他是纯粹的左脚将,射门速度快力量大角度刁。至于传球的技巧,过一段时间我教你两招,开始”。
话音刚落,刘铭跨上一大步,用正脚背打了一个低平球,打在门柱上又弹了出来。我点了点头,对他的注意力高度集中很满意。
“生哥,你是用左脚还是用右脚?”就在我欲转身离去的时候,他停下来问我。
“你说呢?”
“看不出来,上次我仔细观察过了,你的左右脚传带都很熟练。”他很认真。
“以后你会知道的。现在你只需考虑如何才能最大限度地将腰的力量发挥出来,今天不踢出三百个球,别想休息,要数量更要质量。”我都差点忘记了应该在训练量上应该对他有所要求。
远远的,Babe在向我挥手。
(五)
我真不明白,老朱是怎么也带上刘铭去泡吧,这种纸醉金迷的场合,对一个17岁的孩子,有什么好处?更要命的事,Babe也名正言顺的跟着我们。
“刚才你怎么不理我?”老朱的帕萨特,后座四个人并排也不显得挤。我白了一眼问话的Babe,继续侧过头看窗外的风景。
到了‘冰点’门口,思虑再三,我叫住了刘铭:“你先回去吧,这种地方对你没有好处。”
“嗯,那,我走了”,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温顺的紧。
“姐,我先回去了。”他冲着Babe的背影喊了一嗓子。
“路上小心点”,Babe丝毫没有和弟弟一起回去的意思,“跟爸妈说一声,我晚上大概不回去了。”
随便在外过夜的女孩子,能有什么好货色。我撇了撇嘴,本来准备开口让刘铭把他姐姐也带回去,后来一转念,算了,人家也是成年人,管那么多干吗?
太阳啤酒刚刚喝了半箱,气氛就逐渐活跃起来了。
“六五三,14点大,你们又输了,哈哈哈......”,老朱满面红光,“人在人上,肉在肉中,上下移动,其乐无穷,打一动作,这么谜语,由---米---莉---回答。”
他兴奋的站起来,朝孔锐的女友米莉很绅士的作了一个请的手势。一群人笑的前仰后合,
手舞足蹈,宛若群魔乱舞。
朱令的大脑,有‘黄品源’的美誉,这样的谜语笑话,层出不穷,在罪恶罂粟,谁没有
受过他的捉弄?不过这家伙很会在训练厂上恰到好处的用这种东西提高一下大家的情绪,往往一阵大笑之后,队员们的疲劳就消失了一大半。
“这个谜语太简单了,还是要米莉用动作表达一下吧,孔锐注意配合......”
吴东从来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玩笑升级,起哄声更多了。
再看孔锐小夫妻,张口结舌,尴尬无地。我也乐了,且看他们如何收场。
“我...我想不出来,能不能...能不能换一个?”米莉扭扭捏捏的挤出这么一句,怎能让一群好事者满意?Babe坐在我右侧,一口啤酒含在嘴里,也差点笑的喷了出来,赶忙拼命用手捂住嘴。
“这怎么行?愿赌服输...”众人七嘴八舌。
“米莉阿,我本来也想不会就算了,但是大家的意思,你也看到了......”朱令一副兔死狐悲的模样。
“不是不服输,难度太大,难度太大,换一个,换一个吧...”孔锐不忍玉人受窘,跳出来解围。众哥们逡巡米莉的目光越来越肆无忌惮,也难怪他会坐不住。
米莉今天一身暗红的的皮短装,修长的腿,白皙圆润的手臂,肌肤胜雪,晶莹如玉,性感逼人。有吸引力是理所当然的。
“小锐心疼喽...”,老朱怪叫,哄笑声更响。因为我们是在大厅,如此喧嚣,已有邻桌的客人频频侧首,投来不满之意了。
“慢着慢着”,Babe突然从椅子上蹿起来,“这个问题,我帮米莉回答行不行?”
这年头还有主动往火坑里跳的,脑袋是不是锈掉了。老朱愕然了一下,立马回过神来,做出那个领袖挥手的姿势,以示有话要说。再看米莉,双手合十,口里念念有词。现在只要大家不把注意力集中到她身上,比什么都重要。
“这个嘛,原则上我是同意的,不过既然是帮人作答,情况特殊一点,所以呢,如果芭比娃娃能够用动作来揭示迷底,就算过关。”这家伙三杯酒下肚,逮着谁咬谁。
“没问题”,Babe底气十足,“孔锐,我帮你老婆这么大的忙,怎么谢我?”,她又转向孔锐。这种情况,傻瓜才会不敲竹杠。
“好说好说,只要娃娃你开口,无所不从。”孔锐已在瞬间完成了从一个受害者到闹事着的转化,眼里全是迫不及待的神情,对Babe的条件,自是满口答应。
“OldHouse,时间我定,有没有问题?”Babe一点也不含糊,,谁不知道OldHouse的价码,不过对于孔锐来说,两场球也就回来了。
“可以,成交”,孔锐还没有说话,米莉就更加急切的说话。看来她已经彻底从尴尬中解脱出来,等着看Babe出洋相,落井下石起来一点也不手软。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我笑叹,却被众人七嘴八舌淹没。
Babe站起来,无限优美的伸个懒腰,冲我一笑,盈盈落座在我的大腿上,右手搂住我的
脖子,左手的小指却完成了个一点也不淑女的动作----挖鼻孔,还一脸的陶醉。
静默数秒。
还是老朱先回过神来,“好,好,娃娃真有你的,不愧是‘人在人上,肉在肉中,上下移动,其乐无穷’阿,哈哈,呵呵...”,并带头鼓起掌来。我也不禁为Babe的急智暗暗叫绝。
“可是,Babe,这就是你不是了,这么多大老爷们,你怎么就厚此薄彼,独独坐在生哥腿上,不行不行,一个个来,轮流一圈,大家排队,女孩子就免了......”
我双掌扣住Babe的杨柳细腰,稍一用力,她就势站起身来,弯腰抄起一个空啤酒瓶,满场
追打胆敢出言调笑的吴东。气氛登时达到了热烈的顶点。
腿上似乎依然存留有Babe臀部的柔软,双手比划一下,掌心还握有她细腰的尺寸。我不禁面庞有些发烧。一回首,远远的阴暗角落,有个女孩子,举起酒杯,冲我笑。定神打量,是Jane。我用最快的速度斟满一杯啤酒,告一声罪,落荒而逃。
从Pub出来,已经子夜。
朱令喝了吐,吐了又喝,烂醉如泥。然后又哭又笑,嘴里含糊不清的嘟囔,我心里一咯登,他是一个天性乐观的人,而每次这样,无一例外都是和因为和文秀秀的感情出现了问题。
本来想独自送他回家,顺便和他聊聊,都说酒后吐真言,以他的身份,不可能和球队的部下诉说儿女情长。但是樊晓林,吴东和魏旭抢在我前面,架起了老朱。那阵势,完全就是三个亡命徒绑架着一个腿都软了的大款,然后在路边,连着被四辆的士拒载,气的他们只骂娘。反倒是孔锐小两口,很快钻进出租车,消失不见,我想,他们大概也被司机认为是偷情的野鸳鸯。
我的摩托,还在五华体育场。‘冰点’的门口,就剩下Babe和我。吴东搀着朱令离去,还没忘记回过头送我一个暧昧的眼神。那意思,我懂。
掂着老朱的车钥匙,我的心里有些发怵。上次开车还是在驾校考核,一年多以前了,我的C照,到现在还只用来开过摩托。不知道Babe是不是看懂了我的踌躇,“要不,我们走走吧。”
从桃源路到交三桥,从交三桥到正义路,从正义路再到金壁坊,Babe连蹦带跳,快乐的像个孩子。
“你踢球多久了?”
“你家是哪儿的?不是本地人?那你什么时候来昆明的?”
“你在哪里上的学?武汉?武汉有什么好吃的?武汉夏天很热很热,是真的么?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啦...”
我有一搭没一搭的淡淡应着,心里却越来越烦躁。
“刚才那个,是你女朋友?”,她的问题和Jane的,如出一辙。我再也忍不住了,“吹皱一池春水,干卿何事?”,不能冲着一个女人大吼大叫,哪怕是在寂静无人的街上,但我语气的不满和冷酷,实在是无以复加。
她的笑脸凝固了,半晌,嘤嘤的哭了起来。我立在路边,掏出一根烟。想着刚才Jane的说话。
“你的女朋友?”Jane的神情,在闪烁不定的灯光下,看上去似笑非笑。
“我没有女朋友。”我断然否定。
“雷生,原来,你也是这么说”,Jane的笑容终于明显起来,“只不过,你那时还要补充一句‘我只有老婆’。”
“不说这个了”,我刻意引开话题,“你和东东,结婚了么?”
“孩子都两岁了。”
我由衷的为他们高兴。
“蒙蒙如果还在,你们的儿女,也应该这么大了吧!”Jane漫不经心的补充了一句。
我脸色巨变,和Jane一起的那个女子也看出了我的不妥,在桌子下面扯她的衣角。
“雷生,难道你真的没有想过再找一个合适的......”Jane不为所动。
“Jane,你是蒙蒙最好的同事和朋友,你应该记得,再过一个星期,就是蒙蒙的忌日了。”
拼命忍住眼泪,我嗓音低沉。言下的不满之意很明白:你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说这些。
“雷生,没错,我是蒙蒙最好的朋友,所以,在某些方面,我对她的了解不下于你。我可以很肯定的说一句,如果蒙蒙在天堂里看到你这样沉重的生活,她不会开心。”
“人不能老是活在过去,我们的人生都还漫长,你是不是觉得,除了这种方式,你找不到更好的办法表达你对蒙蒙的爱和坚贞?”
“我知道你的痛苦甚过任何人,但是,你想过怎么解决么?就这样紧紧的捂住伤口?不让见光,见风,然后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你独自一人慢慢的舔,慢慢的疼?”
我再也忍不住了,用双手捂住脸,再一打开,满是泪痕。
“雷生,我知道你不会怪我,因为我是蒙蒙最好的朋友。蒙蒙走了以后,你搬了住所,换了手机。其实我一直想找机会和你好好谈一谈,没想到今天在这里能够遇到你。我知道你们的感情,但是还请想开一些,人死不能复生,你再怎么折磨自己也没有用。你的双眼,满是忧伤,就当是为了蒙蒙,你也应该考虑怎样换一种态度生活...”
我挥手,打断了她的说话。
“别说了,Jane,我的心早已经死了,人还活着,只是为了还债,我欠了父母亲朋太多太多。终有一天,我会击开天堂之门,到那里去找蒙蒙。”
现在轮到Jane脸色惨白,“你怎么可以这么想?”她几乎尖叫。
再抹下一把眼泪,我发现我的情绪已经不能自制了,“抱歉,失陪!”
我快步奔向洗手间。
“等等,你的联系方法?”Jane的俏脸苍白未消。
我停步,犹豫再三,掏出手机,从电话簿里找到Jane的号码,拨了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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