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越洋的电话线

丁露

许久许久没有那样放纵地摘起电话一接就是五个钟头，越过太平洋，电话的另一端是被自己遗忘了六年之久的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一根越洋的电话线把远在日本的他与身在中国的我拉回了六年前分手的那一幕。电话里他的声音有些擅抖，略显沧桑。
    分手不是我们想要的，可现实却是无奈与残酷的。六年前的一个署假，中午他顶着烈日跑到我家，告诉我要出国。
    你要出去多久？我吃惊极了，心里一点准备都没有。
    至少五六年，或者更长六七年，八九年？
    要这么久？
    是啊！为了这次出国留学家里借了十几万人民币，这只是办手续。
     到了日本还要缴学费和住宿费。光靠兼职打工不够还要家里寄钱，毕来后要留在日本打几年工，赚回本才能回来。
     那我们怎么办？
     我们可以通电话还可以写信上网聊QQ，还可以继续我们之间的感情。
     不，我不接受。分离对我来说太可怕了。你要是喜欢我的话可以选择在国内念完大学，在中国发展不是也很好？我们可以在一起学习工作。
     现在没有后路已经办了手续，下周就走。
     那好，你走吧，不要再理我，我们分手。
     倔强且固执的我，完全不理会他的感受毅然做出了这个曾经令自己后悔的决定。
    临走前他打来电话，希望我只是一时之气，但不是。我恨他，我没有去送他，就这样断了六年的联系。
    他的来信我统统烧掉，至今不知信里写的是什么。
    电话拒接。凡他知道的手机呼机号全换掉。
    六年来若问我可否有想起过他。
    有。绝对有，毕竟那是我的初恋。
    人的一生只有一次初恋。
    就像一颗青苹果，酸酸甜甜的，还有些涩涩在里面。
    每次想起初恋，总觉得是自己的痛。
    真心付出往往伤得比较深。
    他有些伤心我认不出他声音。
    这么多年了，我们都变了，声音当然也会变。电话另一头静得可怕。
    怎么拉？
    没事我在听你讲。你这几年过得好吗？
    毕业后工作，换了几份工就一直这样了。
    那你有没有交男朋友。
    你很关心这个问题吗？我反问。
    其实一直都想与你联系总找不到你。这次能联系上，全赖于你家人，是他们给我号码的。
     。。。。。。。。。。。
    聊了许久，还是当初那个傻问题：几时回国？
    不知道，或许还要二三年吧？如果我回来的话我们还有没有可能。
    可能可能，怎么没可能，只要我还没嫁人都有可能。
    他知道我在说笑。
    觉默了许久，我感觉到电话线另一头传来急促的呼吸，他在用我们都熟悉的家乡话一字一字认真地问我：真的有可能吗？
    我们都是说普通话，一时之间听到家乡话，有些惊讶，有些可笑。我都忘了怎么回复。
    那天聊了好久，彼此之间好像完全没有距离，没有隔阂。电话两端无拘无束地谈着各自的生活。
    或许那时我的脑海里比较单纯什么都不去管也不去想。只当是久别重逢的故友在诉说离别之后的一切。
    就这样聊着聊着，我们谁都不愿放下话筒。
    他说分开六年了，现在聊六十个小时都不为过。
   真没想到分手后第一次交谈是通过越过太平洋电话线来传递一切讯息，而且毫无阻隔，感觉很亲近，一点尴尬都不存在。
    从来没有这么放纵自己的想法与分开多年的老朋友（或许现在只能这样称呼他）聊了这么久。
    以后的事情谁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