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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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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5-31 15:01:58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她很瘦,但要把她抱到六楼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把她放在床上,林海倒了一杯水,一边喘着气,一边端详着她。她长得只能说是一般偏上的水平,但她的一头黑发配上这条白色的长裙,却也别有一番味道,还有那紧抿的双唇,就象是两扇关紧的门,显示了女人少有的坚定。
  她是林海今晚在酒吧里“捡”到的女孩。当他看到她时,她一个人在角落里喝闷酒。暧昧的灯光闪过,她就象是一个与环境格格不入的幽灵。没过一会,林海便替她结了帐,抱着不醒人事的她回来。
  她也该渴了吧?鲜红的小舌头不住地舔嘴唇,林海吸了一大口水含在嘴里,然后覆在她的唇上,她的牙关咬得紧紧的,水都从嘴角流了出来。他只好扶住她的头,把杯子贴在她的嘴边,这下她开始很贪婪地喝了起来,这是一个心防很重的女孩,但一般这样的女孩都容易冲动。
  看着她在床上寻找着最舒服的睡姿,那恬静而纯真的面庞,就象久违的家乡的泥土气息,清新而透明。不知为何,他的心里升起了一种说不清的感觉,只想好好珍惜她,哪怕只有今晚,可能是她与他从前遇到的那些妖媚前卫的女孩子不同,可能是因为她让他想起了久违的过去和亲人。他轻轻地替她盖好被子,熄了灯,然后悄悄地退出,关上了房门。
  第二天是周末,林海照例起得的很晚。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狠狠地伸了个懒腰,扭了扭了脖子,猛地,他想起来卧室了还有一个大活人呢,他急忙整理了一下衣服就冲进了卧室。
  被子是叠好的,床面是平整的,一切都显示着昨晚这里并没有人睡过。难不成是遇到了女鬼了?林海觉得脊梁骨一节一节地发麻,他连忙趴在地上开始寻找脚印,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二)
  有一阵没有去那家酒吧了,不知是因为最近真的比较忙,还是上次遇鬼的念头让他心有余悸,当林海再一次走进那家酒吧的时候,吧台的服务员对他表达了老朋友式的久别重逢的热烈欢迎。
  他叫了一杯啤酒,一边喝着,一边习惯地搜索猎物,当他的目光落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角落里时,他的眼神被冻住了:没错,就是她,还是那一身的素白和乌黑的长发。他的脊梁骨又开始一节一节地发麻了,有一种快窒息的感觉。她冲他笑了笑,示意他过去。
  林海端起自己的啤酒,酒在杯里涌起了不小的浪花。看着服务员冲她不怀好意地笑,他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坐在女孩的对面,很不礼貌地盯着她看。
  “你这样盯着人看不大礼貌吧?”女孩的声音是那种低沉而带有磁性的。
  “我以为我上次遇到了鬼。”林海还是盯着他看,很不客气,以他这种盯法,就算她真的是个女鬼,突然露出獠牙向他扑过来,他也有足够的反应时间。
  这回女孩笑得很灿烂,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
  “我叫许诺,有名有姓,有血有肉。”
  女鬼一般都有很好听的名字,要不然怎么叫倩女幽魂呢?
  “谢谢你上次没有侵犯我。我本以为失去他就失去了一切,我来这里就是等着随便什么人把我捡回去。没想到,你比我还珍惜我自己,”许诺说着,从手提袋里拿出了两百元钱,放在林海的面前,“其实那天我没喝多少,空瓶子都是人家的。我看你在客厅里睡熟了之后,从你的钱包里借了两百块钱,应该算是偷吧,它让我有了现在的这份工作和生活,但我不知道现在有没有能力报答你。”许诺的笑容很恬静,也很自信,也许这才是真正的她。女人在受到比较严重的打击的时候,首先想到可能是放纵和发泄,只要这个阶段能越过,女人会异常坚强。
  林海靠在椅背上长舒了一口气,现在她安全了。哎,本来么,这世界上怎么会有鬼呢?他一向是个唯物主义者。
  “你想报答我是吧?什么都肯做么?”没有了危机感的林海,又换上了嬉皮笑脸的浪荡公子模样。
  “我当然有一定的原则了。”许诺回答的不卑不亢。
  “那……我要你陪我……”,林海用手指按住了桌子上的两百元钱,“吃饭!”
  许诺又笑了,仿佛还有点心有余悸的样子。那是一种似曾相识的笑容,久违的笑容,深深地打动了林海内心世界的笑容,那是多久以前的影子了?

  (三)
  这天晚上,他们过得很愉快。许诺知道了林海是一个广告人,年轻有为,不缺钱也不缺女人。林海也明白许诺是那种有点传统,温柔中带着坚强的女人,在大事面前向来拿得定大主意。她对感情的执着与专一让他既爱又恨。爱的是这样的女人现在已经很少,恨得是他已经不能和她玩玩就算。自从小雪死后,他头一次这么强烈地想让唯一的女人留住他,可惜,他的出现已经晚了。尽管是那个人抛弃了许诺,但林海能感觉到,许诺的心里仍旧放不下他,毕竟那是她的初恋。林海原来只以为死亡是霸道的,就象小雪,没想到初恋也是霸道的。虽然大多数人都不会和自己的初恋情人结婚,但绝大多数人都会把初恋的过程记的一丝不苟,就象许诺。
  “好了,就送到这儿吧,谢谢你。”许诺站在巷子口,还是那种恬静的笑容,温柔而坚定的眼神是一种美丽的不容抗拒。
  林海没有立刻就走的意思,立起了牛仔衣的领子,摆了个很COOL的POSE,“我看着你进去,有色狼就大声喊我。”
  “哪儿那么多色狼?我从来就不招这种动物。”
  “就你这种没有危险意识的女人才最危险,你以为男人都象我这么优秀?坐怀不乱?”
  “皮厚!”许诺被他逗笑了,故意不理他,转身就走。
  林海跟在她身后,看着她上楼,看着她的灯亮了,看着她的笑容出现在窗口,看着她拉上窗帘,只留下一个来来回回美丽的剪影,看着那盏灯终于熄掉了,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林海不晓得一个人一生寻觅的情人都是一个类型的,不晓得许诺和小雪有些他还没有意识到的相似之处,所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快地爱上许诺,但他终于明白,当爱摆在面前时,一定要努力抓住,否则,后悔永远来不及??这是小雪用最心痛的代价让他明白的。

  (四)
  以后的日子,林海绞尽脑汁地想出各种理由去许诺的公司楼下接她下班,然后或是逛街,或是看电影,总归他能想到很多好玩的地方。许诺也很听他的,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她们都是既有自己的主见,又会听从别人意见的人,既不盲从又不会标新立异??林海开始发现许诺和小雪的共同之处了。
  时间过的真快,天气越来越冷了,在一个初降瑞雪的晚上,林海又照例把许诺送到了楼下,许诺却迟迟不肯上去。
  “上去坐坐吧,不过我的家里很脏。”许诺有些难为情地说。
  “方便么?”林海的心已经高兴的蹦到嗓子眼儿了,还是故做平静地说。
  “只要你不嫌弃就行。”许诺还以为他不想上去。
  “怎么会?你带路好了。”
  等许诺一转身,林海立刻蹦了好高,差一点就来个空翻了。
  许诺住四楼,楼道里又黑又窄,林海头一次走,不免要踢到这个,碰到那个,许诺好象意识到了他的窘态,伸手牵住了他的手。林海立刻感觉到一种很舒服很松软的麻从他的手掌传遍了全身。如果说恋爱是一种触电般的感觉,那可能就是指这种感觉吧?
  林海怎么也想不到,许诺竟然一直住在这种简陋、阴冷、窝棚似的房子里,而且还是三个人合住。进了屋,林海没有感觉到暖和,相反,好象更冷了。他没有按许诺的招呼坐到她的床上,而是脱了大衣,从许诺的床下拖出一只箱子开始收拾感觉上是许诺的东西。
  他的举动让许诺楞了好一会,半天才明白过来,赶紧把林海收拾的别人的东西拿出来。
  “那,你听着,我不许你再住在这里。我可不想让你变成冻死鬼来找我时把我也冻的半死。”林海异常坚定。
  “那我住哪里?”许诺也是不依不饶。两个人一个往箱子里塞东西,一个从箱子里拿东西。
  “住我那,你想交房租也可以。”林海不假思索地说。
  这回又轮到许诺楞住了,一双眼睛象在看个怪物。就在这时,她的一个室友回来了,看到了这副场景,也先楞了一下,然后马上反应过来,问林海:“你就是林海吧?我是许诺的室友,经常听许诺提起你,我叫小南。”
  “我就是林海,幸会幸会!”林海边说边伸出了手,“许诺要搬家了,我来帮她收拾。”
  “是么,我怎么没听说?”小南说完也脱了外衣和林海一起收拾了起来。
  许诺的东西不多,不象个女孩子应有的分量,小南一直把他们送到巷子口,目送他们离去,眼神里满是祝福。
  坐在车上,许诺小心地问林海:“你的房租怎么算的?”
  “嘻嘻,”林海奸诈地笑了一下,“给我洗衣服、做饭、收拾家务等等。”
  “这就算房租?”
  “对!”林海这回一本正经。

  (五)
  林海的房子里开始有了饭菜的香味,林海的日子也开始有了规律而且越来越滋润。有一天,林海一时兴起,带着许诺又来到他们相识的酒吧,结果,服务员已经换过若干个了,他们两个象孩子一样相对着大笑起来。
  在一个有很圆的月亮的晚上,林海从柜子底,拿出了一本珍藏的相册,一边翻给许诺看,一边给许诺讲他和小雪的故事。
  那是七年多以前的事了。那时侯,林海还很落魄,空有一肚子的才气却没有人赏识。小雪就在这个时候走进了林海的世界。后来的日子逐渐有了转机,一年多后,林海带着他的作品去北京参加后来证明是对他的一生影响都很大的广告设计大赛。在他临走的前一天晚上,他们还在一起憧憬美好的未来,说好了等他回来就结婚。
  这次大赛林海很成功,奠定了他今后更成功的基础。带着成功的喜悦回来的林海,迎接他的却是小雪的骨灰盒。
  小雪是个孤儿,只有一个非常要好的姐妹萍是和她一起在孤儿院里长大的。萍告诉林海,他走了之后,小雪出了车祸,是在看婚纱的路上。她最后只说了一句话,让林海好好生活下去,找个爱他的女孩结婚。
  林海不信,他觉得小雪还生活在他的身边,她温柔而恬静的笑容还在眼前浮现,他不相信他只走了半个月,一切就物是人非,生死相隔。
  “对不起,我真的爱你,但我也不能忘了小雪,他是我的未婚妻啊。”林海象个孩子一样枕在许诺的腿上,不想让她看见他的泪。他觉得自己太自私了,心里竟然能放下两个女人。
  “死亡和爱情都是霸道的,海,你是个重情重意的人,我和小雪都得到了幸福,因为你,真的。我会和小雪在你心里好好相处的。”许诺已经泪流满面。

  (六)
  女人都喜欢在夏天结婚,因为这是一个可以随便穿婚纱的季节,据说,这个季节里的新娘是最漂亮的。
  一个比较凉爽的周末,许诺和林海来到了一家开张不久的婚纱摄影店。听说,这家店有一个坐阵的残疾人摄影师水平非常高,这里的老板也很会做生意,在促销期间,只要你消费到一定水平,就会把新娘穿的婚纱免费赠送。一辈子也许就这么一次,哪个女孩子能在这个时候过得了浪漫的关呢?
  新郎新娘在摄影师的指挥下随意而自然的做着各种动作,林海和许诺都很投入,效果好极了。摄影师果然是个残疾人,左腿好象不大灵便,随意的T恤和牛仔是那种典型的艺术家的打扮,一头披肩的长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分不清是男是女,不过,看身材,应该是个女的吧。许诺心里暗暗发笑,她就喜欢观察别人,而林海向来心粗,许诺最喜欢和她玩心理测试的游戏,总能把他猜中八、九分。
  走出婚纱店后,许诺才发现,她把手机忘在了店里,只好急急忙忙回去拿。走进后台的更衣室,看到手机还在,轻轻舒了口气,正在这时,听到隔壁好像有人在说话:
  “你确信是他么?”
  “他化成灰我也认得,可他好象没认出来我,我变的太多了。”说着,已经带了哭腔。
  “你躲了他这么多年,不就是要看到今天的结果么?你应该高兴才对啊?我真不明白你。”
  搁着垂地的玻璃门,许诺看到摄影师已经挽起了面具似的长发,她的泪流过她脸上的疤痕,变了方向往旁边流过去。如果没有这疤痕,她应该是个清秀的姑娘,如果没有这疤痕,她,应该是林海的未婚妻??小雪!那,她??许诺又算什么呢?

  (七)
  一家环境很幽雅的咖啡厅,一个很僻静的角落,悠扬的钢琴声在这里若阴若现。
  一个长发披肩的跛足女子走进来坐到了这里,原来这里还有一个浑身素白的女子在等她。
  “你是潘小雪吧?”素白的女子先发话了。
  “对不起,你认错人了。”跛足女子说完起身就要走。
  “林海要和我结婚了。”素白的女子很镇定。
  “他和我没关系。”跛足女子冷冷地说,但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停下来了。
  “你根本不爱他。”这个“他”应该是双方心知肚明的。
  跛足女子不回头,不说话,却也没走,素白女子能看到她肩头微微地抖动。
  “你这又是何必呢?你因为爱他才躲着他,希望他幸福对么?”
  “我祝福你们,他是个好人,希望你好好待他。”
  素白的女子听了,头不由得低了下去,如果在见面之前她还抱有幻想,希望这不是她要找的小雪,那么现在,她彻底失望了。
  她就是许诺。
  此时此刻,许诺的心里迅速地做着权衡。林海还不知道小雪仍旧活在人间,只要她不说,小雪绝对不会来纠缠她们,可是,她要是这样做,未免太自私了吧?小雪为爱做了这么大的牺牲,林海找了小雪五年,五年啊,这是一段怎样的感情啊?自己能为了一己的幸福就要毁掉一个善良女子的幸福么?
  沉默,短暂的沉默。
  “小雪,和我讲讲你的故事好么?我们爱着同一个男人,都希望他幸福,我希望我们能是朋友。”许诺的话里,都是诚恳。
  小雪也不由自主的回到了座位,在又一阵沉默之后,开始讲述了自己的故事。

  (八)
  林海走后,小雪每天都沉浸在对林海的期待和对未来的憧憬中,带着这种憧憬,她经常去逛街,买一些结婚用的小东西。有一天,她在一家婚纱店的橱窗中看到了一件非常漂亮的婚纱,她看得太投入,仿佛看到了自己穿着这件婚纱和林海手牵手步入婚姻的殿堂。她没有注意到,一辆横冲直撞的车子正向着她以极快的速度冲过来,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失去了知觉。
  她的腿被撞伤了,脸被划伤了,当她迷迷糊糊的醒过来时,却发现一个男人骑在自己的身上。然后,她的嘴和鼻子又被捂住了,很快就失去了知觉。等她真正清醒之后,小南问她床上的血渍是怎么来的时候,她才明白一切都不是梦。
  她把一切都告诉了小南,并且要小南答应她一起骗林海。如果她只残了腿,她还会等林海,再加上脸上的伤疤,她可能还会有点勇气,可是,她连最珍贵的东西都失去了,让她怎么面对林海?虽然她相信林海会听她的解释,也会好好对待她,和她结婚,但她不想从此以后的生活蒙上阴影。林海总有一天会功成名就,她配做他的妻子么?
  她有摄影的天赋,又肯吃苦,在经历了很多磨难之后,终于有了今天的成就。
  小雪的故事讲完了,许诺的泪流满了咖啡杯。
  沉默,这个时候只有沉默。“砰”,什么东西弹起的声音,却没有惊醒沉浸在往事中的两个女人。

  (九)
  一部双插的随身听,小雪和林海一起听着。旋转的磁带里,缓缓地流出许诺和小雪会面时说过的话,流出许诺对他们的真诚祝福,和许诺对林海说的唯一一句谎言:她又重新回到了她初恋情人的身边,让他也祝福她们!
  林海不信,小雪也不信,他们不约而同地发誓,一定要找到许诺,哪怕追到海角天涯。
  谁该和谁在一起已经不重要了,爱情本来就没有应该不应该,也没有对错,爱情是没有道理可言的。不必去追究到底谁的出现是错误的,或许每个人的出现都可能有些错误的成分,但不管怎样,生在这个世界,无论遇到什么,都要好好的生活下去。
  火车的轰鸣声有节奏却很沉闷,在轰鸣的间隙中,隐隐地传来张艾嘉那首有名的《爱的代价》:“……走吧,走吧,为自己的心找一个家,也曾伤心流泪,也曾黯然心碎,因为那是,爱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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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5-31 19:02:00 |只看该作者


晕倒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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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6-2 18:13:41 |只看该作者
这段升华的爱情已经多了几份亲情的色彩,想起一句话,放爱一条生路,也许放手也是一种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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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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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6-2 19:22:27 |只看该作者
感动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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