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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天
寒冷的冬季,一连几天都下了好大的雪,纷纷扬扬的一片迷茫。喜欢长久的站在雪地上看那些安详飘落的雪花,精致寒冷得没有生命的气息,没有重量,一片一片、层层叠叠,化在眼前揉在心上,一世的苍凉。一股温暖涌到手心,在我的身体里有另一个心脏在跳动,小小的雀跃的新生命,真好,它不必碰到寒冷。
这是我的孩子,也许是我唯一的孩子,可是我留不住它,如风穿行的悲伤已经将我掩埋,对不起我的宝贝,今生的缘分仅此而已,来生吧,来生我再还你。
树叶落净,苍凉枯朽的树枝保持绝望的姿势,我忽然很想家,想那个平静的村庄,有我一日一日飞行的梦。每年姐姐都会送我她的旧皮鞋,我喜欢那些色泽斑驳留着被穿过痕迹的鞋,穿这样的鞋我就可以满街跑,不用担心脏了、坏了会挨骂。很喜欢跑,小时侯看《夸父追日》我总是觉得他一定追上了,和太阳一起跑的感觉一定很棒,一直往前心无旁骛。我呢,我只是想跑到隔壁村发现一片世外桃源,把我短暂的梦想挂上枝头然后一直跑一直跑,不要回家,我会一个人看到真的日出,看到自己的未来。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个傍晚,我妈留下我在外婆家,我安静地站在厨房看着舅妈烧晚饭,窗户上的光渐渐多了色彩,一刹那我想回家,飞快的转身一路飞奔,我看到我妈骑着车经过了最后一个我看得见的路口,我的红鞋飞速地接触地面,一声一声,只觉得路好长,明明在眼前却喊不出声,那一刻我是真的想回家,我的家,我终于没有赶上她,太阳很快就落下,很快,快得我都来不及回家。
姐姐家门口的洋槐,不知道长了多少年月,我们家最老的太外婆都说她嫁给太外公的时候就有了,原来年龄真的仿佛秘密。春末,树叶鲜嫩,轻盈葱郁一串一串白色的小花轻轻地垂着,随风微微地动,遇到傍晚风势大一点,白色的花就纷纷扬扬地洒落,像雪像雨一样,纯粹安静,经过耳边喃喃自语,一地的轻软,姐姐坐在树下表情平淡没有笑容。我总是走来走去,踏着层层叠叠的花,听那轻得恍若隔世的叹息。某一天,在路边的菜从中看到五颜六色的小蜻蜓,红的、黄的、绿的、蓝的,还有黑白的,小小的脚像树叶,看得眼花缭乱,看得想变成蜻蜓,它们也许只有一天的生命,这又怎样,朝生暮死而已。
“还记得年少时的梦吗?像朵永远不凋零的花,陪我经过那风吹雨打,看世事无常看沧桑变化……”因为年少很多事都只有回忆的价值。
雪停了,没有尽头的寒冷,我的朋友当我闭上眼睛一切都安静,生死都浅薄了,我的手中还依然会有你的手吗?给我的孩子取一个名字吧,我无法把它带回家,可是至少当他去了天堂他还有他的姓名,不是一无所有的单薄。
一夜的辗转梦魇,看不清无垠的黑暗,忽然电光一闪,一个孩子,小小的脸清晰的笑容,干净无邪恍若在天堂。温暖抽离,没有了心跳、没有呼吸,他终于离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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