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并不是真的喜欢吃麦当劳

夜班工人

一

相对来说，我还是更喜欢肯德基的口味。
但是这家麦当劳比较特别，就在南门向南200米左右，叶城路不到，加油站的旁边。虽然是24小时营业，但是不管什么时候都没有什么人，毕竟离城区比较远了，没有人会闲逛到这里。但这种冷清却很合我的心境，推开门就是空荡荡的大厅，要仔细看才能发现在某一个角落蜷缩着一对情侣。服务员响亮，却懒洋洋得打着招呼。这种拥有着稀有的安静的麦当劳，总让我有一种置身澳大利亚，或者加拿大，或者美国广阔的中部的错觉。我似乎刚刚开了几小时的车，穿过荒芜而寂寥的原野，一头闯进了这个矗立在空旷天地的快餐店。而我喜欢这种离开某处的感觉，因为前面似乎总有什么等待着我去探寻。
或者更符合我的另一种对移居澳大利亚或者新西兰后的想象：我的家离最近的邮电局也要开3小时的车，里面有最充分适合隐逸独居的设备：一栋孤零零的房子，有强健的结构。有地下室，有一台机床和铣床。卫星电视和宽带，柴油发电机，装载20吨柴油的地下坦克，还有风能的和太阳能的发电系统。有一间书房，四周的墙壁排满书柜，有不少于2千本的藏书，并且还在不断增加中。有一个视听室，里面有四个沙发和72寸以上的投影系统，高清，高保真音响。一个健身房，带一个干蒸桑拿室，跑步机和一个沙袋，一套负重锻炼的哑铃。底楼客厅是一种古典大众风格，一个燃烧原木的壁炉，原木是我从不远处的树林里合法砍伐的，堆放在院子的一个角落里，码得整整齐齐，晒得干燥得散发着松脂的香味，冬天的时候我就坐在壁炉前，感受着跃动的火苗中蕴含的阳光的暖意，看一本书，听一些怀旧的歌，或者是暖暖的颓废的室内乐，在昏昏欲睡中思考一些深沉的问题。而二楼客厅则应该是现代简约型的，春秋可以直透自然的气息，可以欣赏春雨的繁密和秋意的丰厚，可以自失得欢欣，也可以缓缓得感动，夏天则可以容纳所有的凉意和从容，啜饮一杯咖啡，看夕阳渐渐没入天地的尽头，看天边的云彩变红，天色变蓝，繁星渐显。而我必须每个星期驾驶着越野车在颠簸的路上驰骋，去集市上拿买一些生活必需品，拿一些邮件，杂志，远处朋友寄来的物件，最新的光盘，还会有一封不认识人的来信，述说对我的文字的看法，笔法生涩，却兴意盎然。会有几个认识的人和我打招呼，谈一下天气，或者是发生在千万里之外发生的事情，它们永远不会对我们的生活发生任何的影响，我们对此感兴趣仅仅是因为出于最直接的好奇和所谓的正义感，我们还会谈一下机床的保养或者一个工件的加工方法。而我会在回程的路上找一家快餐店，没有什么人，坐在窗前，翻看一下刚拿到的杂志，就像我这个傍晚坐在这家麦当劳一样，一恍惚间，我已经分不清现实和想象，或者所谓的想象才是真实？

二
而在这个现实之中，我点了一个汉堡，一对鸡翅，一杯可乐，在我想起打招呼之前，丫服务员就加了半杯子的冰在里面。最近没钱，真的没钱。一般这样的不早不晚的时候，加了班没吃饭，我都会想到会到迎园宾馆的日本料理店吃150块的自助料理，和里面的几个小丫头服务员调笑两句。完了还要找个方向，敲个背多多少少放松一下。但现在真的不行了，没钱了，口袋里摸摸都没有一张红票子，只有些零零碎碎的小票子，再混下去，可能只能到小区门口的馒头店老板那里讨一碗3块钱的素浇面吃了。人混得差就是一竿子到底，想想在几个月前几十万的生意都不放在眼里，现在日本料理都吃不起了，做全套就更是做梦了。
对面趴着一傻叉，胳膊底下好像是一本大学的英语教材，虽然此处冷清到可以看作是图书馆，但是，到这里来背英语单词确实有些过分，真是不拿麦当劳当娱乐场所了，这里能当自习教室么？想当年劳资大学的时候，读书只在教室或者宿舍，想一下宿舍好像也不是一个读书的地方，那么的吵闹，有一次性欲压抑太久的两个老兄还在床上模拟性交，丫一个家伙还学女人叫床，惟妙惟肖。难道我头脑中宁静的宿舍仅仅是我个人的杜撰？难道其实我从来没有在宿舍读过书？记忆真是一个奇异的家伙。其实吧，在教室里读书好像也是一种比在宿舍读书更小概率的事件。那么我的大学时代是在干什么？难道真的是在彷徨、等待以及发呆中度过的么？也许真的是这样，因为解不出矩阵的解一直是我噩梦中的一个主题。一直走过来的路就像在幻觉中，也许这真是我的常态吧。

三
实际上这么写就让我想起一个在幻梦中欢悦在现实中崩溃的人，顾城。
我一直以来对两件事情感到惭愧，一件就是喜欢贝多芬的交响乐，那种澎湃的巨响，再让我热血沸腾的时候也让我惭愧——我不应该是一个法西斯分子，虽然我表现出了某些特质，我不应该是一个过于认真的人，但事实上我是的，我没法做到真正的洒脱，我只会很认真地洒脱，这导致了我另一件让自己感到惭愧的事情，就是，长久以来都不敢破罐子破摔，虽然一直想靠老婆养活我，但是一直觉得好像这样就对不起谁。其实吧，地球离了谁都转，人类没了我照样发展，甚至没了我也不会发展得更快
但是我不应该像顾城那样崩溃吧，至少我在这个世界中看得很清了，虽然总感到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