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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湾推荐——风往南吹!!!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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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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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2-10-18 15:58:42 |只看该作者
风往南吹(二十一)



淹死的鱼

  一、

  罗骁拧眉思索了一下,然后说:"啊!我明白了...海岸,你要小心......"

  我知道罗骁是个精明能干的女强人,她既然都这样严肃地警告我,那这其中恐怕真有些问题。我也把正在嬉笑的脸收了起来,没有讲话,等她继续。

  罗骁正了一下身子,然后说:"我和你说了,我们合作的这个线实际上是金勇他给牵的。后来也是他拨钱给你的,其实我这里只是负责收机器和检查。你当时说的时候,我也没太在意,因为金勇看钱是很严的,应该没什么事,后来你没再提,我也就给忘了。但是如果你真的无缘无故多了5万这么多,那肯定是金勇这边的事情了。"

  经罗骁这样一讲,我也渐渐地明白了。很多已经发生了的事情和正在发生的事情都缠在我脑子里,一时很难整理过来。不过我感觉自己又被计算了,好像掉到了一个本不该掉入的圈子。

  经过整理,我好像开始可以从其中事情找到一些因头,凭感觉猜出的因头:"你是说金勇成心多给我?"

  "对,因为这样他,他恐怕就能在老板面前说你的坏话了,比如说你贪财,这样老板就不敢过多地相信你了。不过他这样也挺冒险的,估计老板也得怀疑他。"

  "对啊,如果这样老板肯定也会觉得他失职,在自己手里面少了5万呢。"

  "不过要是我,肯定这样做,因为值,别忘了,这样可以直接拔掉你这个眼中钉啊。"

  "嗯,唉,真没料到,不过没关系,我不怕这个,有机会和老板说清楚了不就完了?"刚说完这话,我不禁笑自己,这种问题怎么说的清楚呢?再说,就算能说清楚又怎么开口呢?呵呵。

  果然,罗骁听完我的话很诧异。我嘿嘿一笑,反正现在着急也没用,知道了金勇是什么样的人,总比什么都不知道的好。

  二、

  我一向想的很开,现在仍旧这样。流露出一种淡薄的表情,好像什么都没所谓一样。不过我在心里却暗自留神,等回去北京见到金勇的时候,要表示出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其实凭我对自己的了解,在面对他的时候,也肯定会像平常一样的。然后一切,静观其变。但我觉得很好笑,怎么自己总会不知不觉地就陷入了这种危险的境地,难道说是自己跑得太快,总容易撞到路边的人吗?

  这个问题在我脑海里反复了很久,也许如果不是我走得太快,也许就不会招徕这么多麻烦的问题了。

  旅游车在高速路上飞驰,几个小时之后我们又去了上海。再次回到上海万人体育场,我们携手下车,然后回到酒店。我们把东西放行李放下后,又洗了个澡。这次,我们两个人是一起洗的。当然这澡洗的并不纯洁,整整用了三个小时。

  等我们再次整顿好衣物时,已经是黄昏时分了。罗骁挎着我,两个人毫无目的地信游在上海的马路上。这时候很惬意,忘记了平时的烦恼,也忘记了金勇的阴险。我发现上海道路两旁的树木都很雅致,不似北京的杨树,挺拔有余,柔美不足。一棵棵都好像罗骁似的。

  在黄浦江畔,我揽着罗骁的腰看夜景,东方明珠电视塔发出诱惑的光芒,将整片外滩照得淡淡朦胧,这可能和感觉有很大关系,毕竟这和罗骁第一次拉我来这里大为不同。虽然身边仍然是这个女人,但关系却天翻地覆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像在周庄一样,朝夕相处、耳鬓厮磨,就像到上海渡蜜月的新婚夫妇。

  不过罗骁够狠,真的把灵芝带回家,给我熬了一锅都已经味道发苦的鸡汤。看着罗骁满怀期盼的眼神,我端着苦汤,还是一口口的喝了个干净。

  古人云,良药苦口。这话真是不错,从喝完汤以后,我基本上就没睡着觉,精神矍烁,双目放光,而且还留了一次鼻血。幸好不是我当初说的喷血,否则这条小命就算是血溅上海滩了。

  因为我一直精神特足,所以罗骁笑了我很久。当时我就想再找一锅汤,让她也偿偿,和我一起受着不想睡觉的煎熬。但必须实话实说,这套汤实在是够猛,我似乎有用不完的精力,在这几天里充分现实男人的味道。

  虽然我不睡觉,但时间仍然一分一秒的流逝,虽然这段日子美好,但总还是要过去的。再悠长假期也总会结束。

  三、

  5月5日晚上,我搭上了返回北京的航班。罗骁送我到机场,在安检带前告诉我:她不会在上海逗留太久,很快也会回北京。分别虽然短暂,但总是不免伤心,见到罗骁撅嘴的俏样,我不禁伸手去捏了捏她脸上的嫩肉:"我们不是很快还能见面吗?傻姑娘,你怎么和小孩一样阿。"

  罗骁没有回答,只是扑进了我的怀里。没办法,在这时候我来不及思索,下意识地张开双手,将她搂入怀中。分别时体会她身上的香气,让我也突然萌生了一股别离的痛。

  我在耳鬓亲了轻轻地亲了一下。罗骁扶在我的肩上问:"爬在你身上真安全,你不会离开我吧?"

  "呵呵,傻瓜,我不做没理由的事情。"这话说的时候,我可能是在给自己留有余地。虽然很喜欢罗骁,但再好的这种关系也难免会有问题,当然,这只是上一个保险,如果真的能好下去,也是我希望的。

  我不喜欢开空头支票。因为到现在还清楚地记忆着,当时和微微在一起时许下的山盟海誓,但是只要心变了,一切也都跟着似是而非了。就像没有钱光有支票,我可以毫不顾及地乱开白条,但我希望能对自己的话负责,所以已经渐渐地不再乱下誓言,随意许诺了。我想这是对我负责,也对面前这个女人负责的表现。我承认,这样难免会有些煞风景,让朦胧的浪漫逐渐缩水。

  果然,罗骁听到我这话,将头从我肩上抬起,看着我,用一种携带着危险的眼神。当时,我想,对于罗骁这种心思细腻、玲珑睿智的人来说,肯定能听出我话中的玄机,所以这样重新审视我。但实在是没办法,大家都不是墙壁涂鸦的年纪了,对这种问题也不再明感,这只是成长的遗憾而已。

  我能做到的,就是用最自然的方法闪避,罗骁自然也明白,在瞬间就把眼神变换回刚才的柔情似水。我也重新温柔起来,扶住她的嫚腰,闭上眼睛,在红桥机场,在上千人来往的安检站前和罗骁吻别。好像,这次罗骁是闭着眼的。

  四、

  令我没想到的是,当我的眼睛能清楚看到罗骁脸庞的时候,发现罗骁居然双目溱泪,原来,女人就是水做的。

  再这样下去,恐怕我只能签飞机票了。所以我终于还是从地上捡起刚才拥抱时就放到地上的旅行包。然后我左手将书包甩到肩后,右手拉着罗骁。继续向前走,向到安检台前。可是罗骁突然站住,对我说:"海岸,我看不了你走,我就送你到这里。"

  "好吧,不过别担心,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又不是生离死别。"

  "海岸,一路顺风。"

  "飞机要是一路顺风就肯定要掉下去了,我得逆风才飞的起来啊。还是一路平安吧。"

  "呵呵,嗯,降落后给我个电话吧。"

  "嗯,知道了,回去吧,我进去了。"

  和往常送人不同,我眼看着罗骁又看了我几眼后,转身离开了机场。我感觉,好像是自己送她飞机一样。等罗骁的身影掩盖在繁忙的人群中后,我重新收拾身边的行李,然后进入了安检站。

  在候机室里,我收到罗骁发来的短信:"万事小心,记得挂念我。"

  我回信息:"知道了,你自己也保重。"

  罗骁又发来了一个信息:"会很想你,很快也回北京。"

  我回复:"等你。"

  我安静地坐在机场候机室里,从来没想到过会在上海发生这样的事情,但是它真真切切的发生了。现在看着手机里的短信息,现实也不允许我怀疑这几天的生活,也许一切都是注定的吧。

  五、

  理了一下脑子,金总是罗骁口中的那种龌龊的****吗?凭我对他的感觉,还算不错。但罗骁的话又丝丝入扣,没有破绽。况且,罗骁应该没有理由去破坏我们之间的关系。罗骁颈项上的伤口肯定不是假的,唉,这些事情让我迷惑。但我承认,在潜意识间,这些不容怀疑的事实,已经让我对金勇有了很强烈的反感,不仅如此,还有他对我的用心,就算不是罗骁说的那般恶毒,但至少是一个非常大的威胁。

  坐上了班机,我知道飞回北京后,会有很多事情等待我去做。

  三个小时以后,我已经回到了家里,并且把送给爸****礼物都放到了家里。好久没有回家了,当然要休息一下。我打电话回家,甄希不在家,估计又是和什么朋友在外面玩呢,索性也好久没回家了,就准备与爸妈一起吃顿晚餐,也好久没有一家人吃饭了。

  等晚上差不多的时候,我等稍微休息了一下,又返回中关村,去自己不算是家的小家。

  我出发的时候给甄希电话,甄希说自己马上就回家,让我先回去。

  回了家,好久没回来了,居然被甄希弄的乱七八糟。总以为女孩子是喜欢整洁干净的,却没发现原来女孩子是这副模样,比我还懒。而且亏得她平时还骂我不洗衣服不叠床呢。

  我打开冰箱,从里面取出一听啤酒,打开来,然后坐在沙发上思考。刚才到北京的时候,我给罗骁去了电话,罗骁说自己要等再过两个星期才会回来北京。我想,这段日子刚好能让我冷静一下,将最近日子里的事情消化消化。

  我一坐飞机就感觉很辛苦,因为我的高空反应比较大,耳朵会堵堵的感觉。即便是下了飞机,也会多少有些问题。再加上刚到北京就最东头的家里奔到了最西头的中关村,现在着实有些疲劳了。但是我想等甄希回来,所以就斜靠在沙发上歇着,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六、

  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上加了一条毛巾被,不用想,这肯定是甄希回来后看到我才盖上的。我揉了揉眼睛,然后站起身来。这一觉睡的还真是不舒服,猛得站起来后,还感觉浑身都有不适。

  我伸了个懒腰,发现屋子里什么声音都没有。看看表,现在已经是凌晨1点多了。屋子里灯都已经关掉了。我进到甄希的房间,也就是以前那个摆有她父母灵像的房间。刚一探头,就又被那两尊像吓了一跳,总是戳在这里吓唬人。

  我再往里看,甄希已经爬在床上了,听她呼吸的声音,均匀而有力,显然已经睡得很香了。我不忍心打扰她,所以就转身出来,回了自己的房间。点上一只烟,然后靠在被子上。我觉得今天有些反常,因为凭我对甄希的了解,她见到我,肯定会把我弄醒的,可是今天怎么这样低调?对我爱理不理一样。

  虽然平时我对甄希格外留神,唯恐自己和她关系不妥当,那可真是对不起自己这来之不易的自由之身。同时,我总认为无论怎样,只要如果我们有什么,对她来说都绝对是个非常危险的爱情游戏,所以我总是刻意保持着我们的合理距离。

  我一直觉得这个距离保持的还算好,所以我们两个的关系很好,但却不暧昧。但谁又能解释清,男女之间,特别是孤男寡女,可能有纯洁的友谊吗?我反正不信,就好像是在感情边缘的慢跑一样。

  男人总是贪心的,虽然这几天和罗骁的朝夕相处,让我心里淡然地产生了一种对她的渴望,但回到家中,发现自己发妻一样的甄希对自己感情骤然降温,就像自己和罗骁猛然升温一样时,我难免会有强烈的失落。

  七、

  不过男人的这种情结也不能完全怪罪于可怜的男人,因为这个观点是女人们慢慢帮着树立起来的,她们也是帮凶。按照自己的意愿去捏造男人的性情和行为,然后又冠冕堂皇的用各种理由去指责男人的缺点,却不知道这一切的制造者才是罪魁祸首。

  再想想这些日子和罗骁在一起,除了亲亲我我耳鬓厮磨以外,我们还谈了很多问题。例如金勇和吴老总的事情,这些东西都是迫在眉睫需要我去考虑的。明天我就去上班了,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假,我是在身体上歇的差不多了,但是心里上呢?总觉得被人用软糖粘住了一样,连思考时都觉得没有力气。

  再想想正事,明天去公司,无论罗骁的话是什么样,我也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本来嘛,无论金总怎么样,我到今天也都是他在帮忙,不论主观上他是什么态度,但在客观上,还是一次一次的把我从危难当众解救了出来。所以我决定,暂时先不理他。看他的反应再说。

  不过我又想到他丧心病狂,对罗骁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都可以大打出手,就算是喝酒发彪也是大不该的行为。况且他应该根本就是在借酒装疯。可又一想,这个金勇平时看起来人五人六的,没想到背地里竟然是这样一副,我最看不起仗着自己有力量,就武力欺负女人的败类了。不过这种事情毕竟是一面之词,我总不能就此对金勇就如何如何了吧?一切的一切都需要我慢慢观察,虽然不说去和金勇理论清楚,但至少不能被他轻易算计了。

  掐灭了只剩下一口的烟,去洗手间刷牙,然后跑回床上睡觉了。这一夜,没有梦。

  八、

  清晨,醒来。发现甄希叉腰站在我的面前,双目圆睁,向我怒目而视。我还迷迷糊糊的,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我还是很快就从甄希眼中看到了不对,就问:"怎么了?"

  甄希也不说话,就是站在我面前一动不动。这种做法实在是让我费解,因为我刚从上海回来,和她还没有说过话,怎么突然间就变成了这副模样了呢?不过我想现在根本就没机会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甄希,你干吗阿?大清早的就跑这来折腾。"

  "大清早?我本来想昨天晚上和你折腾的!"

  "甄希啊,你不是中邪了吧?"

  "你,你才中邪了,这些日子跑到上海去干什么了?是去工作的吗?"

  "我?当然是啦,不然我有毛病啊?"

  "哼,对,你工作都工作出女人的东西了啊。"

  我一听,又吃惊又好笑,原来甄希是吃起醋了,可是她怎么知道罗骁的事呢?呵呵,这个小醋坛子。

  "我哪里有啊?"

  "你还狡辩?"

  "我不狡辩,你是说我身上的味道?呵呵,有香味就肯定是女人的啊?我本身不是也很香嘛,给你闻闻。"

  我心想,哦,可能是我衣服从上海回来就没换,回家是洗了个澡,可是家里衣服不多,我就把上海的衣服又都穿了回来,甄希肯定是闻到上面有罗骁的味道了,"

  "你少来啦,要不要我给你证据?"说着甄希坐到了我的床沿上,逼视着我。

  我心想,哪里会有什么证据啊,莫名其妙,肯定又是在我哪件衣服上带有0.1米常的头发,就被她丰富联想一遍,然后又到我这里来诈话,嘿嘿,谷某也并非浪得虚名啊。我嘿嘿一笑:"那你给我看看啊,我到要看看你能给我什么证据?"

  甄希看我一口咬定没有任何事情,气当时就不打一出来,深呼吸一下,对我皮笑肉不笑地说:"好呀,我给你拿啊。"

  九、

  说罢,甄希站起身来就去了客厅,我记得自己昨天回来的时候顺手把旅行包就扔在了那个地方。甄希过去以后,就把我的包给抱了过来。仍然是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我。我这次可给她看毛了,不知道甄希能从里面发现什么鬼东西。但我想了半天,里面的东西除了自己的,就应该是我从上海给她带回来的礼物了。

  我虽然有些紧张,但仍然比较坦然,再说了,自忖咱哥们也是大风大浪里过来的嘛。

  "里面有什么啊?除了我穿的几件破衣裳,不就都是给你带的礼物了嘛。"

  甄希见我一点悔改的意思没有,伸手到书包里,然后捡出了一件东西,我当时看完了就快晕过去了。

  原来,甄希,甄希她居然从我包里翻出了一件罗骁粉白色的纹胸。甄希现在可气大了,对着我说:"这也是你给我买的礼物?还是你自己穿的破衣裳?"

  我现在是哑口无言,只是讷讷的吭哧:"这个..不是你的。"

  我想说,这个是给你买的。但是后来一想,内衣的尺码差距谁都知道。罗骁的这件都像是C杯的了,甄希肯定是穿不了。而且我从来没和甄希有过太亲昵的动作,现在突然给她买这个,一来是绝对不可能,二来也对我们的关系有太大影响,所以这次就只能是干吃这哑巴亏了。

  我透过纹胸吊带的空隙头看甄希,只见她气的喘粗气。甄希也发现了我在看她,就透过相同的空隙,把她那双冒着醋泡泡的双眼甩了过来,我赶紧低下了头,就像犯了大错误的小孩子。看来和女人在一起生活,特别是甄希这种无邪又喜欢认真的女孩子,真是要千小心,万小心,一个不留神就会遭殃。

  我嘟囔道:"你先别生气了,我实在是....."

  甄希把内衣又放回了袋子:"今天你要上班,我先不理你,等回来再说吧。"

  我如释重负,连忙称是,还不时地夸赞甄希识大体顾大局,甄希不爱听,骂我:"少来!"

  我赶紧在说话的时候穿好了衣服,一溜烟地跑了下去,免得甄希在和我吵架。但是在上班的路上,我发觉,虽然我一直尽量保持着我们的距离,但甄希对我的感情,还是与日俱深。就好像今天的事,俨然是以老婆的身份自居。不过仔细想想,我也是一样,虽然在外面乱闹,但总归回来家后,也是认为她就像是我的另一半。

  我的天啊,真是受不了这种事情了。

  十、

  快到了公司,刚才家里的那些小事逐渐退出了我大脑的运算范围,我开始考虑公司里的事情,包括连我在内,与金勇之间的关系。

  思考归思考,面对归面对。在见到金勇的时候,我仍然没有什么反应,就像平常一样。我想,罗骁肯定不会主动找金勇说我和她的事,所以我们两个的关系应该还是个秘密。

  将近一周不见,金勇看到我时显得还挺亲热。但经过这一周,我再看到金勇微胖的脸蛋,感觉已不再像以前那样自然了,只是敷衍地也跟着嘿嘿笑笑。不过我想金勇应该看不出来什么变换,毕竟他不知道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可是,我却知道这些日子以来,他都做过什么事情。不由得,盯着他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已经有所变化。

  金勇似乎察觉了什么,对我的眼光做了异样的反馈。但并不是我想像中的那样惭愧,而是另外一种略带挑衅的眼神。也许是我心里有事情,所以才会这样认为,但是我的确感觉到他并没用意识到自己做的事情是那样卑鄙龌龊。

  我们两次交换眼神都是一刹那间完成的。我们见面时,两个人的距离大约有15米左右,现在已经走到了不到2米。他微胖的脸突然露出笑容,对我说:"这趟上海玩的好吗?"

  看他毫无反应,我当然也就没再伸茬,就说:"还成,还成,上海变化挺大的,高架路都起来了,还有啊,那里的黄浦江大桥现在不收费了。"

  "呵呵,这可是个好事,你小子运气还不差啊,我去了那么多次都要收费,偏偏你去一次就免费了。"

  这话好像话里有话,我感觉就像金勇在说:"我从在学校里就追罗骁,追了那么多年才给追到,现在还弄分手了。你小子到好,去了一趟就给泡到手里了。"

  "呵呵,运气,傻人有傻福"我听他话中有话,而且显然是有些心中不平。所以就用非常谦虚的话回答了他。不过当时我想,按道理,我和罗骁的事情他不可能知道,因此可能是我多心了吧。不过总觉得很别扭。

  十一、

  休假刚完,公司先开全体会,n多人做在一起,说说上个月的阶段性成绩和出货量,接下来开始安排新的工作。我在上海的时候有想过这些问题,所以在安排上还是有准备的。金勇在具体会上就不再发言了,大会由我来主持。

  等开会完毕,我去了金勇的总经理办公室,因为会前他让我开完会过去。进去以后,金勇对我十分亲热:"小谷,这趟玩的不错吧,我看你今天容光焕发的啊。"

  "还成吧,凑合,那里东西不错,买回一大堆呢。"

  "是啊,上海是商业城市。"

  "对,灯红酒绿的,挺逍遥。"

  "嗯,呵呵,嗯,那个什么,吴总让我们加紧上量,因为现在生意不太好做,再过两个月又快到了旺季了,要做好准备啊,一定要把量弄上去。"

  "您别担心,就算您不提,我也得努力啊。"

  "我知道,我知道,我就是着急,催催你,呵呵。没事了,没事了。"

  "那我就先走了啊。"

  "嗯,好。"

  说到后来的时候,金勇显然很无聊,是在没话找话。不过我也差不多,总是感觉以前那位自己敬仰的人物就从此消失了,只剩下一滩泼在地上用来骗人的泥水。也许把他捏成人样,看起来威风,但实际上还是一块没有骨头的滥泥巴。就包括今天和他的对白,也让我感觉苍白无力,好像什么都没说一样,就是在用声带发出各种不同的声音而已。

  十二、

  离开金勇,我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休息。开始整理办公计划、方案之类的问案。快下班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我拿出来一看,原来是老周的,肯定是又在催声卡的事情。

  "哎?老周吧?"

  "唉,是我,怎么样啊?这个假期过的?"

  "呵呵,还行吧,你呢?"

  "我哪有你逍遥啊,我在家陪老婆孩子。"

  "哥们也就是没有,有了不是也得一样嘛,呵呵。"

  "呵呵,也对。唉,那个声卡的事啊,现在我们这边也在加量呢,而且资金也回笼太慢,你看你那边能不能再加点啊?"

  这个问题我考虑很久了,凭以前的情况,这款声卡在特殊音效上,除了帝盟的S90带有之外,其他产品都没戏,所以从性能上我比较满意。而且现在帝盟的货也不多了,将来可能就我们做的这一款声卡带有这音效,所以从长期角度上看,应该可以继续合作。况且现在旺季说话就到了,中考一结束,肯定装机量就得猛张,所以我已经核算好了,肯定要合作。

  而且我又想了想,等到旺季真正到了,我们再大量订货也未必能拿得到,索性就先开始再增加吃进量,免得将来没货卖。而且我们大量吃货价格也能好一些,我估计旺季做个促销是很常见的事情,所以为了保证利润,还是增加上货量,降低成本的好。这个主意其实很早就想好了,但是一直揪着老周不说,这样在谈价格的时候就好办了。

  "老周啊,这事我们研究过了,是要大量上货了。你这次肯定有的交待啦。"

  "呵呵,那就好,别再拖我了啊。"

  "没问题,不过具体价格,我明天还得商量一下,明天打电话给你确认?"

  "成,那我可信你了啊。"

  "谷海岸说话,什么时候不算了?呵呵。"

  "呵呵,那行,明天等你消息。"

  十三、

  说完了事,我扣上电话,去找老总。不过我到总经理室发现他正好不在,不知道他去哪里了,就索性明天再说了,反正白天思考问题会比较清晰,免得现在这么紧张,但我想这事应该差不多成了。

  走路回家,刚到家门口的时候,手机又响了。一看号码,是罗骁的。

  "喂?骁骁?"

  "嗯,是我,我得和你说件事啊,挺重要的。"

  我一听?什么重要的事啊?赶紧回答她:"好,你说,我听着。"

  罗骁先咳嗽了一声,然后说道:"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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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2-10-18 16:00:57 |只看该作者
风往南吹(二十二)



淹死的鱼

  一、

  "我的一件内衣好像忘在你的包里了,你看到了吗?"

  我一听罗骁这话,就好像突然提起了伤心事一样,可是又不好让她知道甄希先发现这内衣,然后又和我吵架的这事,所以只好硬着头皮回答:"嗯,我看到了,你可够马虎的,连这玩艺儿都丢。"

  "还不是因为那天你非要在浴室里胡闹,我急急忙忙地就把衣服放到你书包里了,你还怪上我了?"

  "没有,没有,绝对没赖你,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这样不是整天都能闻到你的香味了嘛。"

  "呦,是嘛,我还怕你那个住在一起的小姑娘发现了会和你打架呢,是你发现的就没事了,我就是怕她看见,呵呵。"我以前曾经和罗骁提起过甄希住在我家的事情,甄希的身世也简单地说了,但都是轻轻带过,没有特别说明。

  "哦,没事,这没事,就算她看见了也不能说什么,我们只是住一起,和她什么都不是,只是朋友。"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想应该是男人主义在起作用了,因为我知道,虽然罗骁与我有周公之礼,但说起感情,却远不如和甄希来的亲切。不过再仔细想想,这样回答罗骁,可能也是因为虚荣,而且也在保证罗骁和我的关系,用甄希做牺牲。

  的确,我觉得这种做法不够光明磊落,现在我渐渐地感觉,只要当事人没收到伤害就足够了。毕竟这个世界上谁活得好一点都要很累,所以先顾好自己,又不让别人感到伤害,就很不容易了,至于是否有做过这样的事,只要别让当事人知道,或者别影响到他就行了。

  我觉得自己的这种借口是自己像懦弱低头的开始,我越见世面,越发觉自己在退缩,已经不再像当初着急蓬勃,生龙活虎的谷海岸了。我的眼睛已经变蜕成了灰色。

  "呵呵,那我就放心啦,还以为我的男朋友和我的情敌住在一起呢。"

  "呵呵,对,你的男朋友是不会这样的。"这句话有两个意思,第一个是说你的男朋友自然是对你好,不会和其他女人同时产生感情或者关系;第二个是说,我并不是你的男朋友,反正我也没说过,虽然我认为罗骁很不错,懂事又很有女人味,更重要的是会照顾人,并且生活完全可以自理,当然,还有她很漂亮,是一个很理想的伴侣。

  "真的吗?那我可就信了啊。"

  "嗯,你信吧,呵呵。"

  "好那我就放心啦,打个电话问问你干什么呢,看你有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我这人这么老实,你看我那诚实的脸就知道了。"

  "你呀?一脸的奸猾,不看还好。"

  "呵呵,那你还喜欢我?"

  "谁喜欢你了,别臭美了。"

  "嘿嘿,你那么美,我当然也跟着美了。哎,你什么时候回来?"

  "嗯,我下周就回来了,到时候告诉你,你来接我吧。"

  "肯定的啦,这还用问。"

  "嗯,好吧,我不给你说话了,长途好贵的。"

  "行啦,行啦,我知道你赚钱不容易。"

  "嗯。好吧,记得想我啊。"

  "知道啦,拜拜。"

  "嗯,拜拜...."

  "嗯,拜拜,哎,对了,对…."我还想说话,可是罗骁已经把电话挂断了,这急性的女人。我还想问问她金勇的事情呢,不过既然她挂断了,我也就没再拨过去,说清楚啊,我可不是因为怕长途费贵。不过在我心里,好像上海人给我的记忆是小资+抠门,希望罗骁不是这样的人。

  二、

  走到单元门口,我又开始想对付甄希的方法。不知道我进门的时候她会不会又歇斯底里的,那我可就真是怕了。我不喜欢和女人吵架,因为我觉得说话就没有男人风度了,好男不和女斗嘛。可是在我记忆中,如果自己不说话,那女人就会越骂越过瘾,直到能把自己耳朵都震出耳蚕来。

  想归想,家还是要回的。我也没敲门,而是用钥匙自己开的门,我不想刺激起任何战争的火线。

  进了门一看,嗯,门厅没什么情况,再往里看看。我看甄希的房间是开着门的,就蹑手蹑脚地钻了进去,看到甄希正扒在电脑前写东西呢。

  在我家就是这点方便,挨着中关村,随时随地都能扎来一大堆配件来自己攒个电脑。现在我家里有两台电脑。一个是我以前就摆在家里,随时测声卡、显卡、主板的。我经常在评测产品的时候,告诉别人我是专业评测师,这有一种骄傲的感觉。另一个就是我后来又给甄希准备的,现在摆放在甄希房间里的桌子上。

  不过甄希并不是用电脑写东西,还是用很古老的钢笔和记事本。她说这样的东西才能保留的久一些。

  我的脚步虽然轻,但绝对不到凌波微步的地步,所以我知道甄希肯定知道我进来了,只不过她装成不理我而已。

  我心想,甄希居然没有和我发火,真是够反常的。在我认为,今天甄希肯定要把房子都给掀过来,也未必能罢休。以前我也经常会和一些认识的女孩子在一起,凭甄希这样聪明的人,肯定会知道一些蛛丝马迹,但因为我们的关系不过是过一点心灵界限的室友,所以只能是心里想想,但从来不拿到桌面上说,毕竟甄希没有这个权力质问我,我也没有这个义务要告诉她。

  但是这次似乎真是我有些过分,怎么能把罗骁的内衣拿回家呢?而且还被甄希发现了,这更是倒霉中的倒霉。

  "小西瓜?小西瓜干什么呢?"这是我给甄希起的小名,我总觉得叫甄希,甄希的很别扭,不像是一个人的名字,所以就干脆叫她西瓜了。不过甄希身材很匀称,绝对不似西瓜那样浑圆,所以就在西瓜前面加了一个小字,同时也代表我叫的这个名字是昵称。

  "你都进来了,在门口还要扒多久?"原来甄希已经知道我钻到了她的房间里,我直起身子往里走,发现甄希桌子上面她父母的照片在死死地盯着我,就好像在因为我欺负了他们的女儿而愤怒。我总觉得,甄希没事就能给那照片搞出几个新造型来吓唬我。

  "哪能啊,我不是怕打扰你写东西嘛,呵呵,我知道思绪打乱了以后很难理头绪的。"我赔笑着。

  "写这种东西不需要灵感,又不是什么文学作品,都是些小事罢了。你今天回来的很早啊。"甄希的话安静而平稳,一点也不像和我要大吵一架的感觉,可是她越平静我反倒越觉得这不正常。

  "我,我看到你那么认真,就不好意思打扰你嘛。五一玩的怎么样啊?"

  "哼,可没你好,我在家一个人来的。"

  "怎么不出去玩?这么长时间的假。"

  "我?没有,你不知道吗?我就要毕业了,我在忙毕业和招聘的事情。"

  "呃........"

  三、

  算起来,我和甄希已经在一起也快半年了,但她好像上学的时间很短,我自己忙自己的事情,虽然说对她生活上关心还说的过去,但是在更多的地方上,我确实不够了解她。但我也有我的理由,我怕她对我暗生情愫嘛,特别是她失去父母,无依无靠,很容易把这种感情错位地加到我身上。这是我给自己的解释。"算啦,你忙我知道。我现在忙毕业,对了,你知道吗?广州有家公司要我过去呢,你说我去不去?"

  我一听,得,完蛋。怪不得甄希不和我吵架呢,原来有更厉害的等着我呢,不过我想这应该是她存心用来气我才杜撰的故事。

  "有好工作你就去呗,免得你总是说我烦。呵呵"

  甄希看到我满不在乎的样子,低了一下头,然后看着我说:"我没和你开玩笑,我说的是真的,今早的事情我不想再说什么了。"

  看甄希这样认真,轮到我惊讶了,因为我从来没想过和甄希会突然分开。这一时刻,我没有了语言,只是惊愕地看着她。

  "我说的是真的。"说罢,甄希从电脑旁边拿起一个信封,从里面掏出一封信递给了我。

  我赶紧接过来仔细看,真的,这是真的,可是怎么可能,甄希怎么会这么快就毕业了,而且还被广州一家公司录用了,我不相信,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了。

  甄希看我把信读完了,叹了一口气,然后对我说:"你说我去吗?"

  我心中一凛,发觉这是甄希在让我留她了,我该如何回答?原先她住在我这里是因为没办法,现在如果再留下她,那真是就有问题了。女人可以为了自己的家庭抛弃事业,这是现在社会认同的做法,但是我算什么呢?我又敢算她什么呢?但是看她等待我选择的这付样子,我开始沉默。老实说,我怕,我怕她特意为我留下,这样就代表了我们之间的许诺,我也必将为这个许诺付出代价。

  因为有了当年微微的事情,我对自由看得极重,唯恐再有什么事情扼杀了它。所以我第一反应是希望甄希留下,但是很快这个冲动就被理智所战胜。我决定先不置可否,但绝对不能做的是,表明自己希望甄希能留在身边。其实我也知道,这样做是很不负责任的,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我是一个自私鬼。

  四、

  "嗯,你觉得呢?"

  "我觉得还不错,那个公司给我开的薪水不少,而且还答应给我提供住宿的地方呢。"

  "我不明白,北京很好,你为什么要往那里跑?有什么东西吸引你?公司提供住宿?你知道都是提供什么住宿吗?肯定是一个不丁点的小房子里睡8个人,你宿舍没住够啊?"

  "哼,你怎么就知道人家是宿舍?"

  "因为这世界没有莫名其妙的事,也没有白吃的午餐,凭什么你一个大学毕业生过去就有好待遇?没有理由吧?那这其中就肯定有问题。"

  "得~就你厉害,行了吧?"

  "不是我厉害,你看,我这里虽然不是什么豪华装修,但你可以住的很舒服不是?而且在北京你那么熟悉,何必到2000多公里外的广州?那里热,我告诉你,你过去浑身都得晒脱皮,变得跟巧克力似的。"

  我一边说,一边对自己吃惊。虽然我开口之前就考虑过留不留她,留下她,我们的关系将会有一种什么样的变化,但是不知不觉中,我的话开始变了方向,不但表现不出完全中立,而且还明显带有希望她留下的意思,只不过没有直白地讲出来而已。

  "我觉得我也许能开始一段新的生活,忘记以前、现在的日子啊。"

  "现在的日子很不好吗?你是吃不饱了还是穿不好了?"我知道,甄希指的不是这个,但我只能用话来差开她。不过我想,也说不准是甄希成心说这些话来激我?但我还是不由自主的反驳,并且心里开始生气,或者说是着急,急什么呢?我自己也不清楚。

  "吃的饱穿的好也不代表就什么都好了啊。我住你家,我们是什么啊?我现在连男朋友都没有,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怎么知道啊。"

  "因为人家都知道我和一个男人住在一起!"

  五、

  甄希的这话,让我凛然一惊。是啊,她和我住在一起,我们既不沾亲也不带故,外面人看起来,我们的关系肯定特别暧昧。也许在我眼中,这种同一个屋檐下生活的男女关系不算反常,但在更多的中国人眼里,这可能就已经是最大的叛逆了。

  我想继续和甄希辩驳下去,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接她的这句话。我是说:你和他们说我们没关系!这样等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我还是说:谁让你住在这里啦,或者是你可以搬出去啊。可是这话我又怎么能说出口呢?虽然我整天和这个女孩好,和那个姑娘逗的,但自从甄希在我家后,久而久之,我甚至有一种有了家的感觉。说实话,如果这个房间里没有了她,我真的不知道回这里的必要有多大。我回来,可能潜意识的想法就是来陪她,怕她孤单,或者是根本自己就想见她。而且更可怕的是,这已经成为了我的习惯。

  我回想起今年春节的日子。因为她双亲遭遇的问题,过春节都没地方去。我那天上班回来,发现她一个人在家里哭,虽然她尽力掩饰,可是通红的双眼和放在床上的那两张她父母的照片,我怎么可能不明白呢?我曾经微笑着告诉她:"春节和我回家过,我家里每年春节都没人闹,过节气氛不浓,你要是去了,我父母也一定会特别高兴的。"

  过节的时候,甄希真的在我父母那里找到了家的感觉。虽然她半夜仍然哭了起来,但原因是她喜极而泣。她告诉我:以为再也找不到这样的感觉了。我扶着她擦拭眼泪的手说:你愿意,以后就把这里当家,我爸妈也好喜欢你。

  现在时光刷得回到了现在,我仍然干在甄希面前,面对她,我无话可答。因为我怕一个说深了,她会离开,我真的舍不得;可如果默许了,恐怕就明白了我需要她留下,但如果她不是她自己要留下,而是为我留下,那我,我们又将会变成什么关系呢?而且这一切变故来的太过突然,以至于我完全无法应付。

  甄希看我一直低着头,也知道自己的问话让我答无可答。又转了话题:"本来我收到这个录用信有一段日子了,而且专业也是我特别喜欢的,对方的待遇也很好。只是有一点,要我过广州才行。所以我又犹豫了,海岸,我知道我们什么都不是,但我........算了,我觉得挺累的,这么长时间了,我也知道你的习惯和你的脾性,我想我应该过去吧,说不定那里还能有一片天可以让我飞翔。"

  "呼……"我深呼了一口气,然后继续说:"你的意思是,非常想去那里了?"

  "在兴趣上,我确实想去,现在找一个好工作,而且又是自己喜欢的好工作很难,我现在没有依靠,可是我需要依靠。你现在是一个人,将来呢?我能赌吗?所以我考虑了很久,我想我应该过去的。"

  我想说:你是觉得我这片海岸不够你散步的,你一定要找到天空飞翔吗?但是我从甄希的话茬里听出了画外音,她所说的天空并不是简单地在说工作,对于一个渐渐成熟地姑娘来说,很多选择都要比工作重要。我想明白了开始,但却想不出自己和她的结局,我不能保证给她稳定的一切。今天早晨的内衣事件就能说明一切,而且这恐怕也是让甄希重新打算过广州的原因。

  我们的对话围绕着她的工作开始,但我知道我们不会以工作为结束。因为关键就不是工作,它只是一个点火锁,然而真正燃烧和即将爆炸的,是感情。

  六、

  我需要充分挖掘内心,才能分清楚究竟自己在想些什么。现在摆在我面前的,是一个很简单地选择题,是否表示让甄希留下。选择题的答案看起来很简单,但抉择的时候却那么的举步维艰。

  甄希是一个失去过家庭的人,在感情上,她受了常人无法接受的伤,所以她更害怕再受伤。很多人不怕伤,说自己如何如何坚强,我知道那纯粹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那是因为没真正受过伤,没有真正疼过。但是对于甄希,她受过,多少个夜晚,我在睡梦中都能听到隔壁的呜咽声音,我知道她丧失的并不只是两个亲人。

  以前的甄希我知道,是一个非常需要照顾的人,就像微微一样。是,她可以自己生活,但总需要要有一个心理的依赖,双亲突然去世,一个和谐完美的家庭就这样活生生地被车祸悔掉,这已经让她濒临崩溃。就像一个拄着拐的人,突然失去了赖以为生的拐杖。恰好,我刚巧去扶拄了她,但是她现在发现,我虽然能够支撑她,却不愿意全心全意地去支撑。她也知道,我如果去全心全意地去保护她,要付出多么大的代价和努力。甄希已经不再有勇气敢拿自己赌我的付出。女人是输不起的。

  可是这些突如其来的问题对我也是考验,我在问自己,我能完全支撑她吗?我也要我的自由,可是我们的幸福碰到一起会全面发生战争,我渴望自由,我喜欢无拘无束。但是这一切并不是甄希能满足的,我们的生活只能在彼此不干扰的情况下淡淡地产生,现在要这淡淡地情绪捆起我俩,让我们的生活完全融合,我想,对我来说太残忍,可是假若我否决掉这一切,对她来说又何尝不残忍呢?

  我想,我也可以像当年对微微那样说出山盟海誓,让甄希相信,让甄希放心,但我怀疑的是,我说了就负责任吗?以前可以,那时我小,不懂事。现在呢?我可以还这样说话信口开河吗?我想我也不能肯定,所以我的话总是在喉咙里乱转,但发不出声音。

  我心理不断泛起波涛,但表面看上去,只是若有所思的低头。甄希见我没有语言,用鼻子叹了口气,转回身去将桌子上正在写的一封信折叠了起来,然后收到信封里。

  甄希经常会在桌子上写点东西,可能是她日记之类的东西,我也并没有在意。但面对这样的尴尬,我也确实不知道该如何继续。我的位置让我现在没有任何措词能够拿出来解决现在的局面。我表态只有两种,留下与不留下。

  如果选择留下,那对我来说是一个还没有准备背起的包袱。也许是我多想了,但我不能容现在的自己再犯当时对微微的错误。可是选择不留下,我就更难说出口了,我不忍心看甄希失望的表情,而且更重要的是,我也不敢想象今后家里就我一个人的情景。我们的组合虽然很纯洁,但这种关系非常模糊,在这个时代,社会的发展都在不断加速度,就不要说这个时代里的年轻人了。

  七、

  在我努力给自己的沉默找借口时,甄希张口说话了:"这份工作找我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我对它很感兴趣,而且现在应届毕业生能有这样的机会,双向选择都那么满意的很少。但我总是在犹豫,我一直在想,也许去那里只是美丽的梦,想想就好了,因为有更重要的东西要我留下。可是,可是我发现好像有我没我,对这里影响根本不大,也许就根本没有影响。所以我才今天告诉你的。"

  "你是因为那个内衣?唉,小西瓜......"

  "你先别这么叫我。"

  "........"

  "......."

  "好吧,甄希,这样行了吧?那个事情纯属意外,你知道吗?我不是有意的。

  "如果你是有意的,那还好。可你偏偏是不小心,透吃了腥以后还不擦干净嘴。"甄希的话,就真的像是我老婆在和我谈离婚问题。但不管是老婆谈离婚也好,还是甄希现在的状况也好,我都无话可说,而且我也不敢说话,我明白,现在我任何一句反驳或者是借口,都无异于火上浇油。

  "你今天怎么话那么少了?"甄希见我总是沉默,终于耐不住问我了。可是我又能说什么呢?我发觉自己很懦弱,因为怕担责任,所以就总在关键时刻掉了链子。以前听别人说,沉默是最最大的抗议,也是最最狠的拒绝。以前都没有体会过,现在甄希应该相当了解其中的感受了。只不过,我在沉默的时候,没有考虑这么多,因为我根本就无话可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开口。

  八、

  "你饿不饿?我们出去吃点东西吧,我还没吃晚饭呢。"我憋了半天,像找到救命草一样,终于发觉自己现在能够做的就是岔开话题。

  "我已经吃过了,自己在家里弄了点菜,如果你很饿,那就去吃吧,厨房里有一些,冰箱里也有一些,啤酒也放在冰箱里。"自从有了甄希,就真的好像有了家一样,每天回家,我基本上都有可口的饭菜可以享用,甄希的厨艺越来越好,已经不像刚开始那样了。而且甄希很细心,每天家里都会有我喜欢吃的东西,而且还会准备好我偏爱的燕京啤酒。

  当听到甄希轻柔地将这些最家常的话说出来后,我就感觉自己像一个最瘸脚的老鼠碰到了饿猫,我只能躺在墙角等待上天的宣判,因为我知道自己对眼前的事情已经无能为力了。

  甄希看我还是低头不语,又是叹了口气,然后转头回去,从桌子上拿出一本书来看,我侧目过去,那是一本《圣经》。

  我觉得自己还有很多很多话想和甄希说,但每一句话似乎都不应该出现在此时,不,应该说是很多心里话,在这个关键时候说出来,我会怕引起甄希的误会

  我突然间发现自己是一个既胆小怕事又不安分守己的人。希望甄希留下,因为我觉得自己不能失去她,特别是在现在马上就会失去她的时候。而自己又不勇于承担拥有甄希的责任,我怕自己给不了甄希足够的幸福,也怕自己失去自己的自由。但说穿了,我应该还是自私在作祟,极度自私。

  我点燃了一根烟,我知道甄希不喜欢我在她房间里吸烟,也习惯不把烟带到她的屋子里来了。可是今天什么都没想就点燃它,也许是在潜意识里希望甄希再像平时那样斥喝我,可是甄希没有。

  甄希的沉默让我感觉没趣,万般无奈下我慢慢地站起来,环顾了一圈,然后转地离开了甄希的房间。出门时,将房门身轻轻带上。

  离开房间后,甄希把圣经扔到了一边,然后扒在桌子上呜咽了起来,她这一切做得很轻,以至于我根本没有察觉出来。

  九、

  我坐在门厅的沙发上,沙发靠背上还搭着一件甄希的外衣,可能是她要洗衣服时忘记在这里的,上面还散发着我送她的香水味道。这一切,让我陷入两难的境地。我很痛苦,我觉得自己是在无病呻吟,因为这一切都是自找的,只要放弃自私,我可以很快乐的生活,像以前一样。

  但我总害怕,像以前和微微,快乐是有,但痛苦和麻烦更是时常相伴。没有了固定女朋友,我的世界虽然不深,但至少很广。现在迈出一步,也许就又回到了以前的圈圈。

  可惜我当时没有参透,人生原本就是在一直兜圈,你努力的绕出这个圈子,但等出去之后,你会发现,原来你不过是进入了另外一个圈子。又好像在沙漠里跑的人,拼命想看到沙漠后面的样子,可是有一天走到了沙漠的尽头,发现眼前出现了另一片沙漠。

  我随便吃了点东西,没有喝酒,今天实在是没有兴致。吃过以后,我自己把碗筷放到池子里清理,这时候甄希推门出来,站在厨房门口,一手扶着门框,对我说:"你放下吧,明天我刷好了。"

  我怎么能做得到呢?侧目看着甄希说:"没关系,我自己来吧,反正早晚都要学会的。"

  我认为这句话是嘴在脑子还没有决定是否要说之前,就抢先把话讲了出来。它有两个解释,一个是想留下甄希,意思是:今后我们在一起,也不能总让你做家务了,我们关系固定下来,我也要进家务的责任。

  可惜这话对甄希来讲,听到的却是另外的一个意思:你走了以后,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所以的家务还是要自己做,早点学会早点踏实。

  话说出去时,我还没想甄希会如何考虑,但看到甄希失望的眼神和渐渐泛红的眼圈,心里咯噔一下,看来甄希直接把我的话想成了第二种解释。

  "也好,学会自己弄吧。"甄希六神无主地把这话说了出来,然后就转身又回了自己房间。我看到门轻轻掩上,就好像把甄希对我的感情慢慢地剪断。

  我怔怔的出神,手里的碗从手中落到了水池里,发出仓啷的声音。

  十、

  这一宿,我没有洗澡,也没敢叫甄希洗澡。就静悄悄地睡了,这一切就好像是对甄希的离去进行试演,看我们是否能坚持下来。可惜我在床上翻来覆去根本就难以入睡,而是我还是仍然没有起床找甄希。而甄希却不是,她有勇气起床过来找,却没勇气推开我的房门,就是在外面站了很久。

  清晨,我按时起床,离开了家去公司办公。出门前到甄希的房间里转了一圈,我看她的睡姿就直到昨晚她没怎么睡,因为连鞋都没脱。我凑过去悄悄帮她把拖鞋摘掉,正当我要起身的时候,我在她扒着的脸处看到被子湮湿了一块。湿的部分刚好对着她的眼睛,这显然是她的眼泪所为。我感觉这一幕在眼前时,神志一阵模糊,我发觉自己在做一件极度伤天害理的混事。

  调整了半天,我才站起来离开房间。出门见了太阳以后,已经不协调的心率才逐渐平衡。我想,这个问题严重了,对我对甄希都是这样。不过我先要调整心情,因为公司里还有很多事情等待我去做,马上就到销售旺季了,所以为了能在这段日子里取得好的销售成绩,我策划了一个很大的促销活动。这些策划,从前期的设计,到产品和人员的准备,直到最后的实施都需要我来安排,所以忙碌起来,就暂时把自己和甄希的事情放到了一边。

  我坐在办公桌前对着日历算日子,我发觉,早就知道现在已经是学生毕业的时候,却把自己明明知道甄希也该毕业的事情给忘掉了,好像在我心中,甄希早就是自己的人了,这种关系会维持很久一样,却忽略了甄希原来并不完全是自己的。我虽然说忙碌起来就能暂时把甄希的事情忘记了,但总在不知不觉中又想起这个事情,就像现在。

  这一整天,我基本上都是挣扎在想与不想之间,害得自己工作效率非常低下,再加上不时有电话打过来骚扰,更给我平添许多烦恼。特别罗骁打来了电话,说自己还在上海,很挂念我。我只能附和,我也没什么心情去调情了。

  十一、

  晚上回家,一切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甄希做好了饭菜等我,我回去以后就洗手吃饭。不过我在吃饭的时候,越发感觉甄希做菜好吃了,而且长久以来,甄希对我的口味非常了解,每一道菜都是我最喜欢的,但菜越好吃,我越会产生不安,好像这是我们的回光返照,在为终结这段生活而高歌。

  突然天空一阵闷雷,外面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甄希和我对望了一眼,想说什么但又住了嘴。我想让她把话说出来,我认为这个时候我是感性的,可是在张口要甄希说话的时候,我又变回了理性。这天晚上我一直在矛盾,心在选择中挣扎。

  虽然饭菜的口味很地道,可是屋子里却充满着浓郁的忧伤,而且我和甄希的对话非常少,只有几句最简单的交流。到上床睡觉时,窗外的小雨击打在我打开的窗子上,发出"啪、啪"的声音,扰乱着我的思虑。

  我仔细算了算,恐怕我们一个晚上还没有说过20句话。在吃饭的时候,有好几次我都想张口对甄希说:"留下吧,我需要你。"可是每次话到嘴边,又被自己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就这样,我几次张口,几次退缩。甄希呢,恐怕也看出我要说什么,可是每次希望地等我张口,又失望的看我打岔。我看得出来,到后来,甄希的眼神中已经透露出了对我的绝望。

  躺在床上,我被记忆中甄希的那种眼神看得体无完肤,就好像无论什么样的姿势,都会感觉自己被那种捎带着绝望的眼光看的猥琐,我发现原本以为自己是个敢作敢为,飞扬嚣张的谷海岸,原来是个冒牌货,是一个胆小鬼。只是一个徒有其表的潇洒,我是连试一把的勇气都没有的垃圾。

  十二、

  我策划的活动比较大,而且不仅在北京市场,太原、石家庄、济南、青岛、天津、等我们控制的主要市场也要参与这次活动。我对这次活动非常上心,我知道这活动意味着很多东西,它是公司今年度销量很重要的组成部分,更重要的是,它也是我体现领导能力和策划能力的绝佳机会。

  我不能让这个活动有差错,所以很多事情都要亲自带人办理,为了周边市场也能像北京市场一样顺利操空,我打算用两周左右的时间去几个主要市场监督,把会场,以及工作人员安排妥当。当然,同时我也是为了摸一摸周边事情的真实销售情况。

  在考虑出差时,我其实也存在着另外的想法,晚上见到甄希的时候,那种尴尬让人不由得痛苦,但是我如果找借口不回去,这种事情恐怕对我和甄希这原本就岌岌可危的关系更加有害,尴尬能杀人啊。而现在这种出差,既办了公事,确保活动的无误,又能暂时缩短我们这特殊时刻的见面时间,所以我会如此安排。我想,甄希也会很明白我的想法,她是个很机灵的女孩,而且很了解我。

  很快,我告诉甄希自己要出差的事情。我希望甄希能冷静地想一想是否要留下。在我眼中,渴望甄希应该为自己和我冒一个险,我认为她只要坚持,我们就有可能走到一起。可是对于我自己,却实在是难以开口留下她。两个人的生活不同但感情很深,恰好走到一起是最好的,但如果老天要我们分开,我也没有能力去挽救什么。可是这个借口总是让我觉得很压抑,因为我觉得这还是给自己找的借口,很不漂亮,很没有说服力的借口。

  在离开北京的前一天晚上,我反复在床上思考甄希的问题。我知道自己又实在是矛盾的很,在第一次和微微分手后,我就像自动产生了免疫力,认为即便在好的关系,也早晚会分开,所以这都是些毫无意义的事情。可是现在面对甄希,我又开始犹豫了。我决定给她一首诗,表达我的意思,但这首诗需要一些弦外之音。

  想罢,我开灯,坐到了写字台前,把满桌子的硬件都拿开,腾出一块空地,然后开始写:

  千花渐欲迷人眼,万嫣赛过伊人怜;
  纵然曾经倜傥过,容道终然归爱前。
  自始相慰烛台边,己不再怨年复年;
  感慨生命有尽时,情系三生淡朱颜。

  这是一首藏头诗,我认为可以把甄希回答的天衣无缝,我卑鄙又龌龊地乐了。可是我躺到床上的时候觉得自己心里更压抑了,我不知道是在骗自己还是在骗甄希。又有冲动把诗撕掉,但还是假装没写过这垃圾诗一样,自欺欺人的睡了。

  第二天我离开之前,把诗夹在了甄希的门缝前,相信她看到后会很高兴,当然,如果她发现藏头的内容,我就死定了。离开了家,我直奔机场,先去出差的第一站--太原。

  在太原的时候,我接到罗骁的电话,她说她当天飞回北京,要我去接她。这些日子罗骁也是不间断地给我电话,可是自从甄希的事情发生后,我对罗骁就已经毫无兴致,或者说对任何这方面的事情都提不起精神。我告诉罗骁自己不在北京,无法去接机,罗骁也就没再说什么。只是安全到达北京之后,又给我来了电话,告诉我她想我想的不行,希望能尽早见到我。我告诉她,我现在有很多事要作,实在是不能回去,只能等一等,过些日子再说。

  十三、

  我出差的几周里,发现我们的显卡、主板到还不要紧,声卡却出奇的受欢迎。显卡的效果虽然更能明显的看出好坏,但竞争也激烈,相同档次的产品有很多,以中关村为辐射,产品销售没有核心技术,大家都是在做纯通路,所以竞争起来要费尽许多。可是声卡就不同了,能有我们这种效果的产品几乎没有,以前帝盟的S90就是我们这款声卡的OEM,也是唯一的敌人,可是现在帝盟S90已经不生产了,也就是说,想得到A3D音效就只能用我们的声卡,所以每到一个地方我就发现,当地的用户对我们的声卡非常欢迎,特别是学生群,对IT产品非常在行,而且也特别喜欢追赶时髦,我做过统计,基本上我们的声卡对象都是他们。

  不过事情也并不完全乐观,因为随着销售时间的增加,特别是随着显卡新产品的不断问世,这款声卡也暴露出了问题。就是当它和当时最流行的TNT、TNT2系列显卡以及VIA主板芯片组碰到一起的时候,肯定会发生死机的情况。之所以把它当成个问题看,是因为死机是配件组合当中最致命的杀手。

  我当时就打电话给老周,问他那方面能不能从厂商得到解决办法。老周很痛快,说他们那里已经得到了厂商的支持。主要是驱动的问题,现在厂商已经把升级的补丁发了过来,他们拿到手后,就立刻发给我,让我放到网上也好,直接发给客户也好,总之会把这些问题都解决掉。

  我看这声卡的厂商很负责人,而且销量又明显上升,就顺口答应了老周在电话里又提出的加量。于是我们每次进货的数量增加了5倍,当然,成本也相应下降很多。老周听了特高兴,问我什么时候把新合同签了,我说等回北京再说。

  转了一圈下来,我们的准备工作都已经差不多了,所以我也就打算过两天回北京做最后的准备了,这时候已经到了6月多了,距离学生放假的日子已经不算太远了。

  十四、

  就在我回住地的时候,手机响了。我拿出来一看,是家里的电话,用这个号码打给我的人,只有甄希了。我很兴奋,因为从我离开北京以来,都没有接到甄希的电话。有几次我实在是想她了,就拨个电话回去。但是刚一开口,就发现两个人的尴尬足以让我们无言以对,只能凭电话感知对方是否安好,其他的什么话都没了。

  现在看到是甄希突然给我电话,激动的心情根本难以言表,我感觉哪怕就是光听听她的声音也是好的。

  "喂?是甄希吗?"

  "对,是我。"

  "怎么样?我不在家这几天过的好吗?"我声音有些激动。

  我还在等待对方激动的言语,可是传来的声音却很低沉,这让我有些意外。接下来,我听到甄希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咳,海岸,我后天就走了。"

  这话对我来说就如同晴天一个霹雳。我预感到不好,但还是明知故问:"走?走哪里去?"

  甄希很平和的说:"去广州,我公司要我过去了。"

  "你,你真的要走?你真的就这,这样走了???"我问到后来的时候,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在问话,还是在发狂了。

  "对,我要走了,后天的火车,公司已经把车票发过来了,就在我手里。我想你也许回不来了,所以就提前和你打声招呼。"

  "可,可是你不应该这么着急,你,你连东西还都没收拾呢,你别逗我啊。"

  "你不在家的这些日子,我把该带走的东西都打理好了,奶奶家一些我需要的东西也准备好了,你放心吧。"

  "那,那我的诗你看了吗?"

  "看!了"甄希在说看了的时候,特意把看字读的很重,这让我不由得一阵心惊。

  "看,看了,那你,那你还是决定就这样走了?"我虽然知道这已经是事实了,但还是不断的去问,就渴望能得到一个否定的回答。可惜,事与愿违。

  "对,我后天就走了。"

  "那,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也不知道呢,也许要很久吧。一切都看发展了。"

  "不行,我,甄希,我这就回去,你一定要等我。"我说话的时候就赶紧看表,但是现在已经快晚上8点了,我估计已经没有飞北京的飞机了,就算有也不可能订到票了。于是我又改口:"我明天回去,明天就到,你等我,等我,等我请你吃一顿饭。"没想到,我到最后关头还是退了一步,我原本想说:你等我,等我去把你留下。

  甄希沉默了一会,然后说:"好吧,那就晚上吧,我们一起去吃晚饭。你几点能到?"

  "我几点都能到,你放心吧。要不然,我们白天就见面吧,我明天坐最早的航班回去,好不好?"

  "算了吧,我知道你坐飞机以后精神不好,还是晚上吧,再说白天我还要和同学告别呢。"

  "那好吧,就晚上,晚上7点吧,嗯,你说去哪里?"

  "随你的便吧,你说哪里?"

  "嗯,那就老白家吧,离咱家也近。"老白家在海淀体育馆里面的一个比较清静的餐吧,那里到晚上就会变成酒吧的样子,我看中它是因为清静,而且那里的饭菜也比较好,环境比较优雅。

  "行,听你的吧,就那里,明天晚上7点。"

  "好,明天晚上,别忘了啊,7点钟,不见不散。"

  "嗯,那,那我就先挂了,最近事情很多,我想早点休息了。"

  "好吧,那你早点休息吧,和朋友聚会费神。"

  "嗯,知道了,你也注意休息吧。"

  "好,好的。"

  "嗯,拜拜。"

  "拜拜......"

  十五、

  挂断了甄希的电话,我像受了刺激一样,甚至不知道电话该放到哪个口袋里。我打电话到订票公司,让他们送一张北京的机票,要明天最早一班的。虽然我知道我们的约会是晚上,但我还是想尽快回家,去见见这些日思夜想的人。

  我把这里剩下的事情都交给了随行的同事,幸好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我也把该办的事基本都办完了。等我看他们把我安排的东西都弄清楚了,确认无误后我才去了睡觉,因为明天飞机会很早,我知道自己一走就没有时间再安排工作了。

  洗了个澡,我正打算看会电视就睡觉,电话又响了,这次是罗骁打来的。她问我什么时候回去,我说明天就回去,可是晚上有重要的事情。罗骁告诉我,明天吴老板要找我,也是有重要的事情,而且她很想我,想见见我。我一琢磨,也好,反正我和甄希见面也是晚上,从机场回中关村也要到三元桥,离风往南吹很近,索性就小绕一下好了。

  罗骁知道明天要见到我,言语中表露出了兴奋,这反倒让我感觉很不安,因为我在思考,见她的时候该如何面对,是像以前一样还是和她说清楚?因为我确实觉得离不开甄希了,而且也不能再对不起甄希了。其实我不敢想,因为我感觉自己明晚见甄希的时候,要想尽办法把她留下来,我觉得自己不应该是懦弱的人,应该面对就该面对。

  罗骁告诉我,吴老板明天中午到风往南吹吃饭,正好就可以见面了,也不用再约了。我一想,这刚好,就算我和罗骁谈不拢,她也要估计我和吴总的约会,也就不能怎么样了。我为自己又开始卑鄙感到可耻。不过我也没办法,我想在这种选择之间,本身就不可能大家都快乐。既然我选择了甄希,对罗骁就只能是这种结果。我开始痛恨自己,为什么要到处留情,弄得现在自己都无法收场。我郁闷地挂上了电话。

  躺在床上翻了个身,虽然直到明天要早起,可是我却怎么也睡不着。实际上,经过这些日子的再三考虑,我已经想得十分透彻了,甄希是个好女孩,而且和我这么长时间,我应该去为她做些什么了。我已经不再是和微微的那个时候,我现在已经成熟了,虽然没有口头承诺过什么,但实际上,在思想里或许我早就把甄希当作自己的女人了。

  记得刚结束和微微的一段日子,我开始厌恶两个人的生活,但独立生活一阵后,我也算什么样的生活都经历了,我想我应该是稳定的时候了,否则也就太玩世不恭了。也许甄希去广州本身也是个借口吧。又或者甄希去广州,是老天给我的一次机会,让我去重新来过,把失去的东西重新补救回来。

  可是我很奇怪,为什么两个人要在一起,总要牺牲很多原本不必要的东西呢?唉......

  十六、

  飞机是上午9:30的,我在机场抱着试一试的打算给家里拨了个电话,可是没有人接,我估计甄希已经出去会同学了,我给她打传呼,让她赶紧回话,可是过了半天都没有接到她的电话。要上飞机了,我不得不关上手机,不过在关手机之前,我又呼了她一次,告诉她自己已经上了飞机,不能打电话了,让她放心。

  一个多小时后,我到达了北京,这时已经是10点多了。我打开电话,呼甄希说自己已经安全到达了北京,请她放心。我出了机场,打电话给罗骁,说自己平安抵京,并叫了一辆出租车去风往南吹。

  坐在车里,我在想该如何面对罗骁,可是我发现很多我该说的话,该表明的立场,现在想一想都知道一会见了她时,很难讲出来。可是我站在这两难的境地,一时间真是难以选择。我好像在做梦,因为自从知道甄希要和我晚上见面,我就似乎觉得甄希已经答应我留下来了,所以不自觉的,我的恶习又开始作祟,以至于都想继续和罗骁下去,反正甄希也不走了。

  可是我提醒自己,甄希未必会留下来,要清醒的认识当前情况。而且就算甄希留了下来,那就肯定是板上钉钉的谷家人了,自己不能再朝三暮四了,所以无论怎么样,既然选择了甄希,就都要和罗骁分开,虽然这种断绝是我最不希望的。

  我还在想,可是汽车开的很快,不到半个小时,我就到了风往南吹。进了大门,我看到罗骁正焦急的等着自己,这时我发觉刚才在车里准备了半天的话,一时间堵在嘴里却讲不出来。

  罗骁见我进来了,立刻起身来迎了过来。我也自然而然地向她一笑,罗骁三步并两步冲了过来,然后上下打量我,似乎是在看我这几日不见有没有变瘦。我轻轻一笑:"我很好啊,最近你怎么样啊?"

  "我?不就是一直在想你呗。"

  "呵呵,傻骁骁。"我嘴上在笑,可是心里却在犯苦,和罗骁一月有余都没见面了,现在猛然碰到一起,当真是也很高兴,兴奋程度绝对不会输于她,可是自己心里却还多一份矛盾。

  和罗骁找个位子坐了下来,聊聊最近的情况。罗骁喜形于色,叽叽喳喳的像个小鸟,我从来没见过罗骁这样高兴,看来她确实很喜欢我。可是偏偏这份感情来的不是时候,或者是甄希走的太不是时候。可是我回头一想,谷海岸啊,你不过是一介凡夫俗子,凭什么让老天多眷顾你?身边有佳人相伴还要她们都分开?美死你!

  可是这事也确实为难我,选择啊,我该怎么选择!

  十七、

  我们正说着话,罗骁的电话响了,她看到电话号码的时候眉头皱了一下,虽然她的变化幅度很小,却还是没有逃出我的眼睛。罗骁一直称是,我也不知道电话里讲的是什么。但挂断电话后,罗骁还是想尽量保持快乐的表情,但我能感觉到,现在这副表情是做出来的。

  刚挂上电话,罗骁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我发现她这次看到电话号码的时候,脸色更加难看,然后就直接挂断了,连接都没有接。手机刚安静下来,就又开始响,罗骁看了一眼号码,立刻又挂断了。我想,让罗骁有这样反应的电话,只有可能是两个人打来的,一个是金勇,另一个就是那个疯狂爱上罗骁但又太过幼稚的李宇峰。

  闲扯了几句,罗骁对我说:"海岸,我们到外面走走吧,这里,我,我不好意思。"

  这话原本是非常温柔的,可是我听起来,还有看着罗骁的面孔,总觉得有些别扭,可是怎么别扭,一时间又难以明白。但我想,可能是她的心情因为这几个电话给搞坏了,想出去透透期吧。所以我就跟罗骁一起站了起来向外走。

  我跟着罗骁,从风往南吹的后门出去。我经过风往南吹通往后门的过道时,特意注意了一下那扇满是玻璃的门。记得当时为了保护罗骁,我曾经被这个门重创了手臂,现在伤口还留着一块分红色的伤疤。当时和现在一样,我和罗骁一左一右的并排走,只是关系大不相同了。可是现在感觉幸福吗?虽然关系不同了,但我当时也没有现在这般矛盾。

  从后门出来,我们就上了亮马河三环外的岸边。亮马河很长,但我不知道它究竟是从哪里到哪里。但我知道这条路如果一直向东就是酒仙桥了。

  沿着河边,我们在河畔向东走。走了一会后罗骁停了下来,我也跟着停了下来。左右张望,我发现这里真是约会的好地方,四周都是小树,幽静又不乏诗意。

  罗骁对着我说:"海岸,我真的很喜欢你,你知道吗?"

  罗骁的话在我意料之中,但这样直白地讲出来,还是让我诧异了一下,特别是我正在酝酿和她分手的话题。

  十八、

  正在我打好主意,要和她说清楚的时候,突然听到左边树林传出一阵脚步声。我向声音的方向看去,那里刚好有几间大房子。我想可能是当地的居民吧。

  我把头转回罗骁的方向,正打算说话,突然发现罗骁的表情有异,我的身体有些紧张,那次死里逃生后,我好像身体就有了一种本能的抵抗,本能告诉我要有什么事情发生,只是我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但我有一种莫名的担心。

  这时,那些脚步声越来越近,我再次侧过头,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到了5、6个人拿着棍子向我和罗骁走来。我心中一凛,不会是抢劫吧,这里人迹罕至,还真是作案的好地方。实际上我在团结湖附近长大,一直就知道酒仙桥一带比较不安定,抢劫的事情屡有发生,只不过自己一直没遇到过而已。

  我察觉到不好,立刻拉着罗骁往风往南吹走,希望能走到一个人多的地方。虽然我不能肯定这群人是干什么的,但躲一下总比赌一把的安全。

  但我刚拉罗骁要走,就发现已经晚了,这群人还真是冲着我们来的。他们沿着我要走的方向散开,然后把我们两个围在了中间。我本能的把罗骁往自己的身后拉,将自己的身体挡在她的前面,然后想对他们说:"你们要什么,说清楚......"

  可是我话还没说完,对方一个人突然就一棍子就打了上来。我很健壮,但刚一交手就发现对方虽然没有专门学过什么对打,但是都是身经百战的无赖,可能是当地的痞子。再加上人多,并且手里又都有棍子,我开始明显吃亏。我到不怕自己什么,就担心他们会伤害罗骁,所以还全力的抵抗,因为我不知道他们究竟要干什么,是要夺财还是劫色。

  我奋力夺过一只棍子,但自己已经被重重地打了5、6下,有几下都打在了关节处,疼得我一身汗,并且已经站不太稳了。可是我不能让自己输,否则罗骁就危险了。我一边把手里抢过来的棍子瞎抡一边大叫,希望周围能有人来帮忙,可是我发现这是徒劳的,而且我的抵抗也是没有意义的。一个对5、6个人,再加上对手都有家伙,自己又已经受了伤,根本就没有抵抗的能力。

  很快,我变成挨打的局面,不过令我欣慰的是,他们并没有对罗骁怎么样,而就是单独针对我来的,有些像寻仇。我见罗骁没事,就安心了许多,剩下的就是挨打。我从手臂的缝隙中看到到处都是棍子向自己打来,我这时候唯一能做到的就是用手护住头部,把身子圈起来,尽量不让自己的要害被打到。

  开始我还能看清棍子的来势,可是到后来,我已经被打的不行了,神志几乎有些不清醒了,这时我已经躺在了地上,浑身是土。

  十九、

  我感觉对方渐渐地住手了,然后身体也跟着逐渐伸直,但突然,我左腿膝盖一阵撕裂的疼痛,不禁大叫了出来,我已经模糊的神志也因此清醒了三分。我下意识地想动一下腿,可是发现已经失去了力气。我想伸一下腿看看怎么了,可是却发现它已经不听使唤了。

  看我的样子,他们已经知道我受了很重的伤,然后相互对了一下眼色,就一起向来的方向快步离开了。亮马河畔又剩下一片寂静,还有一个惊呆了的罗骁和躺在地上抱住膝盖的我。

  我咬着带血的嘴唇,还试图着动一动腿,可是每用一次力,反应回来的都是难以忍受的疼痛。现在我浑身都是伤,疼痛对我来说都已经很麻木了,可是仍旧能明显的感觉膝盖上针扎一样的刺痛。我仅存的一丝理智告诉我,可能是我的膝盖骨折了。

  我呻吟着对罗骁说:"快,快送我去医院,我的膑骨可能折了,吖~。"

  罗骁仿佛听到我说话才醒悟过味来,开始着急,不知道该怎么办。突然,她好像想到了办法,掏出手机要拨电话。

  我知道这时候不能靠她已经错乱的智慧了,就说:"去,去风往南吹找人啊,用车拉我去,别,别拨急救了。"

  我的选择是对的,等急救车过来,我还不知道是不是会疼死过去呢。那辆熟悉的依维柯又开了出来,几个伙计把我抬上了车,然后直奔北京的最好的骨科医院,积水潭医院。

  我在车上快要疯了,嘴边、额头、手臂不断的出血,同时我更加焦急的是,我的腿可能会一直落下残疾,因为我真的不知道这伤会有多么严重,但确实疼的不行了。而且,还有更让我着急的,那就是我知道甄希晚上7点还在老白家等我呢,我好不容易决定要留下她,可是偏偏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老天这是在和我开的什么玩笑啊。

  可是我现在感觉自己很虚弱,连动一下的力道都没有,更别说是给罗骁打一个传呼了。

  二十、

  我的脑子一片混乱,我在颠簸中,看到罗骁呆呆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我开始发现这张天使面孔底下,充满了邪恶的忧郁。我发现她很反常,面孔中有内疚的表情,但却不知道像上次我受伤那样帮我止血。

  可能是车胎轧到了什么东西,依维柯突然颠了一下,我的伤口也随着颠簸碰撞了一遍,疼痛,险些让我昏死过去,我没有叫,用力咬着牙,忍住全身像针刺一样的疼痛。但是车一直在晃动,剧烈的疼痛蔓延到我全身,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渐渐地闭上眼睛。

  依维柯飞奔在开往积水潭路上,车内一片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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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2-10-18 16:02:47 |只看该作者
风往南吹(二十三)



淹死的鱼

  一、
  我虽然眼睛闭着,但完全找不到睡觉的感觉。而且疼痛并不是令我最悲伤的,我最悲哀的事,要眼睁睁地看着甄希的离去,而我,从大老远的太原赶回来,真正要见的人没见到,反到是直接到积水潭医院报道了。

  车子里很安静,好像大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被浑身撕裂般的痛苦折磨着,这段从风往南吹到积水潭路上,只有我不时的咳嗽。

  依维柯从三环直接扎进二环,以争取最快速度到达医院,现在已经时近中午,路上车辆不多,所以半个小时以后,我们就到达了积水潭医院。不过这半个小时对我来说,好比一直在地狱里的油锅反复煎炸着。

  进了医院,我被担架车推进了急诊室,罗骁在我前面下车,等我换换被推进急诊室后,她已经把我的急诊号挂好了。

  大夫到我身边捏捏敲敲,然后在我几处明显的伤口处有轻微地按了几下。我告诉他,我感觉自己的左腿膑骨骨折了,因为我在麻木的疼痛中,仍然能感觉到左腿膝盖处完全脱力,并且不能做任何动作,否则就会有根本无法形容的疼痛。

  大夫按我说的感觉,将手轻轻扶在我左腿膝盖上,然后不断变换位置,并且变换着按压的力度问:"什么感觉?"

  我当时只有一个字:"疼!"

  大夫给我确诊,肌肉多出挫伤,并附带皮下组织出血。当然,最严重的伤就是我左腿膑骨骨裂。大夫说幸亏我年轻,而且体质不错,所以这伤也不能算太重,如果治疗得当应该能完全康复,不过这两个月里恐怕有不少苦头吃。

  二、

  我心想,苦头?我吃的苦还少?不过当我知道自己不会残废时,心情总算放松了一下,但紧接着一股更加猛烈的心疼又迎上心头。甄希,我的甄希肯定还在和她的那群朋友道别,却肯定想不到我谷海岸会因为意外跑到医院来治疗骨裂。

  我想给甄希打一个传呼,可是发现自己的电话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现在想打电话只能像别人借,我知道这个电话让罗骁听到不好,可是人被逼到这个份上,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我想找罗骁,因为我发现刚才帮我忙的那些风往南吹的伙计现在都已经消失了,就连罗骁也不见了。我心里一揪,他们该不是就把我扔在这里了吧。转念一想,嗨,倒霉事都让我碰到了,还在乎扔不扔的?

  我发现自己毫无办法,既不能告诉甄希自己现在的惨状,又看不到任何熟人,现在和失去自由有什么分别呢?早知道会闹到今天这步田地,还不如当时就早早地让甄希留在家里,那该有多踏实啊。

  过了一会,急诊室的门被推开了,罗骁和一个小护士走了进来。见了罗骁,我总算放了心,就是嘛,罗骁怎么会舍得把我丢下呢。

  罗骁见到我,急冲过来到我身边,然后府下身子,把头靠到我的头边。在罗骁把头贴过来的时候,一滴汗水从她脸上滑落到我的额头。我不禁想她仔细看去,我发现自己如今唯一还能控制的地方就是眼睛了。

  罗骁一身是汗,很明显是刚才为我奔波时非常着急。在我心里,罗骁一直是个比较深沉的女人,以至于我在平常的时候,对她的印象都是十分敏捷、冷静。至于出汗,连我们5月在周庄时,大太阳底下四处游玩都没有见到过她怎样流汗。

  可是现在罗骁只是在医院里给我挂号排队,按理说这运动量并不大,而且医院里又有空调,看她着急的样子,还有这满头的汗水,都能让我感觉到她对自己的关心。原来,有一个能干的女人在身边是这样地幸福,真要是腿不折,我还是体会不着呢。

  三、

  但虽然罗骁很好,我却无心去更多的思考她,因为我现在油然而生了另外一个重要的事情,那就是甄希。我真的无法想象如果今天晚上我爽约的话,甄希会是什么反应,也许真多的就会从此失去她了。

  我现在心很乱,实在是难以取舍,更让人无可奈何的是,现在自己根本就没有控制事情局面的能力。一切事态的演变都只能是等待了,而且我现在还是个瘸子,弄不好还会是个残废,那我可就什么选择都没有能力了,就算自己再怎么能干,也不过是个怪物罢了。

  罗骁看着我表情凝滞,就赶紧问:"疼不疼?是很疼吗?"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套出小纸巾帮我擦拭浑身带土的伤口。

  "没,没事,就是腿那里太疼了,一生确诊是骨折,等会还要一个会诊,我估计得动手术了。"我强忍着疼痛,尽量让语言平和。

  "我知道,手术这就安排,我已经把你的住院手续办好了,一会要去会诊,然后就赶紧做手术,医生说骨折最好赶紧治,如果骨茬长歪了还得打折了重接。"

  我的天啊,还是赶紧去治吧:"推我过去吧,我最快能多久出院?"

  "我也不知道。"罗骁一边说话,一边摇头。

  小护士走了过来,把罗骁搀扶起来,然后把我带病床一起推出了急诊室。我平躺在小车上,目光顺着脸的方向放松,就淡淡地看着医院的天花板,仿佛,有走不到头的路。

  医院的气味我非常厌恶,因为上次因为肺部受伤进来的时候就住了很久,不想这次是腿的毛病,估计这日子就得更长了。我又闭上了眼睛,只听到医院里稀稀落落的脚步声。

  四、

  我运气还不错,正好有空余的手术室和主治医师,在会诊之后确认是膑骨骨折,要立刻做手术接骨。我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等护士来给我做手术准备,将我左腿的汗毛都挂了干净,并且做了杀菌处理和打了全麻麻药。没过多久,我就感觉全身肌体,从后背开始就失去了直觉,这让我感觉很幸福,因为一直钻心的腿疼现在几乎感觉不到了。可是甄希的事情又撺了上来,这种等待判决的感觉就好像从高处掉下来,等着被摔死的感觉一样,浑身脱力,想挣扎但有毫无机会。好像得了绝症的病人。

  渐渐地,我的眼皮开始变重,我努力挣着眼睛,可是眼皮就好像有万斤重一样,每次我努力抬起它,但它有轻松地撂了下来。这种感觉是我久违了的,渐渐地失去控制了最自己肌体的控制感。

  我被逐渐增强的疼痛唤醒,在还没有直觉的时候就一直在做噩梦,眼前不断出现甄希的影子。有时候她站在我面前为我轻声起到,又有时候她冲我冷笑,然后转身就离去,我想追,但腿完全不听使唤,只能眼巴巴地看她消失在自己的视野当中,而这时候罗骁才出现,把我扶起来。这个片断在大脑里不断闪现,不断循环。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我从昏睡中醒了过来。刚醒过来就开始被全身的剧痛煎熬着,我还正在奇怪,怎么现在浑身都疼,可能是其他的外伤所至吧。我看到自己的左腿被吊了起来,可能是有助于骨骼回复吧。房间里黑压压地,什么也看不清楚,我想现在应该是凌晨了。

  刚一想到现在是凌晨,我头上立刻冒出了一层冷汗。虽然现在浑身都在疼痛,但这瞬间的紧张居然让我忘记腿伤。昨天晚上和甄希的约会看来真的是黄了,等到天亮,甄希就要踏上去往广州的行程了。

  想到此处,我心里就像被压了一块巨石似的,瞬间开始喘不过气来。但对这一切真的又毫无办法。我想动一下,左腿被吊了起来,所以只能移动右腿,睡了不知道多久了,身子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现在都感觉后背和屁股有些血液不畅了。

  向四处看了看,这里应该是住院处的病房,也是,我这是膑骨骨折,常言道伤筋动骨一百天,看来没两个月我是不能用腿走路了。我想凭我的身体体质状况,虽然膑骨骨折了,应该还不至于让我今后残废。在一切都发生了之后,我也能冷静地去思考了。

  我借助月光在房间里乱看,因为我现在根本就睡不着,实在太疼了。

  五、

  没想到的是,我发现床边扒着一个人。在昏暗的光线下,我看到她是一个长头发的女人,再看看熟悉的衣服,这是罗骁。

  原来罗骁一直没有离开我,而是扒在我的床边照顾我。罗骁的这个行为让我特别感动,因为毕竟她没有这个义务守在我身边。

  我用右腿使劲蹬床,这样能协助我的双手使劲,可刚想换个姿势,左腿就感知到了这细微动弹,然后狠狠地教训了我。当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疼痛中挣扎了。有了上次肺部受伤的经验,我知道现在刚好是麻药药力消失的时候,所以我现在开始疯狂地疼痛,这种疼应该至少还会在我身上保持一天。

  刚才这一动,把罗骁给惊醒了。罗骁的头微微动了一下,然后就很快速地坐了起来,用惺松的睡眼看着我。虽然现在全身都在剧痛中,但面对罗骁那为我疲劳的眼神,我还是努力地向她笑了笑。尽管我不知道在这种黑暗的房间里,她是否能看见。

  罗骁看到我动了一下,连忙问:"海岸,海岸?你醒了?"看罗骁的惊喜样子,似乎对我的醒来极为高兴。

  "是啊,被疼醒了。你怎么不回家?"

  "我哪里敢啊?你知道吗?你手术后就开始昏迷,到现在已经一天一宿了!"

  "什么?我昏迷了?"

  "嗯,手术结束以后你就开始高烧不退,还总说胡话。医生都拿你没办法。"

  六、

  我心里想,我说怎么浑身都像散架了似的,原来是发了高烧,不过现在看来自己应该是已经退烧了,因为我发现自己的病号服都已经是潮湿的了,显然是被自己的汗水沁湿的。汗既然出来了,当然也就退烧了。

  罗骁看我愣神,赶紧站起来坐到床边,伸出手来去摸我的额头。我知道罗骁这是在担心我,所以也就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尽量将头伸向她。

  罗骁摸了一下,嗯,还可以。然后就按了我床旁边的呼唤按钮。不一会就有一个护士从门外进来,微笑着问:"醒过来了?"听她说话的声音,应该是个中年人了。

  罗骁激动的说:"是啊,他刚才醒来了,我摸了摸,应该退烧了。"

  "退烧就好了,昨天他可还真是挺吓人的,在院里因为手术后发烧,脑子烧坏的有很多,而且也有生命危险。小伙子,你还挺走运的,一昏迷就是两天两宿,你这口子就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呢。"我心想,昏迷两天两宿还告诉我走运?

  我想说:她不是我老婆,可是看到罗骁眉眼如波,这话还是没张开口。

  老护士这话说完了,罗骁已经放床上的手,和我自由摊在床上的手不由自主的握了一下。

  老护士一边说话一边走到我床前,先是也将手像刚才罗骁那样扶到我额头上,然后说:"嗯,终于正常了"说话间,从口袋里掏出一只体温表插到了我的腋下。

  "我的左腿什么时候能康复?"我急切问护士。"嗯,你呀腿折了是最麻烦的,你得且躺着呢。伤筋动骨一百天,你没听过啊?"

  "我听过啊,所以才问您,我真的要三个月才能下地?"

  "那到不是,你明天就得运动了"

  "啊??!"我心里一傻,心想:护士啊护士,你不是要我刚接上的腿就再折了吧?

  "你的腿折的不是地方,正好是关节。如果你不赶紧运动,那等腿长死了就再也不能弯曲了,所以你得赶紧运动膝盖,就躺在床上做弯曲运动。"

  七、

  我一听,那还不得给疼死啊?我现在不动都已经疼的受不了了。"那我还不给疼死?"

  "疼死?疼死也得动啊,谁让你受伤来的?你不想让这条腿没用吧?"

  唉,我还能回答什么呢。只能是可怜巴巴地转过头看罗骁,罗骁本来也是在看着护士,余光看到我把头转向她,所以也自然地看着我。见到我求助的眼神,就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体温出来之后,护士说:现在我是37°,已经基本上不烧了,要赶紧休息,因为明天就真的要开始锻炼了。

  听她的意思,本来今天晚上就应该锻炼的,就因为我发烧,所以就耽搁了一天,所以现在就要赶紧开始屈伸锻炼,因为膑骨如果长死,这条左腿就真和棍子没什么区别了。

  我暗下决心,怎么也要把腿给养好,像以前一样。

  我问护士,能不能再打点麻药,特别是我锻炼的时候。

  护士说:麻药对身体不好,而且打完了以后容易反困,如果睡着了,还练什么啊?人家腿伤了都是这样练的,你一个大男人还怕这个?

  我心说,人家就腿一个地方伤,你再看我,浑身都是绷带和止疼膏,能一样嘛。不过我没再废话。护士看我已经好多了,也就没再说什么,把体温计收好后就转身离开了。出门时她嘱咐罗骁,如果有什么问题就按求救铃。

  八、

  老护士一出去,病房里一阵安静。我发现这个病房里只有我一个病人,应该是个不错的单间。昏迷这段日子,我的事情应该都是罗骁给打理的,看来她对我还真够情义。而我还在想着甄希,真有点过意不去。但这感情和恩情不能等同,我对罗骁是恩情,对甄希是感情,两者绝对不能混淆,我赶紧嘱咐自己。但回念又想,我对甄希的就不是恩情?她对我就不是恩情?

  有些想不通了,我干脆就不想这些太费脑子的事情了。

  我对罗骁说:"你也到床上来吧,我给你腾点地方,扒着睡太不舒服了。"

  "行了吧你,腿折了都不老实。"

  "没有啊,我只是不想你扒着睡。"

  "别了,你一动又该疼了,就这样吧,现在都快4点了,一会就天亮了。"说话的时候,罗骁看了一眼标。

  我心想,你不上床我也一样疼啊。

  罗骁给我倒了杯水,然后和我聊天。可能是她太疲劳了,没说几句话,就又扒在我身边睡着了,我轻轻地把被子盖到了她身上。

  九、

  房间里有空调,温度应该在24°左右,所以我不感觉到热,但是把被子轻扯到罗骁身上后,我才发现原来穿湿衣服在这个温度下,还是会感觉到冷的。可是我舍不得叫醒罗骁,于是就忍了下来。

  一来可能是我一觉睡了两天两宿,别管是昏迷还是发烧,但总算也是休息,所以现在精神很好;二来现在浑身酸楚再加上膝盖撕裂的感觉,根本就不可能睡上觉,于是就靠在枕头上,睁着眼看天花板。

  我努力回忆从自己挨打的事情,这一切肯定是有预谋的,那些拿棍子的人肯定是冲我来的,否则他们一没有对罗骁动手,二没有抢夺财物,所以应该就是寻仇。但我实在是没在外面惹到什么人,对我下如此毒手。而且知道我去风往南吹的人只有寥寥几个。

  难道是罗骁?想到此处,我心里不禁又出了身冷汗,但看她现在像小猫一样的睡在我面前。外面的天逐渐亮了起来,小鸟也叽叽喳喳地叫不个停。我现在能看清罗骁的全部样子,她的头发有些乱,在我记忆中,罗骁是非常在意形象的人。很显然,她这都是在为我奔波时太过着急,才会忘记整理自己的形象。这么说来,她对我非常关心,应该不是她了,而且她没有任何理由做这个事啊。

  我又在想,难道是罗骁知道晚上我要去见甄希?所以一定要把我阻拦下来?可是她用嘴就应该有机会,也犯不上用这样极端的方式啊。再说,她也不知道晚上我要见甄希啊。

  想到甄希,我心里又泛起一阵寒碜,不知道她那天等我的时候,该有多么失望。按我对她的了解,她应该非常生气。可是她又怎么想得到,她生气的时候,我正处于昏迷当中呢?

  不知道甄希去了哪里,真想打个传呼给她,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已经离开了北京。我想她应该不会的,我觉得她也许只是吓唬我吧,她怎么舍得我呢?怎么舍得北京呢?

  十、

  胡思乱想中天已大亮,罗骁也醒了过来。我管她要手机,说要打电话给父母,我也确实应该告诉爸妈自己现在的倒霉事情,毕竟我是他们的儿子嘛。

  电话是我妈接的,她一听我的声音就立刻骂了起来,这让我非常诧异。不过我从妈嘴中,失望地知道甄希已经去我家道过别了,看来她并不是吓唬我,她是真的要离开我了。我妈说自己强烈挽留她,可是甄希还是坚持要走,并且告诉我妈,她和我约会见面,可是我爽约的事情。甄希凭这个事情,就说我对她一点都不重视。我只能无奈。

  后来我告诉家里自己已经因为膑骨骨折住院,这回轮到他们吃惊了,立刻要到积水潭来看我。我想既然是父母,来这里没什么不对,把病房号告诉了他们后就挂上了电话。

  罗骁出去办事了,我想可能是回风往南吹安排事情,或者是吃早餐换衣服了。趁她不在,我用手机给家里拨了个电话,可是没有人接。我安慰自己,甄希现在可能出去见朋友了,然后还报有一线希望,给甄希打了个传呼。可是呼台小姐说:机主已经办了停机业务。我很着急,可是也没办法,我根本联系不到她。当时我就恨,为什么不给甄希买一只手机呢?她不要也应该硬买给她才对,免得现在找不到她

  罗骁回来了,见我发呆,就笑着走到我床边,对我说:"没关系,医生说你肯定能康复,像正常人一样。"她以为我在担心自己的腿。我也就顺坡下驴,刚才医生来过了,说让我开始锻炼屈伸,我说等你回来。医生就同意了,他说要尽快开始锻炼,否则我的腿就真有可能不能打弯了。

  我按铃把医生叫来,告诉他我的帮手罗骁回来了,现在可以开始锻炼了。医生就给我说了一下练习的要点,就是在床上把腿放平,然后开始弯曲、伸直,再弯曲、再伸直。

  刚开始的时候,我的腿根本就不能用力,只能靠罗骁推我的小腿,然后逐渐弯曲,等弯到了尽头再拉回去。这感觉真是受不了,每次弯曲到顶点的时候,我就要撕心裂肺一下。才练习了5个屈伸,我就又已经浑身是汗了。但是为了能让自己像正常人一样,我还是咬紧牙关,我不能容忍自己变成残废,所以就努力着做这个一个又一个屈伸,直到我的病号服全部湿透了。

  十一、

  下午,我父母来了,见到罗骁的时候表现出一惊。我心里明白,他们二老肯定又要骂我没心没肺了。家里有个甄希,现在外面又多出了个相貌可人的女孩陪伴。

  不过还好,他们没有当着罗骁的面问这个问题。罗骁礼貌地叫叔叔阿姨,他们也就轻声答应,然后就来过问我的伤势。

  罗骁见我们一家团聚也就没再打扰,和我说回风往南吹看看,然后就知趣地离开了。

  等罗骁离开了病房后,我父母就开始和我嚷嚷甄希的事情,说人家姑娘那么好,可是偏偏我就不老实,现在把人家气走了,连留都留不住。

  我只能解释自己那时候真的要去找甄希,可是在路上就碰到了这个事情。我父母也不能不信,毕竟儿子已经躺在病床上了。

  妈叹了口气,还是在埋怨我对甄希的不在乎,我也无可奈何,因为自己根本无法控制这一切的发生。

  老爸帮我做屈伸运动,我努力配合着,然后出了汗,妈妈就用手巾帮我擦。我自己心里默数着,这一天下来,我除了吃了几口饭之外,就都是做屈伸,到晚上的时候,整做了700个屈伸运动。也许这个数字对于正常人来说简直是微不足道,但是对于一个刚做完膑骨手术的人,用医生的话说:"小伙子,你头一天做500个就够了,多了会承受不住的。"

  我让父母走了,因为我请来了一个随床的小护士,有什么事她就可以照顾我了,就不劳累自己的父母了。

  父母走了,我自己还想锻炼,但是发现自己仍然无法控制这条折腿,真恨不得再猛打它几拳。可是一想,这纯粹是有病,打了以后还不是自己得疼?

  我仔细看着伤腿,膝盖上被开了个大口子,医生说是把两条金属棍塞到了里面做固定,然后再把皮肤缝合。我现在也算是个金属合成人了。为了把大口子缝合,上面用线细密地缝了一针又一针,看起来想个蜈蚣。看到这条蜈蚣,不禁让我想起了自己胸口的伤,刚做完手术的时候也和这个一样。不过当时的伤可不至于在医院里躺两个月。

  其实住院最让我痛苦的到不是别的,而是生活无法自理。就连大小便都要别人帮忙,这让一个男人的自尊心受到严重的打击。特别是看到塘瓷的便盆。

  十二、

  下午快3:00的时候,我正在休息,罗骁回来了。

  "你父母走了?"

  "是呀,他们走了,还说你的好来的。"

  "是吗?呵呵。"

  "对啊,这两天你把我照顾的这么好,我还没来得及感谢你呢。"

  罗骁脸上闪过一阵尴尬,然后就说:"这是应该的,来,我帮你弄腿。"说完,就坐下要帮我运动。

  "不用啦,不用啦,我今天都练了好久了,再练医生给我塞进去的铁棍就杵出来了。"

  她给我买了很多水果,并且把其中的几个梨洗了,因为我最爱吃的水果就是梨。我们一边聊天,罗骁一边给我削梨皮,然后喂给我吃。

  我们正在说话,门开了,进来了一个人,我一看,真没想到居然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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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2-10-18 16:03:59 |只看该作者
风往南吹(二十四)



淹死的鱼

  一、
  门打开了,进来的人却是老周。这个真让我吃了一惊,完全没想到他会来看我,毕竟我们除了工作外,也算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但不管怎么讲,人家总算老远到积水潭来看我,当然要笑脸相迎。所以我在略微惊讶之后,就客套的笑了起来,刚想张口说:"什么风把您给吹来啦?"的时候,在他身后又跟进一个人来,这回进来的是金勇。

  虽然现在见到金勇我总是觉得怪别扭,但好歹今天人家是来看我的,来者是客,而且现在有老周随同,我无论如何也是要保持正常的。就暂且当成没看到他好了,所以我一直露着笑容,让眼光从老周身上从容的移到金勇身上,然后略作停留,并轻点了一下头后,又回到老周这里。等到他们两人先后都进了病房后,我赶紧对罗骁说:"来,骁骁,给客人搬两把凳子。"在金勇面前,我特意把骁骁两个字叫得响一些,用意在口头折磨对方。

  在我叫完了之后,果然看到了金勇异样的表情。这种表情对我是一种很大的刺激,感觉非常好。这种折磨对方的想法让我在一定程度上减低了对金勇的仇视。

  罗骁见到了金勇,神色也有所变化。不过在我心中这是非常正常的表现,如果她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话,我反倒该怀疑罗骁以前对我说话的真实程度了。

  罗骁稍微迟疑了一下,然后就要去拿凳子。金勇看到罗骁的动作,赶紧张罗:不用,不用了,我们自己来吧。说着,将手中的果篮放到我的床头柜上,然后和老周过去拿凳子。罗骁一动没动,左右看了一下,见自己无事可做,就说:"我出去买点东西,你们聊吧。"说完就低着头径直出去了房间。我看着罗骁出去,眼角的余光却是在扫着金勇,只见他的眼珠像拴在罗骁身上,直到罗骁已经离开了病房以后才将头转向了我。

  他发现自己盯着罗骁的时候我一直在盯着自己,不由得出现了个难堪的表情。我也笑了一下,不过我不是尴尬,而是嘲笑。突然感觉和金勇的关系变化了,回想刚来中关村时,金勇对我来说就想半个神仙一样钦佩,却没想到天地变化如此无常,现在我们的关系居然有了这样大的扭转。

  其实这几天罗骁陪我在一起时,也曾经聊起金勇的事情。尽管我们两个人都尽量回避此话题,但朝夕相处也难免会闲聊至此。听罗骁说,自从回上海后,金勇不断打电话来找她,可是因为那个喝酒打人的事情,她已经对金勇这个人毫无感情了,也懒得理他、见他。

  现在金勇和老周一起,与我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而我在不断回答他们问题的同事,眼光静静地望着金勇。突然觉得他好可怜,要看自己的女朋友,却要到别的男人身边,做男人做成这样也够悲哀的了。不过这也给我一个讯息,看样子今天金勇看我可算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二、

  老周问我伤势怎么样了,我感谢的回答:"伤还好,除了膝盖之外,其他的外伤都不碍事。现在都定了嘎吱,很快就会复原。"

  我身体还算健壮,事发当天,因为和对方搏斗,所以除了膑骨以外,我身上还有很多处小伤。不过稍微一养,这些小毛病也就都自然愈合了,唯独这条左腿,还是难以控制。

  "那膝盖怎么样啦?"老周继续问我。"

  "膝盖就慢了,怎么也得过仨月了。"我提到膝盖的伤,不由得也苦闷了一下。

  "也是,你一个大男人要躺床上那么久也够苦的。"

  "嗨,苦什么呀,刚开始还真有点接受不了,后来也就只能慢慢养了。"这些却都是实话,面对自己的伤,我也是毫无办法,唯一的就是休养。

  我和老周随便扯淡了几句,金勇就在旁边呆着,无事可做,如坐针毡。我本想刺激他几句,后来实在是感觉欺负现在的他就好比欺负一条死狗,赢了也没什么可高兴的,所以几次想张口也都把话咽了回去。索性就爱理不理的样子。

  老周随便聊着,开始将话题往声卡上带。我没两句就听出来,原来是为声卡那合同才过来的。我说嘛,老周向来是无事不蹬三宝殿。

  我回答说:"老周呀,不是哥们不帮你,你看我现在的样子,公司里的事情我还怎么处理呀?再说我现在也不能跟你拿合同去呀。"

  老周满面堆欢:"没事儿,没事儿,要说还是老金想的周到,他就说你肯定答应,还特意带我到这儿来看你呢。"

  老周这话说的让我有些别扭,但怎么别扭自己还不太清楚。我转头问金勇:"金哥,怎么回事呀?这事儿您弄了不就成了吗?"虽然心理已经大大的瞧不起他了,但当面说话时总要给人家留点颜面,所以我还是称呼他金哥。

  "嗨,这不是也得尊重你的意见嘛,再说我现在是个补漏,你回来还是要你负责这事嘛。"金勇一边说,一边从携带的文件包里取出了一事两份的买卖合同。

  老周等金勇说完,又开始讲:"老金还真够意思,我以为现在他就负责了呢,没想到还是念叨着你好,非要来找你签,说正好顺便来看看你。"说完,老周转头和金勇对望了一眼。

  老周距离我近,而金勇距离我远一点,两个人对望的时候刚好我能看到金勇的面孔。只见他笑得非常扭曲,心中不禁暗笑:金勇呀金勇,你也真够可怜的,是来找我签字吗?恐怕是来找个借口来见罗骁吧?龌龊的人,想你好歹也是个堂堂正正的男人,现在居然想出了这种办法,也真是得佩服你。可惜我们都只能向前走,不能后退。那些事情既然都已经发生了,还想让人家原谅?你懂得什么叫做后悔吗?知道什么叫发生的事情不可能抹去吗?

  三、

  我看着金勇低头掏合同的忙碌样子,再对罗骁所说的那些行为想想,突然觉得这种人很可悲。就连看看自己的女人都需要找这样或者那样的借口,可惜再怎么做也没什么解决办法了,毕竟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金勇掏出合同,看我斜坐在病床上,没有合适的地方能签署,就又拿出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然后凑到我跟前,把合同放在笔记本上面交给了我。把合同给我的时候,我们交换了一下眼神,我带有一种胜利的藐视,虽然我现在根本就站不起来,无法指高气昂的看着他,但眼神中已经流露出了自己轻蔑。而金勇则避开了我的眼神,看着合同。

  我觉得很好笑,拿起笔分别在两份合同上签署了自己的名字,然后问金勇最近过的怎么样。这话摆明了是自己得便宜以后在卖乖,一种羞辱对手的兴奋侵袭入我的大脑。金勇则是显示出我没见到过的妥协,只是随声应和,这让我有中强大的成就感。当然,其实我也知道,这种胜利未必来自我的能力,运气占了很大比重。

  合同签完了,我就交回了金勇手里,让他带回公司。我看他慢条斯理的收拾东西,显得还很悠闲一样,我想这应该是他在故意拖时间,等待罗骁回来呢。

  可惜他再慢,罗骁也没回来,所以三个人就只能是在没有任何可以谈论的话题上瞎聊,都是心不在焉的样子。我心里想嘲笑金勇,因为我认为自己已经把这他的想法完全摸透了;金勇肯定是在着急,罗骁怎么还不出来,因为罗骁告诉我,金勇打电话她基本上都不接的;老周当然应该很高兴,这长期大批量的合同是他一直希望签署的,现在总算顺利搞定了。

  不过我发现金勇好像并没有显得很沮丧,嗯,可能是今天总算是见到罗骁了吧。

  在聊天的时候,我手机响了。这手机是后来罗骁又帮我买的,因为在打架的时候我的手机已经不知道丢在了哪里。最近这段日子,除了我聘用的那个小随身护工外,就要数罗骁累了,跑前跑后的,让我大为感动。甚至在后来几天,对失去甄希的痛苦都不那么强烈了,被罗骁无微不至的关怀所感动。

  接起电话一看,是罗骁打来的。她问我金勇是否已经走了。我知道她不喜欢见到金勇,于是就告诉她:还没有。罗骁说自己先回风往南吹看看了,等晚上吃饭时再过来看我。我说好。

  金勇和老周又坐了一会,可是罗骁始终都没有再出现。两杯汽水喝完了,他们二人对视了一下之后,决定告辞。我心里又乐开了花。

  四、

  客人走了,我又开始锻炼自己的伤腿。小护工过来帮我,我喜欢罗骁帮我,因为那样更亲切,还让我有种安全感。

  腿一开始动,我额头上的汗水又冒了出来,这几天虽然每天都用力锻炼,可每次开始的时候仍然疼的钻心,当然,比刚开始的时候要好上一点。尽管如此,我还是非常努力的运动自己,因为我想及早康复,虽然医生说我这不是着急的事,可我还是希望自己至少能早点下地。因为实在是不习惯不能自理的生活。

  运动了一会,我开始休息,身上的汗还没出完,医生推门进来查房。见到我正仰卧在床上看天花板。就笑呵呵地过来问我:"又不好好练腿了?怕疼了吧。"

  我回答:自己是块硬石头,从来不怕疼。不过心里却在犯虚,因为那种骨头错位的疼痛真是难以忍受,而且这不仅是疼,还有另外一种严重的异物感觉。就是自己能感觉到膝盖的部分有一块身体以外的东西存在,每一次运动,肌肤、金属锢和骨头都要与做一次全面接触,那种感觉,又比刚折时多了一种硌(同"个"音)应。

  医生一边说话,一边拉开我的毛巾被,摸我的伤腿。他坐到我的床边问:"我见过你运动,挺努力的,不过你的运动幅度还不够大,这样很难.....""呀啊!~""回复到原来的状况。"

  "啊"是我突然大叫的,大叫完一声后,我刚刚退去的汗水又已经冒了出来。因为医生说着说着话,突然把我的腿弯了起来,而且力道非常猛,弯曲的幅度也相当大,我的小腿已经碰到了大腿根。这动作实在是来的冷不防,又加上太疼了,才会叫了出来。我的声音把一边的小护士都吓了一跳。

  我抱着腿,姿势非常尴尬。一方面按照习惯都希望把腿抱的紧一点,可是另一方面我又抱不过来,因为想抱紧它就只能是尽量的弯曲,可是现在我的膝盖都麻木了。

  医生说:"你这样运动才行,不能怕疼,不然就不能恢复健康了。我看过你以前的运动,是挺卖力的,可是运动不到位,将来你连蹲着上厕所都弯不下去,以后运动得到位,不然就白折腾了。"

  医生的话很有道理,他****,虽然他把我弄的好疼,但我还不能摇头。每当想到那种古怪的金属在身体内磨擦,还有还没愈合的开刀伤口,我就把痛恨完全寄托在那群伤害我的人身上。我迫切的想好,能健康的像以前一样。

  弯曲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我暗自抚摸着它。不用看都知道已经肿了起来,这种肿痛不时的刺激着我的情绪。晚上吃了一点东西,因为心情不好,所以胃口也就小了许多。我每次想到自己不能下地就会心情不好。

  五、

  休息的时候,我一边听音乐一边看书。看着看着,又想起甄希来。不知道她现在过的好不好,广州的天气现在肯定很热,她到了那边可能会很不适应。这女人也真狠心,平时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办事还很贴心,现在刚一离开我,连个电话消息什么的都没有。真是患难见真情,再看看人家罗骁,从受伤就一直陪着我,唉,真不知道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究竟是福还是祸。

  天色见晚,病房里已经熄灯了,可是我一点都没有困意。最近几天都躺在病床,除了吃饭运动就是睡觉了,所以现在闭上眼睛也睡不着。我躺着思考,看着模糊的天花板,不知道罗骁在干着什么,想给她打个电话,又怕她忙。想翻身,又怕腿疼,真是别扭到家了。

  大约夜里11点时候,罗骁打来电话,说晚上有事,可能过不来了。罗骁是做餐饮的,一般每天晚上打烊后都需要对帐,我知道麻烦的很。一般她也是11、12点才能完全下班,每天工作很辛劳。我赶紧说好,在内心之处我也觉得亏欠她很多,毕竟人家没由来得这样细心的照顾我。

  第二天下午,罗骁过来看我了,她手上拿着一口袋小西红柿,也是大家说的圣女果。这是我特别喜欢吃的水果,味道好,又有充足的维生素C,我现在每天运动量不大,只有腿做活动,觉得自己新陈代谢会降低,所以认为吃些这东西能去火。住院的时候,我特别能吃小西红柿,基本上每天都能吃1斤多,将近2斤的样子。估计我一病愈,医院外的小西红柿店就得倒闭了。

  我见罗骁来了,就让小看护工去休息了。我明白罗骁不喜欢提金勇,所以也就没有提起昨天的事情。罗骁给我擦了擦脸,我笑着对她说:"昨天休息的好吧?""还行。"然后罗骁开始帮我收拾床头柜,昨天我在上面放了很多东西,例如书啦、吃的啦等等。罗骁把这些东西到掉了。

  收拾了一会,罗骁开始帮我做腿部运动。我告诉她要用力,医生说以前的弯曲位置不到家,要再使劲。罗骁没说什么,就继续帮我按。才没几下,我就已经大汗淋漓了。罗骁也一样,虽然不似我那么热,但也有些疲劳了。我心疼她,赶紧让她休息一下,同时我也能歇一歇,因为现在这种姿势,我感觉是每次弯曲时,都要把刚接上的骨头缝再拉开一样。

  医生又来探房,见到我还没落下的汗水就知道刚才又在卖力气用功来的。然后又是那付笑容走到我身边,有了上次的经验,我可留神了,腿下意识的撤了一下。医生又呵呵乐了一下,说:"我不弄了,看看你的情况。"说完就拉开单子,看我的伤口。

  伤口经过我的锻炼已经又红又肿了,膝盖加上大腿和小腿,就跟一个枣核似的。医生说这事正常的运动发炎,没有办法,只能忍疼,除非不要腿能完全康复。

  罗骁突然发问:"大夫,他得什么时候好呀?"

  "差不多一个月能下地吧,等拆了线以后就能走动了。"

  "我还得一个月才能下地?"这句话是我问的,因为我也着急。

  "对,不过你身体素质还行,而且练的又狠,可能.......那也得三个星期以后才能下地,然后等拆了线再练习走路吧,别太操之过急了,欲速则不达。"

  "以后真的能像以前一样吗?"罗骁又问医生。

  "嗯,这要看康复情况了。小谷身体不错,而且又年轻,应该差不多吧。不过今后下雨天可能免不了疼痛。"医生一边说一边站起来。

  "现在阴天疼吗?"罗骁这话是在问我。

  "阴天?什么天儿我也一样疼啊。"这次是我撅着嘴回答了。

  六、

  医生看了一会就走了,病房里又剩下我和罗骁两个人。不知道怎么了,房间里突然气氛很不好,罗骁不苟言笑,弄得我非常郁闷。现在处于受人照顾的时候,心情好的时候大家还可以,可是一旦出什么问题,就会让我非常难受,好像生活都要求助于人一样。特别是对于我这样自尊心极其强烈的人来说。

  罗骁见我也不说话,也默不作声。自己从塑料袋里倒出了小西红柿,然后拿着小钢盆去清洗了。房间剩下我一个人。

  从认识罗骁,到和罗骁周庄蜜月,这一切来的都那么顺畅又突然。但是那是我风华正茂,而且健康精神的时候,可是现在整天躺在病床上,每天做的几件事放个P的功夫就能说出来。失去了活力,也失去了往日的精神。我现在不能洗澡,头发已经粘粘的了,甚至连刷牙洗脸上厕所都是费尽的事情。别说其他人了,就连我自己现在都开始厌烦自己了。

  想到这里,我突然有一种害怕从心底冒了出来:罗骁不会离开我吧?现在我跟个废人一样,不能照顾她,反而总要她来照顾自己。唉,别瞎想了,这几天都是罗骁在忙里忙外的,人家要想离开你,就不在这里瞎忙了。可是厌烦总需要一个过程的,刚开始的时候,凭着以前的感情和热恋,或许还能有些动力,可是这时间一长就真的很难说了。要不然说时间能考验一切呢。

  可是我又不是好不了了,怕什么呀,罗骁现在就好比做一个长期投资,等我健康了,就可以踏实的坐享其成了。可是如果她不买这支股票呢?我现在连公司的事情都得靠电话联系,而且也卸了很多工作,跟个废人似的。人家只不过是喜欢自己而已,又不是欠我的….我越想越乱。因为我总感觉女人和爱情,都是用来给人生做锦上添花的东西,只有玩的起的人才可以享受,对于玩不起的人,那就是自己找罪受。而且对于女人来说,特别是罗骁这样的女人,是属于物质女人的一种,她有资本去享受风花雪月,却没必要陪我守着枯燥的病床。

  罗骁洗完了西红柿回来,我赶紧收起自己的假想,微笑着对她说:"昨天很累了吧?"

  "嗯,有点。"我心一揪,在想这话是不是有玄外之音。

  "那以后就多休息吧。"

  "我知道了。"

  罗骁说晚上要回去赶东西,最近正赶上旺季,所以要回餐厅帮忙。我心想,那你这话都说了,我也就不好再阻拦了,况且我也没什么阻拦的理由。罗骁9点不到就走了,因为她现在不守夜,所以很早就得离开医院了。六、

  罗骁走后,我身边只剩下小护士陪我。对于她,我一直不太爱说话,现在好了,眼瞅着罗骁走了,心里状态更差了。其实我知道自己应该调节一下心情,毕竟我们之间没有那么身后的感情能让彼此相互安慰。况且现在的人,风花雪月的时候都又高兴又满意,一到吃苦受罪的时候,可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我安慰自己,别多想了,人家罗骁本身就很忙,现在这几天刚好到了热天,顾客都喜欢晚上出来吃东西,所以她忙也是正常的,没必要想那么多。人家又没说离开你,再说了,离开你怎么样?你以前离开别人是的时候不是也一样嘛?而且没有她的时候不是也一样活得很潇洒?

  我心里虽然是这样解释给自己听,但现实情况让我逐渐的对罗骁失望了。陪我在医院两个星期以后,她来探望我的频率就明显降低了。起初是每天陪着我,到后来是变成了每天看一眼。到3个星期以后,她只是打个电话来问候了。我也明白事理,人家有事情要忙,这是第一;男女经常是只能共福却不能共难这是第二;人在世界上只能相信自己,对其他人还是不要抱有太大的希望,否则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因为罗骁这种变化,强烈地刺激着我要求健康的想法。我每天强迫自己忍耐疼痛去锻炼,以免除自己躺在床上胡思乱想。我很兴奋,因为我在不到个月的时候真的能站起来了,大夫也夸我能干,恢复的非常好。我很高兴,可惜罗骁现在不在我身边,不能看到我重新站立起来的这一重要时刻。我想给她拨个电话,可是手机在手里攥了很久都没有拨号,我突然开始怕打扰她的生活。

  其实我本身也不是担心打扰她的生活。不过因为我觉得如果你进入别人的生活,除非你能让人家活的更好,否则就不要去裹乱。我喜欢接受羡慕和爱慕的眼光,可怜的这种样子我喜欢自己承受。我想这是我本性所决定的,自尊心太过强,不过这样也好,可以让我在任何时候都能进步很快。

  站累了,我又回到了床上。大夫说我虽然能站起来了,但仍然要注意,现在还不能走动,不要给伤口太多的压力,不然对康复不利。能站起来说明恢复的好,但别太激动,因为等拆线之后,还要锻炼走路呢,那才是更重要。

  我听完后一点也不担心,因为我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康复得像以前那样。因为我对自己的生活是充满信心和希望。

  说起希望,我想起了甄希,不知道她在广州过得好不好。我每天在烦心中渡过,这段日子让我觉得生活很暗淡,每天活动的范围只是一张单人床那么大的地方。

  七、

  我为了能自由,所以每天都非常努力的去做运动。拆线之后,我已经能拄着双拐走路了。当然,我那只左腿是不能吃力的。现在能小范围的活动之后,我特别高兴,每天都想走上一走。

  当我能走的时候,立刻给父母和罗骁去了电话,以表示我的兴奋。父母也很高兴,可是罗骁就平淡许多了,这让我有剃头挑子一头热的感觉。本来很激动的心情压抑了很多,可能是她在忙吧,我自己告诉自己。同时我还感觉自己又在自觉不自觉的打扰人家生活了。不过这女人变化也够迅速的,我愤愤不平。

  我坐回了床上,虽然现在仍然是躺着,可是对我来说意义可就不同了,至少我现在如果有人扶着的话就可以走路。至于刚才罗骁给我的失落,现在已经暂时忘的差不多了。毕竟一个男人活着,有女人会更精彩,但没有也一样能活下去。又过了一些日子,我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练习走路。

  每次我站起来,把两只长拐夹在腋下,然后一步一步向前蹭,虽然两只胳膊在我这样不疲倦的锻炼下,被磨出了血泡,膝盖的伤口也总是红肿。但每次能多走几步后,我都乐得心像开了花一样。这个时候,我最深刻地理解,健康是人最宝贵的财富。可惜我的快乐没有爱人来共享,罗骁应该很专心的忙起了她自己的事情。

  在每天努力的锻炼下,我走路的距离都有增加,但刚开心两天,可怕的事情就来了。先是小黄打电话来,说现在生意非常不好,因为资金周转不利索,而且声卡销售全面受挫。我心里特别奇怪,这声卡不是卖的不错嘛,怎么会?

  后来我一打听,一个天雷似的的消息劈到我头上。原来那个生产声卡的美国厂商已经倒闭了。我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就像脑袋被泼了一盆冷水无异,不知不觉的坐在床上发呆。我立刻又给金勇电话,问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是金勇根本不接我的电话。本能的,我意识这之间出问题了。我又打电话回公司,让小黄到医院来把事情都告诉我。小黄答应了,下午的时候就能过来。另外,我又约了当时我做柜台时候的小刘,让他晚上也过来,说说这几天我不在,公司怎么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八、

  傍晚,小刘和小黄来到我的病房,告诉我最近公司发生的事情。我在外地准备巡展的时候就发现了,这声卡有很严重的兼容性问题。不过还好厂商及时推出了补丁,才能让声卡又恢复了活力。接下来我就进了医院,后面的事情也都知道不太详细了。

  可是据小黄和小刘说,这声卡带新驱动也没什么用,而且这种兼容性问题在互联网上已经传开了,所以销量明显受到影响,这很可能是其他对手在网上扇呼的结果。而且现在这个公司倒闭了,声卡就像没娘的孩子一样。谁都不肯买,唯恐没有售后服务。其实买声卡的,几个用着售后服务啦,中国人就喜欢瞎动脑子。但不管怎么样,现在这声卡的非常难出。而且更可怕的是,现在公司一口气进了将近10000片,库存压力非常、非常大,而且前方销售还力道不足,所以公司现在的境况特别危险。

  我问,我不再的时候金勇怎么做的呢?他们都表示,最近几天都不常见到他,特别是最近,已经好几天没来公司了。我听到这里,心里突然间咯噔一下,有意种强烈的恐惧感袭击着大脑。

  了解完情况后,我对他们说,降价销售,不,用变相的促销降价,不要直接降价,免得用户怀疑。把其他的产品也降价,然后主推显卡产品,先筹集资金。小刘听到这里说,现在咱们其他的货都不太足,因为手头的资金全部调拨到进声卡上了。我听完了,心里又再咔喳一声。因为声卡的购买合同是我签署的,可是我明明没买过10000片,而且更不会那么严重影响资金流动啊,除非我神经病了。我感觉自己又掉入了一个深潭,似乎原本自己很信任的人全部背离了我,但要在这四壁光滑的深潭里爬出来,可没有那么容易。

  我目送他们二人离开,然后躺在枕头上冥想。我签的合同可没答应要10000片声卡啊,这之中肯定有猫腻。很可能是金勇这厮搞的鬼,难道….难道他也玩了当年张全佑那手活?不至于吧。虽然心里想不至于吧,但还是非常担心,唯恐结局就是这样。

  晚上,我接到吴总的电话。他告诉我,金勇提出辞职,他已经同意了,问我还有多久才能出院。我回答,痊愈还要等一个半月,但是现在已经基本上可以走路、自理了,如果公司需要我可以随时回去。吴总说:好,因为时间紧,临时也找不到合适的人,就先从公司里拽出一个相对好一点的人来,然后等我身体好一点,能彻底站立起来了只后就尽快回来。我知道最近很多事情都急需要人处理。我也知道,现在公司突然出现问题,我在医院,金勇辞职,现在刚好是青黄不接的时候,而且很多疑问还悬浮在其中。

  九、

  我抚摸着膝盖上伤口,那些小细线根根都拆除掉了之后又像一只恐怖的蜈蚣,不过还好我的膑骨治疗到了一个小结。记得医生说,在今后练习走路时,要逐渐从两个拐变成一个拐,然后再逐步脱离拐。我问他要多久才能完全康复?他说:"你等过一年来回医院,我把你膝盖里那个俩铁拘子摘了之后才能算是痊愈呢。"

  "到时候我就能像以前一样了?"

  "也不一定,要看你恢复的具体情况了。"

  "……"

  我是一个自强的人,无论摔什么跟头都要倔强地爬起来,所以我发誓要把身体练的恢复以前的状态。我到不是想寻仇,找出那帮伤我的人,比起这些,我更希望能把公司感激从泥潭里抓出来,毕竟那里凝结着我的智慧和我很多故事。不过我担心公司的事情是一个好大阴谋,而且这些阴谋是围绕着我开展,虽然自己好像都没那么多值得别人榨取的油水。

  又过了一个星期,公司的情况已经非常恶化了,销售处于停滞状态,已经不能再等了。小黄也打过几次电话来咨询办法,我看现在这样闲着不是办法,所以打算离开医院回公司,反正现在已经能够恢复正常工作了。

  说走就走,我开始收拾医院里的东西,然后让罗骁来帮我打理出院的手续,虽然罗骁最近来看我的时间非常少了,但出院的手续还是来帮我办了。几天不见,说起话来反倒显得亲热很多,可能小别赛新婚就是这个道理吧,可是我现在身体有欠缺,很难新婚啊。

  我想收拾完东西回家歇一下,然后就回公司先看看怎么回事,最近我不在,听说是小黄一直在操持,没想到这小伙子还挺能干,颇有我当年的风格。

  正当我刚把手续之类乱七八糟东西办完时,公司的电话来了。发现300万资金的调拨失踪!!我一听,得,又傻了,这都是从哪掉下来的祸啊,怎么一股脑都砸我头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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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2-10-18 16:04:48 |只看该作者
风往南吹(二十五)(结局)



淹死的鱼

  一、
  怎么可能这样呢?我开始急躁。起初撂下电话我有些不知所措,接着就一边拖着坏腿,一边坐在病床上发怒。可是几分钟过后,我发现自己发怒的时候居然没有人答理,也就悻悻的躺回到了床上。看着天花板的时候,我在想,为什么会这样呢?命运为什么总捉弄强者呢?不过我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因为现在即便再怎么样,对已经发生的事情也无济于事,最应该做的,是立刻把事情查清楚,毕竟这300万不会莫名其妙的人间蒸发。

  刚才发怒的时候,罗骁知趣的闪开了,恐怕她也知道我又收到什么打击了。不过有一件事我不太明白,她的反应似乎太快了许多,而且也太明感了。这些想法,我只是一念而过,甚至没有考虑过,可是到后来我才逐渐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从积水潭回家太麻烦了,但因为手里还有大便盆这种难以拿出手的东西。没办法,所以我还是决定先回一趟中关村的家,然后再去公司。至少要把这些日子住院的东西做一个妥善的安排。我认为一个有机会成功的人,必须是一个有条理的人,虽然有急事,但仍然能有条不紊的把眼前的事情做好。我在中关村的家是按年租赁,所以我不在的日子,房子也不会停租,就一直放在那里。这房子恐怕是公司对我最大的恩惠了,有了它就像在中关村有了个家。而且说实话,我也真想回去看看,我多么渴望甄希能给我留下什么希望。

  想起了甄希,我的心情不由得从紧张变成了忧郁。原本罗骁在我受伤住院时的急切反应,还有妈妈告诉我甄希已经离开北京的消息,这一切已经让我逐渐失去了对甄希的希望。但后来我发现,罗骁这种成熟的女人,似乎已经被社会沾染的太油滑,太圆滑了,根本就不能够完全赤诚相待。虽然也不知道罗骁究竟是怎么圆滑,但就是感觉相处,她的处事方式让我产生了一种危机感。也许女人注定就不要太强,否则就只能找那些可以与她互补的人才可以相安无事的在一起。或者我这样说欠缺公平,毕竟我现在的情况让任何人难以有安全感,而罗骁这样的女人最需要的就是安全感。

  但不管怎么讲,罗骁后来的一些细微变化让我对甄希又多了一层想念,当然,我也知道这只是想念而已。记得住院时,在每次锻炼的日子里,特别是罗骁不在自己身边的日夜。我每次加紧练习身体,在潜意识中的一个理由就是要去把甄希给找回来。我想不管我这个要求是不是合理,但如果换做甄希在我身边,肯定不会像罗骁这样,让我缺乏安全感。当然,珍惜也肯定不能像罗骁一样考虑周全,把我身边的大小事情全部处理妥当。呵呵,矛盾啊,人太矛盾,而且奢望也太多了。不过安全感嘛,每个人都需要,罗骁需要、甄希需要,我也一样需要。

  念起甄希,我脑袋就像放电影一样,把很多过去的事情都翻了出来。我也知道现在不是坐着发愣的时候,但我想如果能的话,就要去广州找甄希,可是我也知道现在只不过是想想这个事情,等我真的要去做的话,还需要很多勇气和面对很多问题。

  二、

  看到身边罗骁不紧不慢地走过来,我心里不禁一乐。眼睛里放的是罗骁,而我心里却想如何把甄希拿到手,真是好笑。其实如果在正常情况下,我想还是罗骁更能让人放心吧,而且她有稳定的经济基础,这样和我在一起安全感会更高。但我总觉得罗骁让自己有种莫名其妙的恐慌,她是一个不能太让人放心的人,而且往往在最关键的时候给你一个致命的纰漏。这和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想象可完全不同。原本以为她是一个非常可靠,办事利索的人。

  当然,我也明白,这也要看她是不是愿意去做,如果没有她后来对我感情明显冷淡的一连串的事情,也许我们真能像当时想象的一样,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发生的事情就不能抹去了,除非我能忘记,可是她能忘记吗?再说,我也忘记不了吧,这哪怕只是我的错觉,恐怕也会根深蒂固的存在于我们之间了。

  我把东西收拾到出租车上就和罗骁分开了,她说公司里还有事情要忙,而我呢,反正现在对这个也不在意,罗骁忙就让罗骁忙去吧,反正她又没欠我什么,我们两不相欠。可是离开罗骁以后,我又琢磨,可能是我欠罗骁的吧。

  告别了罗骁,我离开积水潭医院。其实要我现在的身体状况,一个人离开积水潭,这个罗骁也够狠心的。我得柱着双拐啊,还得一步一步向前挪,毕竟我才会走路的。才会走路,这话听起来很好笑,但对我来说,真的像重获新生一样。

  其实我也知道,现在这情况根本就不可能完全像正常人那样活动自如,可是刚才小黄的电话必须让我赶回公司去。

  出租车从二环到三环,再从联想桥上白颐路,我又回到了熟悉的中关村。我突然发现,就这几天,中关村变化好大,很多以前的建筑物都被拆了。现在村里面目全非的样子就好像是一个刚正在受创的城市。不过还好这是良性受创,很快她就会以更美丽的面貌重新腾飞起来。

  三、

  我回到了家,刚一下车就愣住了,因为我发现爬楼梯对于一个膑骨骨折的人来说是多么不可能的一件事,我试了半天,还是没能上去,因为腿实在是不吃力,而且医生也特意嘱咐过我,现在的身体状况,如果出院就该直接回家休息。医生肯定没料到我刚离开医院就去爬楼,我也觉得这事情过于可怕了,没办法,我可不想自己还没摘拘子就再动次手术,所以我打电话回公司,把当年和我一起弄柜台的小刘叫了出来,给我把出租车上的东西拿到屋子里。

  等小刘帮我把东西弄好,我也就嫌麻烦没再上楼,直接随着他又去了公司。小刘在路上把公司最近的事情告诉了我一下,因为他职务不高,所以很多东西都不知道,我也就问了个大概其,但对于目前销售情况,小刘可是很清楚的:声卡严重积压!

  我在小刘的搀扶下回了公司,一进办公室,我心里想:啊!终于回来这里了。

  但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我赶紧对最近公司的事情作调查。我原本想立刻开一个会,把公司的骨干都纠集在一起,可是打电话问了问,很多部门负责人都不在公司,而是战斗到了市场最前端。这让我一喜,同时让我也一忧。喜的是在这个关键时刻公司的人能拧成一股麻绳,这样再大的困难也能迎刃而解;忧的是,看来这事情真的已经非常严重了。

  既然无法开会,我还是先着手调查款项的事情,因为300万的帐我觉得太蹊跷,所以就直接蹭到了财物,问其缘由。进去以后,发现他们也正在查,我向主管问这个事情。当她和我一说,我立刻就又傻了。原来那300万都是我亲自签字划拨出去的!资金流向就是给老周的那批声卡钱。

  我的脑袋嗡的一下,手里的拐杖当时就有些拄不太稳了。幸亏身边的人把我扶住,否则我又得立刻回医院了。我心想,金勇呀金勇,我算明白了,原来又是你搞的鬼。我镇定了一下,然后二话不说就又蹭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进屋之后,我慢慢坐到座位上,把左腿斜搭在地上。

  我喝了口冷水,借机冷静一下,等感觉自己心率逐渐稳定后,开始给金勇拨电话。可是金勇还是外甥打灯笼--照旧,就是不接电话。我危机中又想起这事可能与老周也有关系,所以又给他拨电话,可是他也不接,当我的电话想了数声后,对面都毫无反应的时候,我心里渐渐感觉到,可能不仅是金勇,这次老周也是骗子之一,这样一来,他们不接电话也就非常合理了,犯了这样的事情,换部电话还是很值得的。但,但这数额也太大了,300万啊!简直是要置我于死地。

  四、

  我理了一下思虑,毕竟在这个时刻,能保持冷静我认为就已经很不错了。打电话给老周的单位,可是单位说老周已经辞职了,就是这几天的事……接下来对方再说什么我都没听到,因为我的电话已经耷拉到地上,而我摊在了椅子上。

  怪不得那天老周和金勇一起来我这里,黄鼠狼给鸡拜年,我就知道他们没按好心。可惜当时我被罗骁的事情冲昏了头,以为他们是这个目的来的,就顾幸灾乐祸了,连合同都没有好好看。不过金勇也准备很充分,从拿出合同到我签署,之间都没有让我多看一眼的时间,不是给我掂东西就是和我扯闲篇,老周又说是我们当时谈好的,让我错觉中以为是很简单的一份合同。这让我想起了小时候看的一部电视剧《甄三》了,里面摔跤王就是这样误签了一份以为很简单的合同,结果....哈哈,我可不敢想结果,气的我直笑。

  唉,我明白了,我全明白了,我还是年轻,不如金勇老谋深算。我还自以为占了金勇多大便宜,看他的女人变成我的,现在到好,女人不是我的,钱还不翼而飞了。

  我打电话把财物叫了进来,因为自己实在是难以站起来下楼。几分钟后,财物过来了,我问她事情始末。她告诉我,当时金勇就说是把对方的声卡全部买断,而且上面我的亲笔签名,他们也都知道是金勇特意去找我签署的,所以没想太多。而且更重要的是,很多钱是才拨到公司名下的,都是吴总才拨过来的。再说老总和副总都认同的事情,财物也没权利干涉这些东西,其他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听完了之后,望天长呼一口气。心想,得!自己又让人个搁车了。但就是不明白吴总怎么会又拨钱过来。

  我打电话给吴总,手机里有他的电话号码。拨号的时候我小心翼翼,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去说这个事情。

  吴总这个人显然成府更深湛,他听说这事之后,立刻问我:"金勇现在在哪里?"

  "我也不太清楚,从您打电话告诉我他辞职了之后我就没再联系上他。"

  "他用的都是什么钱,成分搞清楚了没有?"

  "应该用的是这次活动的钱,还有几款产品,包括声卡的上货钱。"

  "对方公司的那个人现在在哪里?"

  "也已经辞职了,而且那个人不是本地的,不知道跑哪个山旮旯去了。"

  "金勇家在北京,立刻去他家。这事应该报案,金额够大的了!"说到最后,吴总显然也在动怒了,可能他闯荡商场几十年,还没被人骗过这么大的数额呢。

  撂下电话,我的人都虚了,趴在桌子上半天都没有动.........

  五、

  之后的日子里,我的生活几乎在崩溃边缘。因为吴总把这个事情报警了,所以关于账目的影响,我经常要配合民警调查。而且因为要养伤,所以我就干脆先停职在家里休息了。其实对我来说,这一方面是养伤,另一方面也是暂时卸职的表现,因为不管是不是受到陷害,但我犯下的错误也是难以估量的。

  我没有住在中关村的家,因为这里没人照顾我。所以我回了自己的家,家里有父母可以陪我活动身体。不过在回家之前,我还是在中关村小家住了一天,因为我想把里面的一些常用物品取回来。我躺在甄希的床上,看着这些她曾经使用过的被子和枕头,不自觉的把脸靠在了上面,双手申向枕头下,无限伸展的躺在上面。我发现这屋子已经不再有灵气,因为甄希早已经飞到广州去了。

  写字台上还有甄希常用的一些书、笔,也有我为她装的一台电脑。呓?我发现手在枕头底下摸到了东西,拿出来一看,在昏暗的光线下,发现这是一封信。灯光太暗,我看不清楚上面的字迹,所以就又蹭到墙边,把灯打开了.......

  我回到家,父母把我接到床上,我开始安于在家中锻炼身体。起初我垂头丧气,因为有太多事情打击着我了,可是到后来逐渐又清醒了过来,反正都发生了,不面对也没办法。我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健康,然后才能继续追求我一直一来的理想人生。

  公司还要经营,担子就暂时落到了小黄手里。我知道现在公司是最艰难的时候,吴总不可能再往里扔钱了,他已经赔了一次了。所以只能靠现有资金先接济着,但压力实在太大了,而且还有大量的声卡库存。不仅如此,每天都有大量要求退、换货的用户来要求公司对声卡做出补偿,有的说质量不好,老死机,有的说售后没有保障,用户都不喜欢。其实我也知道,有的时候声卡不是出现故障了,就是因为不兼容的问题才造成死机,可是用户根本就不相信这个,你也根本解释不过来。中关村就是这样,要面对大量的最终用户和追随用户盲目涌动的小公司,让你盛者愈盛,伤者越伤。就这样,公司在中关村蓬勃发展的时候却摇摇欲坠。

  日历一篇一篇翻过,一个多月以后,案情有了全新的解决方案,而我的腿也基本上能走路了,平时拄一个拐杖就可以了,即使不用拐杖也能走几步。不过我不担心,因为我知道时间还早,医生说我三个月内就可以像健康人一样走路。还有不到一个月,我肯定可以做到,没有我做不到的事情。

  六、

  一阵焦躁的音乐把我从回忆中唤醒,我发现自己又回到了三里屯的52号酒吧。音乐是固定的鼓点和一些电子和声,因为乐手们都已经离开了演出台,包括酒吧里的顾客、侍者都围绕着我坐了一圈,在听这个现实又惨痛的故事。

  当然,故事还没有讲完,只不过后面剩下的已经更加让人无奈。我收起刚才侍者给我找回的零钱,然后把已经麻木的腿换了个姿势。确实,长久一个姿势不变的话,对我的伤腿有严重影响。现在距离我腿伤已经有大半年的时间了,如果只是慢慢行走,那基本上已经看不出我与常人有什么区别,当然,我还不能做太大幅度、太激烈的运动,否则就要捉襟见肘了。

  看我停了下来,坐的离我很近的一个女孩,看起来穿着很前卫,不过也难怪,来这里的人基本上都很酷,至少现在这个时间点是来潇洒的,没理由穿得像葬礼一样肃穆。她见我闲下来,居然很流利地帮我点上了一只烟,一只mildseven,而不是我后来渐习惯的555。

  我笑了一下以表示谢意,她则点了一下头,示意我赶紧把结局讲出来。我感觉嗓子有些紧,然后要了一杯冰水,因为我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喝了不少酒了。

  故事从我锻炼和吴总报案继续吧,但这部分是最让人无奈的。警方的刑侦组很快将事情调查清楚,当我知道大概情形时,自己险些吐出血来。金勇的阴险是我早有准备的,老周的落井下石也是我意料之中的。但我万万没有想到,那天将我带入树林等待殴打的人居然是罗骁,这正件事她也是从谋之一,而代价就是骗来的50万元人民币。

  可能金钱对于女人来说才是最可靠的,在如今这个泡沫横飞的世界里,不再有什么"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的说法了。也许对女人来说,钱才是最值得信赖的。

  当我知道这事罗骁也有参与的时候,简直感觉晴天一个霹雳。这事是调查的警察告诉我的,但是当时没有定案,所以我虽然知道了这个真像,也还是无法相信。我无法理解这样一个和我如胶似漆的女人,居然能下如此的狠手。这种事情不仅让我在病床上躺了三个月,而且也会让我今后一生的时间里都无法像常人一样的正常,伤痕永远存入影相随。

  七、

  我从警局回到家里,心里想了很久,我发觉自己对女人还是很不了解。或者说了解也愿意欺骗自己。我突然明白为什么那天我在救护车里的时候,为什么发觉罗骁的眼神里有种看不懂的语言,原来那个时候她就已经不是我眼中的罗骁了。她是受金勇指使,不能让我和中午来风往南吹的吴总见面,因为这次吴总见我的目的,就是让我取代金勇。金勇对此之前就有所耳闻,所以在我见到吴总之前先发难。让自己的地位还能得以保全,直到自己得到谋划的300万。如今的女人最相信的还是金钱,沉甸甸的金钱在这个社会已经远比情义深重男人更有价值。想到这里,我开始笑,因为我发觉已经忘记自己也不是情深义重的男人。

  我突然想笑,面对一个这样对待自己的女人,居然还会不断的担心她。而且更好笑的是,一旦想起罗骁,每每出现的就都是那天我下飞机回北京,刚在风往南吹里见到罗骁时,她那副天真爱意的样子一样能把我熔化,却没有想到接下来的一切都是她在侧安排的.....最近的夜晚,我总是不能安然入睡,每到夜晚就会想这些事情,翻来覆去,辗转难眠。

  我突然想打电话给罗骁,我想了,就打了,但没有人接,我想她可能知道我已经了解了真像,所以没脸见我了。她可真傻,我发觉自己又在为她担心,因为据警方说:罗骁也属于从犯,而且对整个犯罪起到了很大的影响,所以如果定论的话,罗骁的结果恐怕也是很危险的。

  之后的时间,我又被传讯,给警方提供线索和口供。在给他们提供案情的时候,我也从中获得了大量的消息。原本,这些情况都是我不该知道的,也是警方应该保密的,但是在我这种人面前,想了解的情况还是有办法的,无非是花花钱,走走关系而已。

  据警方说,金勇很聪明把所有的事情基本上都架到我头上,然后就等着分钱闪人,而且再有问题一个让我来抗,一个就由已经消失了的老周背黑锅。但他最大的缺点是对法律不了解,这一点我以前也是个盲点,毕竟在中关村这个特殊地区,法律并不常见,更多流行在这里的权威道理是打条、调节等一些民间习俗。不过但通过现在的这个事情,我也是才了解了相关知识的。可惜金勇却没机会再学习一次了。他以为这事还会按照中关村的方式解决,却没想到老吴上来就报警,而且用他自己圈子的力量来做最快的调查,金勇是在劫难逃了。

  八、

  在这些日子里,我一直想见见罗骁,但都没有找到。终于忍不住了,在一次和吴总通电话的时候,我问他罗骁的事情。吴总用解恨的口气告诉我,罗骁已经被收监了。我扣上电话,不知道如何是好,毕竟这对我来说是个非常大的打击,它证明着罗骁的罪恶被证实,罗骁对我的陷害已经是铁一样的事实,尽管我不想承认它。

  虽然合同是我签署的,但事情真相很好查,特别是在海淀区这个经济犯罪时有发生的地区来说。干警查这些案子好比家常便饭。从事发到取证再到将嫌疑人逮捕,前后只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除了老周以外,金勇和罗骁已经双双被拘留。其实这个在我意料之中,虽然金勇觉得很强,但是在老吴的面前,他也不过是个黄口小儿,老吴的资金雄厚,当他要对付金勇的时候,简单的就好像碾只蚂蚁。况且金勇这次的确犯了大案子。

  而金勇本身也犯了两个简单错误:第一,刚在北京分期付款购买了房产,并用骗来的钱将帐立刻付清了。公安局顺藤摸瓜,将所剩下的钱全部起获;第二,不应该把这种犯罪等同于柜台之间打条卷包那般简单。以为跑了别人也拿他没办法,可惜这和打条完全不同。

  在收监的两个半月之后,人民法院提起公诉。我一直想见罗骁但都没机会,终于在法庭上见到了罗骁。我作为受害证人的时候,已经多次尽力挽救罗骁。记得当初知道这事罗骁也有参与的时候,恨不得将罗骁撕个粉碎。可当我见到她凌乱的眼光和蓬乱的头发,以前那个容光焕发的美少妇已经完全消失了,一股怜悯又勇上心头。尽管我知道不对,但在回答问话的时候,还是在能力范围内尽量维护罗骁,甚至说自己挨打也可能是抢劫之故。可惜罗骁已经失魂落魄,对我的取证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呆滞的看着前方,那曾经吸引我的双目已经失去了光芒。

  判决下来时,就连我也不禁胆寒。审判长公布:金勇侵占罪、故意伤害罪成立,判处有期徒刑6年;罗骁侵占罪、故意伤害罪,两罪并罚,处以2年有期徒刑。因为金勇不服一审判决,后来又要求申诉,但在两个月后的二审中还是被驳回,维持原判。这次之后,我再也没见过金勇,我也不想见他了。

  经过这事,我和很多警察都成了朋友,后来听他们聊到这起官司,据说老周因为家不在北京,从事发到后来就从来没出现过,所以暂时跑掉了。而其实原本罗骁是没事的,但金勇为了能降低刑罚,成为污点证人,把罗骁给举报了出来。在公司被挪去的300万当中,100万确实是买了声卡,其他200万被金勇、罗骁、老周所分。其中金勇分100万,罗骁和老周平均分。因为追查及时,除了老周至今下落不明外,其余款项均以追回。

  把这些事情原原本本都搞清楚了,我感觉是从地狱里拨了一层皮似的,虽然自己没有罪,但当时法庭上判决的声音在我脑海里回应了很久。在我的梦里也一直是这些事情,反反复复,罗骁的眼神、金勇的恶毒、吴总的满意、我的无奈......

  九、

  2001年的新年前夕,我去探望罗骁。看到她无神的目光,我无话可说。我感觉罗骁也许不是真的背叛我,也许她只是被钱一时诱惑,毕竟对女人来说,钱才是最值得信赖的。我们一直干在当场,我只能看着罗骁换掉了往日昂贵的时装,而取而代之的是囚服,而听到的,只有对讲电话里的噪音。到我离开的时候,她只问了我一句话:"腿好了没有?"

  听吴总讲,他对这个判决还比较满意,而且资金也追回了大部分。公司又能正常运转了,希望我能好好做下去。但他不知道,在案情基本告一段落后,我也萌生了退意,在这高速变革的中关村当中,我已经太累了,而且不知道同时正在上演着多少我这样的事情,未来又会发生多少这样的事情。当然,我不是一个无始无终的人,所以我还要把手里的事情做好,我知道手里的两个事情:把公司带出一个像样的管理者,在他的带领下,能让公司在经过风浪后蒸蒸日上;去把声卡的遗留问题解决,把积压的坏货退回到原公司。

  我四处奔波,到处找人解决问题,在罗骁审判的时候,我已经把积压的产品退了70%。因为厂商已经倒闭,所以老周这家公司对于坏货也没什么好的解决办法。不过我知道这是他们给我的借口,作为一家通路公司,或多或少都能有办法解决这种问题。

  回到北京,我开始带着小黄对公司内部存货整顿,对于那些剩下的声卡,我们开始贱卖,以换取最少的损失。我打算把小黄培养成下一代管理者,他没有我和金勇的聪明,但多了一份诚恳踏实。在高速发展的大潮中,这样的人才反而才是最有希望的。

  在我忙碌公司调整和退化货的过程中,村里也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颐宾楼拆了、现代市场倒了,老一代电子市场基本所剩无几。而当年与我们一起发展的公司,现在也基本所剩无几了,毕竟理想是美丽的,现实是残酷的。

  十、

  2001的春节时,甄希给家里打来了电话,问问大家的情况。我很兴奋,因为她是现在我唯一惦记的事情了。还记得当时我折着腿回到自己在中关村的小家时,发现了甄希放在被子底下的信。我还记得读到那封信的时候,心情是如何的激动和后悔。可惜之后就接连被公司和官司的事情缠了起来,否则,我想,自己可能会立刻去广州找甄希,我已经累了,想离开这个迷乱的世界了,我不愿意在玩下去。而且对于甄希一直耿耿于怀那首骗人的藏头诗,我又在没事的时候写了一个补,相信甄希如果对我的感情还在,看到这首新的藏头诗,应该会回到我的怀抱。

  回身往事如尘烟,头冠斑驳染华年;
  浪漫青丝二十载,子目虚无不做闲;
  伴姬不曾思大事,卿独啜泣皓月前;
  一朝终悟携妻手,生生连理如神仙。

  但我在电话里与甄希没多说诗的事情,因为我希望能给甄希一个惊喜,要自己的一切,连同这首诗一起带给她。我让妈妈留下了甄希的电话和地址,说家里有东西要发过去。我想,甄希也许知道我留地址的目的是为了过去找她,只不过装作不知道罢了。

  春节是中关村进入最长的休眠期,我在家里慢慢修养着自己的身体,这一年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总感觉每一年总结的时候,都会发现应记忆的事情和发生的事情越来越多。可能是人们的脚步越来越快的缘故吧。

  在假期里,我每天晚上都躺在床上反复思考。我觉得自己很累,这种劳累不是以前任何一种压力能比拟的,我想应该是离开中关村的时候了。尽管我是这样热爱这里,但他给我留下了太多不好的回忆。我能做的就是让自己胜利的离开,而不是像一条丧家犬一样逃避问题。斟酌又斟酌之后,我还是决定离开,当然,前提是我把所有手里的工作都平稳的交接到小黄手里,然后把自己该解决的麻烦都解决掉,不给身后人造成压力。

  做了决定之后,反而整个人都感觉轻松了很多。其实在潜意识里,我很早就有这样的打算了,否则也就不会那么着急把声卡压货的事情解决了。而且从自己不知不觉带小黄的时候,也能证明我的这种意识。

  假期结束了,我在上班的前一天晚上打电话给吴总,告诉他自己要辞职的事情。听吴总的反应,他没有吃惊,显然对我的这个决定早有准备。我不禁在心里暗叹,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在吴总表示拒绝之前,我已经将我安排好的事情告诉了他。听完了我的话,吴总再没说什么,只是让我再考虑考虑。还考虑什么呢?我既然已经表示了辞职,就不会再回头,否则就算回头了,也未必能得到重用。而且,好马不吃回头草,更何况是谷海岸呢?而且,我也能感觉出来,吴总的挽留也是出于形式而已,毕竟我这种人也是轻易不做打算,但计划一旦出口就很难收回。

  就这样,我辞职的事情隐瞒了公司里所有的人,只是行为上努力给新人机会,让他们在我的眼前做事情,看有什么问题就立刻指出,因为我能为公司再做的,恐怕只有经验和人情了。带着小黄走遍了所有的代理商,帮他树立权威,我想,等我看小黄差不多之后,也就是我离开的时候了。

  十一、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间又过了两个多礼拜,感觉公司的新架构已经基本成行,而我也要开始收拾东西了。其实公司里没什么东西,要说拿走自己的东西,还是我那个中关村的宿舍里比较麻烦。

  我回到了当时自己和甄希形影不离的中关村小家,那个曾经为我们挡风遮雨的两居室。自己,单身孤影,一样一样的收拾,我想起了我们之间的点点滴滴。似乎每一个记忆都化做了一缕想念,让我的思想不断的回到以前。包括甄希离开之前和我吵架的夜晚,连我不小心把碗摔倒水池里的情景都历历在目,也许一切都结束时,也该是我新生活的开始了。

  一整天才把东西整理好,当晚我就睡在了这里,看着熟悉的家具,听着熟悉的音乐,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还是我等着甄希会来的平常夜晚,但当我的膝盖开始疼痛的时候,我知道,这都已经不再是曾经了。无数伤痕已经在心里、身上烙下了印记,不过我也不悲观,因为未来,却是可以用双手创造的。

  第二天,我叫了一个搬家公司,把自己的东西,连同甄希没有带走的东西一股脑都扔了上去,然后就直奔自己的老巢。把东西往家里一搬,父母也就知道我的心意了。他们不很了解我,但自从当年微微之后的事情,就任何事情都支持我,因为他们感觉我长大了,不再是需要照顾的小孩子。

  累了两天,等把东西都卸下后,我累的已经躺在床上起不来了,毕竟我的腿还不能走长路,昨天劳累有些过度,加上休息不够,所以已经非常要命的疼了起来。

  有了甄希的电话,我好多次都有冲动打给她,可是经常拨了号码却又挂上了电话,因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记得春节时我打电话给过她,问她回不回来。因为我知道她在广州,在北京都是无依无靠。可是甄希却说,回去也没什么意思,有些事情,想想还有些希望,所以还不如不见,再说,相见不如怀念。

  我无语,甄希并不知道我和罗骁的事情,也许她以为我还是以前那副样子吧。可是在电话里,我又怎么能解释呢?反正我已经打算好好爱护她,那么就等着用自己的双手去为她创造一个美丽新世界吧。

  今天,我拨通她的电话,可是最后还是撂了下来,我想,好事多磨,一定要给她个惊喜。

  接下来的几天,我开始正式办理离职手续。吴总没有再留我,只是问我将来的打算。我告诉他,我准备去广州发展。至于原因,我没有说,他也没有必要知道。吴总笑了笑:"临走前来和我道别,小伙子,我们应该有很多话可以聊。"我说嗯。

  十二、

  当打卡机"呲咔"一声,将3:15分刻在我的考勤卡上时,我就算正式离开了中关村。离开了这个曾经让我着迷,又让我为之奋斗过的战场。

  2001年3月,也是我离开中关村一个月之后........

  我坐在三里屯52号酒吧里,看着周围迷乱的人群,打开了一包特醇555香烟........

  故事讲到这里,实际上已经告一段落,我明天就回飞向广州。我要给甄希的惊喜已经做了,我订了一束鲜花,明天下午会用EMS送到。而我会在早上飞到广州,在甄希公司的门前等待可爱的邮递员师傅。我会和他一起进去,等甄希意外收到鲜花时,我想她还会同时收到我亲自千里送去的戒指。

  "今晚我讲的话太多了,似乎好多年都没有这样讲话了,感谢所有的朋友收听,我要离开了。"

  说罢,我站起身来准备离去,周围的人用惊讶的眼光看着我。我左右笑笑:"生活往往是出人意料的,也许你一直以为是好的,实际却是坏的。不过你一直怀疑的,也许反而是最好的。"

  讲完话,我收起桌上的半盒mild seven,又对那个给我烟的女孩讲:"珍惜你自己,这烟给了我吧,谢谢。"等女孩发愣的点了点头后,我说:"谢谢"然后灿烂的一笑。我没有理由不灿烂,因为我的兜里揣着一个精致的戒指盒,还有张单程机票,目的地:广州。

  离开52号,天色已经很晚了,我抬手看了一下表,嗯,已经是凌晨12点半了。该去赴约见吴总了,也算是将这段生活做个最后总结。我一瘸一拐的走到三里屯街头,然后我伸手叫了一辆出租,直接奔向风往南吹。上车后,我打电话给吴总,告诉他自己10分钟后到。吴总说等我,然后就咳嗽了几声。我心里想,没有了罗骁,风往南吹的很多东西都要吴总亲自打理,就算新培养一个人也需要好久好久,看来这个胖胖的老头也很不容易,毕竟一把年纪了。

  到了风往南吹,我下车。这时的风往南吹已经打烊了,正门关闭,灯也息了。对于我这样对她熟悉的人来说当然不算什么,直接绕到后门就好了。

  我走向风往南吹的后门,这需要沿着亮马河向东走。我发现这条路也修了,以前的小土路没有了,换上的是各样的地砖。不过光线太暗,我看不出是什么花纹的,不过我也不在乎这些。侧目看着河边溪溪的流水,想起了最早骑车带着微微下学的快乐,想起后来和微微分手时自己的颓废,想起了在罗骁面前被殴打时的痛楚,现在每到一处熟悉的地方,都能勾起我无限的回忆。

  站在河边,我略微发了一下呆,突然我又乐了,因为我觉得一切东西,当你走过之后就会发现,即便是疼,也会带有一丝熟悉,毕竟是自己亲脚走过来的。

  十三、

  想转身继续走时,我出了一身汗,因为我发现身后跟着个人。在黑黑的天底下,我看不清他的样子。我向后退了蹭了几步,发现他是个20岁左右的年轻人,穿的花里胡哨,而且耳朵上有n多个耳洞。我想了半天,这个人我应该不认识。

  他开口说话了:"***妈,你为什么要害罗骁!"

  这话一开口,我立刻想到了,是他,肯定是他。这个人正是李宇峰,那个疯狂爱着罗骁的,家境舒适的小混混。

  "我没有害她,我已经尽力保护她了。"

  "你丫少来了,不是你丫上堂做的证?说她伤了你?"

  "我的话只是取证的一部分,我已经说不一定是她了。"在审判时,我确实于心不忍,尽量为罗骁的罪行遮掩。可惜我的证据不具有完全价值,而且在不知情的时候也曾经把真像透露过给警方,所以罗骁还是被无情的判刑入狱了。

  "少他妈B说这个,我告诉你,孙子,今天我就给罗骁报仇。"

  听了他这话我不禁想笑,这才多大一个孩子啊,李宇峰现在应该才19岁,我想我没必要理睬他,毕竟他还太不成熟,不过到有我当年张狂的影子。

  我笑了笑:"小哥们,有太多的事你不懂了,算啦,赶紧回家睡觉吧,晚上总出来你父母多担心?"

  "用不着你丫这操形!!"说完就向我冲了过来。

  嘿,一个小孩子,有肌肉没大脑,但我想自己现在这瘸副模样,不可能和他打斗。于是就伸手想阻拦他,在他奔过来的时候,我借着月光突然看见了一缕白亮。我心叫:不好,他有刀!

  当我真想到危险的时候,刚才坐在酒吧里喝的酒意就一下子就全没了,代替它的是手上已经火辣辣地疼痛,我已经被戳了一下。下意识地向后退,可是情急之间已经忘记了腿脚不便。上身向后撤时,腿却没能跟上速度,我霎时感觉自己失重,向后倒去。

  看到我向后,李宇峰还以为我要跑,又撺上了一步,挺刀从右侧刺来。我已经失去了重心,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我自然的向前找了一下平衡,并赶紧用双手搁挡。

  急速冲来的一刀,嗤的轻响一声,好像撕开棉花一样。两个人静止在当场……

  十四、

  安静的午夜,只有嘀、嘀、嗒、嗒声,这好像是表针在走,但开始模糊的意识告诉我,这是血在敲打地面的声音。

  我感觉身体里又多了一片金属异物,冰冷冷地,自右胸贯入。

  李宇峰被我吓了一跳,他显然以为我要跑,没想到我因为腿伤,所以不能后退。反而因为失重而向前跌了半步,这一刀在两个人都没准备的情况下,轻巧地送入了我的右胸。

  李宇峰傻了,转身就跑了。我呢?想追,可是根本就追不了。况且我也不想追,他只是个孩子,行为没有经过大脑。

  可是自己已经清楚感觉到,血在顺着匕首向外用。一阵阵抽搐的疼痛从胸蔓延到全身。我想叫,可是叫不出来,应该又是肺受伤了吧,我有过经验。

  呼吸已经开始困难的我失去平衡了,自由地摔到了……我感觉双手很粘,知道这是血擦在手上的感觉,以前也有过的。我想求救,可是连喘气都困难,根本就不能叫出一声。我静静地扒着........小路上没有行人。

  我感觉意识逐渐丧失了,我感觉自己要死了,我害怕,我终于体验到死亡是那么地可怕,是那么真切,没有人来救,也没有人理我。我可能就这样毫无声息的死去。

  突然,我听到一阵颠簸的自行车声音,我想,这下可能有救了,有个人就好。可是我又听到了个熟悉的声音。

  "讨厌,你就不能不走这破路啊?"

  "这路怎么啦?"

  "黑啊,我怕黑,你又不是不知道。"

  "有我在你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这话音那么熟悉,是谁呢?怕黑?这是微微的声音!!

  车子从东面骑过来,车上是两个人,自然是有人骑车带着微微。我原本的希望现在已经完全变成了绝望,我不能让微微看到我现在的惨样。记得自己发达时,无数次都想去找微微,让她看看自己现在的模样,可是都没时间,再后来就给忘记了。没想到,如今却在此情此景下见到了她。

  自行车离近了我。我将自己颤抖的身体尽量收拢,蜷缩在树阴的黑暗下。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躲避,我过去从来不会去拒绝自己的第一直觉,现在也不会违背,将来也不会,尽管我想自己可能已经不再会有将来。

  车子行到我身边了,我在他们眼中,应该是像一块岩石一样吧。

  他们快乐的骑着车,从我身边经过,轻轻扬起一阵尘土。

  "我总觉得这里怪古怪的,以后别走这里啦。"

  "不,我就喜欢,不这样你怎么靠我那么紧啊?"

  "你个臭王欣!我不理你了........"

  "哈哈,我就喜欢........"

  …………

  十五、

  随着声音的远去,微微的影子,王欣的影子和自行车都在我模糊的视线里消失,我开始爬,微微和王欣唤起了我最后的力量,我要爬出去,我要去机场,我要去广州,我要去找甄希,我要去…我要去……

  我还没死,但我已经死了。不!我不能死,我兜里有太重要的东西,我要送给我的甄希,每个人都那么幸福,没道理就剩下我,没道理。

  我用唯一还有一点力气的左手向前爬,每一次挥动手臂,左手刚才被扎伤的部位就会溢出粘稠的血液,可是换来的身体向前移动一点点,我不气馁,不停的挥动,直到后来已经不再感觉疼痛了,我向前爬,爬过的地方留下一道暗红的血迹………

  爬着爬着,我的钱包从兜里滑落了出来,钱包里有一张白色的纸片,这是甄希夹在被子下的信,上面已经沾染了血迹。

海岸: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在2000公里以外的广州了。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好吗?

  我知道,你很明白我走的原因,我想我也明白你最后还是没来见我的原因了。在左右选择之后,你还是选择了退缩。

  那么久了,在我们在一起半年多的时间里,我在你身边默默地看着你,我知道你也在我身边默默地照顾着我。多少个早晨起来,我发现你已经为我准备了早餐,有多少次我忘记洗内衣,却被你不经意的洗过。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和你相伴一生已经是最幸福的事情了,可是这一切又能说明什么呢?你总给我扑朔迷离的感觉,而且我们的关系也似乎总是忽远忽近。有时候我觉得自己是你的幸福,但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是你的累赘,因为很多时候你有我比没有我更好。

  我知道你很喜欢自由,你怕我占据你的生活,但海岸,你没发现实际上我们早就已经融入了彼此吗?我知道你不愿考虑这些,所以我也不想让你再烦心了,我才会选择告诉你离开北京的抉择。不过我以为你真的会珍惜我,原来你还是没有。你的诗,我刚看的时候有多开心你根本就不知道,但后来我发现它是藏头的,这才明白你究竟是怎么想的,海岸,何必呢,你直接告诉我又怎么了,知道吗?我已经习惯了你对我的态度。

  那天我很生气,可是后来知道你出事住了院。可这又怎么样呢?如果你是不想见我,那也就罢了,现在是老天不让我们见面,我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你入院的时候,我去过你那里。也见到了刚动过手术的你,可是你当时正在昏迷,并不知道我去过那里,我想那个内衣的主人也不会告诉你这个事情吧。陪着你的那个罗小姐很漂亮也很大方,她告诉我:有她照顾你就好了,让我放心。呵呵,我又有什么资格好放心的呢?从那个时候起,我终于觉得自己还是没有必要在你身边了,我走了。谢谢你照顾我那么久。

  我临走前在你面前看了一会,旁边的人不知道,我却一直默默的在和你讲话,我喜欢看你偶尔活泼的调皮,我喜欢你我开玩笑或者打闹,虽然有时候感觉你把我当做个孩子,但你要知道,我并不是。你肯定能健康的恢复过来,我知道你不会这么轻易地离开爱你的人,但是我却轻易地离开了你,离开了我爱的人....

  ........

  我很开心,因为我相信你也很开心,我走了,真的走了,真的走了,希望你能幸福......希望你下次再选择的时候能珍惜自己的幸福,不要再错过了。

                    甄希字

  这封信上到处是落泪的痕迹……

  十六、

  我已经让甄希空等了一次,不能让她再空等了。我也不能忍受甄希收到一份鲜花后,就发现我已经杳无音信了,我不能让甄希再收这种折磨,我要去找她,我一定要去找她。

  我依旧向前爬,尘土已经进入了我的鼻腔,进入了我的眼睛,可是我不怕,因为失血过多,我已经看不见东西了,我按照我的方向继续向前爬。每一次用力滑动身体,都能向前走一些,我虽然看不到,但想必应该很远了吧。

  一阵风从我的右边刮来,好冷,冷的刺骨,怎么风向南刮会冷呢?我混沌的脑子用唯一剩下的智慧思考这个问题。

  !!!!

  原来,现在刮的是北风啊,原来风往南吹,吹的却是北风,难怪我一直错觉风往南吹时是那么温暖,原来是刺骨的北风。怪不得我以为的好人却都害了我,而爱我的人却总是离开自己,原来,我早就是个自以为是的瞎子了......

  风不断向南刮去,我继续爬着,爬着,我眼前却出现了炙热的光芒,因缺血过多而失明的眼睛又看到了东西,我看到了甄希收到我戒指时的惊喜表情,看到我们步入教堂时的乐曲声,仿佛风已住,仿佛幸福已经到了.......

  我继续向前爬.........风继续向南吹........

  吹吧,风继续吹吧,把我吹到广州吧。

  风继续向南吹着.........卷起了一片孤单的沙粒,没有停歇........继续向南吹去........

  (全书完)

  给读者们的一封信

  大家好,我是淹死的鱼,好久没有在这么正式的场合露面了,有些怯场,哈哈。下面我公告各位一个正经事。

  在各位朋友的支持下,《风往南吹》这部小说如期出版,并且目前在全国各大城市也能逐步见到了。在此之际,我想该是我回报朋友们的时间了。出于能力尚且有限,我打算于2002年2月1日,星期五,晚上8点,在北京三里屯52号酒吧里举办一个见面会。见面会上有淹死的鱼和很多bbs上的朋友,而且,也许大家能见到微微、唐糖、罗骁以及甄希这四名女孩子的原型哦。其实我一直希望能和各位喜欢《风往南吹》的朋友要坐下来好好聊一聊。我想,朋友们看过小说肯定会有大量的问题要问,也有很多想法想与我沟通,例如你自己的遭遇,例如对故事有些不明白的地方,或者是大家对类似事情的看法,那么这就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

  淹死的鱼会非常激动地在这里期待2月1日的到来,那时,我将会在酒吧里迎接每一位关心、爱护《风往南吹》以及淹死的鱼的朋友。到时候会有谷海岸的沾边酒,以及特醇的555香烟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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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2-10-18 16:11:43 |只看该作者
菜青虫你要伟大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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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2-10-18 16:33:58 |只看该作者
最初由 清水湾 发布
[B]菜青虫你要伟大哦~~~~ [/B]



呵呵
多谢夸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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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象

晒太阳 穿旧衣裳 无事可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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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2-10-19 12:30:47 |只看该作者
走进中关村网站的原创,我在去年就全部下载了,还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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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发表于 2002-10-21 13:40:50 |只看该作者
早看过了,属于第一代网络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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