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两包红茶的爱情

馒头

这篇文章写的冗长不堪，女主角喜怒无常，相信已经被很多人讨厌了吧？

但是我还是好想把结局写完啊。。因为每一个故事，都该有一个结局。

馒头

这个夜里，我们没有拥抱，我睡着了，醒来时，听见他的呼吸还是不平静的，他大概没有睡着过吧。

我侧身抱住他：“在想什么？”我问。

“距离。”他吐出了两个字。

我把脸贴着他的后背，闭上眼睛，喃喃回应了一句：“爱情本身就是距离吧。”

然后我再次睡去，留下他彻夜不眠，不记得我有怎样的梦境了，也许还是那个熟悉的场景吧，圣女贞德般决绝的站在高高的平台上，只要不迈步我便是自己的神仙。梦过太多次了，梦里只容得下我一个，因为爱过了，所以选择孤独了。

醒来上班，看见他睁开眼睛，红红的，好像才睡，摇了摇头，让他不要起身，他便又乖乖睡了，忍不住吻了一下他的额头才去洗漱。难道这么快已经重新喜欢两个人睡在一起的感觉了么？抱着一个鲜活肉体，皮肤紧贴着另一个人的温热皮肤，被窝里慢慢飘散着皮肤和身体的味道，很快就让我对此上了瘾。人都是戒不掉这种需求的吧，我宽慰自己，谁让我们生来就习惯群居生活呢？

帮他煮了通心粉酱，然后想了想，在餐桌上留下了纸条：

“通心粉在吊橱左边数第三个门里，烧开水，放少许盐和油，煮10-15分钟就可以捞出来了。”

估计他起来的时候已经是午饭甚至下午茶时间了，只是不知道他是否喜欢吃我煮的通心粉酱。想要取悦一个人，说明这个人有多重要呢？我喜欢他睡在我的床上，我的身边，甚至进入我的身体，可是，我的生活我的心灵呢？

也许我问了太多的问题，把长长的头发端端正正的盘在脑后，我看了看镜中的自己，与平常无二：深色的套裙，盘起的头发，不见笑意的，艰涩无味的，我，就该是这个样子的。

我寂寞么？是啊，寂寞又如何呢？我不是已经快乐过了么？快乐终于让人寂寞了，可是寂寞并不会将人如何，我做过什么人的公主，又做过什么人的女人，现在呢？我只是不想再让自己和什么人纠缠，我只是，已经不负此累了。爱情是什么呢，不过是个距离而已。

我已经不在意这个距离了。

下午茶的时候，吃了一个羊角面包，喝着浓郁的红茶，忽然记起他来，不知道他是否已经起床，还是仍在酣睡呢，心念起来，便走到电话机前，还未提起话筒，电话铃却响了。

“喂。”

“是我。”

是他，我还以为，他再也不会出现了呢。

“什么事？”我淡淡问。感觉他的声音里有被极力压抑的怒火。

“其实，”他停顿了一下，忽然语气变得出奇的和蔼，“我只是想约你吃晚饭。”

“晚饭。”我重复了一下，不自觉地在嘴角挂起了一个似笑非笑的微笑，“在外面吃么？”

“是啊，就在你公司附近有一家新开不久的西餐厅，我记得你最喜欢吃红烩小羊腿肉了。这家的做的非常好。。。”

我最终非常有礼貌的答应他下班来接我一起就餐，然后挂上了电话，他甚至不记得我最喜欢吃什么了，我们的爱情终于变成了不可逾越的距离，不过，这样的结局又好像再次确认了我们的爱情。

对了，还要打个电话回家，告诉他今天不回去吃饭了。不知道，他又该说些什么呢？

馒头

我可以听见你的声音，我可以看见你的脸庞，我可以读出你的思想， 我知道，已经不再有游戏，也已经没有理由再留下了。------记不起名字的一首歌

“在干吗？”

“吃你做的通心粉啊。”

“好不好吃。”

“嗯，嗯，还不错，芝士放得少了一些。”

“我晚上不回来吃饭了，你自己弄点东西吃或者怎样。”我轻轻的说。

“是加班么？”

“不是，他请我吃晚饭。”

“啊。”电话里面沉默了几秒钟，他若无其事的声音回答我，“好吧，玩开心点，多吃点。”

“嗯。好的。byebye。”

“byebye。”

他和我想得不一样，但是，我又希望他怎样呢？暴跳如雷还是沉默以对？倘若他如我所愿了，我又当如何反应呢？诚实的说出自己的感觉看上去很简单，可是如果诚实的代价是要放低自己的自尊呢？他还是只个孩子，他的负担是否已经太重？

下班的时候刚好开始下雨，他打着伞站在大门口，远远看见他的身影，我不由得停下脚步，这个场面让我有种错觉，好像要走进一出爱情剧里，雨天、伞下、旧恋人，还有一个暧昧的约会。我总还是软弱的，总还是有个片刻被打动了，因为这一切来得如此情意绵绵。可是只有短暂的一刻而已，我又挺起背脊，我又何尝不曾经过这样的感动过呢？每次每次，我终于疲惫厌倦了，与其在这种甜蜜中面临破碎，不如一直破碎下去。我们的关系不正是这么破碎着持续下来的么？

走进他的伞下，我的高度刚好在他的耳垂，这一切都没有变过，他握着伞柄的手指还是纤长好看的，他的味道还是那款玻璃瓶的香氛，他的容貌只有稍稍比年轻的时候轮廓更加柔和了一点。我可以看得到的一切都一如往常，10几年来，他的外貌几乎没有变化，可是他的灵魂呢，他的心灵呢，他的情感呢，都已经无从找寻了，时间将他的内在和什么人置换了，却留下他的躯壳。

馒头

他有些急功近利，我有些心不在焉，没有太多的对白，我总是明白他的心意的，他只是没有想到还有人要我，他只是不习惯对我放低姿态，他只是忽然之间又不想拱手将我让给别人而已。

只是，他的担心太多余，我能够去哪里？我还经得起爱上谁？他只怕高估了自己，也高估了我。然而，这些话，我是不会说出口的，我们之间的模式，便是不将我的真心话说出来，由得它们在我的肚子里面和所有的美味食物一起被消化得不留痕迹。

礼貌的拒绝了他送我回家的请求，“再见，谢谢。”我说。

“再见，再联系。”

我点点头，从手提袋拿出雨伞，在街角和他分手，慢慢走进漆黑无边的大雨中，永不回头。只能往前走，却不能往回看，过去的东西便不会再来过，他现在不过是想演场戏，没有另一个女人如我，对他不离不弃，也没有另一个女人如我，化身一滩沼泽，无声无息，任由他丢下情绪的负累。他只是不明白，没有另一个女人如我，甘心做出这样的抉择，无所谓他用怎样的暴力相对或是伪装浪漫来对待，我并不在乎他能对我怎样，他只是在那里，过他的生活，被我爱着，便足够了。我对于爱情，已经不再有要求。

雨下得这么大，即便打着伞，还是淋湿了头发和外套。一进门换下鞋，从卧室拿了睡衣，就进了浴室。眼角瞥见他冷冷注视我，然后别过头去盯住电视屏幕。

有点过热的水冲在皮肤上，把皮肤烫成了红色，很快就把雨水和寒气带走了，我闭上眼睛站在龙头下，有种微微失神的倦意。浴帘骤然被拉开，由不得我反应，他紧紧抱住了我，整个脸庞很任性的埋在我的胸前，继而，水打湿他的头发，他的衣服，我们在一屋子漂浮的水蒸气里一言不发，化身为石像。

“你的衣服都湿了。”我小声提醒。

他迅速的脱去了身上的所有衣物，跪在我的面前，他的手指和他的嘴唇开始迫不及待的搜索我的身体，蒸汽、热水、和爱欲，在狭小的浴室里使我一阵晕眩，我们做了一次又一次，直到整个浴室里充满了雾气和喘息，直到两个人都失去站立的力气，直到他已经用身体宣泄了最大声的抱怨。

一阵刺痛下，发现他在我的胸口重重咬下了一圈牙印，鲜红的印记和他倔强的眼神，比这个印记还让人心痛：“天啊，我喜欢你啊。”我喃喃自语。

馒头

被人爱，好痛，他的爱情，好像冬天第一次凝结的河水，干脆的刺进我的心脏，逼着我正视他的情绪，“我们就这样一起死掉，好不好？”他说。

我们并排躺在双人床上，仰面朝天，没有彼此对望，“好不好，这个时候死掉，你就是我的了。”

死了也是好的，就这么死了，最后只记得被什么人热烈的爱着，这样死去的时候应该也是快乐的吧。只是，对于死亡，生命无比沉重，我却必须将其继续，越是苦涩我便越要坚持。而他，只是一个片断的想法，倘若现在结束了，便是他唯一的爱情结论，倘若现在不结束，他便还有无数的机会，若我也爱他至此，也许此时此刻死在此处，便是最完美的结局。

因此，我说：“不要开玩笑了。死有什么好？我不是才差点死去，你救起来的？”

“那么，”他继续建议，用着严肃却不沉重的语气，“你把我吃掉吧。”

“那不是要吃很久？”

“不是的，是一口就吞下去，然后我就在你身体里活着了，你便离不开我了。”

房间里那种似有似无的微风，我只觉得有很多的话要说，待要出口，却什么都说不出了，心好像智齿长出时暧昧不明的痛着、涨着。口中却只是淡淡的回应他
：“那是从头或者从脚吃呢？”

“我就知道你一定这样应付我！！”他猛然翻身坐在我的身上，双手紧紧卡住我的脖子，“我现在就杀死你，然后我就自杀。”

我软软的躺着，丝毫没有反抗，心里泰然的，听着被他用力压着的喉咙里传出咯咯的声响，渐渐有些喘不过气，仍然没有紧张或是害怕的感觉，注视着他的眼睛，里面有烈火燃烧，自己也要被这丛火烧尽了，烧得片甲不留。

努力的，我在自己的脸上露出一个甜蜜的微笑，然而他却像被蛇咬到一般抽手退去了床尾：“我做不到做不到，我舍不得，让你死去。”他无力的抱着头。

呼吸瞬间就畅通起来，我大口地吸着气，意识到刚才快要窒息的时候，却体会到
那种不顾一切的极乐，什么都放下了，什么都从脑海里抛出了，只有纯粹的喜悦，这时候我才明白也许，一起死去了便是真是快乐了是怎样的感受，唯有死亡如此轻松，唯有死亡这样任意而为。

“我的宝贝，我的宝贝，没事了。”将他颤抖的身体抱在我的怀里，我不住的抚慰他，然后吻他冰冷的嘴唇。

我好像记得他曾经说过，爱得太沉重也许会变成对方的负累，说这个话的时候，是因为爱得还不够沉重吧，真正爱得热烈，哪怕到了全身乏力的地步，也会贪心的让对方和自己一同死去吧。又或许，让自己先死去，才能成全对方的自由吧。

是啊，很多年以前，我也曾经用自己心灵的死亡换对方的快乐过，为何却没有在仍然相爱的时候，邀他一起死去呢？说的话，他也有可能同意吧？

一段爱情，在什么地方开始，在什么地方结束，都是由不得自己的，只有爱的任性的人才会在最辉煌美丽的时候亲手画下句点。就像最美丽的童话故事，总要在万事大吉的时候硬生生的收尾。

“想不想吃宵夜？”我拖着他的手，“我们去弄点吃得好不好？”

他有些诧异，却还是听话的陪我下床。他静静地站在一边，看着我在冰箱里翻找。

“好像没有什么东西吃啊。只有白菜、东豆腐，哦，还有一盒肥牛肉。我们做暖锅吃好不好？”

“好。”

“你去洗菜，我去拿锅。”

他接过白菜，很认真地在龙头下冲洗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我的习惯影响了他，烧菜让我们都平静下来，在不紧不慢的操作里，把我们的思绪拖慢、冷却。

说是暖锅，其实也就是插电的锅子，吃起来好像火锅一样，不过是事先煮好的，不用再一件件涮了而已。

先把仙贝和高汤料加清水烧上，然后丢进大白菜的梗，冻豆腐，上次剩下的5个蛋饺，略微放些盐，大火烧开再中火炖个一刻钟，放进白菜叶，煮软，最后倒进肥牛肉，滚个2，3分钟就可以吃了。

这个菜的诀窍就是，一边吃，一边煮着，始终是热气腾腾，热闹无比的，吃着吃着，便快乐起来，思绪都拢到胃里去了。

馒头

很可怕吧？

虽然爱，却不能说，不能告知。因为爱不爱，是一个人的事情，他不明白，他已经沉睡，爱欲满足了，胃口满足了，不安和嫉妒都被做爱的轰轰烈烈燃尽了，其实这样的感觉，就好像死亡过一样，把不知足的部分都筛掉了。

我轻轻附在他赤裸的，忘记了哀愁的胸口上，一下一下慢慢数着自己的呼吸，夜好长，我总是数错了又重头开始。不是不能睡，只是不想睡，睡了还是要醒来，醒来了，还是这些纠缠不清，它们把我的生命拿来消耗，顺便告诉我，每一个选择都是错误的，爱过了就要自己学会一个人呼吸，因为，爱和呼吸一样，都只关乎自己的生死存亡。

倘若，我亲爱的男孩，倘若我和你，在那个快乐的巅峰死去了，死在彼此的怀抱里，你就会错过很多次，像我这样，有着两个人的空间，一个人的世界，静静数着呼吸的次数来证实自己和爱存活过的夜晚。

“早！”

“你真早啊！”他揉着惺忪的睡眼，在餐桌边坐下，嘴角还残留着没有擦尽的牙膏泡沫。

“年纪大的人就会睡的比较少，”我端给他一碗菜粥，“因为舍不得睡觉了。”

他沉默着放下手里的碗：“年纪大又怎样，我一点不觉得你的年纪有什么值得耿耿于怀的。”

我把鸡蛋敲进平底锅里，然后很温柔的告诉他：“我只是，在意呼吸的次数而已，因为呼吸是件很累的事情。”

“乱讲。”他咕哝了一句，忽然坐直身体，很用力的深呼吸了一下，“你看，我只是有点胃痛而已，根本不累嘛！”

“胃痛是因为你饿了！”把煎了一面的鸡蛋放进他面前的碟子里，我轻轻拍了拍他的头顶，短短的头发扎的我的手心痒痒的，痒得忽然就发现这一天的窗外阳光刺眼，气温宜人，而且还是一个周末。

“今天好像是周末。”我说。

“对于失业的人，每一天都是周末，唯一的区别就是还需要早起陪人吃早饭。”他用力打了一个哈欠。

“吃过了你自然还可以睡啊。”

“不行，吃饱了想法就不同了。”他一口就吸下了流质的蛋黄，“肚子吃饱的时候通常会提醒我别的地方又饿了。”

“你！”我只好岔开这个不好接茬的话头，“有没有想过找份什么工作？”

馒头

“工作嘛。”他揉了揉鼻子，“我忽然觉得一点都不想工作。”

“工作，就像是用来证明白天存在的工具一样，如果不需要白天，就不需要工作吧。” 我吹凉了碗里的粥，喝下了一口，被油浸过的米特别容易煮得稀烂，完全看不出米粒的形状，才是完美的粥，倘若不是如此，便成了泡饭了。

“可是我总要出去工作的，不然我就一直在后退，退无可退，退到只能蜷缩在这个充满你的味道的小小空间里。”

随着心里轻轻抽动了一下，我不露声色的叹了一口气，他终于还是明白了，在这个除了爱和做爱以外什么都没有的房间里，是找不到他的未来的。需要什么，和以为需要什么，是两件毫无关系的事情。恰好是因为他的年轻，他本能的选择了对他最有利的东西。

“那么，”我问到，“你想做怎样的工作呢？”

“不知道，很平凡的工作吧。不需要有深交的人，不需要有提防的人，不需要加班，不需要把生命都被工作损耗掉。”

真是美好的想法啊，我微笑着，柔声问他：“那又是怎样的工作呢？”

他用力抓抓有点乱糟糟的短发，好像很努力的思考了一阵子，然后一脸无辜的望定我：“我的脑力有点退化。。。”

“不说这个了，改天买张报纸，你慢慢选吧，工作，就好像是菜一样，有时候想好吃什么，但是到超市一看，却买不到相应的材料，只好就地取材，结果也很好吃。”

“嗯，也好。”他漫不经心的接受了我的建议，把注意力又放到了早餐上。我们有条不紊的吃着各自盘子里的东西，谈话在这里便终止了，有点想不出来说什么的意思。但是却不觉的无聊，安安静静的，只是懒得思考而已。

周末很不经用的便用尽了，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做过，没有在灿烂的日光里散步，没有看一场浪漫的爱情片，没有拥抱在一起说上百句肉麻的情话。

因为我已经老了，爱情也老了。

所以我使用爱情的方法，有点慢慢吞吞，久而久之，就会觉得困乏吧？

吃过了很丰盛的午餐，连血液都倦怠的快要忘记流动，电话铃很振奋的响起来，“有点讨厌啊，这种时候打电话来的人。”他眯缝着双眼，完全没有起身接电话的意思。

馒头

“喂。”我接起电话。

“喂，是我。”那一头，是一个很熟悉的声音，熟悉得片刻之间让人记不起到底这个声音说出过多少让人刻骨铭心的话语。

“嗯，是你啊，有什么事情么？”我一板一眼的对答着，好像演员套对白似的，脸上的表情也枯燥不堪。眼见着他用不解的眼神注视着我，疑问没有出口，我摇了摇头，算做回答。

“我很想见你。”电话里的声音很疲惫，也很压抑，不知道这个“想见”里有多少真正想见在里面，很可笑吧，我已经习惯性的猜忌他的态度起来，也许这种猜忌，便是我心底对他最大的抵抗吧。

“是么？最近不好么？”我淡淡的回答他。

“不好，很不好，我，觉得，非常痛苦。”他仿佛很困难的总结着自己的感觉，“没有什么让我顺心的事情，你也，这样。。”最后的“这样”，忽然变得很力不从心，他的信心用到了这里，便用尽了，一时之间，他似乎也觉得自己说出来的话显得不这么有说服力，于是便缄默了。

“不开心可以出来坐坐，只是我家里不太方便。。。”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他急冲冲的打断我，“在外面找个地方也可以的，最近有什么想吃的，韩国烧烤还是日本菜？”

“都，还好。”我停顿了一下，被他的眼神捕捉，语气便不畅起来，他忽然坐过来，硬生生挤进我坐的单人沙发里，把我放在他的腿上，双臂死命的搂紧我的腰和双臂，“不许去，你去和他见面我就杀了他。”他贴近我的耳朵，粗声粗气的恐吓我。

“那么吃烧烤吧，我可以服务你，我对烤肉还是很拿手的。”电话里的声音再次热烈起来，很卑微的还夹杂着点谄媚的味道，这个语气对我来说，陌生的寻不出一点印象，他什么时候，拥有了这样一副面孔？

“那么。。”我刚说出了两个字，便觉得束缚着我的双臂力量变的巨大无比，直接威胁到我的呼吸，连肋骨也隐隐生痛，于是下面的话语被生生截断了。

“你以为我是开玩笑的么？”他的声音被愤怒挤压得有点失真，仿佛他死命想要把这些恶意的话语扼杀在喉咙口，却被其挣扎而出。他竭力压低自己的声音，却还让我的耳朵觉得刺痛。

“有空再聊吧，”我叹了一口气，“今天我不太舒服。”

“是么。。那么，好吧。我改天再约你。”他迟迟疑疑的中止了电话，仿佛记不起自己要做什么。

电话挂断了，拥抱却还没有放松，两个人动也不动，把嫉妒挤压进身体和身体的间隙。我忍住呼吸的疼痛，开口：“非要这样不可么？”

“不知道。”他缓缓松开手臂，“我不想失去你。”声音里透出挥不去的无力感。

我把身体缩成了小小一团，慢慢倒在他的腿上，喃喃自语：“失去又怎样，得到又如何呢？”

这个落日昏黄的傍晚，我们两个失语的人，想要分辨彼此间的位置，却已错失了机会，侵入得这么快，争取得这么急，奋不顾身挤身于对方的残缺心灵之间。越是破碎过的灵魂，越是容易渗透，大概就是这个道理吧，说什么每次收到创伤就会坚强一次的，都是假话。损伤心灵、痛失羽翼，无论怎么样受损，都只是让自己变得更加薄弱而已。若不是这样，我们本来承受得起更多，情爱的纠缠；若不是这样，我们经得住更多，理智的考验。可是，我们都是懦弱的病态的人，生怕，爱情，已经不再牵系在自己的手中。

馒头

“要吃什么？”我终于打破了这种无谓的静寂。

“我们总在吃啊吃的，逃避问题。”他幽幽道。

“逃避什么呢？活着，就是要吃饭的。”我不缓不急的回答他。

“你知道我不是说这个，”他停顿了一下，“我爱你，你爱我么？”

“我爱你么？”我重复了一下问句，“爱你的吧。”

“连你自己也吃不准吧，所以又怎么可能说服我呢。”他皱着眉头。

我理了理自己混乱的思绪，同他说：“我说不准，因为我不知道，爱情的定义是什么。喜欢一个人，愿意与之生活，算爱情么？”

“不算，”他忽然间用充满怜悯的眼神，望定我，“爱，便是愿意为之牺牲一切的信念。你可有想过为我牺牲什么？”

那一刻，我的背脊因寒冷而抽搐，这种冰凉的感觉，不断蔓延，最终仿佛我的整个儿后脑都浸泡在冰水当中。我了解了自己是在敷衍他，是在刻意曲解爱的定义，是在费尽心思的想要和爱情划清界限。

“那，”我用干涩的声音，回应他，“你又有什么地方需要我牺牲来成全的呢？”

“有，譬如我的爱情。”他的眼神坚硬如钢铁，“你可愿意牺牲他，成全我的爱情？”

你被美杜莎的眼神找到过么？那是一个，从脚趾开始慢慢凝固成石像的过程。这个过程缓慢而无痛，就好像衰老的过程一样。不知不觉，心灵和肉体都坚不可摧起来，那，便是老了，老到彻底的坚强起来。

关于那天的对话，我无论如何也想不来我自己怎样回答了他的问题。也许就根本没有回答过，也许他根本什么都没有问过，也许那些问题和答案不过是我头脑中的幻觉，是我反反复复和自己争执的产物。就像一个绮梦，发生于欲望高涨无处宣泄的夜晚，仅为了让荷尔蒙有一个出口。

那一天之后的很多天，我都处于一种被巨大手臂束缚的状态下，常常骤然间的惊醒过来，呼吸困难，一身冷汗。因此，倒益发的让我怀疑那个夜晚发生的事情，是确有其事，那个电话，那句愤怒的威胁，或许都是真实的记忆。

馒头

最初由 阿修罗 发布
[B]原来馒头也是有这样情怀的男子…… [/B]

忙了两个礼拜
编一份新杂志，抽不出时间上来看看
一看之下，性别也被人篡改了
馒头是female！
同志们请注意了！！

馒头

“我要给你盒饭一样的爱情。”我念着他留下的纸条。

那是什么样的爱情呢？速食的？千篇一律的？味道永远说不上好和不好，在脑海中留不下印象的？

大概有代沟了吧，我撇了撇嘴角，把他的纸条折好，收在写字台的抽屉里，走回厨房，打开食品袋，开始准备晚饭，很自然的：“给我一个盘子。”却没有人回应，他并不在家。是哦，我已经习惯了两个人一起准备晚饭，总有一个人静悄悄的站在我的左侧，像默契一样，打着下手。

我轻轻摇了摇头，我不能向自己对他否认一样对自己否认，我喜欢他在我生活里出现的状态。我爱他，如同爱上绝版的菜谱一样，会珍重的喜欢下去，喜欢很久，却不能为了他付出更多了。这不是道理，我想，这只是，生存的选择，选择了这样的状态，选择了这样的对象，完全，由不得自己。

虽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回来，我还是打算做两人份的晚饭。一个人，很仔仔细细的，花一两个小时的时间，把买来的小小的龙虾洗干净，煮过以后一个一个去了头，把肉剥了出来，一大袋的龙虾，也才剥出一小碟肉来。

剥好龙虾的时候，电饭煲里的米饭也煮好了，把米饭放到一个瓷碗里，上面铺上剥好的龙虾、炒过的洋葱和肉末，撒上黑胡椒末后把一整片奶酪盖在饭上，在烤箱里烘烤。

出炉的时候，很浓郁的奶酪味道，给屋里带来了一种很温暖的感觉，食物也是有情绪的，奶酪是温柔、黑胡椒是隐匿的热烈、洋葱是小市民的喧闹、肉末是街道的慌乱、米饭是长者的厚重……混作一团，便是人生百味；吃了下去，却只有好吃和不好吃的区别了。

一边慢慢的吃着烤饭，我一边翻看着随手从超市买来的报纸，只有看着报纸的时候，才会觉得原来我生活在如此变化无穷的世界之中，每一天都有这么多的故事。

“道歉信。”其中的一个标题，相当的特别，吸引了我的注意，“安娜吾爱，十几载，我终于一而再再而三的辜负于你，不是不爱，只是不能爱，若你能懂，请与我联系。”

不是不爱，只是不能爱，是什么样的原因才不能爱了呢？既然已经不能爱了，却为什么要再联系呢？

“为什么这样找我？”

“因为你不接我的电话，不与我见面。”

“不是不爱，那是什么呢？”

“是不能再负担这样的爱。我们的那个片断已经死在过去了，即使你不敢承认，那也是无法逃避的现实。”

“死了么……死了么？”

“爱那一回，便不能再爱第二次了，无论是谁，你也是一样的。”

“我明白。”

“所以还想在一起，哪怕不能爱了。就算是另外两个人的关系了，好么？”

“另外两个人？哪两个人？”

“这两个人。还活着的，残破的这两个人。”

“我不知道。”

我说不知道，但是我已经知道了，安娜吾爱，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名字，不是你不是我，但是又是你又是我，随便是谁吧，反正已经不可能是过去那个爱情里的女人了。

那个爱情、那两个人只存活于岁月的流逝之间，无论怎样努力，都是捉不住的了，因为回不去那个时间、那个空间、那两个年轻的面孔、那两颗不顾一切狂热的心。

馒头

“在想什么？”

“没什么。”我合上手中的报纸，“吃过了么？”

“吃过了，”他伏在我耳边，亲吻着我的耳垂，“但是还想吃你做的晚饭。”

我微笑着，轻轻拍了拍他的面颊：“我去把饭热一下，陪你吃吧。”

“我帮你。”

他拿起我吃了一半，已经冷却的烤饭，送进了厨房，我把报纸中的那一张团起来，扔进了垃圾桶。

“为什么是盒饭一样的爱情呢？”我问。

“因为盒饭虽然不昂贵，但是每天都可以吃到。”他望了我一眼，“也许味道不如馆子那么好吃，更没有你做的好吃，但是，只要你想要吃，随时随地都可以我都可以买来给你吃，我不会让你饿着的，这就是，我要给的爱情。”

“傻瓜。”我扬起手，撸了撸他长长了的头发。

“我找到了一份工作。”他握住我的手，很开心。

“是一份什么样的工作呢？”

“超市的送货员！”他继续补充道，“就是帮超市送货，接到订单按照地址送过去就行了，很简单吧？最好的就是不用和人打交道。”

“嗯，真不错。”我依然微笑着，“什么时候开始呢？”

“今天啊，不然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他很快乐，于是我也快乐了，他走出去了我的充满食物味道的房间，因为他说，要给我盒饭一样的爱情，我缺少爱情么？我缺少感情，我空洞，我需要填补，但是爱情已经过去，我的。

馒头

有时候，我在想，人生原本就是太多的片段拼凑而成的，每一个片段都被我们刻意的放大或者缩小了。所以，有些看起来经年累月，有些只是弹指之间。它们的本质却仍是相同的，代表着破碎的经历和完整的感受。

最近我一个人在家的时间越来越多，下了班打开房门，空落落的，只有自己和唏唆的塑料袋，放好东西，给自己泡一杯茶，坐在不开灯的客厅里，随手扭开收音机，听着有一首没一首的歌曲。望着窗外的颜色一直黑下去，把滚热的红茶喝至冰冷，才站起来准备晚饭。

厨房的灯光总是昏暗些，灯罩上蒙上了油烟，无论多勤奋的擦总是擦不了很干净，更何况，我也鲜少有心思站在凳子上去擦天花板上的灯罩。打扫厨房和烧饭是两件截然不同的事情，大多数人只能爱上其中的一件，所以我们总喜欢两个人生活，一个爱生活中所有的A选项，另外一个则全盘接受B的选项，这样的生活就完美无缺了吧。

我仔细的检查了冰箱里的库存和今天新买的材料，在心里很认真的做着X+Y=Z，还是X+Z=F的运算，新上市的竹笋是我无法抗拒的素材，可是竹笋偏偏是最怕寂寞的素材，清炒非要油重、红烧便要味浓，想来想去，还是炖汤最鲜美且不破坏原本的清淡。

用滚刀把剥好竹笋切好，先放在沸水里煮了几分钟，然后捞出，去除它的辛辣味。

将排骨，葱姜，料酒一并放在砂锅里，加上冷水，用小火烧热后，才转成中火烧开，再回到小火，倒入煮好的竹笋块，慢慢炖。

出锅的时候，排骨就成了最食之无味的部分，肉质的丰厚被竹笋吸了去，使竹笋的口味变得更加立体。

把汤炖上，我把买来的熟牛舌切成3厘米长的片，再把生姜末、大蒜末、胡椒面、芝麻油、焙好的芝麻和炼过的蚝油调好，浇在牛舌上。冷热均可。

很多人大概都会觉得吃动物的舌头很恐怖，这么多年，我还记得他就说过“好像和牛接吻似的”，他那样说了，却拗不过我，还是吃了，吃过了一次，他竟然也爱上牛舌。美食就是美食，无论是哪一个不堪提起的部位，只要勇敢的放进口中，便抗拒不了它的诱惑。

什么样的爱情、什么样的男人、什么样的对象，只要你开始接受，便收不住一路爱了下去，非要拼个身心破碎不可。

还有一道素菜，这个季节，仿佛没有什么特别的蔬菜，吃来吃去就有些厌了，只好变着法儿想各种的做法，让本来已经无趣的素材变得可以接受。

今天选的是青椒，我不喜欢青椒的生腥气，却喜欢它容易入味，所以决定做虎皮青椒，不辣的椒用辣椒的法子来做。

将青椒去蒂去籽，对半剖开，将油锅稍热，放入青椒炸至椒皮出现干裂，捞起滤油待用，再开锅爆香豆豉粒、蒜茸，倒入炸好的青椒和盐、糖、香醋，翻炒直到青椒变软入味。

夹起一块味道浓郁的虎皮青椒，配在热腾腾的米饭上，还没有吃，便已经饱了三成四成。只要看这个片段，就已经代替了一切吃饭的感受，所以吃不吃下去，也是个意思了。做饭就像个仪式似的，洗菜、配菜、切菜、炒菜，一程一程做下来，吃饭就成了配角，好像是个不得不为之，但是也没有多大意思的收尾。

盛上了半碗饭，我坐在餐桌前，慢慢吃着一个人的晚餐，一个人和两个人状态下的一个人，看上去一样，心态却是千差万别的，两个人的时候，便失去了一个人的那份坦然，心里总有些记挂，时时提醒着不知何时，另一个人就是要出现的。

馒头

奋力写到现在，我在想，我是不是和女主人公烧菜一样，一路做下来，什么样的结局都是可有可无的了。
用力爱了，便要接受可能如同鸡肋一样无味的结局。
原本我们就不是奢求幸福才开始的，不是么？

馒头

爱情是一座城堡，如果你爱上它的美丽，它就是你舍不得离开的天堂，如果你不再爱它，它便是最枯燥的牢笼——故事里的美丽公主不是经常被关在城堡的最高处么？

有很久了，我们不在一起吃饭、没有机会和对方说话、睡着醒来永远和对方错开，慢慢的习惯着这种变化，我不想追究，我就像街角那个开放式的公园，你走进来我便爱你，你走出去，我也不会苦苦挽留你，这和爱情本身已经没有关系了，我选择的是态度。

月末，手上忽然出现了一大堆混乱不堪的单据和数字，我坐在办公桌前，享受着只有我一个人的偌大办公室，不紧不慢的处理着工作，加班也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没有人干扰，一个人寂寞但是重要的存在着，不算很久，也把手上的工作完成了，窗口透出个清亮的月亮来，月亮上的女人也是这样打发她无尽的岁月的吧？

深夜的街道，风很放肆也很快乐，我裹紧外套，走过转弯处，被一串响亮的笑声吸引驻足，一辆自行车远远在空旷街道当中驶过，后坐的女孩子紧紧揽着骑车男孩的腰，笑声叫醒整条街道，又飘然远去。他们自然没有看见我，我很费力得想要弄明白应该让自己相信是看见了，还是什么都没有看见。只是一个画面而已，我已经知道那是谁。

站在月光投下的树荫里，我听见自己的心脏轻轻碎裂，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用力的捏它，让它痛得无法呼喊，却偷偷流下眼泪。

他多么快乐啊，我从来不曾见过他这般快乐，她多么年轻啊，我已经很久不知道年轻女子的诱人了。她和他，在深夜的街头，骑着一辆自行车而已，穿越夜色穿越情感的负累，我大概从来没有好好为他考虑过吧，他需要的是什么样的女人和什么样的生活，幸而，他自己发现了，幸而，还不算太晚，还没有等到他和我一样被葬送掉的时候。

应该为他的快乐而快乐的吧？我努力要展露一个笑容，却感觉到了眼泪的咸咸滋味。

那一夜，我站在树下很久，只差一点就要变成树影的一部分，我想了很多又似乎只是翻来覆去想着几句话，他应该离开了吧，我是开放式的街心公园，他不快乐的时候过来走走，但是现在他快乐了，自然应该走出去过他的生活。

也许，这就是我追寻的结论吧，我带着冰冷的身子钻进被窝，紧贴着他光滑温暖的后背，用力呼吸他身上的好闻味道。

“不是说要一起死掉的么？为什么我们还活着？为什么还活得这么快乐呢？”

“你不是说会因为妒忌杀人么？那么我呢？我该杀死谁呢？”

“随时随地都可以给的爱情，也可以随时随地换人么？”

我把脸深埋进他的皮肤里，感觉他轻轻颤抖醒来，却没有转过身来，一时之间，他也无措了。

我只是想要拥抱、再拥抱，用尽全力，然后就可以微笑着接受他的离开，我曾经这么这么亲密的拥有过的身体，曾经这么这么狂热地分享过灵魂燃烧，曾经想要一同死去过，曾经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受伤的男孩，终于还是要离开了。

一个男人的生命里，总有一个这样的女人，在最受伤的时候出现，她什么都不会问，什么也不该问，她必须出现来拥抱这个男子，通常这个女人是母亲，也有些时候，不是，他的这个女人，也许便是我。

“快乐吗？”

“如果快乐就和她在一起吧。”

“她给得起我给不起的、爱情的每一个部分。”

“而且，你爱我，也爱得累了吧？”

“爱一个人到伤害一个人的地步，那是非常非常非常得爱了，爱到不得不用折磨自己和折磨对方来平衡这种感情，这样的爱，经历一次就已经足够了。”

我对自己说了很多，我紧紧拥抱着他，无声地说个不停，只是我没有说出来的，他却都是明白的，这样的对白也许他已经想象过无数次了。

我们因为破裂而相遇，因为不完整而互相渴求，因为绝望而拼命拥抱。病态的爱啊，只能在病态的环境里滋长，现在他走出去了，他走到了灿灿烂烂的日光底下，我却像吸血鬼一样只能躲在黑暗的角落里注视。

然而，我不会阻止，不是说爱么？不是说爱到可以死在一起么？那么这一点点伤心又算什么呢？

馒头

“……今天的天气阴，有时有小雨，最高温度22度，最低温度14度……”我关上收音机，抄起沙发背上的披肩搭在身上，走到了门口。

已经秋天了，上下班的路上，干燥的风吹打在脸上，很苦涩的一种感觉。

认真的锁好门，我慢慢走在上班的途中，一切就是一个梦啊，转眼就醒来了，转眼就醒来很久了，转眼就快要忘记了。倘若知道只是一个梦境

的话，在梦里的时候，就应该更加任性一些吧，反正也是要醒来的，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不重要，只要那个片断， 是快乐的。

所有明白的道理，都是痛失之后才得到的。我们所说的下一次，下一次不是这一次所能为之准备的。

天空开始飘落细小的雨滴，我懒得撑伞，拉紧风衣的领口，呼吸带着灰尘、枯燥、寂寞和疲惫的空气，我走在上班的路上。

生命是不堪清算的，他来过了又走了，不像一杯好喝的茶，茶包舍命把味道遗留给水，然后变成了一杯茶，茶包被取走了，但是它们已经成为

一体了。他的出现，就是在我生命里投下的一们块石子，不溶解、不散发，沉甸甸落下痛得人接也无法接住，末了，却还是离开了，如果没有

出现过一样离开。

我只是不懂得抱怨了，太爱了还是太过不爱了，所以才不懂抱怨？我不知道。

带着半湿的头发，坐在办公桌前，工作是不变的，数字、字符成日成年也脱不开这个圈子。

电话铃响起，我应答：“您好。”

“你好。”

我轻轻颤抖了一下，不由得重复对方的话：“你好。”

“你好么？”

“我，还好，老样子。”我轻轻答道，声音飘飘忽忽，好像有本剧本在我面前。

“对不起。”

“为什么对不起，不用对不起。”我叹了一口气，“没有对得起对不起这种事情。”

“我走不出来，对不起。”

“走不出来？”我不明白到底他要说什么，其实我也不太明白自己要说什么，因为听到他的声音，便觉得是很遥远的事情了，遥远到超过自己

的想象，超过自己的愿望，或许，我也没有过什么想象和愿望吧。

“我很用力的爱她了，我还想要爱很多人，可是我做不到，我没有办法在她面前正视我的过去，而且，”他停顿了一下，“我找不到那种可以

爱到死去了也不在乎的感觉了，都没有了。”

“是么。”我淡淡回应他，抑制自己不去追问。

“呼吸阴暗的空气才能生活、寄生在宿命的邪恶里才能存在，这就是我自己的命运吧？拼命让自己走到最光鲜闪亮的地方只会受不了而慢慢垮

掉的。”那一把声音冷静得没有情感的痕迹，如果努力寻找，也许还有一丝丝的遗憾，“你站在高高的平台上，只差一步就走到我的世界，所

以我以为你可以带我走出来，但是我错了，我以为站上你的平台就可以走到他们的世界，没有那样的路线了，我的终结是你的临界状态，再往

前就是灭亡了。”

“灭亡？你在说什么啊？”我柔声道。

“灭亡，就是回去，生活下去，他们才是我的同伴。”

我忽然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回去了我们相遇前的最初状态，在那个俱乐部里，他将回到那些同伴们身边，那是一个圈子，如果称为圈子，便

要承认它是个没有开口的圆，进入了便不再要出口，以后都要为了疼痛、伤害、血和液体共同构成的快感而活下去了。只存活于那里，便是死

亡于这里了吧？

“是么，是你最重要的决定啊。”我轻声细语，怕吓走了电话那一头的生涩灵魂，这该是最后一次了吧，听得见彼此的声音、关注彼此的想法

，最后一次了吧？以后的以后，都不再有这样的机会了吧？比死亡还要绝望的灭亡啊！

“是很重要的很重要的决定，妈****生病的灵魂在我的身体里延续着，我怎么会以为自己是个普通的、正常的、可以快乐的人呢？”他微微提

高了声音，又慢慢回复到仿佛叙述不相干事件的冷淡，“只是，你为什么不答应我，在那个时候和我一道死去？”

这个问题便是最后的声音了，忙音接替他，令我措手不及的，把电话中断，从此以后，这个问题便是他给我的最后爱情回忆么？如果死去，如

果我们一同死去，便不再痛苦、不再反复、不再做最不得已的选择，为什么不一道死去，为什么不一道死去？

眼泪从我的脸颊落下，要把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光一般，我无声哭泣，在这个没有预兆的日子，我彻底失去了曾经深深爱过，却从来不敢承认的

人。这样的失去，太过彻底太过尖锐，我忽然间明白就忽然间无法承受了。

他不是在那里，只是看不到只是摸不到只是不属于我，而是他已经彻底走开，不再有一点的联系、一点的讯息，他还存在，但是不再作为他而

存在，我爱的那个人不见了，我爱的那个人没有了！


后记

35岁那年，我嫁人了，满足了所有人的愿望，我嫁给了我的初恋男友，我们几乎认识了一辈子，分分合合，大家都以为我是最后的赢家，因为

他毕竟在我隐忍这么多年以后回到了我的身边。
他可以明目张胆的打老婆，而我总是要安慰他男人的无能。一切都没有改变，除了很多夜晚，我一个人辗转反侧想念那个年轻的身体，那股爱

情的味道，无法成眠。也除了，杯里的茶包换成了一个，两个茶包是两个人的浓度，现在我只需要我一个人的浓度。
（完）

馒头

其实，这个故事，不过想说，人，是无法逃避命运的，每个人就是自身的桎梏，无论花多大的心思，无论用怎样的努力，人，也是如此渺小的。
大家都是病的，生命的病人……持续我的病态主题，呵呵，希望下一篇文章写得更斩钉截铁些。

馒头

偶然看到一篇文章，前因后果就不交待了，只是想说，一个人一辈子的情感，是喜是悲，都是注定的磨难，只能无言接受，用力遗忘，有一段很寂寞的文字，抄来给大家看看，寂寞的我都想要流泪：
你是不空白的一张纸
我是一张质量还不错的透明胶
我在你身上紧紧贴了一年后
被撕下来了
我身上会有你的痕迹吗？
强行除去这些痕迹我还能有当初的粘性吗？
一切都是不可逆的
即使我又重新贴到你身上
虽然看起来会比贴到其他人身上完美
但是再拉下来会比第一次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