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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点,送走最后一堂课的人,小会议室里空空荡荡,这只是2003年一个普通的夏天,这个午后没有和任何午后有什么不同。
每一张笑脸,背后都有一张哭泣的脸,每一个大声说话的人,背后都有着难言的心声。
今天上楼盘讲析的时候,那个扎了一头短辫子的女孩一直笑,很大声,下课走前她告诉我,他的男朋友走了。
走了,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她脸上带着笑,眼睛里写着的那种悲伤倒不是生离死别,我看到一种比生离死别更凄楚的东西。
她说,老师要是你的男朋友要从你身边走了,并且你知道他不会回来了,你会怎么办,用什么表情面对他。
我说,因为知道不会再见了,所以,我会拼命微笑。
其实她走后我想,这人世间没有谁和谁,是永远不见的,除非你不想。
这会会议室里很安静,我想起了《东京爱情故事》里的莉香。那最后一集,莉香对完治说:如果你回心转意了,就来找我吧,4点48分,这是我最后一个愿望了,我想你来,所以此刻不要说再见了吧。
当完治下定决心赶去,已经找不到她了。
他抓住一个人问:“看到一个穿白色衣服的女人了吗?”那个人回答说“她搭前一趟,4点43分的车走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泪水就滴在桌子上了,这就是莉香。不被爱的人对于爱情的勇气只有这么多,还不够五分钟。三年后,结婚了的完治和里美和莉香在街上相遇,完治想要莉香的电话号码。
莉香说,这样不是很好吗。在人海里偶然遇见。
是的,就是这样,我们会再见的。
别哭/我最爱的人/今夜我如昙花绽放/在最美的一霎那凋落你的泪也挽不回地枯萎/别哭/我最爱的人/可知我将不会再醒/在最美的夜空中眨眼/我的眸是最闪亮的星光/是否记得我骄傲地说这世界我曾经来过/不要告诉我永恒是什么/我在最灿烂的瞬间毁灭/别哭/我最爱的人/可知我将不会再醒/在最美的夜空中眨眼/我的眸是最闪亮的星光/是否记得我骄傲地说/这世界我曾经来过/不要告诉我成熟是什么/我在刚开始的瞬间结束。
我猜想,那个小女孩需要得到安慰,当她转身走出小会议室的时候,她的笑容刺痛了我。
没有办法,人们往往用一些很残忍的办法去做抚慰这件事情,就是用更残酷的故事去安抚那些不太残酷。我脑子里有很多这样的故事,可是我不能说,因为为我会忍不住流泪,我怕那样也招下她的眼泪来。
于是我问她,对于爱人的“走了”,在脑海里,你是希望他死了,还是活着背叛。
那个女孩回答我说:我希望他活着。
我说,那么你真的爱他,很好,懂爱的人不会被爱抛弃。有个地方,叫伤心客栈,你去那里坐坐吧。
其实,那是个很小的茶室,那里的主人曾经对我说:如果现在你很喜欢伤心客栈,那你很幸运;如果有一天你不喜欢伤心客栈,那你是得到了幸福。
那里常放的两首歌就是《别哭我最爱的人》和《朋友别哭》。
这个叫伤心的地方拒绝眼泪。
有时我想,这就像一侏阴郁的植物,躲避正午的阳光,然而水分过多,会招来腐败。心情生长了青苔,是潮湿的暗绿,挣扎自己,只是徒劳的救赎,但客栈里有一群相似的人,可以一起分享小小的安详。 断肠落日千山暮,时间是上帝最好的礼物,悲伤不是拿来展览千年的雕像,他们说不如伏在爱的人的肩上大哭一晚,可是,你想,这怎比得上留给他微笑的模样?弹指红颜老,刹那芳华,是谁这样说过:爱比死亡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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