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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 叶 知 秋
(一)
我举着餐后酒站在宴会厅的转角处,透过透明的古典杯,琥珀色的百利甜酒融着冰块在杯子里随着我的的手慢慢荡漾着。从杯口看进去,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漩涡在吞噬着一切在它怀抱里的东西。我喜欢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也慢慢的被溶在了这个漩涡中,混沌了我的整个世界只剩下旋转中的眩晕。
这是酒店的一次很重要的发布会,作为酒店公关部经理,我需要从始至终的用已经职业化恰到好处的微笑,向每一个在我眼前走过的人招呼着,他们都是对于酒店来说是至关重要的人物。尽管我知道,透过每一个名牌的包装和文质彬彬的举止之后,我心里暗暗在冷笑着,在夜幕降临的时候他们的另一副面孔实在是无法和现在的笑容可掬的样子化上等号。
“发布会到此结束!“总算是听到了赦令,随着最后一个人影从眼前晃过,我匆忙的来到更衣间换上了便装,唯一的愿望就是早点回到我温馨的小屋里。
到家里已经九点多了,我换上拖鞋,推开每一扇窗户,打开唱片机。朋友都戏称,这已是我每次回家后的例行三步曲。我向窗外深深的呼吸了一口空气,窗外绿草如茵。我当时在选这个小屋时,也是为了这里的绿化环境非常的好,我可以感觉到自己的每一寸皮肤都在舒畅的呼吸着。
头还有点微微的醺晕,这是进入梦乡的最佳状态,我关了手机,一头倒在了床上。朦朦胧胧的意识开始模糊起来,在一片片的黑暗之后,眼前竟然逐渐的开朗起来,一大片的野花,土质松软的河岸,我又回到了小时候带给我很多记忆和快乐时光的小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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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镇上唯一属于地方上的大院,住着大概有几十户人家,不是北京的那种四合同院而是像现在军区后勤那种一个大门里面有很多的院落。这里的小孩 的父母都是当时支边来的,抱着满腔的热血的有志青年,几年后有了我们,在边疆的这里安了家。这个镇以前属于王震将军开垦边疆留下的兵团小镇,这个大院里的大人们大多是这几年才支边过来的,所以编制到了地方上,除了隔壁邻居柳浩家和陈丽家。兵团和地方上的大人们不怎么交往,所以这个院子里的小孩也就自成了一个天下。
“我给谁的裙带打上蝴蝶结,谁长大了就是我的新娘”……….我闭着眼睛都知道这是柳浩,大我两岁的邻居男孩。我穿着一件妈妈给我新买的花裙子,前两天看刘晓庆演的小花时,主动要求剪了我的头发,成了现在看来叫童花头的样子。这可是妈妈威逼利诱了好多次然后在我的尖利冲天的哭叫声恐吓才妥协没剪的。这一次我竟然痛痛快快的自己要求剪了,妈妈着实的高兴了好一阵子,并从此喜欢上了刘晓庆演的一切角色。当然这是后话了。剪了头发后,我发现我也很适合这个比齐肩略短一点的发式,我是下巴略尖的鹅蛋脸,从小发质很好,属于那种很黑很直顺的那种。穿上这条新裙子,我小小的脑子里当时想的最多的词就是大大的花姑娘这个词,这两天演的都是抗日剧,听的多了印象加深了,在加上当时才5、6岁的我也没有太多的词汇可以表达我的意思。
我一脸满是得意的样子站在大院里叫来了一起玩的伙伴们。刚开始我建议大家一起玩地雷炸弹,也就是捉迷藏的一种,在我刚准备跑时,柳浩从背后过来了,说你的裙带没有系拉,像两个尾巴,然后就动手帮我系上,伙伴们停下脚步开始起哄:“帮谁绑裙带就要娶谁做新娘娄”,柳浩说:“那有什么,帮谁系谁长大就是我的新娘拉”伙伴们都没有想到柳浩会这么回答,一时间竟没有人想出怎么来该怎么接下句。便接下来开始玩我们的游戏。
已经是暮秋了,那时候还是冬天基本以白菜土豆为每家必存的蔬菜,地方站给每户分了冬菜,就放在大院的右角一大片空地上,下面是公家的菜窖。在我们小孩子玩耍时,一垛垛码好的白菜成了我们的目标,这些白菜围成了一个个大圆形,头朝里,尾巴朝外。在一般的时候,我们是不会伤害这些无辜的冬粮的。可是,在我们玩疯了的时候,我们会跳上白菜垛,滑上滑下并顺手掰下叶子当武器对打着,在没有尽兴的时候我们是不会回家的,所以在稍做休息的时候,我们会顺着白菜尾巴把外面的叶子拔开,一个黑虎掏心把白菜心戏之为军粮补充体力。当然,最后是不忘把外面的叶子掩饰好的,我们每个人都有着被家里大人警告不许掏白菜心的经历。所以表面工作要做好。
这两天每天都是在玩这个游戏,玩了一会我就索然无味了,我站在白菜垛上看了一下周边,看到远处得菜园得一片树林时,灵机一动,我对伙伴们说:“我带你们去玩一个更好玩的吧!我们去菜园玩”。我在伙伴里虽然年龄小可是机灵一些,和柳浩一样算是个孩子王。所以大家一致响应。
菜园是镇上食堂建的,有个大爷在看管,有一些各家种的胡萝卜青菜什么的,现在已经收完了。我带着大家来到菜园,我给看门的大爷说是大人让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没有忘了收的胡萝卜,大爷本来就是喜欢小孩子的,也就放了我们进去,还给我们几把小坎头让我们在菜园里刨一刨,看有什么收获。我们欢天喜地的一溜烟跑到地里。
前面的陈丽不一会就挖出来了一小堆胡萝卜,可是我忙了一头汗却一无所获,我不甘心,就走到陈丽的前面挖,陈丽手里拿了把小坎举过头顶在刨在地里正有招有式的忙的欢,我突然站在她前面,她有点不乐意了,说走开一点拉,要不我刨了阿,我哪里会在意她说的话,背对着她开始开始忙自己的,她的小坎本来是举起来要唬我的,看我没有走开的意思她想向一边挪边把小坎放下来,没想到小坎头随着惯性她的手没有把住直直朝我头上砍来,我当时只觉得脑后勺“咚”的一声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可是一点也美哟疼痛的感觉。扭头看到伙伴们惊恐的瞪圆了眼睛,我问谁砸了我一下啊?柳浩跑上来说小坎在你头上带着拉!!我心里一惊开始嚎啕大哭,伙伴们很快叫来了看门的大爷,大爷走近了长大了嘴巴,说不要动啊,这个小坎要拿下来啊,要不一走动就会向下滑啊!可是他却不敢往下拔。现在想想也可以理解,谁敢贸然动嵌在头上的小坎啊!
我隐约觉着顺着耳朵有液体在向下滴,一滴,二滴,三滴逐渐我胸前开了朵朵小花,柳浩这时说我来,他在我背后一用力,我觉得千斤重量好像突然移走了一样,我听见闷闷的一声咕嘟,血随着小坎拔出涌了出来,头上开始火辣辣的疼起来,背后感觉开始发粘了,看门的大爷让柳浩脱下衬衣,用衣服按住了我得伤口,抱起我来往卫生所送,到了卫生所后,我的后背已经被血透湿了一大片。卫生所的包括所长在内的人都开始忙起来,这个小地方估计还没有遇见过像我这么严重的伤口。现在我都没有想起来到底是给我上麻药了没有,反正疼痛的印象倒不深,记忆最深的是我被抱回家后妈妈给我脱裙子时后背已经被风干的血粘住了,我抬起沉沉的眼皮看见心爱的花裙子上斑斑血迹后背上是一大片的红色。
不知道头上被缝了多少针,那时听妈妈说我头上缝针了还好奇的问:“没想到针线的作用这么大啊,还可以把头缝起来,以后你给我多准备一些花线,哪里破了你给我缝彩色的该多好看啊”妈妈苦笑了一下没有回答我,后来妈妈说看见我浑身是血在卫生所里眼前一黑差点没有晕过去。还好医生说我命大,虽然伤口覆盖的大,小坎的几个齿子都有痕迹,可是却并不深。
我开始深深的庆幸,还好那时年龄都小,陈丽也不过6岁,没有多大的力气,还有就是柳浩的勇气,听伙伴们他帮我拔下小坎后吓得脸色发白抹着眼泪,飞快的跑回了家。事后我问他他死活不承认是害怕,说是怕我活不了了,才认下的一个媳妇泡了汤。所以才哭的。从这以后,我们的两家大人好像也走的更近了,经常是哪家做好吃的,就叫对方的小孩去吃,或者送过来。柳浩的爸爸是这里的一个官,所以他家的好吃的好像比较多一些,也大多是进入我的肚子里,在吃的问题上柳浩是从来不和我争的。
这件事情过后的好多天里,陈丽都不敢出门,因为伙伴们都不理她。其实我心里倒觉的没有什么,于是就主动去叫她出来玩,大家也就慢慢的和以前一样了。
那个小镇四周环山,左边的山大概半个小时就可以走到,光秃秃的不高连绵起伏着,偶尔可以找到叫做野西瓜和红娘子的两种小野果子,看到野兔飞快的从眼前划过,留下一团灰色的幻觉。右边的山很高也很远,我是从来没有走到那边的山跟前。听大人说在山前有国名党留下的石狮子,在山口的两侧应该是很威风吧!
在去右边山的路上,走过一片片的红柳和泛着盐碱的土地,有一条河谷,我们叫她河坝,河岸高高的,土质潮湿松软也不陡峭,河谷上开着一种我给它起名叫降落伞花的野花,一丛一丛的开着一朵朵粉红色的花,花朵的形状颇似一朵降落伞的样子,粉嘟嘟的一团一团花瓣很轻柔,远远看去像是粉红的云朵在飘,又像是粉色的蝴蝶在扑闪扑闪的飞舞。这是我当时认为的世界上最美丽的花,其实直到现在,虽然我满眼的花花草草,也没有见过那种花能比降落伞花更能摄走我的心了。
河水是天山融化的雪水,也就是现在市面上一瓶很贵的冰川水。很清澈的一望到底。河面很宽却不深,最深处也就是到大人的大腿处。所以对于我们来这里玩大人们是很放心的。这里也就成了我们童年时的天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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