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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我是個淫賊。
當然,這已經是過去的事了。淫賊並不是一個可以長久從事的職業,我的大
多數同行在出道的三至五年內便光榮殉職了,以至於淫賊成了武林惡人榜中變動
最激烈的一個職業;餘下中的絕大多數也因公致殘,他們喪失了作為淫賊的最起
碼條件;只有極少數人能夠頤養天年,這是因為他們和我一樣退隱江湖了。
我童年時代的理想並不是當一個淫賊,而是當一名舉人,因為老爹曾經告訴
過我,只要考中了舉人,我就可以像城裡的胡大官人那樣出門坐著四匹白馬拉的
華麗馬車,吃飯去山水閣的二樓,旁邊還有人伺候著。
目標出現了偏差是因為碰上了我師父。那天我正放牛,二狗眉飛色舞的講城
裡的事兒,他昨天和他爹進城賣菜去了,這時我看到了我師父。
確切的說是師父先看到了我,他一個指頭就把二狗點躺下了。那時我並不知
道這個世界上還有點穴這門功夫,以為二狗叫這個乾巴老頭弄死了,嚇得哇哇大
哭。那老頭把我的渾身上下掐了個遍,還掏出我的小雞雞左看右看看了好半天,
然後突然手舞足蹈起來,他上竄下跳還翻跟斗,終於把我逗笑了,也騙我把他領
回了家。
他和老爹在屋子裡嘀咕了很久。之後,我便成了師父的徒弟。師父把我帶回
了城裡,開始把我培養成為一個淫賊。
那年我七歲,我並不知道做一個合格的淫賊其實需要很多條件。他要有玉樹
臨風的模樣、瀟灑儒雅的氣質、高強的武功、機靈的頭腦,當然還要有一副好本
錢。我以為師父是要幫我實現我的夢想,因為他教我四書五經、琴棋書畫,每天
都把課程安排的滿滿的,還怕我身體吃不消,冬練三九、夏練三伏的逼我鍛煉,
很快我也能把個活人點成死人了。
等我明白師父的企圖,十年已經過去了。我並不想做淫賊,淫賊不是好人,
也沒有好下場,書上都這麼說。再說我已經是個秀才了,離我童年的目標僅一步
之遙,我還有更遠大的理想,我要中進士,要光宗耀祖,我豈能去做一個下三濫
的淫賊!
師父沒理我,只是把我和一個美女關在了一起。過了七天,或者是五天,師
父說其實只過了五天,我就投降了,還是做淫賊吧,因為我實在是個很適合做淫
賊的人。
目標一旦確定,工作、學習都有了動力,師父也更加變態的訓練我:“刀快
點,再快點,你太慢了,前輩田伯光一呼一吸間能砍出十八刀,都叫不戒大師給
閹了,你才砍了十一刀;腿快點,再快點,怎麼像貫了鉛似的?前輩無花和尚練
就了××神功,也被楚留香殺了,你不想那麼早就死吧?啊,我忘了,你腿上是
綁著鉛塊子;腰快點,再快點,前輩韓柏有道胎魔種,也差點被白芳華吸成了人
渣,你得忍口氣……”
慘無人道的訓練又持續了七年,七年裡我唯一的樂趣就是在床上?#123;教那個被
師父扔進我屋裡的美女,她叫蕭瀟,師父說她是離別山莊蕭別離的孫女,蕭別離
是誰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蕭瀟是我寵愛的女奴就夠了。
終於,我可以出師了,師父也走到了生命的盡頭,臨死前他才告訴我他叫李
逍遙,可惜他只逍遙了前半生,因為他碰上了慈航靜齋自秦夢遙以下最出色的弟
子鹿靈犀,“要破慈航靜齋的劍心通明,唯有另辟蹊徑,為師只不過把你領進門
而已,剩下的就看徒兒你的造化了……”這是師父的最後遺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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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杭州西子湖畔樓外樓。
“淫賊看劍!”隨著一聲清脆的呵斥,兩道劍光匹練似的刺向我,雖然我看
出目標其實並不是我,我還是連忙向旁邊一閃,劍光便越過我的頭頂,直奔我後
面一桌坐著的一個猥瑣的漢子。
“他也算淫賊?!”等我看清楚那個淫賊的臉,我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就這
種歪瓜劣棗的也配稱淫賊?!人長得猥瑣不說,功夫也像是得了陽痿一般,沒有
一點陽剛氣。雖然對手是兩個人,可那只是兩個未成年少女,老兄我拜託你拿出
點淫賊的樣子,別辱沒了咱淫賊的名頭……
兩個少女的劍法有如春水般纏綿,那淫賊的扇子也如毒蛇般的陰柔。叮叮噹
噹的打了半天也沒分出個勝負,倒是把周圍的桌椅打碎了一地,客人都打跑了,
只剩下我和蕭瀟。我實在看不下去了,腰間的碎月刀勃然而發,眨眼間春水變成
了千萬個碎影,毒蛇也被掐住了七寸。
“誰?!”雙方異口同聲的驚叫道:“你們打打殺殺的到外面去,我還有道
‘宋嫂魚羹’沒上呢,你們別耽誤我吃飯。”
兩個少女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美麗,雖然在我的棒下臣服過不少姐妹,但這
樣美麗的孿生子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其中的一個閃動著星眸道:“公子,這人是
武林惡人榜排名第七的淫賊‘蛇郎君’楊威,請公子替天行道!”
“他是淫賊?!”這人連名字都起得那麼淫濺,就算是個淫賊也是最低檔的
那種,旁邊蕭瀟臉上也露出了困惑,她沒辦法把自己的主人和楊威放在一個天平
上,主人才叫淫賊,他才是真正的又淫又賊,她眼中射出萬道柔絲,我知道她的
花蕊中肯定又佈滿了露珠。
“是啊,他一個月前姦殺了敝派的三師姑和二師姐,還傷了我四師姑。”另
一個少女咬牙切齒的道。
“姦就姦了,為什麼還要殺?雖然作為一個淫賊,你可以先姦她的身,最好
再姦她的心,但並沒有要你殺人,這麼卑鄙的事也做的出來,怪不得江湖對我們
淫賊的評價越來越低,都是你這種人敗壞了我們的名聲!”我怒從心起,厭惡的
看了揚威一眼,左手閃電般的擊出,只一招,他已經像條死蛇癱在了地上。
兩個少女“啊”的一聲驚叫,小手捂在小嘴上,驚訝的望著我,樣子十分迷
人。半晌,左邊一個道了個萬福:“謝謝公子。”另一個提劍朝揚威刺去:“淫
賊,拿命來!”
我左手再度出擊,那個少女的劍已經不知不覺的被插入了劍鞘。“姑娘,這
人再該死,也得官府來處理,人你殺不得。”好歹我也是個舉人,法律我還是懂
的,江湖怎麼了,人在江湖你也得遵紀守法,你以為是以德治國啊?錯!我們大
明朝可是個法制國家。
“公子所言甚是,春水劍派玉玲、玉瓏謝過公子援手之德,敢問公子高姓大
名?”姐妹倆臉上流露出敬仰的目光,倒和蕭瀟有些相似。
春水劍派?很有名嗎?可我沒聽說過,整個武林我只知道慈航靜齋,那是我
的目標。師父供我吃、供我穿、還送了蕭瀟這個大美女給我,就算死了也沒忘了
把他龐大的遺產過繼到我名下供我揮霍,我若是搞不定慈航靜齋,怎麼對得起九
泉之下的他老人家!
當然我也不知道眼前的這對雙生姐妹就是近半年闖出“玲瓏雙玉”的春水劍
派的年輕高手,在江湖絕色譜上姐妹倆共同佔據著第四的位置。她們是淫賊的天
敵,因為我的同行看到她們的時候更多的是在想怎麼把這姐妹倆剝成個兩隻白羊
然後好好的享用一番,卻忘了自己並不夠春水劍法的稱量,所以半年來,死在姐
妹倆手裡的淫賊沒有十個,也有八個。正因為如此,在我說出我叫淫賊的時候,
姐妹倆第一個反應是手搭在了劍把上,然後又都抿嘴笑了起來。
“公子真是幽默,您若是淫賊,那他豈不成了正人君子!”玉瓏一指楊威,
而他正陰毒的看著我。
“他只不過是個下三濫的蟊賊。”我心道。
蕭瀟也奇怪,主人本來就是個淫賊,為什麼她們不相信呢?
“開個玩笑,在下揚州王動,久仰玲瓏姑娘大名,今日一見,三生有幸!”
“不是宮難,也不是唐三藏?”姐妹倆露出了困惑的神色,她們以為能一舉
擒拿楊威的怎麼也得是江湖上有斤兩的人物,在江湖名人錄上至少也應該排在前
二十名以內,而符合這個條件的年輕俊彥只有少林寺年輕的戒律院長老“一歲一
枯榮”木蟬、武當派的後起之秀“瀟湘劍雨”宮難和唐門的大公子“無情公子”
唐三藏,這人不是和尚,而宮、唐兩人聽說都是少年英俊的俠客,姐妹倆正懷著
莫名的憧憬,而憧憬卻叫王動這個陌生名字給攪亂了。
玉瓏應該比姐姐心思更靈活些,公子既然不願以真名示人,自然有公子的道
理,此番來杭,也是給齊盟主拜壽的吧。
蕭瀟肚子裡一個勁的笑,主人說他叫淫賊,玲瓏姐妹說主人幽默;主人說叫
王動,她們又說是假名字。主人沒有名嗎?他可是今年南京鄉試的第一名,新鮮
熱辣的一榜解元呀,多少大家閨秀在深宅內院傳頌著他的名字。難道非要主人說
假話她們才相信嗎?那個齊盟主又是誰呢,為什麼要給他拜壽呢?這江湖還真有
點意思哩!
“在下正是要去給齊盟主拜壽。”我想找慈航靜齋,可師父只告訴我他碰上
鹿靈犀的時候,鹿雖然只有十六歲,可劍心通明神功已經看不出破綻了,至於慈
航靜齋在哪兒,門下還有那些弟子,師父一概不知。我總不能站在大街上喊:“
誰知道慈航靜齋在哪裡?”別人非把我當神經病不可。這齊盟主做壽,拜壽的人
肯定不少,去碰碰運氣也是一個選擇吧!
玉瓏雀躍道還真讓我猜著了,我和姐姐也是去給齊盟主賀壽的。
“只是在下初出茅廬,齊盟主一方之雄,想必不識得在下這個無名小卒,而
在下又想長長見識,兩位姑娘看在下加入春水劍派如何?”
玲瓏姐妹頓時張大了嘴,滿臉都是匪夷所思的模樣。
“你、你要加入春水劍派?真的嗎?這是真的嗎?……可我們春水劍派向來
不收男弟子的呀!”
“啊,是這樣呀。這倒有些難度……不過,你三師姑不是叫這個淫賊給殺了
嗎?我就是她新收的秘密弟子。”反正死無對證,我豈不是說什麼就是什麼!
“可公子您也不會我們春水劍派的春水劍法呀?”
“你們不會教我嗎?”
現在玲瓏姐妹終於相信我既不是宮難也不是唐三藏,一個武林一流高手要改
投別派,還要學習人家的鎮派武功,這人不是瘋子就是剛出道的雌兒。
“公子是揚州王動?”
“如假包換。”
玲瓏姐妹跑到窗邊小聲爭論起來,她們以為我聽不到,其實我早練成了“六
識神通”,誇張點說,就算是一隻蚊子從我身邊飛過,我都聽出它是公還是母。
姐姐說我們不能壞了春水劍派的規矩,妹妹說規矩也是人定的,再說三師姑和二
師姐死了,派中的好手一下子去了兩個,年底的武林茶話會春水劍派怕是從十大
門派中除名了,這個王動武功那麼好,可以幫我們很多忙,娘那裡有我頂著。
最後還是妹妹佔了上風,“王師弟……”玉瓏含著笑剛想說什麼,我忙打斷
她:“是師兄,怎麼說我也大你們好幾歲。”我上下打量了一番玉玲瓏姐妹,雖
說粗布衣衫遮不住明豔的容顏,可也說明春水劍派手頭拮据得很,想來賀禮也不
會很重。
“蕭瀟,等會兒你上街替我買份賀禮,附上春水劍派的拜貼,順便帶我師妹
上街逛逛。”
玉瓏的話到底沒說出來,因為我提著楊威已經快步下樓了。在把他送到官府
之前,我先給他過了過堂。在我的大擒拿手下,他什麼都招了。
春水劍派是個不大不小的門派。說它不大,是因為它門下的弟子不多,好像
只有十幾二十個;說它不小,是因為它每代都有出色的弟子,像現任掌門“玉女
神劍”玉夫人就是江湖名人錄中排名十三的一流高手,門下弟子的武功也頗為不
俗,在江湖上佔有重要的位置。此番楊威和另一個著名淫賊“花蝴蝶”花想容對
付的目標本是玲瓏姐妹,可是線人搞錯了情報,花不溜丟的大姑娘變成了半老徐
娘,一氣之下便先姦後殺,之後兩個人分了手,不成想自己被玲瓏姐妹盯上,又
碰到了我這個煞星。而齊盟主則是大江盟的盟主“天王老子”齊放,大江盟最近
幾年一統江南武林,齊放也風光得很,過幾日是他的五十大壽,各門派都派出重
要幹部前來杭州大江盟的總舵替他賀壽。
我廢了他的武功,把他送到了杭州府衙。聽說這個人犯竟就是“蛇郎君”楊
威,一干捕快頓時圍了過來。杭州府通判李之揚正為這樁命案犯愁,一聽人犯到
案了,忙迎出來。
“揚州王動?可是今年南京鄉試的解元公?”李之揚好奇的望著我。
不行嗎?我知道師父讓我參加鄉試的目的,他知道我打小時候就想成為一個
舉人,參加鄉試,一來完成我的心願,二來證明無論是文是武,他對我實施的那
套獨特的教育方法都是成功的,可惜他老人家沒能看到。不過解元就有用嗎?它
餓了不能當飯吃,渴了不能當茶喝,又不能讓師父活過來;還是做淫賊比較有前
途,至少能弄個三宮六院的風流快活。
賢弟允文允武,他日必成大器。自古江浙出才子,應天府解元會試未能高中
的大明以來只有一個唐寅,他似乎還是被人陷害的,李之揚有心結?#123;,言語十分
客氣。
我和李之揚在府衙附近的一個小酒館把酒言歡。我說:“楊威乃江湖中人,
說不準有沒有同黨,為免夜長夢多,取了口供,早早處決為妙。”
李之揚不知道我是怕別人從楊威嘴裡知道我武功的深淺,點頭道:“我正有
此意。”聽我說要去大江盟給齊放賀壽,一皺眉頭:“兄弟,那些人更是一夥亡
命之徒,你的功名不在那裡。”
“我知道,大哥,只是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裡路,我要增長些見識。”
“說得也是,大哥給你辦個捕頭的腰牌,行事也方便。”
“多謝大哥!”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第一個當上捕頭的淫賊,但我想,我連解元淫賊都不是第
一個──遠的不說,前些年就有一個叫唐寅的淫賊中了解元,我想當第一個捕頭
淫賊的希望恐怕也很渺茫。不過小小的腰牌卻讓我有了“一朝權在手”的良好感
覺,在完成師父的心願後,我是不是該去參加會試,博取更大的功名呢?
蕭瀟不愧是我?#123;教出來的貼身女奴,等我回到悅來客棧那套上房,玲瓏姐妹
已經換了一身鵝黃的綢緞衣裳,果然人要衣裝,姐妹倆看起來亮麗了許多,站在
蕭瀟身旁也不會有烏鴉與鳳凰的感覺了。
在悅來客棧的後花園,玲瓏姐妹開始給我講春水劍法。春水劍法其實是套好
劍法,也是適合女人用的劍法,只是以玲瓏姐妹的功力根本無法發揮它的真正實
力,或許她們的母親玉夫人才能夠達到“春山為骨水為肌”的境界吧!
在玲師妹,瓏師妹使出“小樓一夜聽春雨”這招的時候,你應該配合她使出
“昨夜西風碉碧樹”,但要慢一步,因為對方為了閃躲“小樓一夜聽春雨”,必
然要向左移動,有了時間差,他就正好碰上你的“昨夜西風碉碧樹”;如果他還
能避開的話,瓏師妹接著一招“雲破月來花弄影”,他不死也殘了。當然,如果
對方要硬扛“小樓一夜聽春雨”,玲師妹的“昨夜西風碉碧樹”也會讓他顧此失
彼,瓏師妹再使“迢迢不斷如春水”就有七分把握傷了對手。不過,如果人家一
招就破了“小樓一夜聽春雨”,我看你們姐妹乾脆投降算了,因為實力相差實在
太懸殊了。
我做完示範,蕭瀟搬了把椅子讓我坐下,我好整以暇的指點著玲瓏姐妹練春
水劍法,蕭瀟站在我身後替我輕搖羅扇。可能是體會出劍法中一些精要,玲瓏姐
妹欣喜之中又滿臉的迷惑:“是呀,春水劍法這樣使出來,威力大了許多,劍式
連綿不絕,頗有春水纏綿之意,娘以前怎麼不這麼教我們呢?”
“師兄,你以前見過春水劍法嗎?”
“沒有,我只看見過春雨。”
“師兄,你師父是哪位高人?”
“他不高,才五尺三寸。”
“師兄,你使刀吧,齊盟主就使刀——關王刀,他是當今武林用刀的第一高
手,你是不是想去見識一下?”
“不是,我才不會惹那麻煩,再說我最擅長的並不是刀,而是槍。”
“槍,我怎麼沒看到你帶著槍?”
“我帶著呢,就在我身上,只是你看不著。”
“討厭啦,死師兄,這麼下流的話你也講?!”
女人是種奇怪的動物,她若是喜歡一個人,就是講一萬句下流話,她也只會
嘴上說說而已,沒準心裡早就樂開了花;反之,你說錯了一句話,可能就要了你
的命。
別人想讓我講我還不講呢,我只說了一句話,玲瓏姐妹的臉上的那層薄怒就
頓時煙消雲散了。
**********************************************************************
注:
武林各排行榜的設定:
1‧江湖名人錄:百曉生撰,武林前一百名的強者均被網羅其中,兩年一更
新,據說武林中近三成的械鬥與此榜有關;
2‧武林惡人榜:由刑部會同少林寺、武當派共同發佈,每三個月便更新一
次,人數不限,武林中凡是罪行證據確鑿的惡人都在榜中,該榜是正派人士輯兇
的最佳指南;
3‧江湖絕色譜:百曉生撰,江湖中最美麗的十名女人,半年一更新,是江
湖俠少的最佳求偶指南,也是武林淫賊最關心的一個排行榜;
4‧武林新人錄:百曉生撰,以江湖名人錄的最後一名為基準收錄名人錄發
佈間隔的兩年間湧現出來的新人,人數不等,每兩個月更新一次,是爭奪最激烈
的排行榜;
5‧武林十大門派:由武林茶話會推選,每年更新一次;
6‧各榜之間有重疊,如主人公王動甫入江湖擒拿的楊威在武林惡人榜中排
名七,而在江湖名人錄中則排名六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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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春水劍派王動、玉玲、玉瓏到──”
大江盟總舵“江園”的花園裡三百多雙原本盯著玲瓏姐妹的眼睛“唰”的一
下全投到了我身上,春水劍派開派二百餘年,從來沒聽說有男弟子,我可是開天
辟地頭一個,光這一點就夠吸引這些武林豪客的眼球了。
迎接我們的是大江盟的總管柳元禮,他是個很富態的中年漢子,聽玲瓏姐妹
說別看他胖,水上的功夫天下第三,一把分水刺還給他在江湖名人錄上掙了個三
十九的位子。
“兩位玉小姐和王少俠大?#123;光臨,敝盟上下深感榮幸。”
玲瓏姐妹是春水劍派掌門人玉夫人的愛女,又是武林新人榜中人,春水劍派
讓這麼兩個人前來拜壽,算是給足了大江盟面子。
“王少俠?”我一撇嘴:“你怎麼給我亂帶帽子?王公子、王官人、王淫賊
都比什麼王少俠好聽,少俠?我俠你個頭呀!”
“哪裡哪裡,齊盟主五十大壽,理應拜賀。”
我臉上堆著笑,手一揮:“上壽禮。”後面跟著的八個穿著杭州最大南貨店
“四海商行”制服的少年捧著精美的壽禮走了過去。
“多謝,多謝。”柳元禮的笑容更親切了:“玉夫人好吧,李長老也好嗎?
裡面請,兩位小姐天人似的,怎麼能和外面那些粗人在一起!王少俠……怎麼,
您有寶眷?那……那也住內院吧,離兩位玉小姐也近些。王少俠是玉夫人的弟子
嗎?……不是?……什麼!您是宋女俠的弟子?她、她前些天不是遇害了嗎?!
少俠可要節哀順便,兇手查到了嗎?啊?是楊威?……已經被玉小姐抓起來送官
府了?!”
柳元禮的笑容裡突然多了些東西,我知道那是因為楊威的緣故,柳元禮不得
不重新評價玲瓏姐妹。安頓好我們,他匆匆的離去了。
我想他應該去找齊放了,名列江湖十大門派第九的春水劍派突然多了個男弟
子,原本與楊威的實力在伯仲之間的玲瓏雙玉又突然武功大進,竟然一舉生擒了
他,這個春水劍派發生的事得盡快的讓盟主知道。
當然,這都是我猜的。其實大江盟的實力比我想像的大得多,在柳元禮向齊
放彙報後的半個時辰,大江盟的鴻雁堂堂主“秋霜劍”蘇秋已經拿到了厚厚一疊
材料。
“春水劍派原有十三名弟子,一個月前,宋思和胡仙被兩個幪面人姦殺,目
前全派共十一人,其中並無男性弟子。王動,揚州人士,出身年齡均不詳,其言
為宋思弟子,不足為信。此人七天前攜眷抵杭,住進悅來客棧,期間並無異常舉
動。四日前玉玲、玉瓏同樣住進悅來客棧,而且和王動住在一個上院,恰恰在這
一天,玉玲瓏將楊威擒獲,並由王動將之送入官府。”
如果玲瓏姐妹沒有被?#123;持的跡象,那麼王動基本上可以斷定是春水劍派二百
年來第一個男弟子,我看過拜貼,他的名字寫在玲瓏姐妹之前,顯然他在春水劍
派的地位要高一些。不過,玲瓏雙玉的武功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了呢?說話的是
大江盟的副盟主公孫且。
“會不會是他們師兄妹三個聯手做的?”問話的是大江盟刑堂堂主武波。
公孫且笑了笑:“有這種可能。不過,群毆不見得比單打獨鬥厲害,玲瓏姐
妹因為是孿生子,心意相同,兩個人如同一個人似的,如果硬加上一個,反倒有
可能束手束腳。”
屋子裡的人都是高手,公孫且一點,大家都明白了,無論如何,玲瓏雙玉的
武功都有了長足的進步。
公孫且又道:“其實問一問楊威,什麼都知道了。”
蘇秋苦笑著道:“楊威的腦袋已經掛在了府衙門外,聽說李之揚連夜取了口
供,怕有餘黨相救,請旨在昨天給斬了。李向來與本盟不睦,想從他嘴裡知道點
什麼恐怕是不可能了。”
這時,一直沒說話的齊放突然道:“春水劍派的禮可不輕呀。我記得春水派
手裡好像很拮据,幾年前空聞大師接掌少林寺,玉夫人親自前往,也不過帶了四
樣平常的賀禮。現在倒像是一下子發達起來了,什麼原因?”
“莫非是王動?”
“就是他。蘇秋,你派得力的人盯住王動的一舉一動,揚州那邊也多下點功
夫,雖說那裡是慕容的地盤,你也要給我查清楚,這個王動到底是什麼來歷!”
江園是個大宅院,我王大官人在揚州的豪宅沈園已經夠大了,可比起江園還
小那麼一點點。
“人家是販私鹽的。”
“是嗎?”
“可不是嘛,要不哪兒來的這麼多錢!江湖上凡是有勢力的幫派那個沒有自
己的生意!少林武當有皇帝親封的地產,特別是武當,良田上萬畝,少林也自己
辦武術學校;唐門販藥材,大江盟和慕容世家都是販私鹽,只是一個在江南一個
在江北;就連離別山莊也養了一批人專盜古墓,倒賣古玩賺錢。”
“啊,原來如此。這江湖也和官場一樣,不溜須拍馬、不貪污腐敗、不巧取
豪奪、不買私販私、不雞鳴狗盜的,你就別想賺大錢。看來,我師父那龐大的資
產來路也不會太正。那咱春水劍派靠什麼生活?”
玲瓏姐妹臉上浮現出感激、苦澀與無奈:“我娘不許我們幹別的,十幾個師
姑師姐都靠我娘給那些小姐太太們看病的診金維持生活,日子過得挺苦的。”
心痛心痛!像玲瓏姐妹這樣的尤物應該穿著寶悅坊的湖絲肚兜、帶著寶大祥
的名貴飾品躺在床上等著我把玩的,怎麼能讓那些低劣的衣服粗糙了她們細嫩的
肌膚,讓該死的泥路把小腳磨出了繭子呢!
“師妹,這裡有三千兩‘大通行’的銀票,是我孝敬你娘親的,你給帶回去
吧!”
“師兄,還是你自己給她老人家吧!齊盟主的壽筵一過,我就帶你回去,你
的身份還得我娘確認才行。”
不得了啦,春水劍派不過是我臨時需要的一個招牌而已,這兩個小妮子竟當
真了,不會是相中了我,帶回去給老娘看吧?
“好吧,那我就和你們走一趟。”玲瓏這對孿生姐妹在床上是不是也心意相
通,我倒很想試上一試。
江園內院裡住的都是有頭有臉的江湖名人,不過,因為明天才是齊放的五十
大壽,一些重要門派的人馬恐怕要等晚上才能到達,已經住進內院的人裡並沒有
什麼美女,也沒有值得我結交的人物,轉了幾圈之後,我無聊的回到了住處。
蕭瀟正在作畫,我們的住處窗前就是一個開滿荷花的池塘,旁邊假山聳立,
垂柳如蓋。微風徐來,柳條輕送,香氣襲人,確是寫意的住所。蕭瀟畫的就是窗
外的景色,池塘、假山、垂柳已躍然紙上,只剩下荷花還沒有完成。
“‘柳枝西出葉向東,此非畫柳實畫風’,蕭瀟,你的畫又有長進了。”不
是說美女都長著白癡腦袋嗎?我看未必,蕭瀟就聰明的很,多少人一輩子也領悟
不了的東西,我講一遍她就明白了。
“都是主子教的好。”這話沒錯,師父從來不教蕭瀟,他說他只有一個徒弟
就是我。蕭瀟的武功是我教的,琴棋書畫、詩詞歌賦都是我教的,當然床上的功
夫更是我親手指點的。
“識高則文淡,意高則筆減。”我把蕭瀟抱在腿上,嬌小玲瓏的她並不妨礙
我作畫,我寥寥幾筆,畫上便有初夏荷花始綻之意,“意在筆先,不到處皆筆,
此謂筆不周而意周。”我滿意的看了看畫,把筆一擱,伸手抓住了她的酥乳,笑
道:“就像你的身子,有三兩樣裝飾就夠了,再多,美感就被破壞了。”
我手下的那朵蓓蕾上能摸到一個小小的環,不錯,那是一個乳環,兩年前蕭
瀟十八歲的時候我親手替她戴上的,師父本來要幫我,我說:“不行,蕭瀟的身
子只能我一個人看,就是師父也不行。”師父倒沒生氣,只是笑著說:“行呀小
子,你以後肯定比我有出息。”還替我找了個人讓我練手。蕭瀟說她很喜歡它,
因為上面刻著我的名字:“看到它,我就知道我永遠是主人的女奴。”
明媚的陽光照進來,蕭瀟的身子更顯白皙,粉嫩的乳頭並沒有因為七年的撫
弄而稍有變化,左面那一個上戴著一隻鑲滿了名貴寶石的乳環,在陽光的照耀下
發出七彩光芒,把乳頭襯托得愈發嬌豔欲滴。蕭瀟的小手托起右邊的一隻塞進我
嘴裡:“好主子,什麼時候這一隻也戴上呀?”
“不行,那是給我兒子留的。”我含糊道,任由滑膩的乳頭在我口裡膨大:
“少爺我出師了,也該有我自己的後宮了,蕭瀟,你就可以替我生個兒子了,這
個就留給我們的兒子吃奶吧。”
蕭瀟的身子抖動起來:“好主子,蕭瀟我現在就要……”她呢喃著,一撩裙
幅,裡面竟沒穿小衣,身子一提一挫,我的分身便進入了一個泥濘的花徑。
師父曾經告訴過我,世間女子有七大名器,曰:春水玉壺、比目魚吻、重巒
疊翠、朝露花雨、碧玉老虎、玉渦鳳吸和水漩菊花(注)。此七種名器,萬中不
可求一,師父窮一生之力,僅見其二;相比之下,我就算有福的了,師父把蕭瀟
送給我的時候恐怕萬萬沒有想到,她不僅是個絕代佳人,而且身懷七大名器之一
的“朝露花雨”。
蕭瀟的愛液如同早春的露珠晶瑩剔透,窄小的花徑下著絲絲細雨,像千萬隻
手在輕輕撫摸著我的分身,如果我沒練過洞玄子秘注十三經,我恐怕早丟盔卸甲
了;如果我的分身不是天下三大名槍中的“獨角龍王”,蕭瀟也不能這麼快就衝
到了頂峰。
“好主子,瀟瀟不、不行了,死了……”
一陣喘息之後,蕭瀟慵懶的靠在我懷裡,輕啜著我的乳頭,她知道我還沒滿
足,正攢些力氣應付我下一輪的攻擊。
“主子,有人來了,兩個人,腳步好輕,是玲瓏姐妹哩!”
這是蕭瀟唯一強過我的地方,她的六識異常敏銳,就是在歡好的時候,我也
只能和她打個平手。
“別動!”我按住蕭瀟,她正想抬身起來。
“好主子,你不是故意想讓她們姐妹看到吧?”蕭瀟媚眼如絲的道。
“蕭瀟,你真不枉我的寵愛,不錯,我就是想讓她們看到。像玲瓏姐妹這樣
的珍品,我怎麼捨得讓她們落到別人手裡。蕭瀟,你想不想多兩個妹妹呀?”
“想。”
結果,當窗外現出兩個披著長髮的腦袋的時候,我正在一邊撫弄著蕭瀟的玉
乳,一邊望著她們。
“師……師兄……你……你……我……我……”玲瓏姐妹顯然不能理解看到
的一切,這一切是那麼的震撼,兩個人都呆住了,傻傻的望著我和蕭瀟,以致都
忘了其實她們應該是快速離開這裡才對的。
“什麼你你你,我我我的!”我掐著蕭瀟的乳頭,那乳頭漲大得如同一粒紫
葡萄,她不由得發出了膩人的呻吟,讓玲瓏姐妹聽得一哆嗦。“還不快給我滾進
來,我可不想讓別人看到堂堂的玲瓏雙玉偷窺她師兄的好事。”
玲瓏姐妹似乎已經喪失了思考的能力,順從的進了屋子。等把門關上,玉玲
好像才清醒些,滿面通紅的道:“師、師兄,我們不是有意的,你……你也不關
窗。再說,還是白天……”
“白天怎麼啦?白天不行嗎?你們看,蕭瀟的身子多美,晚上我能看得清楚
嗎?”
“師兄你欺負人!”玉玲扭頭就要走。
“玉瓏,還不拉住你姐姐!”
玉瓏一把拉住了玉玲,嘴上卻道:“師兄,姐姐她說得沒錯呀,你不該這樣
嘛!”
“你們先背過身去!”我知道不能太過份了,太超出她們的想像力可是會適
得其反的。玉玲早就轉過身了,玉瓏嘟囔了一句,才把身子背過去。
兩個絕色佳人在旁邊聽戲,我心裡興奮異常,蕭瀟也是如此,短短半柱香的
時間,蕭瀟就四次高潮,我也發射了。
“好了,師妹找我有什麼事?”我略略整理一下衣服,蕭瀟卻還是半裸著上
身蜷在我懷裡。
玉玲刻意不去看蕭瀟,扳著臉說道:“師兄,出大事了,鷹爪門的門主‘鐵
鷹’況天和門下三個弟子在離江園不到十裡的竹子壩被人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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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玉渦鳳吸”是化用瘦子兄的大作《風月大陸》中的設定“淺渦深吸”;而
“水漩菊花”則是借用了大姐姐的名作《笑傲江湖之嶽夫人》中的設定,未經兩
位的許可(我不知道兩位大人的聯繫地址,請好心人告訴在下),罪過罪過,在
此一並致歉並致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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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我不了解江湖,師父從來不和我說江湖的事,他怕我被江湖上的那些條條框
框的束縛死了;我也不愛江湖,江湖並不是淫賊廝混的好去處,區區一個江湖又
能有幾個美女!我之所以踏上江湖,完全是為了向慈航靜齋討筆舊帳而已。
但這並不是說我看不懂江湖,一個賀壽的人幾乎死在了家門口,這對大江盟
意味著什麼,我還是清楚的。
“我記得況天和鷹爪門好像很有名。”我真得謝謝百曉生,這幾天我聽得最
多的就是他的名字,什麼《百曉生編撰的江湖名人錄》、《百曉生編撰的武林新
人榜》、《百曉生編撰的武林十大門派》,反正讓你覺得這個百曉生一定長了一
百隻眼睛,不眨眼的監視著武林的一舉一動。
不過,如果這個百曉生自己不貪污受賄、江湖的那些豪客也沒為了自己的積
分演出假打鬧劇的話,那麼想要知道江湖上誰的武功高強,那個門派威風,看看
他那些排行榜還真就一目了然了,大有“一榜在手,天下我有”的氣勢。
玲瓏姐妹怕我印象不深,開始加強我的記憶:“是啊,鷹爪門雖然在武林十
大門派中排在最後,但能夠進入十大的門派都有兩把刷子,門主況天在江湖名人
錄中排名二十二,是個一流高手,武林中一對一能殺他的絕對不超過十個人。不
過……”
玉玲看我的手依然停留在蕭瀟的新剝雞頭上,沒好氣的道:“若是存心偷襲
的話,師兄也可以殺了他。”
“玉玲,你這麼說,可是要引火上身的呦,”我笑道:“別忘了,我現在可
是出春水劍派的人哦!”
“姐姐,師兄說得對,這裡人多嘴雜,被人聽到了平地起風波。”
“起風波?妹妹,你看他像怕鬧出風波的樣子嗎?咱們見過的壞蛋多了,有
哪個敢像他一樣呀!”
玉玲氣鼓鼓的道,眼睛順理成章的瞪了蕭瀟幾回:“他,典型一個淫賊!”
“我倒覺得師兄挺坦誠的,姐姐你記不記得和師兄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師兄
說他叫淫賊,我還以為師兄說笑話呢!其實他說得都是實話,不過,蕭瀟姐姐是
師兄的侍女,他們這樣也不能說師兄就是淫賊吧!”
看玉瓏很認真的替我開脫,連蕭瀟都忍不住要笑出聲來,我使勁掐了她的奶
頭,她才醒悟過來,這時候是萬萬笑不得的。我忙把話題引開:“師妹,現在重
要的不是研究我究竟是不是淫賊,當然,你們倆火眼金睛,一看就知道我其實是
個貨真價實的淫賊。現在重要的是,這個況天為什麼早不死、晚不死,偏偏現在
死了?”
“當然是有人想要大江盟的好看,況天是齊盟主的老朋友,來杭州是給齊盟
主拜壽的,卻被人殺在了大江盟的地頭上,不是要大江盟的好看是什麼?”玉瓏
顯得很聰明。
“師妹,你真是太聰明了!”
玉瓏叫我一讚,頓時面有喜色:“大江盟失了顏面,豈能善罷甘休,一定會
竭盡全力找出兇手,來挽回面子,沒準兒一場江湖混戰就要開鑼上演了。咱春水
劍派雖然名聲在外,可畢竟人單勢孤,這混水趟不得,所以現在重要的是明兒壽
筵一過,咱就想辦法盡快跑路了事。”
“怕什麼!”玉瓏有些不滿:“春水劍派怎麼說也是江湖十大門派之一,遇
上這等事情,豈能袖手旁觀?”
“說你聰明那是哄你高興,還當真了?論腦袋瓜,別說你家少爺我,就連蕭
瀟你也差了十萬八千裡。”我心道。
“傻丫頭,你動動腦筋想一想吧。當今武林惹得起大江盟的能有幾個?別忘
了大江盟光在江湖名人錄上就佔了……”大江盟在名人錄上佔了不少位子,可我
只記住了名人錄的前二十個人,後面的那些人我實在沒有興趣浪費我的腦筋,便
望著玉玲。
“是八個位子。”玉玲的心思顯然細膩些。
“有這麼多?玉瓏那你給我數數看吧,江湖中有幾個門派有這樣的實力?”
“慈航靜齋、少林、武當、唐門、慕容世家和排幫,就這六個門派。”玉瓏
數得很快。
“對嘛,像離別山莊和咱春水劍派,雖然有實力,可人手太少,打不起這種
混戰。六派當中慈航靜齋不問世事,少林武當又自詡名門正派,自然不會做這種
下三濫的事情,那麼只剩下唐門、慕容世家和排幫這三家嫌疑最大,傻丫頭,你
說咱是能扛住唐門還是能扛住慕容世家?那排幫更是有好幾千幫眾,一人吐口塗
抹就把咱淹死了。”這幾天玲瓏姐妹沒少給我講解那些排行榜,現在分析起來便
有的放矢了。
我叫了兩聲“傻丫頭”,玉瓏就有點暈了,變得說不出話來。玉玲此時卻接
著道:“我們可以幫大江盟嘛。”
“?#123;什麼幫他們?!”我勃然作色道。玲瓏姐妹離我足有一丈遠,都能感受
到我渾身散發出來的殺氣,因為她們的臉一下子都變白了,愣了一會兒,才聽玉
玲小心翼翼的道:“師兄,你別生氣,我們、我們不幫他們就是了。”
我展顏笑道:“這就對了嘛。大江盟是什麼東西?一群私鹽販子而已!他們
有太子黨參股嗎?沒有吧;有六部尚書作後台嗎,也沒有吧,那他們早晚難逃國
法。咱們來給他賀壽也算是仁至義盡了,怎麼能替他們賣命,甘心被他們利用!
不過……”我臉上露出一絲苦笑:“我現在是春水劍派的人了,咱們現在可以跑
路,以後究竟怎麼應付,還得聽你娘她老人家的。”
“討厭,嚇死人了!”玲瓏姐妹異口同聲的嗔道,玉瓏更是衝過來使勁擂了
我幾拳:“好吧,師兄,現在我們聽你的,可見了我娘,你就得聽我娘的。”
原則一定,玉瓏的目光就有些漂移,最後便使勁盯著蕭瀟的那隻乳環,那隻
靜靜的躺在粉紅色乳暈上發出耀眼光芒的乳環。
我早就知道她一直在躲躲閃閃的偷看這隻乳環,只是現在離得近了,乳環和
蕭瀟白嫩挺拔的椒乳相互輝映,散發出強大的妖豔魅力,一下子把她的目光吸住
了。
“真是穿上的呀!”玉瓏似乎有些喘不過氣來,聲音細若蚊蠅。
玉玲也湊了過來:“師兄,是你穿的嗎?”
我說“是。”
玉瓏說:“師兄,你心可夠狠的,蕭瀟姐姐痛不痛呀?”
我說:“你戴過耳環吧?其實和戴耳環也差不多,要不你試試?”
玉瓏緋紅了臉,又打了我一拳:“討厭,我才不戴呢!”
我說:“蕭瀟,你把胳膊伸出來。”
蕭瀟依言,她那隻嫩白的如同藕節的胳膊便橫在玲瓏姐妹的眼前,在胳膊肘
往上一點的地方,戴著一隻烏金鐲子,鐲子上面也像那隻乳環一樣,鑲滿了名貴
寶石,在斑駁的陽光裡熠熠生輝。
“好看嗎?”
“好看。”姐妹倆的眼裡都露出了豔羨的目光,不過很快就變得清澈起來。
“既然可以戴在胳膊上,為什麼不可以戴在那兒呢?”
“它們……不一樣。”姐妹倆有些動搖。
“怎麼不一樣?都是用來裝飾自己嘛!這樣吧,反正現在也沒事兒幹,我帶
你們去寶大祥走一趟,你們先挑副鐲子感覺一下再說。”
“不行,娘說過不可以隨便接受男人的東西。”
“可我是你師兄!既然你娘不在,這裡我說得算。開拔!”
寶大祥我常去,不過去的是揚州的那家。杭州的這家寶大祥店面裝飾都和揚
州的極其相仿,一看便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老掌櫃極善察言觀色,見我衣著光
鮮,又帶著三個絕色美女,只問了一聲好,便把我帶進了另外一間雅室。
屋子佈置的極雅緻,用作擺設的那些古畫花瓶經過我這個古玩大家的神目一
鑒定便知道都是真品。夥計送上來上好的龍井便靜悄悄的退了出去。
“公子是想給貴寶眷買些飾品吧?”老掌櫃拿出了幾個錦匣,從裡面拿出幾
副手鐲、扳指和珍珠項鏈含笑遞給三女,看三人中只有蕭瀟一個做少婦打扮,而
玲瓏姐妹還梳著表明未嫁之身的三丫髻,給蕭瀟的笑容便更恭敬一些。
我不得不佩服老人家的眼力,他拿出的東西和三女都很般配,只是我早有打
算,讓蕭瀟褪下鐲子,遞給老掌櫃,道:“我想給我妹妹定副鐲子,能和它一樣
就最好了;另外給我娘子選一副和手鐲相配的足鏈。”雖然蕭瀟只不過是我的女
奴,但我沒必要把她的身份弄得路人皆知。
老掌櫃的接過去一看,臉色變得更加恭敬,問:“公子您姓王?”
玲瓏姐妹頓時好奇起來,玉瓏問:“老人家,您怎麼知道他姓王?”
老掌櫃說:“這鐲子是敝號自己加工的,天下獨此一隻,自然識得,此鐲被
揚州王公子所購,故而相問。”
“我就是王動,既然是這鐲子是貴號的手藝,就請再做兩副吧!”
老掌櫃黯然道:“不瞞公子,打造這隻鐲子的周師父三年前過世了,”他臉
上有些知己半成鬼的模樣:“現在敝號還能不能做出一模一樣的東西,老朽也不
清楚,不過,敝號的少東家正好在本店視察,公子稍坐片刻,老朽請示少東主之
後再回公子的話。”
老掌櫃告了罪請示東家去了,玲瓏姐妹上上下下打量著我,玉瓏笑道:“師
兄,你還真有名呀!”
那是當然,我也沒必要謙讓:“師妹,要是你花三萬兩銀子買隻手鐲,你也
會被寶大祥的人記在心上的。”
“三、三萬兩?”玲瓏姐妹一下子呆住了,春水劍派一年都花不上三百兩銀
子,一個手鐲就要三萬兩?!
“不值嗎?你們看蕭瀟戴著多漂亮。”
“是漂亮,只是……只是好像太貴了。”
“是嗎?我倒沒覺得。這副鐲子是四年前買的,那時候寧賊宸濠反叛剛被剿
滅,大家都在重建家園,很少有人有閑錢買珠寶首飾,因此,珠寶的價錢就比較
公道,若是現在,這隻鐲子怎麼也得賣上個五、六萬。”
“公子真是好見識呀!”一個嬌柔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我生長在揚州,就是“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簫”的揚州,雖然現
在的揚州遠沒有盛唐時那樣奢華,可依然是個紙醉金迷的地方。師父並不是揚州
人,但他把家安在了這裡,因為他覺得這裡很安全:“每個外鄉人看起來都很淫
濺!”
揚州的好處已經被那些文人騷客們說盡了,特別是那個小杜。但如果你有錢
去嘗試一下的話,你還是會很驚訝。你會覺得天香樓李玉的那對眸子有勾魂奪魄
之功,驚鴻一瞥間就勾去了你的三魂四魄;也會覺得聞香院孫碧的那雙素手有天
地回春之力,輕輕一撫就如同吃了人參果一般舒坦;還會覺得聽月閣蘇瑾的歌喉
宛如天籟、碧濤台王曲的腰肢恰似流風,這一切你都可以在揚州這個彈丸之地體
會到。
我都體會過了,這是揚州的好處,它就像一口熔爐,師父需要錘煉我的時候
就把我扔進去,雖然我不喜歡這種方式,可幾來幾往的,我就成了好鋼,不,是
成了泰山壓頂不彎腰、絕色面前不動搖的合格淫賊。
我當然聽得出來與老掌櫃一同回來的那個人應該是個女子,她腳步聲輕而細
碎,卻不急不徐,從合乎韻律的腳步聲中能聽出她的優雅。老掌櫃的呼吸極輕,
和方才面對我們的時候完全不一樣,顯然他在少東家面前大氣都不敢出。
這個少東家看來是個人物,那個老掌櫃的眼力之高、處事之果決顯然是行業
裡的高手,又這把年紀了,想折服他絕非易事。我正暗自琢磨,那嬌柔的吳儂軟
語傳到我耳朵裡。
我從來沒有想過,短短一句話中竟表達了那麼多的含義,“公子”讓我聽出
對我的尊重,“真是”讓我感到她的驚奇,“好見識”讓我春風得意,就連一個
“呀”字都讓我心生憐惜。
她是高手!僅僅八個字就讓我心旌搖曳的豈能不是高手!我寒毛陡然豎起,
輕揚起頭,雙目騰光而去。
後來玉玲告訴我:“你在寶大祥看殷姐姐的那一眼,真的驚心動魄,漆黑的
眼睛發出深邃的光芒,那一瞬間整個屋子都彷彿一亮,我們都呆住了。”
玉玲這番話讓我無地自容,她們呆了嗎?我怎麼不記得!在我的記憶中,好
像只有我突然一呆。寶悅坊鵝黃對襟和春水湖?#123;的百褶裙包裹的曼妙體態並沒出
乎我的預料,如果是折腰不媚、與伯相背的無顏我反倒會埋怨老天不公,她的身
材並不是江南女子通常的嬌小瘦弱,而是豐腴的極其勻稱,這讓我有些驚訝,我
記得我還因此想起了我的前輩,那個能把好色寫出一片優美賦文的宋玉,“增之
一分則太長,減之一分則太短”,他是不是也因為見到了這般美妙的身材才發出
了如此的感嘆,不過這不會讓我一呆;她手如柔荑,領如蝤蠐,翩若驚鴻,婉若
游龍,恍若神仙,我也只是欣賞,並不會一呆;可是,當我看到她的臉,我突然
呆了一下。
嚴格的說,我並沒有看到她的臉,雖然那張臉桃頰櫻唇、鼻隆眉黛的,但我
一眼就看出那不過是一張面具!面具是用不知名的材料製成,顏色與人的肌膚無
二,只是泛著一絲金屬的光澤,用青田墨玉雕刻成的眉毛和眼睫毛纖髮可現,眉
中央點綴著一顆上好的紅寶石,紅玉雕成的櫻唇嬌豔可人,周圍一圈細小的紅寶
石充當著唇線,整張臉惟妙惟肖,令人嘆為觀止。
不過如果缺少了一樣東西,這一切再怎麼精巧都是死的。在鑽石鑲嵌而成的
眼眶中間是一對烏亮的眸子,它發出的光芒燦若星河,讓周圍那些鑽石全都失去
了顏色,它的靈動彷彿給了面具生命,讓刻板冰冷的臉頓時充滿了生機。
我一下子呆住了,雖然只是短短的一剎那,但我確實呆住了。也正因為我片
刻的失魂,我沒有看見,在兩道目光於空中交匯的那一瞬間,對面的那雙眸子也
有一剎那的迷茫。
“好見識?不敢當,少東主的這副面具我就沒見過。”我很快恢復了常態,
畢竟我受過良好的淫賊教育,而淫賊通常對美女都有較強的抵抗力。
“哦?公子若是喜歡,八十萬兩如何?”她邊說邊輕盈的坐進了檀香木的椅
子裡,老掌櫃恭恭敬敬的遞上盞茶,她輕輕啜了一口。那紅玉的嘴唇竟然可以開
闔,怪不得她的聲音沒有悶的感覺。
“八十萬兩?你當我是凱子呀!”我藉端起茶杯的當兒給蕭瀟打了個暗號,
蕭瀟自然明白我的意思,原本就是絕色的她突然媚態橫生,發出驚人的誘惑力,
那姑娘的眼裡閃過一絲異彩,就連老掌櫃的忍不住看了兩眼後慌忙把頭轉到一邊
去了。
我鬆了口氣,知道蕭瀟用上了“玉女天魔大法”,以美女對美女本來就是壓
制美女魅力的最佳武器。
“這副面具雖然精巧絕倫,可它不值八十萬兩,沒有那對眸子,它連八萬兩
都不值,”我微微一笑:“因為它只是一片綠葉,而綠葉並不值錢,值錢的是紅
花,那對眸子才是紅花。綠葉配紅花,八百萬兩都算不多。”我有些遺憾:“可
惜,我找不出相同的一對眸子,這面具對我來說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老掌櫃聽出我話裡的意思,臉上現出怒色,剛說了一句:“王公子你……”
就被那姑娘抬手打斷了,她淡淡的道:“公子謬讚了。小女子面目醜陋,又尚未
出閣,不敢以真面目示公子,請公子見諒。”她緩了口氣後,又道:“其實,這
隻面具是珠寶業中著名的工匠,也是敝號的首席工藝師周佛老師傅的嘔心瀝血之
作,在完成這件作品後他老人家就辭世了,這是他最後的遺作。說來,這隻面具
的巧妙之處不是光看能看得出來的,八十萬兩實不為過,王公子若不是我們的老
主顧,小女子開價可就是一百萬了。”
從她手上的肌膚看,她的年齡絕不會比玲瓏姐妹大多少。可言談舉止瀟灑自
如,並沒有一般小女兒家的那種羞澀忸怩,顯然是久經歷練。
“少東主這麼說,在下榮幸之至。”
“哪裡,自敝號在揚州設店以來,十七年間,公子與令舅先後惠顧敝號生意
六十二次,費錢一百十三萬零六百兩,敝號敢不以誠相待公子!”姑娘的眼裡流
露出誠摯的目光。
盛名之下無虛士啊!這寶大祥能屹立在珠寶界頂峰幾十年不倒,看來還真有
些手段。客人的資料這麼詳細,也虧她能記得住,不知道裡面有沒有我一夜擺平
瘦西湖四豔的精彩記錄?
玲瓏姐妹一聽卻都狠狠瞪了我一眼,我不知道她們是因為我花了這麼多錢買
珠寶首飾,肯定是有許多相好;還是因為我僅僅拿出三千兩銀子給春水劍派顯得
那麼小氣,抑或是兩者都有。
當然我的心裡也在暗暗佩服師父他老人家,這寶大祥我只去過十二、三次,
照那姑娘的說法,師父足足去過五十次,我才五個師母,自然用不了這麼多的飾
品。那他老人家把這些珠寶都送到哪裡去了?我怎麼一點兒都不知道?想起師父
過世的時候,寶大祥揚州店的掌櫃李大功還親自到來吊唁,我便藉著機會向這位
少東家表示謝意,她也恰當的表示了對我師父故去的哀慟,然後道:“公子自令
舅辭世後,十個月未曾惠顧敝號,揚州那邊李掌櫃還特意來信告知此事,現在看
來,倒是敝號多心了,以後還要請公子多多捧場。”說著,眼中滿是懇切之意,
讓人不忍拒絕。
師父故去以後,我依他老人家的遺命參加鄉試,之後又踏上莽莽江湖去尋找
慈航靜齋,若不是為了玲瓏姐妹,我哪有心思來這裡!不過,現在我可真要謝謝
玉玲、玉瓏你們姐妹了。
“貴號手藝上乘,價錢公道,再說舅舅和貴號是十幾年的老交情,我不會換
到別家去的。”我並不是一個願意輕易作出承諾的人,我是個淫賊,但我不是小
人,我也知道一諾千金,特別是對美女作出的承諾。可我還是承諾了,雖然我找
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可我心裡明鏡似的,這承諾其實只為了眼前的這個丫頭。
想通這一點,我心裡突然有一種惱人的感覺,這個姑娘好像很容易讓人信任
她、順從她,也很容易挑起男人慣有的自大情緒,被利用而不自覺。這樣下去,
我豈不成了被征服的對象?!
師父曾經告訴我,男人和女人在一起,總有一方要被征服,沒有征服者和被
征服者,那麼他們之間就根本不是男女關係。征服者自由支配被征服者的身心,
這是征服者的榮耀;被征服者全身心依賴征服者,這是被征服者的幸福。
師父說這段話的時候,臉上充滿惆悵。我當時並不知道為什麼,因為師父極
少提以前的事,我的五個師母也是一樣,可我看過師母給師父作的畫像,那時的
師父個子雖然也不高,可風姿若神,和我第一次看到師父的那個乾巴模樣完全不
可同日而語,是什麼讓師父突然變得形如枯槁,直到師父死的時候我才了解了一
點點。
師父想征服一個叫做鹿靈犀的女人,可他失敗了。打那天起,我就發誓,對
女人,除非我不想要她沒胃口,否則我一定要作征服者。
可這位少東主看起來就像她的面具一樣無懈可擊,別看她年齡小,我想她見
過的風流才子、英雄豪傑不會比我見過的美女佳人少,這樣的對手倒是棘手的很
呀!
“謝謝公子,只是,公子此次要定做的手鐲,敝號力有不逮,要讓公子失望
了。”
我一愣,我沒聽錯吧,寶大祥還有作不出的東西?它可是全國數一數二的大
珠寶行,萬萬不會因為一個工匠的辭世,手藝就失了傳,若真是這樣,它乾脆便
關門算了。我想起來蕭瀟的那隻乳環是兩年前在寶大祥定做的,那時周佛已經死
了,可乳環的做工並不比蕭瀟的那隻鐲子差,莫非這裡面有什麼文章?
“在下知道周老師傅已經故去,要作出一模一樣的怕不現實,不過,兩年前
在下曾在貴號定製了一隻寶石耳環,那位師父的手藝也非同小可,在下這手鐲請
他來作如何?”
那姑娘下意識的望了蕭瀟一眼,我知道她是在看蕭瀟是否帶著那隻耳環。其
實,我當時對寶大祥說是耳環,只不過是不想驚世駭俗而已,耳環?你耳垂那麼
有韌性嗎?能撐得動這麼重的耳環!
“夫人的耳環是梁師父作的,他……他近日身染目疾,已無法工作了。”這
麼巧?我正有些疑惑,她又道:“不過,敝號最近新近了一批稀世珍寶,公子可
否感興趣挑上幾件,送給夫人和令妹呢?”
能叫寶大祥的少東家說出“稀世珍寶”這四個字,東西自然不會差了。不過
這並不是我好奇的主要原因,這個少東主為什麼左顧而言他?莫非真有文章在裡
面?我笑道:“少東主這麼說,在下自然要看上一看了。”
“那請公子跟小女子走一趟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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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趟還真夠遠的,坐著沒窗子的馬車跑了近半個時辰,等下車的時候,已
經到了一座宅院裡面。
“對不起,公子,”她那對明亮的眼睛裡滿是歉意:“因為這是家父隱居之
所,不方便外人知道,請公子見諒。”
我不由得收起了心中的不滿,看這所宅院四四方方的,不像一般江南有錢人
家的花園那樣亭台樓閣的,倒像是北方的那種厚壁高牆的深宅內院,隱隱的讓人
感到一股肅殺之氣。
我心中一動,笑道:“莫不是寶大祥把總號從應天府搬到杭州了吧?”
那姑娘遲疑了一下,道:“公子目光如炬,正是如此。家父說應天乃兵凶之
地,三年前便把總號移到這裡了,現在應天府那邊只是個幌子而已。此事關係敝
號機密,務請公子代為守秘。”
我“哦”了一聲,想起四年前的宸濠作亂,雖然只有短短四十三天,卻也是
戰火紛飛,師父還帶著我們遠避蜀中,像寶大祥這樣的大商行更能感覺到戰爭的
殘酷。回頭對蕭瀟三人道:“既然少東主交待了,那方才她沒說什麼,你們也沒
聽到什麼。”
玉瓏撅著小嘴:“幹麼那麼兇,我們不說就是了。”
跟著她曲曲折折繞了好幾個圈子才來到一個不起眼的屋子前。她掏出鑰匙打
開門,門軸竟發出吃力的吱扭聲,細一看,原來這門是鐵作的,只是掩飾得好,
看上去像普通的木門似的。厚重的牆壁好像也是鐵的,沒有一扇窗戶,裡面漆黑
一片。她拿鑰匙不知在那兒又搗鼓了幾下,只聽一陣“吱嘎”聲,房頂現出一個
佈滿鐵柵欄的天窗,屋子裡頓時明亮了起來。
關上鐵門,她又拿鑰匙在一座佛龕前擺弄了幾下,一張檀香木台子緩緩從地
下升起。
“公子,這是敝號的藏寶重地,說起來,公子還是這裡的第一位客人。”
虛榮心膨脹了片刻之後我就冷靜了:“少東主這麼看得起在下,在下怎麼也
得留下個十幾二十萬兩銀子。”
她眼裡的笑很明快:“跟公子做生意,真是省心省力。”
我和蕭瀟、玲瓏姐妹坐在一側,她則坐在對面,從桌下拿出一隻錦盒,輕輕
掀開盒蓋。“喔~~”蕭瀟和玲瓏姐妹不由發出了讚嘆的聲音。這是一隻鑽戒,
指環部分飄逸靈動,做工精美,但這並不出奇,令人驚嘆的是上面的那顆鑽石碩
大無比,發出耀眼的光芒。
這麼誇張!我不為所動:“老實說,少東主,在下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大的鑽
石,稱為‘稀世珍寶’絕不為過。只是它只能收藏,戴在手上就不太妥當了。在
下想要的是能夠在平常日子穿戴的那種。”說著,又似開玩笑道:“在下倒是覺
得把它鑲在皇冠上更適合一些。”
她看了我一眼:“原來是這樣。”她低頭找了一下,拿出了兩個錦盒。左面
的錦盒裡靜靜躺著一串珍珠項鏈,珍珠項鏈我見得多了,蕭瀟就有好幾條,可這
串珍珠粒粒個大色純,更難得的是大小如一,便一下子顯得珍貴起來。
“這是南珠中的極品檀珠,公子聞一聞上面可有檀香之氣?”
我拿過來一聞,果然有一股淡淡的檀香氣,心中好像頓時清爽了許多:“這
珠莫非有提神靜氣之功?”
她含笑點點頭,眼中露出嘉許的神色。
我看玉瓏已經躍躍欲試,玉玲也是一副心動的模樣,便衝玉瓏一招手:“妹
子,過來。”
這是作淫賊的好處,你正人君子一個,敢開口就叫人“妹子”嗎?不過,就
是淫賊也要講究天時地利,換個地方我叫聲“妹子”,玉瓏沒準和我急,現在她
卻只是有些扭捏的挪動我身旁,我站起來把項鏈戴在她的脖子上,象牙白的珍珠
和玉瓏粉嫩的肌膚相互輝映,把玉瓏襯得愈發美麗。
“妹子,你真漂亮!”玲瓏姐妹雖然不如蕭瀟那樣美到了骨子裡,可相差只
是毫厘。這時玉瓏有珠玉相襯,看著著實明豔動人。旁邊的玉玲也看出妹妹的變
化,眼中露出豔羨的目光。
我看在眼裡,便問:“還有嗎?”
“很可惜敝號只此一串,要讓公子失望了。檀珠產量本就極低,又要一般大
小,想再尋這樣一串,恐怕勢比登天還難。”
玉瓏看了看姐姐,臉上露出了兩難的神色,猶豫了半天才下定了決心似的,
一咬牙,便要把項鏈摘下。我按住她的手,道:“少東主,你開個價吧!”又轉
頭對玉瓏道:“傻妹子,你心眼好,可就笨了點,等會兒你姐姐再挑一串,不就
可以經常換著戴了?”
玉瓏頓時喜出望外,臉上剛浮出笑容,就聽那姑娘說了句“三萬六千兩”,
笑容馬上變成了一臉的驚訝:“人家一串珍珠項鏈不過二、三十兩銀子,少東主
你的再好,二、三百兩也該夠了吧,怎麼要三萬多兩呢?”
“我的姑奶奶,你要是不懂就別說話,沒人拿你當啞巴。”我心裡暗自道。
那姑娘笑笑,沒有說話,我只好替她解釋。想想這東西買的也委屈,也幸虧帶著
她們過來,若不然買回去沒準不當回事呢!
“妹子,珍珠和人一樣都是有美醜的。一萬個人裡面恐怕也挑不出一個像你
這樣美麗的女孩,同樣一千顆珍珠裡面也只能挑出這麼一顆又純又大的來。這副
項鏈應該有三十六顆相同的珍珠,你算一下吧,三萬六千顆珍珠只能作出這麼一
副項鏈,少東家賣三萬六千兩還算貴嗎?好了,別摘了,要摘出門再摘,這副項
鏈也只適合家裡戴,我再隨便買條鏈子你平常日子用。”
“小妹妹,令兄懂得韜光隱諱,方才說得都是至理名言,這副檀珠項鏈確實
只適合家中穿戴。至於兩位妹妹平常穿戴的項鏈,敝號就奉送了,也算小女子的
一點見面禮。”姑娘說著,拿起右邊錦盒裡的一對翠綠的玉鐲遞給我,說:“公
子,您看看這副鐲子。”
這鐲子的款式並不是我想要的那種,也沒細看便道:“少東主,禮部有令,
‘庶人婦不得著鐲、釧’,在下沒有功名,我妹妹手腕上沒法戴鐲子。”
旁邊蕭瀟接了過去,仔細看了看,又琢磨了一下,道:“爺,這鐲子和那串
珍珠項鏈是不是很配呀?”
女人特別是美女身上的飾品貴精而不在多,飾品怎麼搭配更是一門學問,這
是我在眾多美女身上親自試驗得出的結論。叫蕭瀟一提醒,我腦子裡頓時想像出
玉瓏赤裸的嬌軀戴著珍珠項鏈和翠玉鐲子的模樣,珠玉的圓潤和玉瓏的嬌憨果然
相映成趣。
“這原本是一套嗎?”我隨口問道。
“這倒不是,小女子也是覺得這樣搭配很協?#123;。”
哦?我一下子便想到了她獨自在這間屋子裡,脫下了全身的衣服,周圍擺滿
了鑲金嵌玉的飾品,雪白的嬌軀是最佳的試驗地,她一一試戴著這些首飾,找出
最佳的組合的情形,不由得大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
咦?她的眸子怎麼變得霧濛濛的一片?讓我看不清她的眼睛,難道……這就
是這個面具的神奇之處嗎?
“好,我買下了。”
“二千三百兩。”
接下來又挑了一條兩萬五千兩銀子的鑽石項鏈給玉玲,蕭瀟看中了一隻長命
銀鎖,做工十分精巧,雕龍畫鳳的顯得很吉祥,我知道她心裡惦記著我說的話,
現在就想給我們的孩子準備些小飾物。那姑娘說:“這東西本來不值幾個錢,只
是這把長命鎖有些來歷,收的時候就貴了些,公子若是喜歡,敝號就平進平出,
一千兩銀子。”
大約看了一百三四十件飾品,那姑娘一攤手:“就這麼多了。”
我有些失望,一直想給蕭瀟配一副足鏈,卻總找不到合適的。
“真的再沒有了?”
那姑娘猶豫了一下:“還有幾樣,不過看起來不像是飾品。”
我說:“看看吧。”那姑娘又拿出了三隻錦盒。
打開左面的那隻,玲瓏姐妹異口同聲的發出一聲驚叫,臉色頓時變得緋紅。
那錦盒裡併排放著兩隻寶石環,在陽光的照耀下發出奪目的光彩。雖然式樣
有些變化,但它和蕭瀟乳頭上戴著的那件飾品顯然有著相同的名字──乳環。
“這對耳環和公子兩年前在敝號定做的有異曲同工之妙,只是……”那姑娘
的眼中流露出一絲困惑:“只是這耳環未免太重了些,也未曾見夫人戴過。”
“少東主想看一看戴上去的效果嗎?”這樣的機會可遇而不可求,老天爺,
您真是眷顧我,我可是個淫賊呀!莫非您老人家也是同道中人?
“是啊!”
“真的想看?”
“真的。”
蕭瀟的手開始解對襟的衣扣,那姑娘看起來更困惑了,不過,很快像是明白
了什麼,她眼裡閃過濃濃的羞意,猛的一抬手,剛想說“不”,蕭瀟的手已經陡
然加快了速度,那個“不”字說出口的時候,蕭瀟的上身只剩下一抹束胸了。
就在我輕輕的一拉,讓蕭瀟豐膩的椒乳挺拔在空氣中的時候,那姑娘的面具
前面突然多了一道鑽石組成的面紗,雲遮霧繞的,讓我看不清面紗後面那對眸子
的表情,只是那面紗並不能把她的身子也遮住,我看到她胸前的起伏有些快了。
我心裡頓時湧起一股快感,這鑽石面紗落下的時候,我已經知道她的修為還
差了一點。
“這面具的花樣倒挺多的。”我心裡暗道,嘴上卻沒停下:“少東主,這並
不是耳環,它叫乳環。”
我自己都覺得這聲音像是沾滿了從蕭瀟私處流出的淫汁,淫邪而有濕意。玲
瓏姐妹早羞紅了臉,她們肯定弄不清楚為什麼在殺了十個八個淫賊之後,卻讓另
外一個淫賊做了自己的師兄,雖說這個淫賊和她們以前殺的有些不一樣,但他確
實是個淫賊。
“多謝公子指教。”那姑娘的聲音依然很平靜,但我已經聽出裡面的一絲波
動,蕭瀟的肉體果然連女人見了都喜歡。
我知道應該繼續的擊打她,讓她心靈出現上的那道縫隙越變越大,最後只能
用對我的刻骨相思來填充它。我便拿出一隻慢慢替蕭瀟換上,乳環上鑲嵌的貓眼
像一隻隻人眼窺視著蕭瀟粉紅的乳頭,顯得異常妖豔。
那姑娘的呼吸放輕了,那應該是她刻意控制自己的結果,我想差不多夠了,
她已經不會忘了這淫靡的場景,一張一馳才是致勝之道,便有心轉了話題:“這
不是中土之物。”
“公子好眼力,”那姑娘鬆了口氣:“這是前些日子敝號從一西域胡商那裡
收購上來的,因為語言不通,小女子記得公子以前定製過類似的東西,便作主買
下了。這一對敝號進價兩萬九千兩銀子,小女子加價三成,公子不反對吧?”
按照我對這個行業的了解,遇到不懂行的人,珠寶行有時會加價十倍出售,
但對於這種動輒上萬的珍品,賣家講的是誠信二字,因為你騙一次,就會失去一
批大主顧,得不償失。
這次寶大祥這位少東家開出的價碼十分公道,我想最多只有一成半的利潤,
甚至更低,此時竟要加價三成,顯然是不滿我方才的舉動。恨不過是愛的觸媒,
小妹妹,你還有很多東西要學呀。
“好,就算在下給少東主賠罪。”說著,我打開了中間的錦盒,裡面是一大
一小兩條珍珠鏈子。
鏈子每隻都是九粒大小如一的珠子,那珠子和珍珠不太一樣,泛著晶瑩的光
澤,我仔細一看,竟全是夜明珠,大的一串珠子比鴿子蛋稍小些,小的一串只有
大珠子的一半大小。鏈子的一端是比夜明珠小些的漢白玉珠子,另一端則是一個
漢白玉的指拉環。
“夜明珠這樣串起來用未免暴殄天物,可又……”那姑娘似乎想起來什麼,
話說了一半便打住了。
“是呀,它不像是項鏈,也不像是手鏈,哥,這到底是什麼東西?”玉瓏忍
不住好奇的問,因為不想露出身份,沒辦法只能叫我哥哥,只是聽起來便含含糊
糊的了。
“妹子,哥哥這次可要賣個關子。”我順杆往上爬,特意把哥哥兩個字說得
極清楚,心道:“這後庭珠天下沒有幾個人知道,你若是知道可就奇也怪哉了,
想知道這是什麼東西,還是等給你開苞的時候再說吧!”
“這對珠串貴些,十二萬八千兩。”
還好,並沒有出乎我的意料,自己身上只有不到五十萬兩的銀票,萬一她報
出個天價,我豈不當場出醜?要知道,一顆上好的夜明珠可要上萬兩雪花花的白
銀呀!
“蕭瀟,收起來吧。”這時蕭瀟已經重新穿好了衣服,衝我嫣然一笑,我知
道她已經在期待晚上我的後庭?#123;教了。
“公子好大的手筆呀!”雖然因為那幅鑽石面紗讓我看不清她眼中的表情,
可聽聲音我也能感覺出來她確實有些驚訝了。
前面這兩個錦盒裡的東西讓我對最後一個錦盒產生了期待,裡面的那隻鉑金
蜻蜓果然沒讓我失望,這隻與蕭瀟的小手一般大小的蜻蜓佈滿了機關,輕輕晃動
一下,翅膀便振動起來,兩隻小爪跟著一抓一放的,連尾巴也像是產卵似的一點
一點狞c個不停。
因為上面並沒有寶石在裝飾它,這隻充滿奇技淫巧的蜻蜓只被賣了六千六百
兩,我都不禁替它叫屈,“等把你弄上床了,再讓你嚐嚐我小蜻蜓的厲害!”我
對著那姑娘暗自道。
“一共是二十三萬六千六百兩銀子,抹去零頭,公子您付二十三萬六千兩就
行了。”
我點了一下銀票遞給她,她低頭開始寫契約,我似乎是不經意的道:“少東
主,恕我直言,寶大祥最近出事了吧?”
她的手頓時一停:“公子此話怎講?”
我開始使出了我的殺手鍊,這是我在聽到寶大祥無法承接我定做的手鐲時就
開始懷疑的了,在來到它的藏珍室之後,我更加確認了,寶大祥,你比我想像的
實在是差了許多。
“在下看過貴號的藏品,數量之多,樣式之美,真是令人嘆為觀止。”這是
真心話,連蕭瀟她們三個都一個勁點頭。“不過,這些藏品都不是貴號的手藝,
若是收購上來的話,在下估計至少要動用二百萬兩以上的銀子才成。這些飾品巧
則巧矣,難道貴號做不出來,非要收購嗎?即便買個一、二十件的用來觀摩也屬
正常,但買來一百多件恐怕……”
“且慢!”那姑娘猛的打斷了我的話:“公子如果方便,小女子想和您單獨
談談。”
我一揮手:“蕭瀟、玲瓏,你們在門外等我,不許亂跑。”
看蕭瀟她們出去了,那姑娘輕撫了一下面具,那鑽石面紗便捲成一條束髮的
帶子,平靜的道:“家父姓殷,小女子行二,家裡人都叫我二姑娘。”
說來好笑,我和師父在寶大祥前前後後花了一百多萬銀子,到現在才知道老
板姓殷。
看她烏黑的眼中流出淡淡的倦意,我知道她平靜的聲音背後心已經不堪重負
而開始崩潰了。不過,若是現在就給她一個堅實的臂膀,她雖然會很感激的靠上
去,可等身心都恢復了,那感激會不會變成愛與服從就難說了。所以我只能給她
一隻手,讓她只有用盡全身的力氣才能拉的住的手。
我開始伸出手:“在下王動,草字別情,如果姑娘看得起在下的話,我就託
大叫姑娘一聲妹子,姑娘可以叫我大哥。”
可能是我的表情和聲音實在是太過誠懇了,抑或是其他什麼原因讓她無法拒
絕,她嘴唇蠕動了兩下,低低叫了聲“大哥”。
原本還有些擔心她會再叫出聲“公子”來,這時我已全然智珠在握了,好妹
子,這聲“大哥”既然叫出來了,你還能跑出我的手心嗎?!
“妹子,寶大祥的人手是不是出了問題?”
殷二姑娘點點頭:“大哥真是玲瓏心思,竟從我們進貨上看出了問題。”她
停了一下,問我:“大哥知道‘霽月齋’吧。”
“霽月齋?”我搖搖頭:“沒聽說過。”
殷二姑娘一笑:“大哥你多長時間沒回揚州的府第了?”
我一算:“從赴應天趕考到現在,已經快半年了。”
“這就對了,霽月齋四個月前才成立,不過一開就是三處分號,應天、杭州
和揚州,它在三地廣發名帖,凡是有些頭臉的都收到了帖子,估計府上也應該收
到帖子,只是大哥不在家中,所以沒看到。”
“是不是霽月齋拉走了寶大祥的大批人馬?”霽月齋開的規模這麼大,一定
需要有經驗的熟手,寶大祥的人免不了被撬,不過走了一、兩個並不會影響寶大
祥,只有大批人馬跳槽,才能影響到寶大祥的生意。
“大哥猜的不錯,我家七大檔手除了梁師父身染目疾之外,其他六個全數到
了霽月齋。”
我一愣:“霽月齋的工錢給得高嗎?”
“不太清楚,但我家對他們絕對不薄,一年三百六十兩銀子外加花紅,怎麼
也有六百兩銀子一年。”
這著實不低,我一皺眉:“妹子,這不是錢的問題,若是錢上面的問題,最
多走個三兩人,不會都跳槽了。”
“小妹也這麼想,而且這霽月齋珠寶的價格異常的便宜,幾乎是我家進貨的
價錢。”說著,她眼裡有些歉意:“大哥,說了您別生氣,您今天這一筆是我家
三個月來賺的最多的一次,這些天我們幾乎都在賠錢往外賣,即便這樣,客人還
是少了許多,因為我們一時間也找不到好的工匠,沒辦法接像大哥這種定製的活
兒了,其實那是最賺錢的。”
我笑道:“大哥的錢不讓妹子賺,難道讓別人賺不成?”心道,這霽月齋明
顯是衝著寶大祥來的,而寶大祥在業界根深蒂固,想整垮它絕非易事,這霽月齋
背後定有強援,便問:“妹子,這個霽月齋是誰開的?”
“小妹也不清楚,只知道它的老闆姓宋,人都叫他宋先生。”
我看她眼裡露出懇求的目光,想說話卻欲言又止。“她已經開始依靠我了,
這在一個時辰之前她恐怕連做夢也沒有想過。”我心道,不過她想求我什麼?錢
嗎?
有可能,不過寶大祥經營珠寶這麼多年,即便對手一直打這種價格消耗戰,
寶大祥也不會輕易被拖垮。現在寶大祥更關心的應該是自己的對手霽月齋為什麼
能把珠寶的價格壓得這麼低,是為了爭取客戶的一時之舉還是在進貨的時候本身
就便宜吧?
想通了這一點,我試著問道:“妹子莫非想讓我探一探霽月齋的底?”
她頓時鬆了口氣,卻又把鑽石面紗放了下來:“大哥,小妹正有此意,只是
不知如何開口,好在大哥看了出來。”輕聲笑了一下,又道:“大哥的心思太厲
害了,小妹不得不放下面紗,免得大哥把我給看透了。”
我卻不由得暗暗懷疑起自己的判斷,怪不得你肯叫我一聲大哥,原來早打好
了主意,這個丫頭片子好像沒有那麼容易對付。便有意轉了話題:“妹子,若是
大哥沒看錯的話,你今年怕是還沒到十八歲吧?”
她猶豫了一會兒,才道:“大哥神目如電。”
“妹子以弱冠之齡來打理寶大祥的業務,伯父真是放心的緊呀!”
“家父不良於行,家母和幾位姨娘都不善此道,姐姐自幼多病,姐夫一介書
生,弟弟妹妹又小,小妹不來打理誰來打理?”
書生?少爺我也是書生!可聽她話裡滿是無奈,我還是頓起憐惜之情,小小
的不快便隱藏在心底。“好吧,那大哥就幫你探探霽月齋的底吧。只是這事兒不
能急,如果他們有心的話,我進出寶大祥他們可能全清楚,所以得先把霽月齋的
事放上一放,正好我這些日子還有些別的事情要處理,這樣吧,三個月後我去探
霽月齋。”
這時她欲言又止,我一愣:“妹子,莫非寶大祥的資金有問題,撐不了三個
月?”
“大哥有所不知,我們在杭州安的新家花了三百多萬兩,又不得不吃進兩百
多萬的貨,店裡的流動資金已經沒有多少了,再這麼耗下去,不出兩個月就得變
賣家產來流動了。”她的話裡有些苦澀。
我當然知道變賣家產的後果是什麼,消息一旦傳出去,寶大祥的牌子就算倒
了。我雖然覺得寶大祥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強大,卻沒想到它外強中乾到了這種地
步,想這位殷二姑娘支撐這個諾大的家業也是耗盡了心血吧!
我不得不更改我的計劃:“妹子,我身上沒帶那麼多錢,這二十萬兩你先拿
著用,我一個月後再帶錢來一趟。”身上剩下的四萬多兩銀子省省花也該夠了,
而有我這二十萬寶大祥,再怎麼不濟也能撐上一個月。“再有,不要和任何人說
我在這兒花了二十幾萬買珠寶,別人若問,就說我買了兩副鐲子,一共不到一萬
兩銀子。切記。”
她是個明白人,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猶豫了一下,她把銀票接了過去,用
極低的聲音道:“大哥的恩情,小妹不知何以為報?”
我微微一笑:“妹子,那你就好好的想一想吧!”
(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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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让殷二小姐把我们送回了宝大祥,在那里我给玲珑姐妹挑了几样日常穿戴的饰品,并把银票留在了柜台,老掌柜也按贵宾的优惠打了折扣,一切都显得很正常。
从宝大祥出来,玲珑姐妹突然变得拘谨起来,就是面对知味观名满天下的点心,她俩都极少言语。我知道,在她们接受了我如此贵重的珠宝的时候,她们已经有心做我的女人了。只是人在琳琅满目、价值连城的珠宝面前思考能力都会变得低下,此时离开了那个环境,她们便需要重新调整心情,来适应自己作出的决定。
等回到江园,玲珑姐妹便一头钻进自己的房间,不再出来。我看天还没黑,便拥著萧潇,徜徉在亭台水榭、假山怪石之间。
“主子,你是不是想娶宝大祥的那位小姐?”
萧潇,奶不愧是我最亲近的女人。“我今年二十四了,爹娘只有我一个儿子,他们一直在等著抱孙子。”若不是我一直抗著,老爹老妈早把媳妇给我娶回家了。
萧潇想起了我的话,眼波有些媚了。“那隐湖小筑呢?听说隐湖最近行走江湖的那个魏柔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主子不想娶她吗?”
“萧潇奶记著,我绝不会娶隐湖的女人,我只会把她们踩在脚下蹂躏她们,不然师父死不瞑目。魏柔?这两天好像总有人提起她,她不是很 吗?让她作奶的女奴,好不好?”
萧潇“噗哧”一笑,又问∶“那玲珑姐妹呢?她俩天真浪漫,萧潇很喜欢她们。”
“萧潇,奶不喜欢宝大祥的二小姐?”
“萧潇不敢,只是┅┅那位二小姐精明的很,我有点怕。”
我转过身来,萧潇这个我宠爱的女孩脸上真的有些担心的神色。
“萧潇,我应该娶奶的,可惜师父把奶的身份定死了。”
萧潇又温柔、又体贴、又聪明、又美丽,虽然是个赌约,可师父为什麽只肯让她作我的女奴呢?师父啊,您老人家实在是给我留下太多的谜团了。
萧潇痴痴的望著我,“主子,萧潇只想一辈子伺候您,一辈子作您的女奴。”
“好,萧潇,我答应奶,不管我娶了谁,我都不会让奶离开我半步,谁也不能欺负奶。宝大祥的二小姐是很精明,可我会让她把精明都用在外人身上,玲珑姐妹我也会把她们收到我帐下跟奶做伴的。”
“王少侠、王少侠┅┅”从後面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一人,很富态的样子,正是大江盟的总管柳元礼,“找您可真不容易呀。”
我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这个天下第三十九厉害的高手竟跑得满头大汗,不知道这是不是一样厉害的功夫。
“柳总管找在下有事?”
“公子听说鹰爪门况掌门惨死在竹子坝的事了吗?”
“听说了。”我心道,他又不是美女,死就死了,关我屁事!“难道柳总管认洛ub下杀了况掌门?”
“王少侠真会开玩笑。”柳元礼笑脸下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凭你也能杀况天?“况掌门遇害一事明显是有人向敝盟挑衅,敝盟今晚请各大门派共议此事。”
“原来是这样啊,这事柳总管你找我师妹就行了。”
“可令师妹说一切要听您这个作师兄的。”柳元礼也有些胡涂了,这对师兄妹本来就难辨真假,遇事又互相推诿,可真够奇怪的了。
咦,这两个丫头片子什麽时候变得这麽聪明,学会有事往别人身上推了,这麽说来她们还蛮有开发潜质的。看柳元礼正直勾勾的望著我,我微微一笑道∶“我这师妹就爱小题大做,好吧,我跟您去吧。”
我亦步亦趋跟著柳元礼来到了议事堂,议事堂里高高低低、胖胖瘦瘦的坐了十几号人,好像正等著我。见我进来,眼睛齐刷刷的望著我。
只半天功夫我就习惯了这种目光。当然,我知道他们注意我并不是因为我生的玉树临风。这个春水剑派在我眼里虽然像是纸糊的,可武林茶话会却把它列到了武林十大门派的第九位,它便成了江湖里赫赫有名的一个门派,不幸的是我正好是它的代表。
“春水剑派王动王少侠到┅┅”柳元礼高声道。
屋子里的多数人并没有惊讶,因为他们在早上已经惊讶过了;只有三个人脸上闪过一丝讶色,其中一个年轻的和尚,长得很秀气,虽然脸上有种木讷之气,却掩饰不住双目里四射的精光,一袭雪白僧衣质地优良、做工精细,人又坐在了东侧上首第一张椅子上,昭示著他出身的不凡,我不用猜就知道他定是少林寺的重要人物;一个年轻的剑士,瘦高的身材,模样很英俊,一副傲慢不羁的模样;还有一个中年汉子,虽然瘦小,却很有气势,面孔是熟悉的很,正是扬州咱u钗W的大户慕容家的总管慕容仲达,他正瞪著小圆眼睛吃惊的望著我。
其实我的眼睛只在他们的脸上做了短暂的停留,便转到了此间主人身上。
我知道议事堂里站著坐著的都是江湖重要门派的高手,从他们看我的眼神中我就知道了,可这些眼睛加起来也比不上那对充满愤怒与忧伤的眸子明亮,虽然他明天就满五十岁了,可看起来就像四十岁的人,高大的身躯并没有丝毫的弯曲;被江湖传颂的那张脸很像戏文里的关公,蚕眉凤目,五柳长髯,顾盼之间透著无比的威严,一时间我好像觉得厅里只剩下这个汉子在注视著我。
这就是江湖五大绝顶高手之一的“天王老子”齐放?!
因为玲珑姐妹和杨威的关系,我不由得对江湖上的那些高人们起了轻视之心,此时却有如醐醍灌顶,心下猛的清醒过来,这齐放的武功分明不比师父差,那鹿灵犀排名尤在齐放之上,看来要完成师父的遗愿还真要下番功夫了。
“春水剑派王动见过齐盟主。”我深施一礼。
记得这一年来我只有两次这麽恭敬的施礼,一次是给过世的师父李逍遥,一次是给新拜的座师王守仁。这一礼虽然有几分不情愿,倒也不是十分勉强。
“贤侄少年英发,来日必有成就。请坐吧。”
齐放的话虽然诚恳,我却感到一股泊然的压力,转头四下望了望,才让我觉得压力小了些。看西侧空著两把椅子,一把就在齐放的旁边,一把靠近门口,我就是再不懂江湖的规矩,也知道那把客人中最尊贵的椅子不是留给我的,看议事堂里的格局,那应该是隐湖小筑代表的座位,我不由对明天的寿筵产生了期待。
走向门口那个座位,我坐了下来。上手是个四十多岁的精壮中年,瘦长的马脸掩饰不住干练的神情,见我的目光停在他的脸上,便冲我微微一笑。
“马王神”韩元济并不是江湖的绝顶高手,他在江湖名人录里也只不过排在了第二十九,按照我的原则,他其实不应该出现在我的记忆里。可他是离别山庄的总管,萧潇就是从那里出来的,我自然多了几分关注,或许是爱屋及乌的缘故,他一笑露出了满口的黄牙,我也没觉得厌烦,反而有些亲切的感觉。
“大少,您终於踏进江湖了。”
他刻意压低的声音在我心中却像惊雷一般响亮,在他的笑容里也能看到几分兴奋,我知道他已经了解了我的身份,可我踏入江湖真的让他这麽期待吗?
“江湖?”我的眼中射出一道冷厉的光华,“我踏入江湖了吗?”
韩元济一愣,刚想说什麽,齐放浑厚的声音开始在大堂里回响。
“齐某过个生日,引来这麽多的好朋友前来助兴,近的不说,就连远在蜀中的唐门也有天行兄弟千里迢迢赶了过来,此等高义,齐某自是铭感五内。”齐放娓娓道来,一时间不少人脸上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然”,齐放的声音猛的提高了八度,“就在今日,前来助兴的齐某好友『鹰爪门』掌门况天况兄被人狙杀在离江园十里的竹子坝!况兄何罪之有,竟遭此毒手?!此人挑起事端,破坏江南武林安定团结的政治局面,是何居心?!”
说到这里,齐放腾的战了起来,腮下长髯无风而动,身上长衫猎猎作响,“况兄为齐某而死!齐某敢不为况兄死!今日齐某在此立誓,大江盟顷全盟之力缉拿凶手,不杀凶手,绝不罢休!也请全天下武林共讨之!”
我没想到齐放看似粗豪,说起话来却是满嘴“之乎者也”,心中正有些好笑,我对面一位三十多岁的高挑汉子已长身而起,这汉子隼目鹰鼻,只是面色苍白,双眼红肿,显然悲愤已极∶“况师兄莫名被害,敝门上下莫不悲痛欲绝,还请在座的武林同道主持公道,还敝门一个道理。”
原来这小子是鹰爪门的,怪不得一脸的苦相。看议事堂里大多数人脸上都现出激愤的样子,三个例外的就显得很另类。
我当然是其中的一个,况天跟我既不沾亲也不带故,他的死在我心里泛不起任何波澜,虽然齐放的话在一瞬间让我感动,可马上我就冷静了下来。
另外两人中的一个是我对面上首第三把椅子上坐著的慕容仲达,他脸上阴晴不定,两只小圆眼睛四下乱转,似乎在观察各人的表情。
而另一个竟然是韩元济,他那张马脸上看不出一丝悸动,只是在转头看到我的表情後,脸上倒是流露出些些放松的神情。
难道离别山庄和大江盟不睦?我暗自忖道。
“司马施主,追凶一事,敝寺愿尽微薄之力。”那秀气的和尚缓缓道,鹰爪门的这位司马仁兄脸上顿时浮出感激之色,深施一礼,“多谢木蝉长老。”
他就是少林寺的第二高手、戒律院的长老,人称“一岁一枯荣”的木蝉?听玲珑姐妹说他的“枯木神功”已经练到了岁枯岁荣的境界,我不由得好奇的多看了他几眼。
“只是方才看况施主的遗体,其中疑点颇多,倒不能莽撞行事。”木蝉执掌戒律堂,凡事先讲证据已经成了习惯。
原来在我来之前,他们已经验过况天的尸体了,那还叫我来干什麽,他们愿意找谁报仇就去找谁,干嘛非把春水剑派拉扯进来?
“疑点虽多,仔细查证就是了。”木蝉对面的那个年轻剑士脸上闪过一丝轻蔑,朗声说道∶“司马兄,在下在武当无职无权,不能承诺什麽。不过,况门主在江湖上口碑甚佳,行侠仗义的好事作了不少,在下可不愿意看到他含冤而去,司马兄如有需要,尽管知会一声。”
记得玲珑说过武当少林面和心不和,这人的话句句顶著木蝉,看来玲珑的话倒是不假。
“宫大侠愿意出面,自是胜过千军万马。”
原来是武当的後起之秀“潇湘剑雨”宫难,难怪口气这麽大。
紧接著,唐门的鹰堂堂主唐天行,排帮的付帮主司空不群都表明了立场,支持大江盟和鹰爪门缉拿凶手,唐门看来和大江盟渊源极深,还当场决定调拨人手供大江盟统一指挥。
齐放的目光突然落到了我身上,按道理他应该先问慕容仲达或者是韩元济,可他偏偏越过了这两个人,和颜悦色的问起我来,“贤侄,贵派一向主持武林公道,想来一定会支持敝盟的行动了。”
齐放上来就扣过来一顶大帽子,这让我心里暗自不爽,“对不起,齐盟主,这件事在下作不了主。”
我立刻收到了若干鄙视的目光,我知道他们都在想我是个没担待的孬种。只有慕容仲达颇为意外的望了我一眼,韩元济也投来赞许的目光。
齐放没想到我竟一口回绝,眼球不由一缩,“那齐某想请王少侠留下埙uㄐA贵掌门玉夫人那里由齐某去说项,想必玉夫人会给齐某这个面子吧。”
我一愣,齐放竟然打起我的主意来了,难道我擒拿杨威的事被他知道了不成?转念一想,不太可能,杨威一事只有玲珑姐妹和杨威自己知道,玲珑姐妹不会出卖我,而杨威的人头已经落地。这老小子究竟看中了我什麽还真费猜量。
心念电转间,我颇为诚恳的道∶“齐盟主吩咐敢不遵从。只是在下师父新近为人所害,虽然凶手之一的杨威已然伏法,可另一凶手花想容尚逍遥法外,杀师之仇在下岂能不报!这些日子在下要和师妹一道追拿花想容,怕是没有时间帮助盟主,一俟了结此事,在下立刻前来听候盟主调遣。”
说著,我突然捂著肚子,道∶“啊呀,对不起齐盟主,在下在知味观吃坏了肚子,好在这里也没敝派什麽事了,在下方便去了。”也不待齐放说话,转身跑了出去。
我并没有去想齐放的脸色会变得多麽难堪,也不知道齐放的眼里突然射出耀眼的光华。我只是春水剑派名不见经传的小脚色,如果需要的话,玉夫人大可说我的举动并没有得到她的同意,然後再把我开革了,那麽就丝毫不损春水剑派的名誉,春水剑派依然还是春水剑派,这一点恐怕齐放也想的明白。
回到内院,我迳直来到玲珑姐妹的门前。这两个丫头连我都敢算计,自然要好好教育一番。可拍了半天门,里面也没人应声,倒是旁边自己的房门打开了,“主子,玲珑姐妹在这儿呢。”
我进门一看,玲珑姐妹正俏生生的给我施礼,“师兄,您别生气。”
姐妹俩穿的还是上午的那件鹅黄色的绸缎衣裳,只是雪白的脖颈都多了件饰品,玉玲是一条钻石项链,而玉珑则是那条檀珠项链,珠宝美人相得益彰,姐妹俩益发娇艳动人。
姐妹俩的神色不再拘谨,只是有些害羞。我知道她们已经拿好了主意,心中那点不高兴便飞到了九霄云外,脸上却没表现出来,瞪著姐妹俩道∶“好啊,齐放找奶们去议事,奶们为什麽把我推了去?”
玉珑笑道∶“因为你是师兄呀。师妹自然要听师兄的。”
“我明明是冒牌的嘛。”
“不对啊,师兄您可是宋师姑的关门弟子呀。虽然春水剑派从来不收男弟子,可规矩是人定的,我们回去就跟娘说,正式把师兄您列入门墙。”
这些话好像都是我说过的,看玉珑一脸得意的样子,我忍不住道∶“既然师妹要听师兄的,那好,玉珑,奶给我过来,师兄要打奶的屁股!”
玲珑姐妹脸腾的就红了,玉珑扭捏道∶“不好嘛,师兄。”
我说∶“不打也行,以後人前叫我师兄,人後不许叫师兄,要叫哥哥。”
玉玲羞得背过身去,倒是玉珑在宝大祥这麽叫过,眨眨眼小声道∶“叫就叫,哥哥、哥哥、哥哥、哥哥┅┅”一连叫了好几声。
说说闹闹的,玲珑姐妹就放开了些。玉玲问我齐放召人议事是不是为了况天遇害的事,我便把当时的情形说了一遍,然後道∶“本来答应奶们去春水剑派见奶娘,可现在得先去捉拿采花大盗花想容了。”
“师兄,还是先回春水剑派吧,也耽误不了多长时间。”玉玲还是惦记著把我带回春水剑派让她娘玉夫人看一看。我说大江盟此次为了况天的事一定会把江南武林拖进一个动荡的时期,结果如何,谁也估计不到,咱们现在不回去见奶娘,就是怕万一有事奶娘也好有个回旋的馀地;就是回去,也得过个十天半个月的偷偷回去。
玲珑姐妹听我肯去春水剑派,安心了许多,这倒让我明白了她们让我回去的真正目的。
“可师兄┅┅”玉珑刚开口,便看到我目光灼灼的望著她,忙改了口,“哥哥,想进十二连环坞并不那麽容易,那可是个恶人窝呀!”玉珑有些担心。
我记得杨威交待过花想容的藏身之地,好像是在无锡太湖水域一个叫“十二连环坞”的地方,武林恶人榜上的恶人如果被人通缉的实在没地方去了,最後都跑到了那里,恶人榜上前十位里据说有六个躲在那儿,其中就有“花蝴蝶”花想容。
“我没说要去十二连环坞呀,咱们游游山、玩玩水不挺好嘛,干嘛要去十二连环坞?”
“可、可哥哥不是说要去捉拿花想容的吗?”
“是啊,不过我没说非得明天就把他抓起来呀,等个一年半载的,花想容在十二连环坞呆腻烦了自己出来的时候,我们再抓他,不更好吗?”
“妹妹,师兄┅┅哥哥说抓花想容那是个挡箭牌。”
玉玲总算明白了,可玉珑还没明白,“哥,我们不替宋师姑报仇啦?”
我突然把脸一扳,“玉珑,江湖风波险恶,人心叵测,不是奶武功高就能解决一切问题的。再说,奶们武功高吗?别以为杀了几个淫贼自己就可以纵横天下,谁都不怕了。奶们冒冒失失的去抓杨威,知不知道冒了多大的风险!┅┅不服气呀,萧潇,奶把杨威的扇子拿来。”
玲珑姐妹不知道我为什麽又发火了,有些紧张又有些委屈的望著我,想来从前的那些武林侠少们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她们。
萧潇找来杨威的那把扇子递给我,我说∶“杨威绰号『蛇郎君』,毒蛇知道吧,多狡猾呀。论武功奶们是和杨威不相上下,可论起江湖下三滥的玩意,奶们差远了,『蛇郎君』的名号岂能是白叫的?”
我一按扇子的一个机关,“嗤嗤”两声,两支扇骨就从扇子里激射而出,钉在对面的墙上,入墙三分,玲珑姐妹都惊讶的叫了一声。
“这还不是最要命的,要命的是扇子里还有一种迷烟,这种迷烟可是每个男人都喜欢的。奶们若是闻了,杀杨威?恐怕就得求杨威把奶们奸了。要不要试一试呀?”
我一边说心里一边暗骂杨威,****,就是你们这些下三滥坏了我们淫贼的名头!杨威,你还是睁开你的鬼眼学学我是怎麽作淫贼吧,当然,你的条件太差了,到了阴间你也只能作个下三滥。
姐妹俩又吃惊又害羞,半天玉珑才委屈的道∶“哥,我们知错了。可娘现在闭关修炼春水心法,李奶奶岁数又大了,我和姐姐再不出头去找杨威、花想容报仇,春水剑派可就要在江湖上除名了。”
又满脸渴求的望著我,“我知道,我和姐姐的武功不好,可哥哥你武功好呀,又会教,我和姐姐这几天都觉得进步飞快。有哥哥在,我们就不用怕了,不是吗?”
看著如花似玉的玲珑姐妹,我色心大动,“萧潇,奶在床上加两副铺盖,从今天起,我要玲珑寸步不离的跟著我。”
玲珑姐妹一下子跑得远远,“哥,你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淫贼哩。”
第六章
等把玲珑姐妹送走,萧潇就偎进了我的怀里,轻轻抚摸著我怒目圆睁的分身,知道我已经被玲珑姐妹逗的欲火中烧,便腻声道∶“主子,先洗洗好不好~”
我是个爱清洁的人,想起中午那场盘肠大战之後也没清理战场,便点头默许。
大江盟为内院的客人想的很周到。房间里浴盆、暖炉一应俱全,不一会儿我就舒舒服服的躺在浴盆里让萧潇搓著我的身子。
“玲珑来说什麽了?”
萧潇抿嘴笑道∶“她们姐妹俩问了好多主子的事儿,就是户部的官差也没问得这麽细致。主子的父母做什麽的,有没有兄弟姐妹,家里有没有妻室子女,就差问主子能不能娶她们了。”
我知道玲珑想嫁给我,就算我是个淫贼也要跟著我,我微微一笑,“萧潇,奶怎麽说的?”
我说主子的父母都在京城里作生意,姐姐妹妹都出嫁了,老家扬州只有主子一个人了。
师父在把我从老家带到城里的时候,就给了父亲一大笔钱,资助他离开了家乡,在应天府开了个米行,父亲是个诚实的人,米行很快就站稳了脚跟,母亲和姐姐妹妹随即跟了过去。为了他们的安全,我一年只能有一个月的时间和他们偷偷团聚,这也是我作淫贼的代价。
每当有人问起我的父母妻子,我都像萧潇说的那样回答。萧潇当然知道,只是这次她稍稍更动了一下,“萧潇想主子是要娶宝大祥的二小姐作大少奶奶的,怕玲珑姐妹惦记著大少奶奶的位子,就自作主张说主子已经定亲了。”
她偷眼看我并没有生气,又道∶“那姐妹俩好像倒没怎麽惊讶,只是说看主子的年纪也该有少奶奶的了,还问少奶奶什麽时候过门,人漂不漂亮,性子和不和气,我说人很漂亮,也精明,只是家里大事小情的都是主子说得算。”
我不由乐了,说∶“萧潇奶胆子不小呀,还知道编排奶未来主母。”
萧潇温柔的将我身上的水珠擦乾,“萧潇没有胆子,萧潇的胆子都是主子给的。”
我裸著身子躺在床上,就著气死风灯翻看著老师王阳明公的文集《传习录》。拜在这位权臣门下也是机缘巧合,他本是路过应天府,正遇乡试发榜,接见众举子时不知为什麽看中了我,便收我作了弟子。不过他老人家文韬武略俱是一流,我这个座师倒是拜的心甘情愿。只是老师太讲究文章道德,这《传习录》看得就难免有些郁闷。
“萧潇,怎麽还没好?”我听浴盆里还有哗啦啦的水声。
“好了,好了。”,说话间,萧潇清凉的身子便偎进了我怀里。
七年里我有过很多女人,天香楼的李玉、闻香院的孙碧、听月阁的苏瑾、碧涛台的王曲,这些出类拔萃的人物曾经都缠绵在我的怀里,苏瑾跟我的时候还是处子,不过她们都是师父为了增加我的经验值而选择的鼎炉。
萧潇跟她们不一样,不仅是因为萧潇更美丽、更温柔、更体贴,而且她是我第一个女人。
就像女人忘不了第一个男人,男人也很难忘记第一个女人。我不清楚当年师父和萧别离之间的赌约到底是什麽,但我很怀疑师父的本意也是要把萧潇当作我练功鼎炉的,只是他看出了我对萧潇的感情,只好让她作我的女奴。
萧潇吹灭了气死风灯,纱帐里泛起了晶莹柔和的光芒,那是从她捧著的锦盒里发出的。
师父的生活已经够豪奢了,恐怕也没看过十八颗夜明珠聚在一起的光华。在珠光的掩映下,萧潇的肌肤更是欺梅赛雪。
没有人再比萧潇更懂我的心思了。我搂过萧潇,锦盒已被抛在一边,一大一小的两串夜明珠正挤在我和她的胸前,从萧潇乳沟的缝隙放出毫光。
轻轻抽出大的那串,温凉的珠子在我的胸前滑过,竟有一种沁人心腑的感觉。我用珠串挑逗著萧潇的乳头,转眼它就变得和夜明珠一样圆润动人。
“磨蹭什麽呢?”我明知故问。
萧潇不言语,只是吸吮著我的肩,腰肢缓缓的蠕动,已是粘湿一片的私处在我的小腹上磨来磨去,弄得我肚子上凉飕飕的。
还磨,我使劲拍了一下她白嫩的屁股,“啪”的一声,在宁静的夜晚听起来异常的清脆。
从她十三岁和我关进了一间屋子里之後,她就喜欢我打她,当然,并不是皮开肉绽的那种。果然,她很享受的轻哼了一声,软软的小手握住了我的分身,把它在她冠绝天下的名器里沾足了爱液,然後向後引去,“主子,萧潇都好了。”
顶到柔软的皱褶,我知道轻轻一送,就会进入一个滚热的无底深渊。萧潇的後庭虽然不是七大名器里的玉涡凤吸和水漩菊花中的任何一个,但因为萧潇修习的玉女天魔大法有一章专门讲解玉树後庭花,她那里不会比那两大後庭名器差太多。可我并没有摆送腰肢,反而又拍了她的屁股一下。
萧潇在我怀里腻了两下,才乖乖的从我身上爬下来,躺在床上把腿分开。
在夜明珠的珠光里,萧潇的私处一片水亮水亮的。名器朝露花雨正像清晨沾满露珠的鲜花一般绽放著,露珠不是通常的那种白浊,虽然也很粘,不过晶莹的几乎透明,用夜明珠沾了沾,珠子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迷雾,可光芒并没有黯淡多少。
萧潇的花瓣已经完全张开,那个流著爱液的洞口裸露在我眼前。我拿起大珠串往蚌口送去,开阖蠕动间,一粒夜明珠便被吞噬了进去。
萧潇呜咽了一声,随著珠子一粒粒的消失在她的体内,帐子里的光亮一点一点的变弱,她的花瓣也开始微微的抖动起来。
“主子,萧潇好难受呀。”萧潇扭动著粉雕玉砌的躯体发出了诱人的叹息。
当另一串的珠子进入了她的後庭,帐子里已是一片漆黑。萧潇像八爪鱼般的把我死死缠住,呼吸已经失去了应有的节律,“主子,好主子~,萧潇,喔~”
我不知道天下有几个女人能抵挡夜明珠的魅力,特别是这些价值连城的珠子就在自己体内最隐私的秘道里充当著淫秽的道具。萧潇是个聪明绝顶的女人,竟也不能免俗,我只是拉动了几下留在外面的汉白玉的拉手,她的高潮便到了。
接下来是一边倒的征服。即便萧潇拥有名器朝露花雨,也只能在我身下婉转承欢。
不知过了多久,帐子里重新亮起了夜明珠的光华。
“大少,离别山庄韩元济求见。”
算算他也该来了,真沈不住气呀,只是萧潇┅┅,我低头看身下瘫如烂泥的萧潇,她的脸上依旧是一副娇慵无力的样子,只是眼中闪过几道异样的光芒,看来门外的声音还是让她从欲仙欲死中活了过来。
“韩叔叔?”
萧潇跟我的时候已经十三岁了,离别山庄有她童年和少年的所有记忆。但这并不妨碍她对我的那种特殊的感情,她每年都要秘密回山庄一次,每次也都比预计的提前个五六天回来。
“是他。”等我披上衣服开开门,萧潇也收拾利索,坐在床边。
看到萧潇,韩元济那张马脸上充满了激动,“是、是大小姐吧,我是韩叔叔呀,八年了,都八年了。”
望著大步跨到自己面前满脸唏嘘的韩元济,萧潇有些歉意的望了我一眼,这是萧潇懂事的地方,看著自己长大的叔叔忽视了自己的主人,也只好自己来跟主人道歉了。
她深深道了个万福∶“韩叔叔,是我。不过萧潇早就不是离别山庄的大小姐了,萧潇只是公子的一个侍女而已,大小姐三个字韩叔叔千万别再叫了。”
韩元济一声叹息∶“我早知道了,开春的时候庄主已经告诉我了。”
他转过身来道∶“大少,韩某八年未见到我这个侄女了,失礼之处请大少多多见谅。”
宾主落了座,萧潇沏好了香茗,转身进了里间。韩元济恢复了男人本色,笑道∶“大少真是好手段,方才这水云阁的四周人可不少呀,可坚持到最後的可只剩下俺老韩一个了。”
身为一个淫贼,自然要有些手段,你当淫贼是那麽好混的吗?“韩先生过奖了,您恐怕也不是为了听你侄女的一场床戏才来这水云阁的吧?”
韩元济讪讪的笑了笑,“大少,令舅『鬼影子』任前辈过世後,敝庄萧庄主就曾对老韩说过,大少一定会踏入江湖,还吩咐我们几个心腹留意大少的行踪,毕竟令舅和敝庄颇有渊源,只是大少怎麽会变成春水剑派门下了呢?”
我一愣,师父不是叫李逍遥吗?这个名字可是师父临死前亲口告诉我的,将死之人,其言也善,何况我是他最心爱的也是唯一的弟子,他老人家绝对不会骗我的。当然,扬州城里有头有脸的人会称他一声“介休公”,那是师父作为城里的李大善人面目出现时的名号,和什麽鬼影子还姓任的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处,这是怎麽回事?
遇到玲珑姐妹後,我特意提起过师父的名字,姐妹俩都很茫然,显然师父并不是一个江湖闻人。想起百晓生的江湖名人录,玉珑的话霎那间又在我耳边响起。
“任独行,人称鬼影子,江湖名人录排名第六。轻功当世第一,为人亦正亦邪,甚少在江湖露面,据传已於去年故去。”
任独行、李逍遥,难道这个任独行是师父的化身不成?
“韩先生有所不知,在下本就是春水剑派门下,家师便是日前故去的『涤雨剑』宋思仙子。”
既然师父都能化身成为另外一个人,我也没有必要非把我进春水剑派的目的告诉韩元济,虽然他是萧别离的头号心腹。
韩元济眉头一皱,“大少,老韩原本以为您为了某个目的托身於春水剑派,看来是俺老韩想差了。不过,今天拒绝齐放,恐怕是大少您自己的意见吧。”
看韩元济身上的衣服质地优良,粗大的手指上戴著一只硕大的翠玉扳指,我就知道玲珑姐妹说的离别山庄乾著挖死人坟墓的勾当确实不假,我很怀疑那扳指也是从死人手上摘下来的。
“是,敝派不比了离别山庄,贵庄人手虽少,却有强大的经济後盾,想来况天被刺一事当天就传到了萧庄主耳朵里了吧。敝派掌门玉夫人清高的紧,在下的万贯家财在她眼里有如粪土一般,自然也就没有合适的管道把消息传给她老人家了。”
“那玉夫人要是决意帮助大江盟追凶呢?”
“她老人家会吗?”,我微微一笑,往窗外望去,月色映著池塘里的荷花,泛出玉样的颜色。玉夫人?看玲珑姐妹就知道身为母亲的她一定也是绝色,还真想早点会会她呢。
“就算会,那也是一年半载以後的事了,眼下在下和玲珑姐妹唯一的任务就是擒拿花想容,拿不下花想容,在下师兄妹是绝不会返回师门的。”
我意味深长的看了韩元济一眼,“听说花想容那厮藏身於十二连环坞,那可是个恶人窝,想一年半载里能拿下他,还真的有点运气呢。”
韩元济是带著怎样的心情离开了水云阁,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因为韩元济的缘故,萧潇看起来有些担忧。
我爱怜的把她搂进怀里,心下一阵叹息,难道真的一入江湖就身不由己?
“玲珑,奶们给我过来。”
早在我和萧潇巫山云雨的时候,我就听到了隔壁玲珑姐妹散乱的呼吸声,此刻虽然没了声息,我也知道她们肯定还没有入睡。
玲珑进屋的时候,看到的是精赤著上身的我翘著二郎腿舒服的坐在床边的藤椅上,萧潇只穿了件杏黄肚兜跪在床上替我摇著扇子,白嫩的胳膊挥舞间带动著肚兜上下左右的移动,不时露出一片动人的娇腻。虽然不是第一次面对这旖旎的场景,姐妹俩还是满脸羞意,眼睛也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好。
“哥哥,你又来欺负我们了!”
“天太热了,妹子,奶们不热吗,要不要让萧潇给奶们找件单薄点的衣服换上?”看著玉珑娇嗔的模样,我恨不得现在就把胯下的毒龙塞进她噘起的小嘴里。
玉玲诳u F话题∶“师┅┅哥哥,任老前辈真是您的舅舅?”
这小妮子听得还真仔细,我大有深意的望著她。玉玲显然也想到我目光里的含义,忙低下头去。
“任前辈一定是哥哥的舅舅吧,是不是呀,哥哥?”玉珑上前摇著我的胳膊,脸上一副怪不得师兄武功这麽好的恍悟表情。
“这重要吗?”
“那当然啦!”玉珑眉飞色舞,“任前辈是当今武林有数的绝顶高手,轻功盖世无双,而我们春水剑派剑走轻灵,若是辅以任前辈上乘的轻功,就如虎添双翼一般,威力自然大了许多。”说著,俏丽的脸上颇有些期待。
是呀。我心里一动,春水剑法虽然以空灵飘逸见长,但身法上是有所不足。若要把这姐妹俩收进帐中,她们的武功强一些自然有百利而无一害。
不过,这都是以後的事了。“妹子都倾囊而授,哥哥自然不会藏拙,只是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
玲珑姐妹脸上都露出欣喜的表情,玉珑更是笑颜如花,搬了椅子坐在我的身旁,看萧潇的额头有了细小的汗珠,便接过她手中的扇子,“萧潇姐姐,奶也累了吧,我来替哥哥扇扇子吧。”
“玲珑,既然奶们已经听到了我和韩元济的对话,想必也猜得出来,韩元济嘴上没说,事实上却摆明了离别山庄根本不想参与『大江盟』的辑凶行动。至於萧庄主是不是也和咱们一样不愿趟这混水还是另有原因且不去说,单单韩元济深夜来访必然会给春水剑派带来总总猜疑。”
“虽然我不了解江湖,但这几天下来,我也知道春水剑派的口碑要比离别山庄强不少,也知道春水剑派和离别山庄并没有什麽交情。在『大江盟』像无头苍蝇似的乱找杀人凶手时,两个决定超然事外而又没什麽交情的门派里的重要人物突然聚会,旁人该会怎麽想呢?”
春水剑派和离别山庄不是没什麽交情吗?你是江湖人吗?!那离别山庄的萧庄主很早就没了夫人,而春水剑派的玉夫人也是寡居,两人乾柴遇烈火的,哈哈,怎麽能没交情!来来来,让俺偷偷告诉你,你可千万别传了出去!知道王动吧,就是那个春水剑派二百年来唯一的男弟子,啊,你知道,可你知道他是谁吗?不知道了吧。告诉你吧,他就是萧庄主和玉夫人的私生子!连玲珑姐妹背後都叫他哥哥呢。这下子不奇怪了吧,王动,那是韩元济的小主子,要不,凭著韩元济的名声地位,怎麽也得是王动去拜访他呀!
我不知道江湖会不会出现这样的流言,虽然这流言漏洞百出,可人们会找出总总理由来把漏洞堵死,然後这流言看起来就越发真实。当然,流言还会有其他的版本,谁能禁锢一个人的想像力呢!不过,猜测的结果只有一个,春水剑派肯定和离别山庄达成了某种协议,而协议肯定和况天的死有关。
这是韩元济想要看到的结果吗?我一时还拿不清楚。
“我们不能给别人口实,说我们不参加大江盟的辑凶是因为其他什麽原因。好在我已经公开说要缉拿花想容,剩下的就是要把样子做足。不过,缉拿花想容的消息用不了几天就会传到那个淫贼的耳朵里。既然他有胆量奸杀我师父,想来绝不会坐以待毙。一明一暗之间,武功可就不是最主要的因素了,就像我师父宋仙子,她武功比花想容差吗?还不是死在了他们的阴谋诡计下!”
玲珑姐妹颇有同感的点点头“是呀,宋师姑的武功比我们还高一点哪,要不是中了迷药,怎麽会让花想容他们得手!”
“所以我们也要隐匿起行踪,化明为暗,一方面不给花想容可乘之机,另一方面,也好摆脱『大江盟』的纠缠,齐盟主爱找谁拼命那是他的事儿了。”
玲珑敬畏的望著我,“那哥哥你说我们该怎麽办?”
女人通常会这样,如果心上人比她强,那麽就算是再简单的问题,她也不愿去思考。即便是萧潇,也常犯这样的毛病。我也就见怪不怪了。
“明天早晨寿筵开始之前,奶们就易容离开江园。那时候江园肯定忙乱,不会有人注意奶们的。离开之後,奶们立刻诳u 泵{,在咱u颓涨阆蕃 q两个上房住下,我和萧潇参加完寿筵,就去苏州与奶们汇合。”
听要和我分开走,玉珑的小嘴便噘了起来∶“哥哥,奶不怕我和姐姐在路上出事呀?”
“十二连环坞在无锡的太湖,消息不会传的那麽快,不过┅┅”我沈吟了一下,“如果路上真出现了情况,奶们不要和他们纠缠,直接返回应天找奶娘,我和萧潇会在苏州等三天,等不到的话,我们也去应天府找奶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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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第二天早晨,萧潇替玲珑姐妹易容成两个不起眼的姑娘,姐妹俩趁著江园人来人往一片忙乱的当口,一前一後顺利的出了江园。
我原本也想一走了之,春水剑派的名声对我来说并不十分重要,只是昨天晚上在议事堂看到留给隐湖小筑的座位,我心里多了一份期待。在江湖里浪荡的时间也不短了,这还是第一次有机会正面接触到隐湖出来的人。
日上三杆,柳元礼过来叫门。“王少侠,我家盟主寿筵的时辰快到了,请王少侠和两位玉小姐入席。”
柳元礼的表情比昨天冷漠了许多,那双小眼里不再是那麽和蔼可亲,相反倒多了几分凌厉。我并不在意,他虽然和悦来客栈的那个曾富贵一样都是个总管,但毕竟大江盟不是悦来,曾富贵对待客人就像对待自己的老子,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不管出了什麽事,脸上都洋溢著憨憨的笑容;而他好歹也是名人录中排名三十九的高手,有点脾气不足为怪,何况我还刚得罪了他的主子。
不过,他的表情马上变成了惊讶,看我一个人悠然的往议事堂方向走去,他忍不住问道∶“两位玉小姐哪?”
“她们已经走了。”看柳元礼吃惊的张大了嘴,我又补了一句∶“敝派得到线报,说发现了花想容的行踪,敝师妹去查看一下线索是否属实。好在这次贺寿以小弟为主,少了她俩也不碍事。”
柳元礼没再说什麽便匆匆去敲另一间屋子的房门,看来客人们似乎起来的都晚。我往议事堂走著,一路上碰到不少的江湖人,只是他们脸上的表情已经从昨天的好奇变成了鄙夷。
“消息传的真快呀!”我心里暗叹。
议事堂外的院子摆了五六十多桌,寿筵还没开始,这些江湖朋友们已经开始吆五喝六了。议事堂里就清净了许多,座位的格局和昨天晚上的一样,只不过是把椅子换成了坐垫,前面分别加了一张摆满了精美食物的矮几而已。
一进议事堂,我的目光便射向上首最尊贵的那张短几。短几後面空无一人让我心里有些失落。不过,寿筵还没开始,想那隐湖小筑位居十大门派之首,端端架子也情有可原。一摆衣襟坐在自己的坐垫上,却见韩元济颇为诧异的望著我,又望了望我身後空著的两个座位。
“玲珑已经走了。”我笑道。
韩元济到底是老江湖,眉头一皱,“贵派出什麽事儿了吗?”
一时间屋子里的人都望著我,似乎再等我的下文。我不知道这些人是关心玲珑姐妹还是关心春水剑派,当然像武当宫难这样的年轻俊杰出於“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心理可能更多的是关心玲珑姐妹,但干卿底事!难道非出事了才能离开这个寿筵吗?齐放是什麽东西?别看都叫他“天王老子”,可他并不真的就是天王老子。
“是这样,”我脸上带著肃杀之气,“敝派得到线报,说有花想容的行踪。玲珑师妹前去查看线报的真伪。”
宫难、唐门唐天行、排帮司空不群等大多数人都是一副心领神会的样子,宋思之死乃是春水剑派的奇耻大辱,得到仇人的线索焉能不查。倒是韩元济眉头又深了一下才展开,而少林寺的木蝉和尚也是若有所思的样子。
在议事堂里招呼这帮重要客人的是大江盟的副盟主“小诸葛”公孙且,他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并没有因洛u灾v在名人录里高居第二十而有丝毫的傲慢,相反的,他可以说太谦恭了,就连对我这个无名小卒也是一脸的和气,这反让我觉得後背有些凉气。
“王少侠,贵派的消息还真灵通呀,敝派在江南有弟子千人,都没有这个淫贼的消息。”公孙且轻摇羽扇恭维道。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又都回到了我身上,我心里暗骂,脸上却笑道∶“公孙大侠,蛇有蛇道,鼠有鼠道,在下家里有钱,养得起线人。”
不错,一个门派想在江湖上扬名立万,高强的武功和大把的金钱两者缺一不可。弟子的忠诚并不可靠,黄澄澄的金子才更有吸引力,毕竟大家都要养家糊口。看看议事堂里的这些江湖豪客,哪个不是衣冠楚楚的。
听玲珑姐妹说,十大门派除了春水剑派,就算是实力最差的鹰爪门都开了三家镖局。春水剑派是个异类,它的弟子多是受尽欺压的穷苦女孩,在门里她们的心灵得到了解放,因此才对门派极为忠诚。
好在评定十大门派的武林茶话会并不是比那个门派钱多,春水剑派才得以留在其中。不过,早有人发出了不满,“我武功是不如玉夫人,”说这话的是漕帮的帮主李展,“可我漕帮上千弟兄,要说真打,累也把春水剑派的人累死了。”
线人是个赚大钱的职业,不过相比赚到手的银子,他们的名声就差了许多,在很多人眼里,他们和婊子没什麽区别,因为他们信奉的都是同一条原则∶有奶就是娘。
赚大钱的行业都是高风险的行业,线人就经常莫名其妙的被人杀死。一些交游广、消息灵通的线人便只为两三个固定的客户服务,当然消息的质量有保证,价钱也就高了许多。
江湖上大多数门派都是在需要的时候才向线人买情报,一把一利索也没什麽负担。真正养的起线人的都是大门派,因为线人的成本实在太高了,一个用大把银子建立起情报网的线人很可能第二天就死在竞争对手的刀下,这让大多数门派望而却步。
我自然不明白买情报和养线人之间的区别,在我眼里,线人和替我种田的雇农一样,都是替我创造财富的,所以也就不明白这些武林豪客的眼睛为什麽突然都变得很异样。
“哈哈,花想容这个淫贼这次还真找错了对象。”对面排帮的司空不群放声笑道∶“有王少侠加盟,春水剑派看来要有所作为了!”
可能是常年在长江上活动的缘故,司空不群的声音异常洪亮。
“敝派没有野心,但也绝不会任人欺辱。”我并没有把司空不群放在心上,却因为他的话想起了师父和隐湖的斋主鹿灵犀。隐湖究竟会派谁来参加齐放的寿筵呢?是隐湖在外面走动最多的长老“织女剑”辛垂杨,还是近来震动江湖的後起之秀“谪仙”魏柔?这麽多年了,隐湖该为师父付出代价了。
“花想容侮辱敝派,敝派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花想容失踪了很久,是不是进了十二连环坞?”
听了宫难的问话,他在我心目中的份量稍稍提高了一些,看来武当的这个新秀还不算太白痴。
“宫大侠所言极是。”我恭维了他一句,然後把从杨威嘴里得到的消息说了一遍。
议事堂里的人脸上都多了几分同情,宫难皱著眉,“王兄,要真是在十二连环坞的话,事情就麻烦的很。太湖方圆千里,水道纵横,十二连环坞究竟在什麽地方,没有人知道。”
他停了一下,看大家都目不转睛的望著他,脸上便流露出一丝得色,“因为根据敝派的消息,十二连环坞根本不是地名,而是一艘船的名字,这艘船的主人就是太湖黑道的现任仲裁人『屠夫』尹观和『苦头陀』高光祖,而这艘船停留的地方就是十二连环坞,所以想去十二连环坞找人,就等於在太湖里找一个人一样,难得很呀。”
宫难在说道“苦头陀”高光祖的时候,特意看了木蝉一眼,木蝉脸上还是淡淡的微笑,只是眼中流露出一丝苦涩。
也不知道这个高光祖和少林寺是什麽关系,我心头闪过一丝疑问。看别人都在聚精会神的听宫难说话,想来大家对十二连环坞都了解甚少。若真是像宫难所说的那样,我这差事揽的还真不轻松。
“公孙大侠,十二连环坞就在贵盟的眼皮底下,想来必有冲突,况大侠会不会是他们杀的?”心念一转间,我问道。
没等公孙且说话,宫难已然笑道∶“王兄很少在江湖上行走吧!”宫难看起来不比我大多少,可已经是江湖有名的一流高手了,说话间便洋溢著一股优越感。
“十二连环坞虽然是个恶人窝,却也有自己的规矩。逃到十二连环坞的人,除非你离开十二连环坞,否则是不准踏出太湖半步的,而一旦离开,十二连环坞就不会再接收了。所以江湖上开始有十二连环坞的传言已经快三十年了,仲裁人都换了好几任,但从没听说过它和武林其他门派发生冲突。而且,”宫难停了一下,“那些恶人一旦进入十二连环坞,也极少有出来的,大多老死在太湖了。江湖朋友知道他们也再作不了什麽恶了,除了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的,很少有人会去十二连环坞去追凶。”
山清水秀的太湖竟成了恶人们养老的天堂,这真让我始料不及。看大家的表情都不太自然,想来在没有利益的驱动下,都是“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事情才演变成这副模样。江湖公义?你讲我讲大家都讲,只不过都仅仅是讲讲而已。
“王兄有所不知┅┅”宫难可能也想到了让十二连环坞这个毒瘤生存了三十年并不是武林白道的光荣,便解释道∶“其实二十多年前,大侠萧雨寒便倾快活帮一帮之力,进入太湖围剿十二连环坞,那时快活帮的实力绝不比现在的武当、少林差,却落得帮毁人亡;我武当也两次与少林联手进剿,只抓了些小虾米,大鱼全部漏网,自己却折了不少人手,太湖,实在是太大了。”
宫难一向骄傲的脸上此刻竟有些痛苦,看来那两次进剿让武当吃亏不小,至今心有馀悸。我也不想拿我的性命当儿戏,便准备修正目标,如果花想容真的一辈子呆在十二连环坞,那就让他在那里善终吧。
“师恩深重,此仇不能不报。”我心里虽然动摇,却不能给大江盟留下话柄,缓缓的道∶“他花想容也不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总有爹有妈,有兄弟有姐妹的,在下就不信他真的能把这一切都割舍了。”既然不能进十二连环坞去抓他,那只有想办法把他逼出来了。
我不是江湖中人,所以也就不是什麽白道,白道江湖的规矩对我并没有什麽约束力,只有大明律法才能约束我的行为。
众人都吃惊的看著我,就连韩元济也是满脸讶色,他们的心里都在盘算这个叫王动的小子会把春水剑派带向何方?
一时间议事堂里静悄悄的,公孙且看气氛有些尴尬,便笑道∶“王少侠的想法也是另辟蹊径┅┅”
我刚想说话,门口传来一阵环沛的叮当声,随著那悦耳的响声,我心里一阵鹿跳,是隐湖的人到了吗?
不一会儿,门口出现了一个少女的影子,我的座位离门口很近,虽然背著光,那少女的模样依旧清晰可辨。
“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那女孩一下子就让我想起了江南女子的妩媚,萧潇、玲珑姐妹,还有听月阁的苏瑾、碧涛台的王曲莫不如此。明媚的阳光照在她脸上,让笑容更加灿烂。
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知道她不是隐湖的人。师父说过,隐湖的武功清心寡欲,旁人很难从她们的表情中看出她们心中的波澜。而这少女满脸的相思情意,显然有违隐湖的武学宗旨。
果然,女孩的眼珠转了半圈後一下子亮了起来,脸上洋溢著的欢乐让议事堂里都似乎感染上了快乐的气氛,她一提裙摆,一路小跑冲到了宫难的面前,兴奋的道∶“宫哥哥,你真的来了!”
宫难连忙站了起来,英俊的脸上布满了红晕,欣喜中也颇有一丝傲色。
“齐师妹,奶回来了,练师叔可好?”
“嗯,师父和我一起回来了。”说话间,她拉著宫难一起坐了下来,问公孙且道∶“公孙叔叔,我和宫哥哥坐一起,行吗?”
这少女说话的神态没有丝毫的矫揉造作,满心的恳求都写在了脸上,让我都心生怜惜。公孙且看那少女的表情也满是怜爱,笑道∶“公孙叔叔能不答应吗?”
韩元济把头凑了过来,低声道∶“大少,这个女孩是齐盟主的爱女齐萝┅┅”
听韩元济这麽一说,我又仔细打量了一番,果然和齐放依稀有点相像。心里正琢磨她的母亲该是怎样的一个美人,耳边又传来韩元济的声音,“她师父是恒山派的掌门练青霓,也就是武当掌教清风道长的俗家亲妹妹。”
哦?我看了韩元济一眼,他那张马脸上露出一丝丝的担忧,是怕武当吗?他离别山庄和武当并没有什麽利益冲突呀。难道是怕大江盟和武当的联姻?
“奇怪,齐萝都回来了,怎麽没看见齐小天?”韩元济自言自语道。
刚认识玲珑姐妹的时候,听的最多的,除了宫难、唐三藏,就是齐放的儿子齐小天。就像男人的目光总是追逐著美女一样,江湖上这三个英俊潇洒、武艺高强的年轻侠客自然也是少女憧憬的对像。玲珑也不例外,当然,这是在遇到我之前。
齐小天是去年才出道的,因此没能赶上百晓生最新修订的一期江湖名人录。不过,他甫入江湖便一举击杀了在名人录中排名四十七的江南大盗张大泽,便立刻登上了武林新人榜的首席,风头之劲,一时无两,就连杭州最大的赌场如意坊都开出了三赔五的盘口,赌他在年底新一期的名人录上能进入前二十名。
叫韩元济这麽一说,我也奇怪起来,父亲五十大寿,儿子怎麽能不到场呢?我眼睛向议事堂外看去,那里忙忙碌碌的是大江盟的总管柳元礼。
“不用看了,”韩元济低声道∶“齐小天不在外边,这几天我都没看到他。原来还没在意,方才看到了齐萝我才想起了他。好像最近也没有听到过他的消息,他忙什麽去了,难道大江盟有事非要他出面,连他爹的寿筵都必须放弃?”
我“嗯”了一声,齐小天忙什麽去了毕竟跟我没有什麽关系,想来也不会去忙著对付春水剑派,我便不再言语,而且,齐萝美丽的眼睛这时已盯在了我身上。
“你怎麽坐在春水剑派的位子上了?李长老呢?玉妹妹呢?”齐萝的眼里满是惊讶,像看怪物似的看著我。
我发誓下次加入一个门派时一定要找个像少林寺这样的和尚窝,这样似乎才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李长老病了。”我信口雌黄,春水剑派的长老李清波这时应该在指导我那些未曾谋面的师姐师妹吧,不过既然我在齐萝眼里的份量不如李清波,那还是给她一个不能来的理由好,这样便不会伤了她的心。
“玲珑今天早上才走,因为得到了淫贼花想容的消息。”
齐萝“噗哧”一笑,议事堂里满堂生辉,“是呀,玉妹妹可是有名的淫贼杀手呀,我在恒山都听到她姐俩的大名。”
我点头表示同意,不过我也是个淫贼,而玲珑很快就会成为我的女人。“而我,”我上身欠了一欠,“春水剑派第十二代弟子,王动。”
齐萝满脸诧异,回头看宫难,宫难笑著点点头,“师妹,王兄确是春水剑派的弟子,他师父就是『涤雨剑』宋思宋仙子,可惜宋仙子被花想容和杨威害死了。”
齐萝“啊”的一声捂住了小嘴,眼里霎那间充满了哀伤,那哀伤就连我在玲珑姐妹那儿都没看到。一时间大家都被她流露出来的悲伤所感染,想起惨死在竹子坝的况天,议事堂里顿时弥漫著一种压抑的气氛。
是齐放的出场打破了议事堂里的寂静。他并没有对我恶颜相向,只是淡淡的瞥了我一眼。他的注意力都在宝贝女儿身上,看女儿坐在了宫难身旁,颇有深意的冲宫难一笑。
齐放落座,公孙且站在议事堂门口,一挥羽扇,高声唱道∶“时辰到。”
屋里屋外的人都站了起来,端起了酒杯,“祝齐盟主福如东海、寿比南山。”、“齐盟主万岁!”、“齐盟主千秋万载,一统江湖!”祝贺的喊声此起彼伏。
我心里却怅然若失,看来隐湖小筑不会有人来了。隐湖这麽神秘吗?连大江盟盟主的面子都不够大?这茫茫江湖还有谁能让隐湖放在心上呢?
议事堂里杯盏交错,却是各怀心事。等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齐放端著酒杯准备去院子敬大家酒的当口,我把他拦住了,“齐盟主,晚辈要告辞了。”
齐放“哦”了一声,脸上闪过一丝异样後旋即道∶“也好,贤侄报仇之事要紧,若需老夫协助,万望知会一声,你去吧。”
韩元济没想到我这麽快就要走,甚至等不及喜筵的结束,便疑惑的望著我,欲言又止。我告诉他要去太湖走一趟,便离开了议事堂。
萧潇正趴在窗边焦急的等著我,看我快步走来,才长吁了一口气,“主子,齐放没难为你吧?”
“他毕竟是一门之主,总该有些气度。”我轻轻拍拍萧潇白嫩的脸颊,“再说,他还有更烦心的事儿呢,春水剑派顶大了不起不帮他,又不会拆他的台,他为难你主子也没什麽意思,咱收拾东西走人。”
“东西早收拾好了。”
萧潇总是把事情想在前头,也难怪我宠她。
我把装著我和萧潇换洗衣服的紫藤箱子横在马鞍上,萧潇牵著马,问我∶“主子,是不是没有隐湖的消息?”
只有萧潇知道我的心思,隐湖才是我唯一的目标。不过,她的声音里倒有一种喜悦,因为她并不希望我和隐湖的人会上面,师父的心死如灰让她心有馀悸,她害怕隐湖把我也变成师父那个样子。
我没有说话,抬头看白云苍狗、变幻莫测。师父,你给弟子指个方向,隐湖,它到底在哪儿?
第八章
在杭州城也没歇脚,我和萧潇便雇了一对夫妻的两艘橹子船,沿著京杭大运河北上,去苏州与玲珑姐妹会合。
萧潇喜欢江上景色,为了她,我曾经用了三天才过了长江。她也喜欢船上的生活,其实我知道,她更喜欢的是在船上能安安静静的依偎在我怀里的感觉。
运河两岸的景色很美,萧潇蜷在我的怀里,透著窗格子兴致勃勃的看著。
“开饭喽~”,船娘的吴侬软语响过半天,才见布帘一挑,三十出头的船娘端著几样小菜笑盈盈的走了进来。
她边把盘子摆在小桌上,边笑道∶“公子爷,别看我家小囡年纪小,手艺在河道上却是有名的紧┅┅”外面传来女孩清脆的声音,“娘--”
我是个饕家,可能是小时候对扬州城山水阁的包子印像太深了──那次老爹在城里卖完菜之後,花了十文钱给我买了一只,从那以後,我就喜欢上了吃。
看桌上的几样小菜咸肉春笋、火丁蚕豆、春笋步鱼和炖菜汤都色香味俱全,我就知道船娘说得不假。尝了一下,咸肉春笋里的春笋鲜咸合一,春笋步鱼里的春笋则是清鲜无比,我不由轻咦了一声,杭州湖上和城厢两帮菜都这麽出色,我心里颇有些惊讶。
大姐,可否把令嫒叫来?
“小囡──”,船娘知道我吃的中意,脸上都是自豪。
随著船娘的喊声,进来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模样很乖巧,只是长年在水上,皮肤晒得黝黑。乌亮的眼睛滴溜溜的乱转,没有丝毫的扭捏。
小姑娘,这几样菜是和谁学的?
是楼外楼的宋大叔,他回老家坐我家的船,娘没要他的钱,让他教我做了几手菜。公子爷,您没看见宋大叔,他可胖了,门都差点被他挤破了呢。小姑娘回忆著宋大叔的模样,咯咯笑著。
我不由敬佩起她母亲的眼光来,这真是一笔一本万利的好买卖。“回头有机会,我还坐奶们家的船。”
萧潇拉过小姑娘,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只银簪子,细心的扎在女孩的头发上。女孩不好意思的扭著身子,她母亲却笑道,“小囡,还不快谢太太的赏。”
大家都觉得亲近了许多。小姑娘看著萧潇,艳羡的道∶“姐姐,奶真好看。”
恭维的话从纯真的孩子嘴里说出来,萧潇心里自然高兴,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小姑娘看得目不转睛。好半晌才道∶“前几天也有个公子爷和一个小姐包我家的船,那个小姐生的特别好看,我还以为以後再也看不到那麽好看的人了,没想到又看到了姐姐。”
是吗?我眼睛一亮,萧潇是绝色,那个小姐自然也是绝色。这几天老天好像特别眷顾我,那玲珑姐妹和殷二小姐俱是绝色,她们都将臣服在我的胯下,不知道这小囡嘴里的小姐有没有缘分?
小姑娘看我似乎不相信,脸上有了急色,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翠玉牌子递给我,委屈的说∶“本来就是嘛。他还给我一块牌子,说有什麽事儿可以拿这块牌子去大江盟找他,他姓齐。”
“奶知道大江盟?”,接过牌子,我随口问道,脑子里却浮现出齐萝娇美的容颜,原来小姑娘遇到的是她,怪不得她惊艳。
“怎麽不知道大江盟!大江盟的人都是英雄好汉,没有他们,我们可受气了。”,小姑娘的脸上满是感激。
我没想到大江盟的口碑倒是这样好,心里对大江盟的看法便有了些变化,虽然贩私盐违法,但这年头,谁还不干点违法的事呢!只要老百姓受益就好。
咦,不对,齐萝应该是和她师父练青霓同行的,怎麽会出来个男的?看翠玉牌子一面雕的是明月当空,大江汹涌;另一面龙飞凤舞的“大江盟”三个字下面是个古篆的“齐”字,刀法细腻,做工精良,我知道这块牌子绝对是大江盟的信物。心中一动,问∶“小囡,这牌子是那位公子给奶的,还是那位小姐给奶的?”
是那位公子爷呀。
齐小天?竟然是他?!这麽说他几天前已经离开杭州了。那个让他抛下老父寿筵的绝色美女又是谁呢?
“原来是齐大少,他是哪天坐的船?”
船娘的脸上有些犹豫,小姑娘却满是欣喜的道∶“真的是齐少爷吗?我还有些担心他骗我呢。三天前我和爹娘送客人去松江,齐少爷和那位小姐要回杭州,就正好坐我家的船回来了。”
我一愣,齐小天不是离开杭州而是回杭州?那他为什麽不参加他父亲的寿筵呢?我原本对他并没有什麽兴趣,此时倒有心探究一番了。
把牌子还给小姑娘,我问道∶“那位小姐生的什麽模样?”
小姑娘脸上露出向往的神情,“她很好看,真的很好看,就像┅┅对,就像画里的神仙一样好看。”
小姑娘不知道怎麽形容那个美女的容貌,但我的心却猛的一阵悸动,萧潇的脸上也现出讶色。
“谪仙”魏柔。
我见过的美女有很多种,萧潇沈静,玲珑活泼,齐萝可爱,苏瑾冷艳,每个人都会给我不同的感受。但仅仅用一个名号就给我神仙感觉的,却只有那个未曾谋面的隐湖传人──“谪仙”魏柔。
玲珑姐妹说过,江湖上极少有人看过魏柔的真面目,甚至有可能一个也没有。“谪仙”的名号是从百晓生那里传出来的,据说百晓生和隐湖小筑有著深厚的关系,才得以一睹魏柔的芳容。不过百晓生并不是江湖人,他是南京翰林院的编修,喜欢结交三山五岳的朋友,也正因为他的身份独特而又中立,他编撰的江湖名人录公正无私,才被江湖人奉为金科玉律,由此想来,魏柔自然应该配的上这谪仙的名号。
隐湖的传人除了她们的武功之外,美貌也是江湖人津津乐道的。鹿灵犀是绝色中的绝色,这是师父说的,他老人家见过的美女比沈园的仆人都多,自不会看走了眼。辛垂杨听说也是绝色,织女剑的外号并不是仅仅颂扬她的剑法如织女穿梭,密不透风,也是赞美她的容貌如同天上的织女一般美丽。所以当江湖朋友得知隐湖的新秀魏柔的名号时,谁也没有生出怀疑之心──“谪仙”,那肯定又是一个绝色的美女。
当隐湖成为我的目标时,我就一直在琢磨,隐湖为什麽都是美女呢?难道只有美女才能把隐湖的武功发挥到极致?还是隐湖把美貌也当作了一种武功?所以玲珑第一次提到魏柔、提到她的名号“谪仙”的时候,我本能的就想到了她出尘的、不食人间烟火的美貌会不会变成对付我的利器?
然而若和齐小天同行的女子真的是她,那她真的变成被打落人间的谪仙了。这种乌篷船,本来就是情侣常用的,看来她和齐小天的关系已经非同寻常了,那样的话,她的心剑还能保持如一吗?
不过这念头并没让我开心,我心里反觉一阵烦乱。我已经不自觉的把隐湖看作自己的後宫,把隐湖的女人当作自己的禁脔,虽然我还没征服她们。魏柔和齐小天的亲密让我觉得自己的头上似乎戴了一顶绿帽子。
“主子,也不一定是她。”,萧潇看我的脸色不对,小心翼翼的道。“像唐棠、慕容芷还有练无双据说都是绝代佳人┅┅”
我知道萧潇在开导我,可听到这些陌生的名字,我不由的疑惑的望著她。
萧潇的脸上挂著歉意,缓缓偎进我怀里,撒娇道∶“好主子,萧潇下次不敢了。”
我隔著衣服拽了一下乳环,道∶“死丫头,到底怎麽回事?”
萧潇脸上多了些红晕,“都是主子说自己是淫贼,玲珑姐妹脸皮薄,又怕主子知道江湖上其他的美女,动了坏念头,便不敢和主子说。”
我轻揉著她娇腻的乳,笑道∶“奶是不是也怕奶主子身边一堆女人呀?”
“萧潇只要主子对我好。”,萧潇媚眼如丝。“其实,百晓生除了江湖名人录、武林新人榜之外,还编撰了一个江湖绝色谱。”
我精神一振,百晓生竟然也是同好!看那帮武林中人对名人录的执著,想来这个江湖绝色谱也不会让我失望。
上面是不是有玲珑?
是,玲珑姐妹是第四,所以她们姐妹也不好意思和主子讲这个绝色谱。
玲珑姐妹只排在第四,让我对绝色谱产生了好奇。“第一该是魏柔吧?”
“主子猜错了。魏柔是第二,榜首是唐门家主唐天文的大女儿,人称『怜花公主』的唐大小姐唐棠。”
我一愣,唐棠、齐萝加上萧潇,这些武林大豪的後代怎麽都是美女?转念一想,自古美女爱英雄,想当年这些武林大豪年轻的时候必是江湖美女追逐的目标,他们娶回家的必然也是美女,就像我的五位师娘,无一不是绝代佳人。之後,美女生美女也就顺理成章了。
想通这一点,我不由得对江湖多了一分期待。
“排在第三的是慕容世家家主慕容千秋最小的妹子慕容芷。”
我见过慕容千秋很多次,因为慕容世家的总舵就设在扬州城里,离沈园只隔了两条街。当然那时我以为他不过是个扬州城里有名的大富商;而他一定也认为我只是沈园的少主人,一个经常出没勾栏院的秀才──因为我们碰面的地点通常是在听月阁,而慕容千秋正是听月阁的老板。
听玲珑解说江湖名人录的时候,我就暗自吃惊。淫贼需要一双锐利的眼睛,让你发现一个美女的优点缺点,当然用在别人身上,就会发现许多不被人注意的东西。我知道一个练武的人如果不运功的话,看起来和常人没有什麽区别,不过你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很多蛛丝马迹,眼中无意闪过的精光,布满老茧的虎口,粗细不一的胳膊都会泻露你的底细。然而这一切在慕容千秋身上都看不到,臃肿身子的每一次移动我都替他喘两口气,而正是这个胖子,就是和大江盟的齐放齐名的慕容世家家主慕容千秋。
“有没有搞错?慕容千秋还有妹妹?”,我在扬州生活了十七年,认识慕容千秋也有五六年了,从没听说他还有妹妹,他有个弟弟我倒是知道,慕容万代,那也是在江湖名人录里高居第十六的一流高手。
“再说,就那个死肥猪的妹子又能漂亮到哪儿去!”
“主子,我也奇怪。不过,听玲珑姐妹说,百晓生做武林各种排行榜,从来没有出过错,想来慕容千秋真的有个妹妹,而且还是个漂亮妹妹。”
看来慕容家最擅长的是扮猪吃老虎和扮老虎吃猪,他能变出个妹妹也不算太奇怪。
“在玲珑後面排第五的是大江盟齐盟主的女儿齐萝。”
我笑了,今天早上我看到她了,果然是个绝代佳人,可惜名花有主,如果没发生况天被刺一案的话,我想齐放很可能在自己的寿筵上宣布自己的女婿人选了。
“是吗?”,萧潇颇洛un奇,“这个幸运儿是谁?”
“武当宫难。”,说话间,我想起了韩元济担 的眼神,两大门派联姻是好是坏,我一时也分辨不清。
“咦?”,萧潇一愣,“是吗?玲珑姐妹还说宫难和唐门的唐三藏、大江盟的齐小天都是武林中的单身贵族呢。”
“齐萝是恒山派掌门练青霓的弟子,听韩元济说,练青霓是武当掌教清风真人的亲妹妹,而宫难是清风最得意的弟子,他们之间很可能早就认识了。”
萧潇惊讶道∶“齐萝是恒山派的弟子?玲珑怎麽没说。不过,恒山派还真出人材,排名第六的练无双也是恒山派的,据说她是练青霓的侄女,算起来还是齐萝的师姐哪。”
等了半天,萧潇没再言语。我问,“下面呢,谁排第七?”
萧潇一摊手,“主子,萧潇也不知道了,那天正说到这里,就听到您拍门声。”
我“噢”了一声,心思转到了和齐小天同行的美女身上,会是唐棠吗?有可能,昨天晚上唐门对大江盟全力支持,显然两家有不同寻常的交情;慕容芷?不可能,看慕容仲达的模样,两家并不和睦,再说都是贩私盐的,难免磕磕碰碰;练无双?很有可能,练青霓亲自来贺寿,说明恒山派和大江盟的关系也相当紧密,齐小天应该有机会认识练无双,而且恒山派的武功讲究凝神静气,气质上和隐湖就更为相近。
萧潇看我半晌没说话,问∶“主子,我们乾脆掉头回杭州?”
我摇摇头,心中泛起一股无奈,我是个淫贼,但不是个小人,说过的话总要兑现,特别是对美女说的话。我岂能让玲珑姐妹在苏州空等?缉拿花想容也需要作些样子。“去苏州吧,真是魏柔的话,现在回去也於事无补,以後盯住齐小天就是了,他的目标总大些。”
一入江湖,身不由己。浆声沽──沽的响起,小船载著我满心的思绪向苏州驶去。
第九章
第二天傍晚,我们才到苏州。和船家告别的时候,那个小姑娘还依依不舍,“公子爷,大姐姐,记得坐我家的船哟,我家的船头插著一幅孔雀旗,好找的紧哩。”
到了西江阁,我正问帐房先生有没有姓玉的姑娘订房,却听楼梯那边有人喊我∶“师兄──”,抬头一看,正是玉珑满脸欣喜的冲我摆著手。
“这姑娘不是姓王吗,怎麽又姓玉了?”,帐房先生奇怪的嘟哝了句。
萧潇迎了过去,“玉玲呢?”
“姐姐病了。”,玉珑的脸上有些焦虑。练武之人极少患病,可病起来却很缠人,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江湖儿女怕的就是疾病缠身,也难怪玉珑著急。
玉玲躺在床上,见我进来,便想起身,我连忙按住她的双肩,一日不见,她好像就清减了许多。头发因为出汗全粘在了一起,嘴唇乾的龟裂了好几处,明亮的眼睛也失去了光泽,只是苍白的脸上多了几道红晕。
“妹子哪儿不舒服,看过大夫了吗?”,我一脸的关切,看玉玲的模样,我知道她病的不轻。
玉珑摇摇头,玉玲扯出一个笑容,“没事儿,哥哥,我吃过药了。”
“胡闹!”,我一皱眉,却也不忍心责怪她,回头让萧潇跟店家说埙uㄖ 茼n大夫,诊金加倍。转过身来,却发现玉玲的头偏向了一边,晶莹的泪珠从脸颊滑过。
我听玲珑说过,她们离家行走江湖快半年了,半年里白天追击淫贼,晚上防备敌人偷袭,本就费心费神,玉玲又是姐姐,还要分心照顾妹妹,身心更是疲惫。而她只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少女,她也想有人疼有人爱。此时,我的呵护关爱自然让她感情激荡,不克自制了。
“此乃阴璁,这位小姐体质虚弱,风邪内侵所至,静养一段时日就好了,不打紧。”,老郎中随即笔走龙蛇开了一张单子,“这里的店家都备著藿香正气水,晚上先吃点,明早去回春堂抓药。”
玉珑一脸的疑惑,大夫刚走,她便道∶“哥哥,这郎中是不是个庸医呀?我们春水剑派的内功心法最是固本培元,他怎麽说姐姐体质虚弱呢?”
“内功能当饭吃吗?”,我瞪了她一眼。玲珑姐妹在遇到我之前,手里拮?,常常风餐露宿,要不是春水心法真有些奇妙之处,姐妹俩恐怕早病倒了。
萧潇喂玉玲服下藿香正气水,又端来了一碗参苓粥,玉玲坐起来,低低说了声谢谢,便一小口一小口的喝起粥来,眼泪也一滴一滴的掉进碗中。
玉珑这才发现姐姐哭了,慌忙上前摇著玉玲的胳膊,急切的问∶“姐姐,奶怎麽啦?”看姐姐哭得越发厉害,转头问我道∶“哥──”
我正欣赏著玉玲欺梅赛雪的肌肤。玉玲只穿了件月白小衣,那小衣比肚兜大不了多少,只堪堪把胸前重要的部位遮住,珠圆玉润的臂膀和胳膊都裸在外面。看玉玲的神态虽然羞涩,可更多的却是发自内心的喜悦,我知道她对我已经不设防了。
坏哥哥,玉珑打了我一拳,嗔道。
萧潇在一旁偷笑,少爷他真是有诸佛庇佑啊。她想起了听月阁的苏瑾,那个名动江南的歌伎原本也是卖艺不卖身的,少爷就是趁著她去南昌宁王府献艺病在路上的当口大献殷勤,才打动她的女儿心继而失身於他的。
店小二把热水壶放在了门口,我看萧潇正调著水温,便对玉珑道∶“妹子,以後和奶萧潇姐多学学,伺候人那也是一门学问。”
玉珑顿时绯红了脸,一扭蛇腰,我才不学哪。眼睛却忍不住往萧潇那里瞟去。
我留下萧潇照顾玉玲,玲珑姐妹是一路骑马过来的,又赶上玉玲生病,玉珑便忙了一天,虽然不得要领,身子却是乏透了,不像我和萧潇坐船悠哉游哉的并没有耗什麽体力。
西江阁外月光如水,沿著前面的大街向西,就是苏州最热闹的神仙庙,庙前南浩街的小吃曾让我和萧潇流连忘返。沿街纳凉的人三五成群的聚在树下,下棋的、嗑著毛豆喝酒闲聊的、拉著胡千自拉自唱,看著是那麽的悠闲富足。江浙富甲天下,从苏州城里老百姓的生活便能管窥一斑。
进了南浩街,逛夜市的人更多了。我记得在这条街的中段有家叫老三味的小铺子,虽然只作鸡丝馄饨、南瓜团子和鸭血羹这老三样,却是有祖传的秘方,平平常常的三样小吃叫老板做的是鲜美异常,便直奔而去。
铺子里都是人,早就没了座位。老板眼观六路,看我有些犹豫,忙挥手招呼我,“公子,您到後院吧,我给您送上南瓜团子和鸭血羹。”
我诧异的望了老板一眼,“你记得我?”
“怎麽不记得!太太那天还赏了吊钱哪。”,老板憨憨的笑道,手里却没停下,麻利的兜了一勺滚烫的鸡汤浇在馄饨上,那皱纱似的皮透著肉色的馄饨,顿时便一只只张开羽翼在碗中漂浮起来。
我笑笑,这样的老板想不挣钱恐怕都不容易。按著老板指的方向,我侧身在人群中挤了过去。
眼看到了柜台旁的小门,我正想弯腰进去,却觉得侧後有股冷冽的寒气直刺我的後腰。
有刺客!
我身子的反应几乎和我大脑的思维一样迅速,在腰上感觉到有尖锐物体刺破我衣服的那一霎那,我身子突然向右平移,以致我旁边端著一碗馄饨正吃得津津有味的汉子一下子被我撞的飞了出去,“哎唷”一声连人带馄饨砸在一张小桌上。
“杀人啦──”,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小铺顿时炸了营,那些吃饭的人扔下手里的饭碗,“轰”的一声朝门口涌去。
我躲过那暗中凌厉一击的同时,已经看清了刺客的面目。那是一个几近四十的瘦小汉子,手里提著一尺多长的三 刺,脸上一片茫然,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十拿九稳的一刺竟然落了空。
在明亮的气死风灯下,三 刺发出冷厉的光芒,两道深深的血漕说明这是一把杀人的利器。我心头火起,一抬手,一道剑光刺向那汉子的脖颈。
自从我变成了春水剑派门下弟子王动,我腰间便多了一把精钢剑。春水剑派是以剑法出名的,我只好让我心爱的碎月刀暂时隐居起来。
“杀!”
我并不想杀他,他是谁?为什麽来暗算我?我总得问个清楚。剑花虽然指的是那汉子的脖子,但春水剑法的这招“云破月来花弄影”重点是在那个“影”字,他的肩胛骨才是我的最终目标。
那汉子看到剑光才醒悟过来,身形一锉,三 刺朝我小腹刺来。
在老三味老板的眼里,那汉子的动作快得几乎可以和自己舀鸡汤的速度相媲美,可在我眼里,他的动作就像是八十岁的老太太一般缓慢,我剑势随之一变,挽起的那朵剑花正好点在三 刺的护手上,只听铛的一声,三 刺便被击的飞了出去,那汉子更是“腾腾腾”的倒退了好几步,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小子敢尔!”
我上前一步,手中长剑堪堪刺入那汉子的身子,就听身後有人低声喝道,在众人的惊叫声中,我听到两种兵器裂空而至的声音,其中的一件还颇为迅捷。
在霎那间我便算好了其中的时间差,身形一动,手里的剑突然快了几倍,一道血光随著“嗷”的一声惨叫从眼前汉子的肩头喷洒而出,我踢出的一脚在把他踢飞的同时也封闭了他下半身的三大穴道。等我转过身来的时候,和我距离最近的一把像是猎户用的叉子离我足足还有一尺远。
看到同伴受了伤,叉子的主人顿时红了眼,叉子的速度似乎又快了那麽一点点,旁边那人也咬牙切齿的把一口长剑的速度运到最快。而他们的身後还有两个人因为铺子狭小无法从正面攻击,正向两边散开。
洞悉了他们企图,春水剑法中对付群殴的杀招登场了。
“迢迢不断-如-春-水──”。
随著我的漫吟,那两个汉子的眼前出现了一面剑光,那剑光就像迢迢不断的春水,一波比一波汹涌,那把叉子只和我的剑交错了两次便飞上了屋顶,而另一把剑更是在第一波剑光中便随著一只手落在了地上。
当眼前的两人发出渗人的惨叫,那两个准备夹击我的汉子也同时“嗷”的叫了起来,兵器铛的掉在地上。
我当然看得清清楚楚,老三味老板的大汤勺在咕咕冒著热气的鸡汤锅里快速舞动了两下,两道银光便飞了出去,准确的击在了那两个汉子握著兵器的手上,眼光之准,力道之足,决不输於一个暗器好手。
老板憨厚的脸上洋溢著一股豪气,我的剑再度闪过两道寒光後回到了腰间,然後把手伸给了老板,“扬州王动。”
老板的手粗糙而有力,“老三味的南元子,公子叫我老南、元子都成。”
我掏出李之扬给我的捕快腰牌,心头响起李之扬的话∶“兄弟,江湖险恶,官家的身份总有用的著的时候。”,却没想到这麽快就用上了,“老南,大恩不言谢。我是浙省捕快,还有同伴在西江阁,我得立刻诳u^去。”瞥了一眼在地上呼号惨叫的刺客们,“这些人就交给地保送官吧,衙门里的人若是有事,在这等我或者去西江阁都成。”
南元子憨笑道∶“公子言重了,哪里来的什麽大恩不大恩的。这帮毛贼,我告诉老鲁送他们见官!”,心下却一阵奇怪,这文雅的公子哥怎麽会是个捕快呢?
我点头,身子已冲出了老三味。
老三味离西江阁并不太远,我却觉得路似乎变得很长,暖风从我身边呼呼的掠过,路上不时传来女人的惊叫,而那声音眨眼间就被我抛在身後。
那个使猎叉的是什麽人?他叉子上的力道著实不小,还接下了我半招“迢迢不断如春水”,虽然他的武功比杨威差点,差的也有限。使三 刺的家夥也有些功底,这都是些什麽人?
我知道在江湖上,我的名头远远比不上玲珑双玉。这就意味著如果西江阁也遭到攻击的话,攻击的力量一定比攻击我的强很多。这让我心急如焚,玉玲的病让玲珑姐妹武功的威力至少损失了三成,萧潇也从来没有和人真正动过手。唯一让我觉得安心的是萧潇和她们在一起,她的六识甚至比我还要敏锐,绝不致於让偷袭得了手。
还在院子里,我就听到了兵器交错的叮当声,我心里顿时一松,看来回来的还算及时。
点倒一个在屋顶上望风的喽罗,我翻进了天井。狭窄的二楼过道上,萧潇以一敌二,兀自站了上风,而楼下玲珑姐妹联手对付一人,却处境堪 ,旁边的地上躺著三个人,浑身是血,看模样已经咽了气。
“老乌,别磨蹭了,我这儿快顶不住了,这小娘们扎手的紧。”,和萧潇打在一处的一个汉子不满的冲楼下喊道。
玉玲身上还是那件月白小衣,只是上面多了几处破损、几朵醒目的血花。长剑挥舞之际,春光不住的外泄。那老乌使著一对铁钩,好整以暇的抵挡著玲珑姐妹的进攻,嘴里啧啧有声∶“好,再刺一下┅┅,哇,啧啧,他奶奶的真挺呀。”玉玲脸上满是羞愤,剑法更显散乱。
我看了一眼就知道老乌是一个高手。师父说过,钩是最难练的兵器之一,能把双钩使好的武功都不会差到那去。这个老乌的双钩虽然不是炉火纯青,却也颇为可观。他的武功明显高出那个使叉子的汉子许多,甚至比杨威还要高一些。
他左手钩快速的递出,正是玉玲玉珑移形换位的当口,玉玲身子虚弱,动作稍慢便露出了破绽,铁钩又带回了战利品,“嘶啦”一声,玉玲的小衣又被扯下了一块,露出一片雪白的後背。
我急悼u U,“昨夜西风凋碧树”半空中我的声音如同惊雷一般。
话音甫落,玉珑手里的剑光便突然大盛,玉玲却身子一软,我正好赶到,手一抄,玉玲便倒在了我怀里。
抱著玉玲,我手里的剑已後发而至。还是那招“云破月来花弄影”,却因为含愤击出,剑势更强了几分。老乌的脸上有了惊容,双钩左支右挡,却怎麽也锁不住我的剑,反而被我手中的精钢剑屡屡弹得倒卷回去,最後前胸洞开,只听“噗哧”一声,玉珑一剑将他刺个对穿。
老乌临死的惨叫就像一个信号,楼上被萧潇刀光困住的两个人此时也顾不得逃跑会给对手留下空门,一左一右同时往外逃去,显然对於逃跑来说,他们之间的配合还算默契。不过萧潇并没有迟疑,刀一圈,左边一个人的脑袋便冲天而起,身子却奇异的扭了几扭,然後摔下楼去。
萧潇一下子呆住了,血喷在了她脸上,她都忘记躲闪。当那颗脑袋砰的一声落了地,萧潇开始吐了起来。
这是萧潇第一次杀人,当她使出那招“杀猪”,我就知道那头猪的脑袋要搬家了。
我暗叹了一声,虽然在教萧潇武功的时候我就知道,她早晚有一天会用我教的刀法把敌人的头颅砍下,但我并不希望她真的去杀人,包括玲珑。我宁愿她们拎著刀──不过是菜刀钻进厨房,把刀法剑法用在那些鸡鸡鸭鸭身上。
然而人在江湖走,岂能不杀人!我的愿望也就仅仅是个愿望而已。我甚至还在随口指点著玉珑该怎麽去杀死那个一心想要逃跑的汉子,那汉子如同疯了一般,玉珑的武功明明高出一块,可在那汉子疯狂的每每像是要同归於尽的招式下,玉珑竟有些支持不住了。
最後玉珑的剑还是如春水般温柔的划过他的喉咙,她也累得靠在墙上不停的喘著粗气。
我抱著昏迷的玉玲飞身上了楼,把萧潇搂在怀里。萧潇的脸色有些苍白,嘴角还残留著呕吐的汁液,“主子,我┅┅我杀人了。”说著,“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萧潇,如果有人要欺负奶,我不仅会杀了他,还要把他大卸八块,然後剁成肉泥。
真的吗?萧潇止住了哭泣,扬起脸望著我,泪眼婆娑的星眸中闪动著令人心醉的光芒。
把玉玲弄回床上,掐了一下仁中,玉玲幽幽的醒过出来。她先看了妹妹一眼,轻喘著问∶“妹妹,伤没伤著奶?”玉珑使劲咬著嘴唇摇摇头,眼泪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妹妹,别哭,姐姐这病没事儿。”玉玲轻笑了一声,又对萧潇道∶“萧潇姐姐,多亏了有奶,我和妹妹才没落到乌承班的手里。”
萧潇笑道∶“妹子,咱一家人可别说两家话。”
出乎我的意料,玉玲竟然应了一声“是”,然而接下来的事更让我惊讶,连萧潇和玉珑都吃惊的捂住了小嘴。玉玲一欠身,白嫩的手臂围住我的腰,上身偎进我怀里,用细的只有我一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哥,别离开我们,我害怕。”玉玲的声音既羞涩又大胆,“我想一睁眼就能看到┅┅哥哥的身影,这样我才安心。”
我怀里的玉人身子火烫,我知道那不光是因为发烧的缘故;她的心脏剧烈的跳动,同样也不是仅仅因为刚经历了一场剧斗。生死一线的巨大刺激让她放弃了所有的顾虑和矜持。
“玉玲,我答应奶。”,我在她耳边的细语带给她莫大的喜悦,她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把我的腰箍的死死,转眼间小腹一片冰凉。
这丫头倒真是水做的,这麽爱哭,我心里泛起一股柔情。看萧潇正含笑望著我,而玉珑满是红晕的脸上羞涩中又带著一丝狐疑,我又低头小声道∶“玉玲,让我看看奶的伤。想抱,等奶养好了身子,哥哥再好好的疼奶。”
“讨厌!”,玉玲毕竟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处子,羞得放开了我。
她的伤并不重,铁钩在她右臂上留下了一道寸长的伤口,因为伤的很浅,血已经凝固了。不过萧潇还是用盐水把她伤口洗净,细心的包扎好。
她的小衣上都是敌人的血,加上被铁钩扯的七零八落,已经没法穿了,萧潇和玉珑身上也是血迹斑斑,我便让她们把衣服换了。
趁著她们换衣服的当口,我把屋顶那个被我点倒的小喽罗拎进了阁里。
老板听没有了打斗声,从柜台後战战兢兢的探出脑袋,一眼便看到了委顿在地上的那个小子,两眼顿时冒出火来,翻身从柜台里转出来,冲他的脑袋就是狠狠的一脚,嚎道∶“王八犊子,我和你秦江有何冤仇,你这般害我!”
看老板的模样恨不得打死那小子,我只好一把拽住他,“你认识他?”
“拨了皮我也认得!”,老板气哼哼的道,旁边有个夥计搭言,“他是城里有名的泼皮无赖,唤做秦江。”
秦江看满地的死人,早没了泼劲,一个劲儿的磕头讨饶,“大侠饶命,曾大爷饶命。不关我的事儿啊,他们给我五两银子让我在屋顶看有没有衙门的人来,我哪儿知道他们是来杀人的?!"
我看秦江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知道从他嘴里得不到什麽消息。此时,苏州府的总捕头鲁卫也到了,我亮了身份,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他。
鲁卫看来是老江湖了,他一面翻看著地上的尸体,一面似乎漫不经心的问道∶“老孙的腿好些了没有?”
我不知道老孙是谁,听鲁卫的口气我就知道他对我的话并不全相信。“鲁大人,老孙是谁我不知道,杭州府衙我只认识李之扬李大人,我直接受他的指挥。”
“哦?”鲁卫一愣,回头看了我一眼,“李大人家里可好?”
我笑了,多亏李之扬和我推心置腹,“他新添了个公子,小家夥壮著呢,刚生下来就八斤九两。”
鲁卫点点头,“老弟,不是做哥哥的多心,干我们这行,凡是要小心。”说话间,他翻过乌承班的尸体,突然轻“啊”了一声,眼光左右转了两下,落在了一旁的铁钩上。
他眼睛一眯,似乎有些不相信的自语道∶“乌承班?”
我听玲珑说的就是这个名字,便点点头。
“阎王钩乌承班?”
我听鲁卫仍是将信将疑,心中便有些不耐,“鲁大人,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叫阎王钩,既然你认得在下倒要请教一二了!”
“老弟,乌承班是个江洋大盗,老哥我岂会和他相识,只不过我这儿有他的画影图形和案底资料罢了。”鲁卫先看了胸口致命的剑伤,再看他虎口全是血丝,显然是被我震裂了。“老弟,你真是一身好武功啊!敢问师门是哪一派?”鲁卫并没有因为我语气不耐烦而不高兴,反而颇感兴趣的望著我。
“在下乃春水剑派门下弟子。”我随口道,既然从秦江嘴里得不到消息,听鲁卫的语气似乎也并不太了解乌承班,我还是去老三味审审那几个刺客吧。
鲁卫动容道∶“玉夫人收男弟子了?”
“是。不过,我准备退出春水剑派了,”我望了一眼满脸迷惑的鲁卫,“每个人都在问我这个问题,我已经厌烦了。敢问鲁大人是何门何派,能不能收我这个弟子?”
楼上的玉珑不知什麽时候出了房门,听到这儿忍不住笑了起来,师兄把改换门派看得和换件衣服一样简单,也不知他心里是怎麽想的。
“鲁大叔,别听我师兄胡说。”,玉珑嗔道,随即又笑说道,“鲁大叔是少林寺的俗家弟子,师兄你不会想去当个和尚吧?”
看来两人很熟悉,鲁卫看到玉珑,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原来是奶这个调皮鬼。乌承班倒也死得不算冤枉。”
“鲁大叔你真是洛u ㄣL,”玉珑脸一红,“若不是师兄逼住他的双钩,侄女也杀不了他。”鲁卫笑道,“我知道,奶手上没那麽大的力道。”问∶“玉玲那丫头呢?”
姐姐病了。三人边上楼,玉珑边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和我想像的一样,萧潇听到了异样的动静,然後就发现了窗户纸伸进了冒著青烟的铜管。玲珑和萧潇突然出手,萧潇抵住了两个武功高的,而玲珑则在转眼间便杀了三人,这时乌承班才从外面扑了进来。玉珑心有馀悸的说,若是乌承班一开始就加入战团,结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师兄,你回来的太及时了。是不是也碰上偷袭的人了?
我点点头,冲鲁卫道∶“鲁大人,我在南浩街老三味那儿制住了几个人,是不是现在就审审他们?”
鲁卫点头,“我就是从老三味那边过来的,刺客我已经吩咐人带回府衙了,老弟和我一起回去审审他们吧。”正说著,楼下有人喊道,“老总,鲁老总──”。
我回头一看是个衙役,似乎想说什麽却欲言又止。鲁卫一皱眉,“什麽事?”
衙役看了我一眼,吞吞吐吐的道∶“老总,那几个人都┅┅都死了。”
我心里一急,鲁卫也是一愣,旋即冷静下来,“大有,到底怎麽回事?”
“我们走在半路上,那几个人便一个接著一个倒下去了。看脸色像是吃了毒药。”
“叫忤作验尸。”,鲁卫沈著脸吩咐一声。进屋见玉玲委顿在床上,便安慰了几句。看屋子里打的乱七八糟,他转头对我道∶“这儿不能住了。老哥我後院还空著几间厢房,那里清净,来往的人少,不像客栈这麽杂,老弟若不嫌弃,搬过去住如何?”
我心里暗赞了一句,鲁卫他不愧是老江湖,待人接物一点不走板。他虽然和玲珑姐妹很熟,可听她们叫我师兄,便问我的主意。
“那就多谢鲁老哥。”经历了这麽一裆子事儿,我也觉得客栈不太安全,便不再客气。
玉珑撅起小嘴,“师兄尽占便宜,我都叫鲁大叔的。”鲁卫像是洞烛了她的心,笑著说了句各交各的,不妨事,没准儿奶这个小丫头以後也叫我鲁老哥呢。说得玉珑一阵脸红,却不肯反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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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替玉玲叫了辆马车,一行人跟著鲁卫向西而去。拐进南浩街北面的一条街又走了一会儿,鲁卫停在了一处大院前。
我看院子的方位好像离老三味很近,便笑著问是不是。
“老弟好眼力,这可是咱做捕快的基本功,上哪儿都得先摸准地形。”鲁卫一边叫门一边道,“我和老三味老板南元子老南是邻居,两家院子正好背靠背,还打通了一道门走著方便。”
我恍然,怪不得他这麽快就到了西江阁。想起南元子憨憨的笑容,我不禁赞“老南是条好汉!”
鲁卫也深有同感,“老南是南浩街的奇人,他要是行走江湖的话,名人录里少不了他的位子!”
鲁卫的浑家并不是练武之人,却极是好客。加上两口子无儿无女,内心可能早把玲珑姐妹当女儿看。萧潇也是个乖巧的人,相处下来很是融洽。
安顿好三位姑娘,鲁卫叫来了南元子。院子里藤蔓架子下的石桌上,摆著鲁大嫂煮的一大盆盐水毛豆和切的整整齐齐的卤口条、酱牛肉,南元子也带了七八只酒糟蟹来,鲁卫把一坛珍藏了好几年的特酿女儿红敲开,三人把酒言欢。
“老弟,你一出手就不简单。”鲁卫呷了口女儿红,“你还不知道吧,那乌承班在江湖名人录里排名四十四,是武林的成名高手,就算贵派的李清波长老来也未必能留下他,嘿嘿,却叫你们师兄妹给杀了。还有你在老南铺子里制住的那个使叉子的叫钱江,靠著那把裂虎叉也挤进了名人录。好麽,名人录里的人一下子死了俩,你们春水剑派这回可是大大的风光了。”
南元子插话道∶“老鲁,我可没听说乌承班和钱江有什麽交情,他俩一个江南一个江北的,走到一块可不是什麽好事。”他嘴里塞满了毛豆,话听起来就不太清楚,而就是这短短两句话的时间,他面前又多了一小堆毛豆皮。
市井多奇士。从南元子甩出那两道鸡汤开始,我就知道他绝对不仅仅是个卖馄饨的,他憨厚的外表下隐藏著怎样的实力恐怕连鲁卫也弄不清楚。“老南,你说得不错,我虽然不知道乌、钱之间有什麽关系,但从我和师妹身处两地却同时遭到攻击,而钱江被擒後服毒自尽这两件事看,他们恐怕有严密的组织,背後很可能有更厉害的角色在指挥策划。”
鲁卫赞许的点点头,“老弟说的有理,不过,你们春水剑派到底惹了何方神圣,让人使出这麽大的手笔来?”鲁卫的话虽然有些调侃的味道,可脸上却现出一丝忧色。
“难道是花想容?”,我头一个便想到了他,张口就说了出来,却立即暴露了我江湖知识的贫乏。
“我怎麽看老弟都不像是个江湖人”南元子歪著脑袋看我,“也不像捕快。我总觉得第一次到我铺子里的那个公子哥的样子比较适合你。”旁边鲁卫提醒道,“老南,他的腰牌可是真的。”
“不是老弟你偷的?”看我摇头,他叹了口气,“这乌承班也死的糊涂。论江湖地位,花想容差阎王钩不少,花想容不过是个淫贼,乌承班手下可是有一群牛头马面的很有些实力,花想容指挥不动他。”
听到淫贼两个字我心里一阵犯忌,“老南,拜托你以後形容花想容的时候在淫贼前面加上下三滥三个字,这样我心里才能平衡,因为我也是个淫贼。”
南元子和鲁卫都是一愣,继而又都哈哈笑了起来,“难道淫贼也分三六九等吗?”
那是,就像大家都卖鸡丝馄饨,你老三味的就比别人高一筹。
“是这样啊。”南元子有些明白了,“看你小子领著三个花不溜丢的大姑娘,就知道你即便不是淫贼也好不到哪儿去!”,南元子笑道。
“南大哥!”正巧玉珑端著一盘炒泥螺出来,听了不由大发娇嗔。
南元子的嘴里立马塞满了豆子,鲁卫替他解围,“玉珑,奶来得正好,大叔问奶,这半年奶们玲珑双玉惹了什麽厉害仇家了吗?”
花想容!不是我惹了他,而是他惹了我们春水剑派!师兄和我就是在找他替宋师姑报仇!
鲁卫和南元子忍不住对视而笑,你们师兄妹还真是心有灵犀呀。除了他,还有谁?
“能算个人物的,『银燕子』董长海这个坏蛋算一个,不过他已经被我和姐姐杀了。”玉珑乘机拉了个板凳坐在我身後,“还有前几天在杭州才伏法的『蛇郎君』杨威,那是我师兄擒住的,其馀的都是些小毛贼,不值一提。”
董长海是祭“玲珑双玉”名号的第一个成名武林人物,不过那已经是半年前的事了,鲁、南二人都很清楚,但听到杨威的名字,脸上都有些讶色,“杨威已经伏诛了?那小子可滑得很。”看玉珑点头,南元子笑道,“好家夥,转眼间恶人榜上就少了三。老鲁,我看你这江南第一神捕该拱手让贤了。”
虽然杭州和苏州相距不过一天的脚程,却因分属浙江、南京两大布政使司,情报交流便不那麽通畅。我看杨威的消息都还没传到这里,心中一动,“鲁老哥,鹰爪门掌门况天在杭州被人暗杀了,您知道吗?”
鲁卫正端起酒杯往嘴里送,闻言手蓦地停了下来,酒顿时漾了出来;南元子一下子把嘴里的豆子全吐了出来,失声道∶“什麽?”
看到他们震惊的样子,我才知道我低估了况天的份量和事情的严重性。在江园,似乎每个人都比我先知道况天的死讯,他们在面对我的时候,已经消化了况天死讯带给他们的震惊,玲珑如此,议事堂里的那些人也如此,这就让不了解江湖的我产生了错觉。
在我眼里,百晓生的江湖名人录里那一百个江湖名人的名字不过是一个个的符号而已,我并不知道每个名字後面的故事,也不清楚为了在名人录上能提高一级江湖上会流多少血、死多少人。
排名四十四的武功肯定比排名六十四的高,乌承班就比杨威费了我更多的力气,不过,在我心目中,这没有什麽本质的区别,对於这些用不了五招我就可以解决的所谓高手,我实在没有兴趣去了解他们,就像已经站在了泰山之巅,谁还会关心山下那些小山包的高高低低呢?
我见到的唯一高手是大江盟的盟主齐放,他只用目光就让我感到了诺大的压力,自然是高手,也让我知道江湖名人录并不是一堆废纸。木蝉和宫难的武功看起来也很好,木蝉枯荣相济,精华内敛,而宫难锐利的如同一把出鞘的剑,可我知道,真的打起来,我有七成把握击败他们。
鲁卫和南元子的表情一下子让我想起了我一直忽略的一个事实,击败一个人和杀一个人是决然不同的,齐放可能会击败我,可他绝对杀不了我;我能击败木蝉和宫难,但要杀他们也很困难,因为逃跑总容易些。
“能把况天这样的好手杀死,要麽是名列十大的武林绝顶高手,要麽是像今天这样的暗杀,而暗杀者也要有相当的实力。”,南元子斟酌著词句道。
“是暗杀。”鲁卫从最初的震惊中清醒过来,很快得出了结论,“十大中没有人有理由杀况天。鹰爪门是开镖局的,和几大门派的关系都很融洽,又没有什麽野心,不会引起十大的杀机。”他停了一下,苦笑道∶“如果连况天这样的高手都能被暗杀的话,我看江湖上恐怕要人人自危了。”
南元子叹了口气,“如果况天的死和今天的暗杀有关联的话,那就更可怕了。”南元子显然明白了我提起况天的目的。
“师兄,他们真的会有关系吗?”玉珑把身子靠近我,声音里颇有几分担 ,我知道今晚的暗杀让她有些恐惧,心里一阵怜惜,便轻轻一带,让她靠住我的後背。
鲁卫和南元子看在眼里,却都作出一副视而不见的样子。在他们眼里,我和玉珑是很匹配的一对儿,虽然那个萧潇似乎和我更亲密,但男子汉大丈夫三妻四妾份属平常,南元子自己就一妻一妾,对我的行洛u鲒M不会在意。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可惜没看到况天的尸体,要不对比一下杀人者的手法,倒是能看出很多问题。”,鲁卫手一扬,杯中的酒已化作一道银光飞洒出去,“唉,可惜了一条汉子!”
鲁卫脸上流露出来的沧桑让我对江湖的残酷又多了一分认识。江湖岁月催人老,如果江湖都是风花雪月,人又怎麽会变老?
“哼,肯定是十二连环坞!”,我背後玉珑忿忿道。
“不会的,”还没等我把从宫难那里得到的情报告诉玉珑,鲁卫已经断然否认了这种可能性,而理由竟和宫难的一模一样,我这才想起来,最後两次对十二连环坞的进剿本来就是少林和武当联手做的,鲁卫出身少林,又是太湖属地苏州府的总捕头,对十二连环坞的了解恐怕更为详尽。
“人死在大江盟的地头上,又是齐盟主的挚友,大江盟恐怕要倾全帮之力缉拿凶手了。”
我应道,“不错,齐盟主还遍邀武林各大门派协助追凶,不过我拒绝了。春水剑派人丁单薄,经不起折腾。”
鲁卫的脸上有些不以为然,南元子却赞许的点点头。
玉珑小声道∶“师兄,会不会是大江盟因为咱们拒绝了它而下杀手?”可能她自己也觉得匪夷所思,没等说完就咯咯笑了起来。
鲁卫哈哈一笑,“奶这丫头倒也敢想。齐盟主好面子,奶拒绝他,他肯定不高兴。不过,如果因为这点事儿,大江盟就下了杀手,那它离灭亡也就不远了。齐盟主是聪明人,怎会干这样的傻事!他要是知道你们遭人暗杀,心里恐怕比谁都著急呢,没准儿还惦记著派人保护你们哪。你们要是不明不白的死了,大江盟说不定还要背上黑锅呢,江湖人言可畏啊。”
玉珑有些不好意思,“我也知道不可能是齐盟主,可究竟是谁呢?”
敌人把活的线索都掐断了,对手究竟是谁,就连鲁卫这个经验丰富的老江湖兼捕头都毫无头绪,“等我手下弟兄的消息吧。乌承班和钱江好歹是个成名人物,走到哪里都会引起别人的注目,就先从他俩身上找线索吧。”鲁卫解嘲的笑了笑,“不过,这几天大家倒是可以睡个安稳觉了。因为不管对方是谁,一下子折了乌、钱这两把好手,不仅要心痛一阵子,而且绝对出乎对手的意料,没有万全的计划他们是不会再出手了。再说调整新的攻击部署也需要时间。只是,”鲁卫叹了口气,“到底能好好的睡几天,只有天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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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鲁卫家真是个好住处。和南浩街中间只隔著南元子的院子,去街上和神仙庙是异常的方便,却没有南元子那里的人声鼎沸,相反安静的许多。两天下来,我自是大快朵颐,玲珑姐妹在吃过南元子精心烹制的老三味之後也开始变成了美食家。
老郎中的方子十分对症,玉玲的病已好了大半,只是因为身子虚,我便不准她随意走动。玉珑闲著没事,就缠著我教她武功。
哥哥,为什麽你使的那招“云破月来花弄影”威力那麽大?我内力是比哥哥差,但也不至於差这麽多呀?
玉珑很困惑。一个人的内功修为是很难投机取巧的,好的内功心法加上灵活的头脑可能会让练功的进境更快一些,但仅此而已。没有日积月累的艰苦磨练,想要有高强的内功那是痴人说梦。那些百年人参、千年灵芝虽然可以固本培元、补阴还阳,却增加不了一丝内力。
对练武的人来说,三十岁是道分水岭。绝大多数人到了这个年龄内力修为就停滞不前了,因为这时人的肌体已经开始慢慢的老化,而一个人的内功是高是低此时便有了分晓;极少数天才依靠优异的先天资质和玄妙的内功心法,可以再进境数年,正是这几年使他们成为了一流高手。之後,对一个武林中人更重要的变成了精妙的武功招式和丰富的对敌经验,修炼内功的目的只是将内力维持在一个水平线上。过了六十岁,内力便会快速的衰退,所以在百晓生的江湖名人录里六十五岁以上的武林前辈凤毛麟角,而且大多是保有童子身的出家人。
女孩子发育的早,在练内功的前期便占了很大的便宜。“谪仙”魏柔以花信之年便位列江湖十大高手,这样的荣耀从来没发生在男人身上。玲珑不过十七岁,内力也颇为可观,可相应的对敌经验就差的太远。
我也没有江湖经验,擒拿杨威是我第一次正式是和江湖人交手,可我有个好师父。
我不想否认我是个天才,因为师父经常说,阿动,你是个天才,你连内功练的都比别人快,不过,师父讲的可都是至理名言,你要仔细听著。
玉珑,春水剑法是好剑法,每一招都经过了先人的千锤百炼。可临敌之际用那一招,怎麽用却是大学问。
玉玲半躺在躺椅上,小声跟萧潇笑道∶“萧潇姐,很少看到哥哥这麽严肃啊。”
“钩有锁拿兵器的妙用,特别是双钩配合,威力更盛。不过,使双钩容易伤到自己,招式不免凝滞,对付它,就要发挥剑轻灵的优点,『云破月来花弄影』是春水剑法中最灵动飘逸的一招,用它对敌正是以我之长,攻敌之短。”
玉珑好像明白些什麽,不住的点头。我接著道∶“不过,奶们女孩子天生气力弱,遇到乌承班这样的硬点子就不能死拼,这时就要讲究出招的时机了。”
我拿了一块木头,站在了玉珑近前一尺,“玉珑,能刺穿这块木头吗?”,玉珑摇摇头,太近了。我退後了三尺,现在呢?玉珑抬手一剑,剑一下子洞穿了整个木头,倒吓了我一跳。没想到她手里的剑看著不起眼,却是把利器。
“这是春水剑派的镇派之宝春水剑。”玉珑看出我的疑惑,解释道。
我恍然,身子又退後了两尺,这一次,玲珑往前跨了一步,才堪堪刺著木头。
“看明白了吗?”我仍掉木头,“每一种兵器、每一个招数都有它的攻击范围。超过了这个攻击范围,对敌人就没有什麽伤害力了,所谓『强弩之末,不足以穿缟素』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在对手的招式用老之际再进行攻击,即便内力差些也不会吃亏。”
“要等对手招式用老,就要保持一定的距离。可剑和钩的攻击范围相差无几,钩威胁不到我,可我的剑同样也失去威力了呀!”玉珑有些开窍,可关节处还是不明白。
听玉珑这麽问,我知道她在练武上倒真有些天赋。“玉珑,奶问到了点子上,这就是高手和俗手的一个显著差别。要想把每一招的攻击范围最大化,就需要身法和步法的配合了,如果还能保持招式的连贯性,那麽高手的宝座就在向奶招手了。”
我不禁想起了师父,虽然我是个天才,但没有师父的严格训练和谆谆教诲,我可能正为实现了儿时的梦想而沾沾自喜,盘算著开个私塾或者做个师爷也算光宗耀祖了。
我指点著玉珑,她进步的很快,起先她的剑怎麽也碰不上我的剑,我有意放慢了速度,她七八招中便有一招能封住我的剑,再後来,五招之中能封住一招,偶尔还能反击,最後她一剑击在我的剑上,只听铛的一声,我的剑断成了两截。
玉珑这招正是把握到了“大军渡河,击其中流”的大好时机,我不由赞了赞好,玉珑却满脸歉意的跑过来,“哥哥,我忘了春水剑是宝剑了。”
“玉珑,不关奶的事儿。”,我知道这剑十有八九是在和钱江交手的时候留下了暗伤,那钱江似乎没练过内功,却是一身的蛮力,裂虎叉又是把重兵器,加上这柄剑本身钢质就不纯,剑质恐怕早被破坏了,春水剑又是宝剑,便经不起它的击打了。
“陪我买把剑去。”
玉珑顿时欢天喜地,玉玲则颇有些艳羡。我吩咐萧潇照顾玉玲,玉玲便嘱咐快去快回,免得心里挂念。
苏州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民间颇有收藏武器之风。远的不说,本朝太祖立国之时,最大的对手吴王张士城就是以苏州为根据地的,张士城败灭後,不少神兵利器散落民间,我腰间的碎月刀就是师父从苏州民间购得的,据说还是张士城的弟弟张士信的佩刀。我也想试试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一把趁手的兵器。
苏州城里的兵器铺子大都集中在玄妙观後面的太监弄,走了几家,没看到好剑,倒是在一家铺子里发现了上好的鹿皮手套,江湖人行走於不毛之地是常有的事,有了鹿皮手套便不惧毒蛇蚊虫的叮咬。这东西在北地寻常的很,不过到了江南就成了稀罕物,六副手套竟要了百十两银子,这还是玉珑伶牙俐齿讨价还价了半天老板一脸大出血的模样才买到了手。
玉珑迫不及待的把手套戴上左看右看,“哥,你不知道,我和姐姐早就想买一副了,可惜一直没碰到。”又嘻嘻笑道,“不过那时就是碰到了也买不起。”
我应了一声,注意力却被前面一家铺子传来的“叮当”声所吸引。其实弄堂里锻造兵器的声音此起彼伏,不绝於耳,我都没太在意,只是这铺子里的声音节奏异常的分明,我好像看到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站在我面前一下一下的锤打著烧得通红的兵器,便不由得停了下来。听了一会儿,数十下锤打间节奏丝毫不变,我起了好奇之心,迈步进了这间铺子。
铺子很大,一屋子刀枪剑戟明晃晃的闪人眼目。不过,我的目光还是转向了墙角那个大汉,那大汉正专心致志的砸著一副粗大的铁链,通红的炉火照在他赤裸著上身,盘结的肌肉显得异常的强壮。
玉珑啐了一声,把头扭了过去。旁边转出个矮胖的汉子,看起来似乎是铺子的老板。他笑容可掬的道∶“这位公子,可是要买兵器?”说著,递过一把剑,“小店质量上乘,价格公道,公子看看这把剑,多好的手艺呀,小店只卖二十两银子。”
我接过一看,剑身细长,装饰华丽,分明是一把文士用的佩剑。看大汉把铁链扔进水缸,一阵青烟过後,乌亮的铁链已经打造完毕,我便用力将佩剑斩向铁链,只听铛的一声,佩剑一折两段。
老板“啊”的一声,那模样既心痛,又尴尬;那汉子也是一愣。我让他再拿把剑来,使了个眼色,玉珑撅著小嘴不情愿的把二十两银票递给了老板。
老板顿时眉开眼笑,连说,没看出来,没看出来,这位公子文绉绉的,力气这麽大。吩咐夥计,“拿几口松纹剑来。”
“慢!”那汉子望著断剑,缓缓的道∶“松纹剑不够份量,拿那口龙纹剑。”老板怔了一下,忙改口让夥计去拿龙纹剑。
看小夥计提剑的样子,我就知道这口装饰古朴的剑份量不轻。可接到手中,我还是吃了一惊,这剑竟比我先前用的那一把重了两倍有馀!
什麽材料做的这麽重!我迫不及待的一按机簧,只听“沧啷”一声,剑猛地弹出半尺,一道寒气刺骨而来。
好剑!我心中念头一闪,手握住鲨鱼皮包裹的剑柄,缓缓将剑抽出。剑身通体乌青,隐泛毫光,上面密布著细小的圆纹,圆纹大小如一,紧密无间,仿佛蛇鳞一般;剑脊高耸,上面罕见的刻有一道血漕;剑脊完美的展向两刃,刃锋薄如蝉翼,只是一面是剑刃,一面竟是刀刃。
“剑茎五寸,剑身二尺五,剑重七斤三两,鞘重八两。剑锋刀锋各一,是谓剑刀。”大汉眼里充满了感情,显然这柄剑刀是他得意的作品。
我心中大喜,师父的武功以刀法为主,可现在我变成了春水剑派的门人,只能弃刀用剑。有了这把剑刀,是剑是刀便随我所欲了。
“先辈匣中三尺水,曾入吴潭斩龙子。”我吟道,龙纹剑已斩向铁链,一阵火花四射,剑不卷刃,铁链也无缺口。
果然是好剑!这剑可有名字?
大汉披了件葛布小褂,笑道,“俺是个粗人,想不出好名字,方才那几句还是俺爹教俺铸剑刀的口诀。拜托公子给它起个名吧。”
李长吉的诗句又在我心头流过,“斩龙刃如何?”
大汉抚掌笑道∶“就依公子!这剑今天算是遇到主人了,公子若是喜欢,八百两银子成交。”,说话间颇有些不舍。
原来这汉子才是铺子的主人。玉珑看我的表情便知道了我的心思,点了八百两银票给那汉子,挑了一副上好的铜制剑链将剑细心的系在了我的腰间。
我一拱手,“还未请教掌柜的怎麽称呼?”
大汉一笑,“俺叫何定谦,祖祖辈辈都是打铁的,别的不敢说,打造个铁器兵器的,俺决不含糊,公子若有需要,俺定给你用心。”
我看了铁链一眼,那铁链承受了斩龙刃一击,竟是毫发无损,看来这何定谦打造的时候也是十分用心。
何定谦注意到了我的目光,笑道∶“这是一家珠宝行要用来锁金库的锁链,关系到人家的身家性命,俺老何岂敢不用心!”
正说话间,两个人走进了铺子。何定谦笑道∶“说曹操,曹操到,还真准时。”说著迎上前去。
那两人中的一个帐房先生模样的拱了拱手,“何师父,敝号定制的锁链打造好了吗?”
何定谦一指铁台上的链子。帐房先生背後的粗豪汉子也不搭言,蓦地从腰後拽出一把斧头用足了力气朝铁链劈去,叮当响过之後,铁链安然无恙,倒是斧子卷了刃。
帐房先生眼睛一亮,脱口赞道∶“好!何师父不愧是江东名匠。”,那粗豪汉子上前摸了摸铁链,也是一脸的兴奋,“好家夥,连个缺口也没有,锁咱霁月斋的大门最合适了。”又跑到兵器架前左看右看,嘴里还嚷嚷道∶“李先生,这儿的兵器也好得很,咱买些回去吧,原来的不太趁手。”说著,把卷刃的斧子在那个李先生眼前晃了晃。
霁月斋?我心中一动,和宝大祥竞争的珠宝行就叫霁月斋,莫非是他们?不过,当初殷二姑娘说霁月斋只在应天、杭州和扬州开了三家店,在苏州并无分号,难道霁月斋生意扩张的这麽快?
“霁月斋?好像在哪儿听过?”我故意皱著眉对玉珑道,似乎正为想不起来霁月斋是做什麽的而苦恼。
李先生看了一眼衣著光鲜的我和玉珑,看到玉珑脖子上挂著一串价值不菲的项链,马上堆笑道,“敝号是做珠宝首饰生意的,公子可是听过敝号的名字?”
我恍然大悟似的道∶“噢,霁月斋,我想起来了,贵号开张的时候曾给在下发过一张帖子,只是我游学在外,未能到贺。”
李先生顿时改容,霁月斋开张时送出的帖子无不是当朝权贵、豪门巨贾,这少年若是收到了帖子,定是非富即贵,於是恭敬的问道∶“敢问公子高姓大名?”
我姓王,王动。
李先生立刻满脸欣喜,“莫非是扬州沈园的王公子?”
“正是在下。”,我心里暗叹,霁月斋能把宝大祥挤兑的如此不堪,果然有些本事。我和师父在宝大祥花了上百万两的银子,宝大祥有我的资料自然不奇怪;而在霁月斋我没花过半文钱,这个看似帐房先生的人竟能一听到我的名字就知道我的出身,显然对潜在客户的掌握十分到家。
玉珑一吐舌头,宝大祥知道师兄,这个霁月斋的人也知道师兄,师兄他还真有名哩。
李先生诳uㄓW前一步,拱手笑道∶“敝号扬州店恭候公子大驾四月有馀,却不见公子踪影。还是李某有幸,得见公子。”他深施一礼,“在下李宽人,承蒙敝号宋当家的提携,前来苏州组建分号,就定在本月二十八日开业,公子若有闲暇,务必赏脸。”
“那还有十来天的工夫就开业了,恭喜恭喜。”我漫应道,心里却在盘算。我原本想走一趟太湖作作追杀花想容的样子就回应天府,一方面回家看看爹娘,另一方面拜会玲珑姐妹的母亲玉夫人,把我和玲珑的亲事敲定;之後回杭州调查和齐小天同行的少女究竟是不是隐湖的魏柔,顺便替殷二姑娘打探一下霁月斋的消息。然而在苏州意外遭袭让我的计划发生了变化,鲁卫那里至今没有凶手的线索让我心里很是 虑,我甚至想就在苏州等敌人的第二次攻击。不过,既然霁月斋是新店开张,霁月斋当家的和店里重要的人物肯定都会参加,这是了解霁月斋的大好时机,我可不想让那些凶手搅了局,如此算来,我这几天离开苏州把对手的视线引到别处才是正理。
“在下最近也没有什麽大事,贵号新店开张,在下一定拜访,也略补前次的失礼。”
李先生大喜过望,“公子说得哪里话。敝号届时恭候公子大驾光临。”他身上没带请柬,怕下人不认识我,还给我一张名刺权充请帖。
回到鲁卫家,鲁卫已经在等著我了,看他脸上的表情,我知道案情并没有什麽进展。
“这两天老哥我手下的弟兄旱路水路的驿站码头查了个遍,却没有一丝乌承班和钱江的消息,这两个人怎麽进的苏州城,莫非是幽灵不成?”
我叹了口气,“老哥,他们和玲珑一样,都是易容进来的,查起来不容易。”玲珑姐妹是易容离开杭州的,到了苏州才恢复了本来面目,又因为玉玲生病,两人在客栈里根本没有出去过,不可能被人跟踪。显然贼子是在杭州盯住了我,一路从杭州跟著我和萧潇来到苏州的。可当时在杭州的江湖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想查也是大海捞针一般。
“等玉玲的身子一好,我们就离开苏州回应天府敝门总舵。老哥方便的话派个得力的人跟在後面,看看有没有贼子跟踪。”
“引蛇出洞?好!”,鲁卫笑道,“正好老哥我也想活动活动筋骨,就我跟著你们吧。”
鲁卫走了,玉珑拉著萧潇去院子里练剑。玉玲半卧在榻上,巧笑盈盈的望著我。
我坐在她身旁,拉过她一只细嫩的小手轻轻抚摸著。玉玲嗔了我一眼,却没缩手,小声问道∶“哥,真的回总舵吗?”
我笑道,我能和鲁大哥说谎吗?!玉玲面有喜色,眼一垂,“那,见了我娘┅┅”
“自然是让她老人家确认我这个春水剑派的弟子喽。”我知道玉玲并不是想知道这个,却有心逗逗她。
“那┅┅还有呢?”玉玲满脸的冀望让我看了心生怜爱。我搂过她,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窗外,玉珑和萧潇正专心致志的练剑,便身子一松,星眸紧闭,软软的倒在了我怀里。
看玉玲娇艳欲滴的俏脸横在我眼前,我色心大动,忍不住俯下身去,一口噙住了她鲜红的樱唇。
玉玲“嘤咛”一声,身子一下子绷紧起来,连呼吸都停了下来。我在她柔软乾燥的唇上轻啜了几下,她才彷佛活过来,身子微微的发抖,鼻里也发出急促的呼吸声。“还有,”我的手在她的白玉似的脖颈上滑来滑去,“还有就是奶娘要舍得奶和玉珑作小,因为我家里已经有正妻了。”
“作小┅┅就作小。”玉玲微张双眸,小声腻道,看来萧潇的话让她姐妹心里早有了准备。她身子向我靠了靠,把我的手拉到她的胸口,那里娇腻凸起下是怦怦乱跳的心,“只要哥哥对我和妹妹好。”玉玲媚眼如丝的呢喃道。
没想到玉玲人前端庄,人後竟是如此妖媚。随著我虎掌前後左右的搓揉,她胸前的凸起不断变换著形状,愈变愈挺拔。
与此同时,在应天府的某个僻静的宅子里,坐著五个铁面人。五个人都是同样的一身肥大青袍,看不出各人的胖瘦;每个人的双手都缩在了袖子里,似乎在遮掩著什麽;面具的式样也是一模一样,只是主位上那人面具的眉心处比旁人多了一只黑宝石,看起来倒像是二郎神的第三只眼。
“已经两天了,苏州那边还没有消息,虎杀组也没有回到指定地点,看来行动失败了。”,下首一个矮个子缓缓说道,他嘴里彷佛塞满了棉花,使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从极远的地方传过来似的。
“我看未必吧。玲珑双玉和王动的武功会有这麽强吗?要知道虎杀组的实力只比潜龙组、鹰击组稍逊一筹而已,对付春水剑派的三个弟子应该不会出错。莫不是鲁卫发现了什麽让虎杀组心有顾虑,以致延误了行动的时间?”,矮个对面的高个有些疑问道,说话的声音竟和方才那人一模一样。
“那也该传个消息回来!”矮个道。
“现在苏州被鲁卫经营的有如铜墙铁壁一般,各大门派的势力基本被驱逐的一乾二净,线人根本不敢轻举妄动,深怕暴露自己的身份。特别是这两天气氛异常,驿站码头充斥著捕快衙役,虎杀组即便想联系也要考虑後果。”,高个说罢,转过头来对主位上坐著的人道∶“门主,属下以洛u野痍n改变目前的联络方式,以免发生类似的情景。”
“我自有主张,”那个被称作门主的人道,他沈吟了片刻,“虎杀组凶多吉少。不过,即便虎杀组全军覆没,本门的决心也不会动摇。而且,从应天府目前的情况看,对手包括鲁卫并没有发现什麽线索。飞燕组即刻兵分两路,一路无锡一路常州,监视苏州通往应天的官道,发现玲珑双玉的行踪不要打草惊蛇,立刻上报。我们就再等一天,後天拂晓四更,开始执行『斩草计划』!”
随著冰冷的话语,一道冰冷的目光从面具中射出,刹那间屋子里的空气彷佛都被凝结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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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集
第一章
“吁——”玉珑拨转马头,“哥,你快点嘛~”她俏脸含嗔道。
我正赶著一辆豪华的四轮马车奔驰在去往应天府的官道上。不错,我现在的确是个车 ,玲珑姐妹在听我说要去春水剑派後,就突然思乡情重起来,恨不得一下子飞回应天府,连玉玲的病尚未大好都顾不得了,我只好第二天就雇了马车向应天府进发。
刚走了小半天,车 就失业了,因为他的注意力根本无法集中在赶车上,之後,我就成了车 。
我满怀信心的扬起了马鞭,但很快我就发现,人其实是最忘本的动物。我在五岁的时候就熟练的赶著装满蔬菜或茅草的马车来往於城里和乡下,可在沈园做了十几年的少爷後,这一切都变得生疏了。
萧潇陪玉玲坐在马车里,看我一头汗,一面掏出手帕替我擦汗,一面回头冲玉玲抿嘴笑道∶“咱这位爷,心性儿也太要强了些。”
好在并没有耽误多少时间。只是已经过了无锡,也不见有人跟踪。眼看到了常州,鲁卫纵马赶了上来。
“老弟,我在後面跟了一天了,也没发现可疑的人,看来在苏州暗算你的人都叫你一锅端了。”
鲁卫左右看了看,“再有个把时辰就该到常州了,往前便是应天府的地界,老哥我就不跟了,省得苏老总罗嗦。如果今儿晚上那帮兔崽子没什麽动静,估计这一路就不会有什麽变故了。”
我知道鲁卫说的苏老总就是他的顶头上司南直隶的总捕苏耀,这几日他没少跟我讲公门里的事,似乎认定了我在公门将有远大而光明的前途。
我也知道,做官的最怕伸手捞过界,便笑道∶“好在我是浙省的捕头,不必听他老人家的唠叨。”
常州是我烂熟的,在准备应天乡试的时候,我和萧潇就在这儿的天宁寺住了十几天。鲁卫看我轻车熟路的进了毗陵驿,不由一愣,“老弟,你对老哥我的辖区倒是满熟的嘛。”
驿丞自然识得鲁卫,忙把一干人安顿好。可能是见萧潇和玲珑姐妹衣著华丽、佩珠戴玉的,误以为是朝中哪位大员的女公子,而鲁卫态度又很暧昧,那驿丞便极力巴结。
“三位小姐天人似的,让我们小小驿站蓬荜生辉┅┅上房清净些,朝廷四月里头刚整肃完——小姐定是知道的,这阵子来往的官员就多了起来┅┅这边走,大家出身就是不一样呀!”那驿丞嘟嘟囔囔、棉哩棉唆一味卖好让我一阵心烦,脸上便有些不豫,鲁卫忙给我使了个眼色,我强压心头烦躁,塞给他二十两纹银,还赞他才力精敏、识见练达,驿丞才欢天喜地的走了。
“理他作甚?”我不解。
鲁卫叹了口气,“就当给老哥个面子吧。这毗陵驿是江南大驿,来往官员众多,打探朝中的消息甚是方便,说起来那驿丞还是老哥的一个耳目呢。”。
我心有所悟,在江湖鲁卫算得上是名门正派里的一号人物,可进了官场便也要投机钻营,看来官场就和江湖一样,一入其中便身不由己了。
往榻上舒服的一躺,我笑著解释住进毗陵驿的原因∶“这儿是我大明的重要驿站,想来任谁也不敢在这儿撒野,晚上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萧潇的眼里闪著敬佩的光芒,主子他总能化腐朽为神奇,就连杭州府巡检司副巡检这麽一个从九品的小小芝麻官都能叫他翻云覆雨的整出很多花样。住驿站?那个鲁大叔就想不出来。
她刚想颂扬几句,突然听到院外有人嚷道∶“混帐!老子就在这儿撒野了,怎麽著!你他奶奶的狗眼看人低,我打的就是你!”接著就是一阵乒乒乓乓,中间夹杂著驿丞哭爹喊****叫声。
真没面子呀,我眉头一皱,刚说没人敢在这儿撒野,就有人跳出来给老子上眼药,看鲁卫的脸上也有些惊讶,想来这种事情也不时常发生。
“我出去看看。”鲁卫扭头出了门。
我没动地方,这里毕竟不是浙省,而鲁卫也是高手,我不必担心连一个小小的斗殴事件他都弹压不下去。
萧潇见我脸色不豫,麻利的检查了一遍屋子,就跑去玲珑房间了。外面的打斗声倒是很快没了,可半天鲁卫也没回来,我有些奇怪,刚想出去看个究竟,却见他兴冲冲的闯了进来,进门就笑道∶“老弟,我来给你介绍一个朋友。”
看到跟在他後面那个三十出头、风尘仆仆的汉子我心里一阵惊讶,这汉子相貌俊朗清奇,看模样应该是个被谪的文官,可浑身上下却散发著一股浓烈的杀气,这杀气并不像是齐放或是鲁卫这种江湖高手运功之後那样的锐利,却是泊然有股正气。
“这位兄台是军爷?”我拱手问道。
那汉子一愣,细长的眼睛蓦地放出一道毫光,一闪之後又恢复了略带沧桑的沈静。鲁卫笑著说,老弟你眼力还真不差,拉过那汉子道∶“他就是在永安滑石滩以步卒五百大破贼兵八千的京卫都指挥同知沈希仪沈唐佐大人!”
沈希仪?我心里顿时一阵惊讶,这文绉绉的汉子竟然是有著两广第一勇将之名、人称“豹子”的沈希仪?!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我在扬州的时候就听到过沈希仪的大名,这些征战沙场的英雄向来都是茶楼酒肆那般文人骚客、市井闲人的上好谈资,何况滑石滩以少胜多的战例在众多军事失利的邸报中是那麽的光芒四射。在他被擢升进了京城後,人们都在议论说这个世家子弟将来在军界有著不可限量的前途。
不过,看他现在的一身行头就知道他很失意。都指挥同知是从三品的高级官员,而他此刻却穿起了庶人服,看来已经被摘了乌纱帽了。
“久仰唐佐大人威名,今日一见,三生有幸!在下王动,乃杭州府巡检司副巡检,拜见大人。”
既然住进了驿站,还是按官场的习惯来吧,虽然我并不喜欢对著陌生人打躬作揖。
“大人二字不敢当,”沈希仪的声音极是沈稳,隐隐有世家的风范,只是脸上有些惊奇,似乎不相信我是一个捕快,“希仪被谪,眼下不过是杭州都司的知事罢了,王兄勿要行此大礼!”
我微微一笑,“那好歹也比在下高三级,这大人叫的并不冤。”又道尘埃岂能蔽珠玉,宝剑锋从磨砺出,小小挫折後大人定会为朝廷再立新功。
沈希仪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听王兄说话,不像是捕快,倒像是个读书人。”
鲁卫说先别讲客套话了,唐佐老弟还没有住的地方哪。我一听就明白沈希仪定是带著家眷,便说让玲珑姐妹和萧潇住在一起,我搬去和鲁卫挤一挤,这样就腾出间房来。
沈希仪此时显示出了武人的乾脆,说了声谢谢,便告罪说是安顿家人去了。驿丞看在我银子的份上,只是说了句被贬的京官老子看多了,有什麽了不起的,倒也不再找事。
收拾停当,我正想去邀鲁卫、沈希仪一道用膳,却见两人已联袂而来,後面还跟著两个妇人。我心中一愣,妻子登堂乃是示通家之谊,看来这个沈希仪一路上定是没少受委屈,遇到我和鲁卫以诚相待,竟是感动如斯。
“这是舍妹和贱内。”
我连忙施礼,两人虽然布衣荆钗,却掩不住国色天香,行止更是落落大方,颇有大家气度,只是沈小姐身上还带著孝,像是文君新寡。
我唤出萧潇和玲珑,说是自己的妾室。这是我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提及玲珑的身份,她俩脸上顿时布满了羞意,眼中却是抑制不住的喜色,慌忙依言和萧潇一道给沈希仪三人行了礼。
我吩咐驿卒给五女准备一桌上等筵席,又偷空告诉萧潇说沈希仪看起来行囊羞涩,让她找机会送些银两首饰给沈家二女,之後便和鲁、沈二人来到了毗陵驿旁的文亨阁。
几口女儿红下肚,沈希仪白净的脸上便蒸出一股酒意,看起来就有些剽悍的味道,“好酒!有日子没喝过这等好酒了!”
鲁卫夹起一只加蟹小笼包放进嘴里,边吃边道∶“老弟似乎流年不利呀?到底得罪了京里那路神仙?”
沈希仪一叹,“是首辅杨大人。唉,还不是为了廷议大礼。”
又是廷议大礼!
自从拜在了老师王守仁的座下,我对朝廷的时事关心了许多。新皇嘉靖继位两年,诛钱宁、江彬,革锦衣卫十四万人,深得民心,朝纲也为之一振。不过,嘉靖并不是先皇正德的子嗣,只是他的堂弟而已,正德无子,大行之後,是身为内阁首辅的谨身殿大学士杨廷和趁提督东厂及锦衣卫的江彬离京之际,以“兄终弟及”的名义推立他继承了大统。
杨廷和是一代名臣,又有拥戴之功,而嘉靖年轻英敏,颇想有番作为,君臣原应相契才是,不料却为了如何称呼嘉靖的父亲兴献王? 而弄出了一场争议,杨廷和是理学大家,坚持继嗣不继统,可如此一来,嘉靖就得叫自己的伯父孝宗皇帝一声爹,而自己的亲爹却变成了叔父,心中自然不愿,虽然在群臣的压力下被迫屈服,却和以杨廷和为首的内阁有了心结。
登基不久,进士张璁揣摩圣意,上了一道“继统不继嗣”的奏章,主张仍称孝宗为伯父。嘉靖大喜,发交内阁廷议,没想到廷议的结果却是依旧,一些主张继统的官员被贬,张璁也被赶出了北京。
“廷议大礼一案已经过去一年多了,馀波依然未尽吗?”望著文亨桥上熙熙攘攘的人流,我不禁有些感慨,廷议说穿了不过是皇帝和大臣争权罢了,可嘉靖是个有主见的皇帝,杨廷和如此倔强,後果难堪呀!
“不是廷议馀波未尽,而是又起波澜。”
沈希仪的笑容看著有些苦涩,“南京刑部主事桂萼上疏主张继统,於是廷议争端再起。在下不过说了几句应该继统的话,就被连贬九级,首辅大人官威实在太盛了!”他叹了口气,“唉,不说也罢!”
“丧亲不能夺情!杨公有些死脑筋了,干嘛非抱著程朱理学不放?孝宗皇帝本来就不是皇上的爹,非逼著皇上多出个爹来,杨公未免矫情。”师父养我育我,又把庞大的家产过继给我,我也没叫他一声爹啊。
沈希仪脸上流露出赞许之色,道∶“别情兄此言正合我意!”
鲁卫接过话头,“刑部的桂萼?我见过他。那小子性情暴烈,屡屡和上司对著干,这样的人能有今天的地位,也是个异数。”又问沈希仪道∶“老弟,我听说首辅大人想利用统嗣之争来打击政敌,可有此事?”
“空穴未必来风,前次廷议吏部尚书王琼下狱,此次桂艇u鲒M逃不过媚主邀宠的评语,听说还要弹劾翰林院学士杨一清、南京兵部右侍郎席书,甚至连赋闲在家的新建伯王公都不放过,欲夺其爵位,真是天理何在?!”沈希仪越说越有气,细眉倒耸、怒目圆睁,最後忍不住一巴掌拍在的桌子上,“喀喇”那桌子竟被拍出了一道裂缝。
我自然看得清清楚楚,沈希仪手上的力道这麽足有些出乎我的意料,看来他那张文气的脸还真是骗人不浅。不过,我并没有太多的惊讶,他要是没这点实力,怎麽会被别人传为两广第一勇将?
我更关心的是我的老师,大明特进光禄大夫、柱国、新建伯王守仁,他老人家辞南京兵部尚书不赴,一直赋闲在家。
师父一直教育我,木秀於林,风必摧之,特别是干我们淫贼这一行,更不能太出名,你名动江湖了,离死也就不远了。朝廷是另一类江湖,想来也是如此。而我这位新拜的座师王公现在却真的是名动天下了,五年前宁王宸濠谋反,是他独率一省兵马仅用四十三天便将其剿灭,威名远播四海,不仅群臣忌其功,就连当时御驾亲征的正德帝都恨他抢了自己的光芒,因为他还在南下的途中,那边宁王已经束手就擒了。
“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我将杯中的女儿红一饮而尽,“当初阳明公因王琼知人善任,将功劳尽归於他,让首辅大人没了面子,看来现在要算旧帐了。”
“别情兄很关心朝政啊。”沈希仪颇有些意外的望了我一眼,“你是不是进过学?”
“是呀,小弟是读过几年书。”我知道我关心的东西多了些,鲁卫是苏州的总捕头,品轶比我高,但他决不会去关心杨廷和与王琼之间的争斗,那毕竟离他太远了,他更关心的是苏耀什麽时候退休。不过,这个沈希仪年轻干练,日後定大有所为,我心里便有了结交之意,不想瞒他什麽,“说起来,阳明公还是小弟的座师呢。”
鲁、沈二人俱是动容,沈希仪拱手正色道∶“希仪失敬了!王公乃我大明军神,素为我等敬仰,不过,”,他细目中流露出一丝狐疑,沈吟道∶“王公门下弟子三千,但叫他座师的希仪只知道方献夫和冀元亨两个人┅┅”
沈希仪竟然动了疑心,这倒出乎我的预料,我也没想到老师门下那麽多的门生,亲传弟子却只有两人。想起老师特意在我手中摺扇上提了一首诗,才知道他老人家高瞻远瞩,此等细琐之事也早了然於心。看鲁卫眼里也颇有些疑色,我展颜一笑,“啪”的将手中摺扇打开。
“溪边坐流水,水流心共闲。不知山月上,松影落衣斑。”沈希仪读过之後又看了一眼落款,“不错,这正是王公亲书的『山中示诸生』诗,希仪真是得罪了。”他望了我一眼,问道∶“王公不轻易收徒,别情兄是不是有功名在身呀?”
“唐佐兄真是目光如炬,小弟乃应天府新科解元。”我笑道,心里暗忖∶“这沈希仪倒是精明。”
鲁卫狠狠瞪了我一眼,显然是不满我没把自己的身份告诉他。沈希仪看起来却并不如何惊讶,只是叹了口气,道∶“王公想怡情山水恐怕也不成了,杨廷和的弹劾相当严厉,说王公初与宸濠私下交通,因恐其事败,才发兵讨之,令师兄冀元亨已经因此被捕入狱了。”
“那皇上怎麽说?”我心里一惊,冀师兄一直跟随老师,几个月前在应天见他的时候还好好的,怎麽突然就下狱了呢?今上真是恩威难测呀!
“皇上也是瞻前顾後的拿不定主意。”
哼!狡兔死,走狗烹,皇上恐怕不是拿不定主意,而是主意正的很吧,我心里暗骂,想想把持朝政的杨廷和、费宏等人都是老师的政敌,我知道要解老师於危难之中,还得依靠皇上。可谁能在皇上面前说上话呢?
“唐佐兄,你说桂萼是南京刑部的?皇上给他处分了没有?”既然杨廷和想利用廷议大礼来打击异己,那我也用廷议大礼来回击你吧。
“那倒没有,听说还要宣他入京哪。”
我眼睛一亮,皇上果然不想再有两个爹了。“那宣他了没有?”
沈希仪说他离京的时候还没有,现在就不知道了。我问鲁卫桂萼平日和什麽人相契,鲁卫笑道∶“他可是个刺头,上司都敢骂,下属就更不用说了,哪里有什麽朋友!像我这一把年纪的,见他的那次就被训了两个时辰。不过,他是进士出身,听说对读书人倒是很尊重。”
我心里有些悲哀,鲁卫在江湖何等地位,却被区区一个六品主事呼来喝去,想来真是可笑。不过,刑部辖下的那般缉捕、司狱若不是行伍出身,就是像苏耀、鲁卫这样的练武之人,桂萼一个文人,自然不喜与他们交往。
问了桂萼的住所,我心中有了主意,看沈希仪的表情,似乎他也明白了我要采取的行动,想起人生际遇如此玄妙,我不由暗叹这趟应天府还真是来对了。
回到毗陵驿,鲁卫就开始审我∶“老弟,春水剑派弟子、杭州府巡检司副巡检、应天府的解元和王公的门生,这四个身份到底那个是假的?”
他还真给我留面子,没当著沈希仪这麽问我。
“玲珑会跟您老人家说谎吗?”
很意外的鲁卫竟点了点头,“没准儿,那两丫头摆明爱上了你,连你说她俩是妾室都没出言反对,当时老哥我还真吓了一跳,依我看为了你造什麽假她俩都能干,只是┅┅”他犹豫了一下,又把自己说的话推翻了∶“钱江身上的伤是造不了假的!”
“那也可能是玲珑把春水剑法私下相授呀。”
鲁卫像看个怪物似的看著我,“罢了,你即便现在不是春水剑派的弟子,等过几天见到了玉夫人,我想你也该是了。杭州府巡检司的腰牌和老哥我的一样,都是刑部统一发放的,想来老弟也不会在我面前作假。不过,老弟那麽有钱,会不会是买的呀?”
看来任何职业都有自己的职业病,就像淫贼看到美女总要千方设法的把她收进自己的後宫,而捕快看到不太合乎他思维的事情的时候,他便开始了无休止的猜测推理。
“鲁老哥,这话你是不是憋了很久了?”我现在有些後悔为什麽给他浑家留下了五百两的住宿伙食费。
“没这事儿,老弟。”鲁卫不愧是江东第一神捕,竟从我的语气表情里看出了我的心思,脸上立刻布满了笑容,连皱纹全都舒展开来,“我那口子可说了,没遇到过像老弟你这样的同行,区区一个副巡检实在是屈才了,用不用老哥和李之扬说说?跟他还有些交情。”
真是笑话了,我这官儿还是李之扬送的交情呢。刚想说话,沈希仪扣门而入。
看他白净的脸上满是感动,我就知道定是为了送他银子的事儿,果然见他拱手对我道∶“尊宠赠金贱内,希仪受之有愧,却之不恭。”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看到他的灰布衣衫,我就觉得鲁卫那身黑色缎子长衫很是扎眼。今上的祖宗们都认为下面的官员是具有完全高尚人格的纯人,於是官俸之薄,能让九成拿朝廷薪水的人理直气壮的说∶“我要贪污。”
因为不贪污的话,连生活都有问题,鲁卫是正七品,和一个县太爷的品轶相当,月俸七石五斗米,算起来也是九百斤白花花的大米,看著著实不少,可咱大明朝发薪水是米三钞七,由於滥发纸钞,鲁卫能拿到手里的不过是二石五斗米外加不足一两的银子,他不贪污,别说穿著绫罗绸缎、住著繁华地段的宽敞大屋,恐怕就连吃顿肉都要寻思寻思。
鲁卫也笑道∶“老弟,用不著又是有愧,又是不恭的,这小子是个财主,几百两银子他不会放在心上。”鲁卫是个老江湖,看来是明白我想结交沈希仪,便替我敲起了边鼓。
沈希仪说了句∶“愧受了”便不再提银子的事儿。我看他做事明断,决不拖泥带水,倒是越发看好他的前程。
第二章
我枕著萧潇的大腿,玉珑坐在我眼前把一颗杨梅细心的放进我嘴里。
昨夜果然平安无事,鲁卫著急回苏州,一大清早就走了。吃过早饭,沈希仪也带著妻子、妹妹过来道别,彼此说了些珍重的话,便分道扬镳。
在常州我雇下了老马车行最大也是最豪华的一辆四骑八轮马车,也就是我小时候看慕容千秋坐的那种,而车夫则是已经升任车行二掌柜的老张。
其实我并不喜欢张扬,我最初是想雇两辆车,看著也不显眼,只是玉珑说不想大家分开,我便改了主意。
“那个沈小姐似乎对少爷很感兴趣耶,临走的时候偷看了少爷好几眼。”萧潇边替我按摩著肩膀边笑道。
明媚的阳光透过纱帘照在萧潇白藕似的胳膊上,那只乌金镯子上的宝石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老张是个老成持重的小老头,这让她放心的把对襟短衫脱了,上身只剩下洋红的湖丝比甲,低开的领口遮不住湖纱抹胸,露出一小半椒乳来。
“奶倒眼尖。”沈希仪的妹妹是个不摺不扣的美人,身为淫贼的我自然关注,也比萧潇看出了更多的东西,她到底嫁过人,眼神比玲珑大胆了许多。
“沈┅┅”我拖长了声音,萧潇心思灵动,抿嘴笑道∶“希珏。沈小姐开春时候死了丈夫。她丈夫据说是得了肺痨,已经病了两年多,今年就没挺过去。”
萧潇经常让我生出疑问,她会不会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变的。我握住她的一只小手把玩起来,她脸上渐渐浮起了红晕。
“沈家小姐青春正艾,看少爷我英俊潇洒、年少多金,动了心也不奇怪。”我笑道,“看她体态风流、眉目含春,想来也是个有趣的人物。”
“哥,你还真是个淫贼哩。”玉珑一面撅著小嘴嗔道,一面把四五个杨梅一齐塞进我嘴里,“这麽贪心,那就多吃点,撑死你。”
不过眨眼间杨梅在我嘴里就只剩下了一堆核,看得玉珑目瞪口呆。“丫头,哥哥牙口好,再多几个也不怕。”说著伸手去搂她,她正犹豫是不是该躲开的时候,我的手已经搭在了她的腰间,一触手,她的肌肤就是一阵轻颤,身子便有些僵硬,白皙的脸上顿时飞上了一朵红云。
看玉珑娇羞的模样,我心里一阵大动,分身便伸头伸脑的有了反应,刚想去解她的对襟背子,却觉得大腿被掐的一阵疼痛。左手闪电般的一捉,正捉住一只纤纤素手,我知道那是玉玲的。
玉玲的病还没全好,便和我一道挤在了榻上。她在人前很是端庄,上了榻,就把脸冲著窗外,留了一个後背给我。此刻我虽然没去看她,却也知道她不知什麽时候已经偷偷转过身来了。
这丫头掐我作甚?很快我便想出了答案,横著半躺在榻上的萧潇和坐在我身旁的玉珑由於位置的关系都看不到我胯下突然多了一顶帐篷,而玉玲却不知为什麽看到了。
“萧潇、玲珑,到了应天暂时不回总舵了,我要先去拜访一下我的上司。”我修改了行程,右手在玉珑的腰间恣意把掐著,左手却拉著玉玲的小手,在衣襟的遮掩下,按在了我壮大的分身上。
玉珑的呼吸顿时有些重了,而玉玲却一下子屏住了呼吸,想来是怕妹妹和萧潇发现,她一动也不敢动,甚至我的手已经离开了她的手落在了她的小腹上,她的手也没有抽回去。
萧潇眼里流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玲珑姐妹呼吸上的变化让她很快就看清了我所有的动作,玲珑武功上本就差了主子很多,这闺阁里的功夫更是天差地远了。
“为什麽呀?哥,还是先┅┅”玉珑胸前的那对凸起随著一呼一吸快速的膨胀,连她自己都感觉到了,脸上红的像是天边的晚霞,话说了一半突然一停?手把我的眼睛盖住,娇嗔了一声∶“不许看!”
“不看就不看。”我轻嗅了两下,玉珑的袖笼里传出淡淡的脂粉气让我有些迷乱。我右手离开她的腰间移到了她胸前,五指飞舞间,不仅对襟背子的扣子转眼间就被解开了,就连里面的比甲也不能幸免,接著一探,一只娇小的玉兔便被捉在我手里。
玉珑身子一软就瘫在我身上,我的头正好埋在了她的胸前,她双手也由捂著我的眼变成了抱著我的头,嘴里发出了细小的呻吟,听起来好像是“哥~嗯~不,哥┅┅”
“饶了妹妹吧。”
我欲焰腾起,正琢磨是不是乾脆把玉珑就地正法,就听玉玲在我耳边轻声哀求道,握著我分身的那只小手也开始活动起来。
“哥,先回总舵吧,禀明了我娘,我和妹妹就可以服侍哥哥枕席了。”玉玲的声音细若蚊蝇,羞涩中隐隐有股荡意。
“好,饶了奶。”玉玲一句话让我想起还有玉夫人那一关没过。我把玉珑的身子往下拉了拉,让她的脑袋枕著我的肩膀,看姐妹俩娇慵不堪的样子,心里涌起一股得意。
“玉玲,不是我不想先回总舵,而是怕我老师的事迟则生变。”我把沈希仪的话说了一遍,又解释了一番什麽是大礼之争,然後道∶“皇上今年已经十七了,定是要极力摆脱权臣的控制,廷议大礼不过是个探路石而已。那桂萼的上疏恰是时候,很可能一疏邀得天宠,我去,就是看怎麽运作才让这种可能性变为现实,这样,就不会有人再去打扰我老师了。”
“这些是男人们的事,贱妾不懂。”玉玲开始进入姬妾的角色,“不过官场黑暗,爷要千万小心。”
傍黑进了应天,安顿好萧潇、玲珑後,我买了四色礼品来到了信府巷,问了四五个在树下乘凉的汉子,才找到桂萼的家。
看破旧的院墙和脱了漆的朱红大门,我就知道桂萼是个有操守的人。刑部是个容易敛财的地方,心思但凡活络些,手但凡松些,大把银子就会到手。看到眼前落魄的景象,我心里生出一丝担 ,万一这桂萼真的油盐不进倒也麻烦。
拉起生锈的门环拍了两拍,不一会儿,出来一个下人,翻著一双白眼,没好气的问∶“什麽人?”
“下官杭州府巡检司副巡检王动,求见桂萼桂大人。”早知道桂萼性刚使气,没想到他家人也是如此蛮横,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
“不见!”那仆人一口回绝,便要关门。
我心里一喜,看来桂萼还在应天,见大门要关上了,忙拦住道∶“那就烦老哥通禀一声,说应天府新科解元王动求见。”
“哦?”那人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我一番,“果真是你!找我何事?”
我心中一愣,这个穿著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衫,撸著袖子,光著脚丫,头发上还有几根鸡毛的中年汉子竟然就是桂萼?他好歹也是个六品主事呀!
我不由笑道∶“大人真是特立独行呀!”
桂萼并不恼怒,反倒颇感兴趣的望著我∶“解元做捕头,真是天下奇闻。杭州府?管刑名的通判是李之扬吧,我倒要问他一问,究竟搞得什麽鬼!”沈吟了一会儿,又道∶“你来莫非是为了你的座师王公被弹劾一事?”
“正是!”我不由得重新评价眼前这个貌不惊人的汉子,他双眼此刻流露出智慧的光芒,仿佛能洞烛一切。
“你不必奇怪,我和你师兄方献夫很合得来,从他嘴里我知道王公新收了一名弟子就是你。不过,桂某位卑言轻,恐怕帮不上什麽忙了。”他边让我进来,边说道。
“此言差异!大人审时度势,又有胆略,前途贵不可言。区区一个刑部主事岂是大人久居之地?!”
桂萼骤然停下了脚步,那张乾瘦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半晌才道∶“老弟,这话就到此为止,若是让御史台的人听到,你我都不利。”
“大人何时变得如此胆小怕事?”我脸上的不满倒有一多半是装出来的,“下官此次冒昧求见,一来是为了老师王公免遭他人毒手,二来也是洛u灾v日後在朝中多个强援。”
我把话讲的赤裸裸的,桂萼脸上反倒露出相信的表情。把我让进屋子,宾主坐下,桂萼道∶“你是不是听说了我上疏的事?”
我说是,桂萼苦笑道∶“我以洛u仆车 鳕 n处,谁知还是早了!”言下颇有些唏嘘。
我微微一笑,“单单大人一本奏章是显得早了些,不过若是还有旁人的三五本一同奏上,再有得力之人从中说项,那可就不早了。”
桂萼眼睛顿时一亮,随即却是一黯。我知道写奏章的人好找,张璁、席书乃至我师兄吏部员外郎方献夫都是现成的人选,可朝中俱是杨廷和一党,桂萼想找人替他说话实在是难上加难。
不过,我早就胸有成竹,“大人可是忘了锦衣卫都指挥张佐张大人?”
本朝以来,提督锦衣卫者莫不是皇帝的心腹,地位极是重要。桂萼听我提及张佐,诧异的望了我一眼,“你倒知道我和张大人是同乡?”又叹道∶“可惜,我们已经二十多年没有联系了,再说,今上御内侍甚严,连各地的镇守内侍都裁撤了┅┅”桂萼欲言又止,看来他并非没有想过这条路子。
“但张佐毕竟是皇上做兴献王时的旧人,一直跟随皇帝,能让他提督锦衣卫,就说明他深得圣眷。多年不曾联系也不要紧,只要有这个。”说著,我从怀里掏出两张银票递给了桂萼。
那银票每张都是一万两,桂萼接过一看,脸上顿时勃然作色,一把将它扔在地上,怒道∶“你要我行贿他?我桂萼岂是这种小人!送客!”
“下官敬佩大人!请大人暂息雷霆之怒,且听下官一言。”
看到他家里虽然整洁,可家具摆设都有些破旧了,我拿出银票的时候已经料到了这个结果,“今上少年英发,除江彬、废皇店,本大有可为,却为继统继嗣一事被内阁一味纠缠。政令不行,殃及百姓,大人何忍以一己之私名废天下之公义!且,非常时期行非常手段本是丈夫所为,大人若存妇人之念,死期将至也!”
我知道桂萼就是个爱杵逆上司的,想来说的激烈些他也能承受的起。再送给他一顶为天下公的大帽子,他总该动心了吧。
“不愧是一榜解元,果然好口才。”桂萼颜色见缓,我拾起银票再度交给他道∶“大人,此乃是为天下百姓而贿,利在百姓啊!”
“好,就依老弟之言。”桂萼没有接银票,却道∶“那就请老弟去趟京城,帮我说项张佐张大人。”
他真是头老狐狸呀!我不禁暗忖道,成功了自然高升无疑,不成功也可推的一乾二净,这等小花招我岂能让他如愿,怎麽也要把他拖下水去。
“大人,下官此次来应天,并不是专程来拜会大人的。只是因缘巧合,让下官知道了京城里发生的一些事情。”我把遇到沈希仪的经过讲了一遍,“下官是为缉捕江洋大盗而来,擅离职守可吃罪不起。况且下官与张大人素不相识,恐误了大事,大人是否请令郎将银票带往京城,毕竟大人和张大人有同乡之谊,令郎前去拜会也不招人猜忌。”
桂萼一皱眉,沈吟道∶“靖儿口才弱了些┅┅”我一笑,“大人,张璁先生正赋闲在家,无所事事,他可是个好说客。大人双管齐下,不怕张大人不答应了。”
桂萼眼睛一亮∶“老弟真是算无馀策!不错,晓之以理、诱之以利,张佐那里应该不会有问题了。”他目光灼灼的望著我,“他日桂萼立足庙堂,定不会忘了老弟!”
第三章
说服桂萼比我想像的顺利,回到住处的时间便比预计的提早了许多。玲珑归心似箭,看天色并不太晚,便央求我要连夜诳u^总舵。
老张早赶著马车回常州了,我无奈只好向店家买马。看我银子泼水似的使出,玉玲倒有些心痛了,“哥,要不在城里歇一晚,明早再雇车回去不迟,一路上咱都换了七匹马了。”
我哈哈一笑,“萧潇,等玲珑过了门,柴米油盐酱醋茶就交给玉玲管。”惹得玉玲一阵娇嗔。
春水剑派的总舵在城南二十里的牛首山下。一路携美同行,又是天街夜色凉如水,我心里自是十分愉快。
哥,你来过牛首山?
那是,哥哥在应天参加乡试,周围的风景自然要领略一番喽。我还没告诉玲珑其实我每年都要在应天住上一个月,因为我的父亲就是应天数得著的大米行“王老实米行”的东主,这一切还是等她们正式过了门再说吧。
顺著玉玲手指的方向往半山腰看去,夜色下隐约看到一片房舍掩映在花木丛中。
“那不是慈心庵吗?”旁边萧潇有些诧异,“我和主子还在那儿上过香哪。”
“过了慈心庵,再往前走不到一里地,转过一个山坳,就是我们春水剑派的总舵了,说起来那里也是慈心庵的地产呢。”玉玲解释道。
玉珑已经迫不及待的纵马狂奔了,眨眼间就跑出去十几丈,急促的蹄声在宁静的夜空显得异常清脆。
半盏茶的时间我、萧潇和玉玲也跟著转过了山坳,远远看去,玉珑的坐骑已停在了一所宅子前,正向我们招手。
怎麽不进去?
看玉珑露出小女儿的模样,我就知道她是近乡情怯,不晓得该怎麽跟她娘说和我的事情。玉珑似乎察觉到我脸上不怀好意的笑容,一扭身跑到玉玲跟前,撅起小嘴儿道∶“哼,我让姐姐说。”
还是我来说吧。我笑道,上前去拉门环想要扣门,不想那门却“吱扭”一声开了一道缝子。
门竟是虚掩的,我推了一下,回头笑著对玲珑道∶“夜不闭户?应天府的治安真有这麽好吗?”
却见玲珑姐妹的瞳孔突然放到了最大,嘴一下子张开我却没有听到任何声音,转眼间脸上便布满了惊恐,那是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恐惧,中间还夹杂著难以抑制的悲痛,就连萧潇也突然“啊”的一声捂住了嘴。
血腥气!
一缕暖风轻轻拂过我的脸,在淡淡的栀子花香中藏著一股淡淡的血腥气。随著“沧啷”一声轻啸,斩龙刃已经随著我的心动出现在我的手中,就在我转回头去的时候,耳边响起了玉珑渗人的叫声∶“沙师姑!龙师妹——”
“看住玉珑!”我眼角的馀光中,萧潇正把玉珑搂进怀里,而玉珑看起来似乎已经虚脱了。
院子里的桃树上不出我预料的吊著两具尸体,皎洁的月光很是明亮,可我还是用了点时间才看出那是两个女人,因洛uo们身体作为女性特徵的那些地方已经被毁坏殆尽了,原本应该傲然挺立的双峰现在只剩下两个黑乎乎的伤口,而下身却插了一截木棒,看起来倒像是男人挺直的阳物,浑身上下全是纵横交错的刀痕,伤口血肉外翻,彷佛是被剥了皮一般,只有那张脸还保持完好,不过嘴角也是污秽的一片。
这是陷阱,撤!
我刻意压低了声音,我已经没有时间去惊讶江湖十大门派之一的春水剑派怎麽就这样灰飞烟灭了,因为我马上就意识到了这是一个陷阱,看尸体的样子,这两个春水剑派的弟子肯定经受了长时间的折磨,敌人如此好整以暇,显然总舵已经全军覆没了,连玉夫人恐怕也一样遭了毒手。敌人没有掩埋或者焚烧尸体,却挂起来示众,自然是在等春水剑派的漏网之鱼,也就是玲珑姐妹和我了。
不!
玉玲歇斯底里的尖叫声在夜空中传出老远,一群宿鸟也被惊的扑 的飞起。
我心里顿时涌起一股无奈,我也不想还没把玲珑娶到手就先死了丈母娘,既然玲珑姐妹还抱著一线希望,那麽就算前面是龙潭虎穴,我也只好闯一闯了。
捡起些石块,我边走边把它使劲砸向前方的路面,地上没出现陷阱,天上也没落下鱼网,院子里只听见石头撞地的“噗噗”声和我们四人小心翼翼的脚步声。
越往前行,血腥气越重,玲珑的脸色也越苍白。拐进中门,里面更是惨不忍睹的人间地狱。如果缺了脑袋和长错了四肢还叫尸体的话,那麽地上正躺著六具尸体,散落在周围像是摔碎了的西瓜的东西应该是被砍下来的脑袋;四肢仿佛进行了一次大挪移,胳膊从私处和後庭伸出来,而大腿却吊在了胸前。
我身後不知是谁“哇”的一声呕了出来,接著其他的两个也在啜泣声中吐了起来。
我把涌到喉咙的食物强咽了下去,眼前的修罗场让我对人有了新的认识。这些凶手如果不是疯子,那他们天生就是屠夫,在他们眼里,人恐怕和猪也没什麽区别了。
我用斩龙刃检查著尸体,春水剑派上上下下十一人,除了玲珑姐妹和看到的八具尸体外,只剩下一个人生死未卜,我希望那一个是玉夫人。检查的结果似乎也验证了这一点,尸体大都是年轻人的,唯一一个上了年纪的应该是长老李清波,因为那具尸体的乳房已经有些乾瘪了。
“奶娘应该还活著。”可活著就一定比死了强吗?如果她落到这样的敌人手里,恐怕真是生不如死了。
一句话给了玲珑莫大的勇气,姐妹俩像是突然又活了过来,不约而同的奔向正堂,在我喝出一声“不!”的时候,她俩已经推开了大门,然後就听到了一声撕肝裂肺的惨叫。
娘!
有杀气!
就在这一刻,原本寂静的如同死水一潭的院子突然多了些淅嗦的动静,屋顶上传来衣角裂空的声音,抬眼看去,就在我的头顶,相距数丈远的两个黑衣人正拉著一张大网如飞鸟似的跃下。
果然有埋伏。我心下虽然後悔,但手里的斩龙刃却已如乌龙出水般咆哮而出,剑光滑过鱼网,就像快刀切豆腐一般,小指粗细的棕绳一行行无声无息的被割断,眨眼间鱼网就被我破的四分五裂。那两个黑衣人应变也颇迅捷,立刻扔下鱼网,左首那个巨人拽出一把尺半阔的宣花斧,右首的矮子拎出一对三尺短枪,抢身攻了过来。
从那两人擎出兵器的动作,我就看出使斧子的那个巨人武功更高,他甚至比被玉珑杀死的乌承班还要强那麽一点。可我已经顾不上研究他俩了,正堂里突然变得灯火通明,四扇窗户同时被推开,让里面的情景纤发可现,屋子正中央悬著一个赤裸的女人,双手双脚被牛皮索吊在了大梁上形成了一个心字,让傲人的双峰更显挺拔,雪白的肌肤上布满了血廪子,那应该是被鞭子抽的;嘴里堵著一只木头塞子破坏了她的绝世容颜,她似乎想说话,却又说不出来,急得腰肢乱扭,一对黯淡的眸子含著绝望的泪水死死盯著玲珑。
她就是玉夫人吗?不容我多想,从正厅的门後不急不徐的又转出一高一胖两个黑衣人来,赤手空拳的竟几下就把玲珑姐妹逼的分开来,好在玉珑这几天经过我的调教武功大进,面对独眼胖子的一轮猛攻,全力防守之下总算守住了阵脚;可玉玲却在那个一脸横肉的高大汉子信手拈来的曼妙招式攻击下变得溃不成军。
这人是高手!隔了十几步远我都能听到裂空的拳风,一朵疑团从我心底升起,这究竟是什麽门派,实力竟如此强横?
看高大汉子用不上两招就可拿下玉玲,我对萧潇低喝一声∶“拦住他们!”双足一蹬,身子便如同一支利箭飞向右首使枪的那个矮子。
萧潇就像我的分身一般洞悉了我的计划,她的切梦刀甚至比我吩咐的还早一息划出了一片刀光,在月色里织出一面刀幕劈向使斧子的那个巨人。
“挡我者死!”
那矮子的双枪刚提起来,斩龙刃的刃尖已经点在了上面,它特异的材质将我精纯的内力毫无折损的传递到了那矮子左手的枪上。
只听“锵”的一声,那枪便一下子被击飞了出去,矮子被撞的上身後仰,带著整个身子向後退去,只是这矮子的下盘很是扎实,才没有一屁股坐在地上。
“点子扎手!”矮子边退边高声叫道。
“满地落花红-带-雨!”斩龙刃挽起的数十朵剑花立刻带起了一片绚丽的血雨,那矮子的身上转眼间便满是剑痕,可他战意却是不减,兀自纠缠不退,只是动作变得迟缓了许多,我知道不用一招他就得毙命在我的剑下。不过,我没有时间去杀他了,那边玉玲的剑已经被打落在地了。
“滚!”我用力一跃,左腿如鬼魅般的踢出,正踢在矮子的胸口,随著“喀嚓”的一声轻响,那矮子便嚎叫著飞了出去,我也借力如同一只大鸟般腾空而起,直扑向正厅里那个高大的汉子。
那高大汉子的拳头已经震开了玉玲防守中路的双臂,看他的招式平平实实的,却是力道十足,听到那矮子的惨叫,这汉子脸上闪过一丝诧异,拳头陡然加快了半分,眼看就要击在了玉玲的胸前。
“狂徒敢尔!应天巡城兵马司在此!”
就是再穷凶极恶的人不到万不得已也不愿意与官府为敌,我原本要报出杭州捕快的名头,话到嘴边才想起这里是应天府,应天巡城兵马司应该更有震慑力,果然,那汉子闻言动作便有了一丝迟疑。
就是这一丝迟疑我的斩龙刃已呼啸而来,那汉子似乎没想到我来的这麽快,不得已把拳势一变,带著“呼呼”的罡风拍向高速刺来的斩龙刃的剑脊,怒喝道∶“小子竟敢使诈!”
我心中一惊,这高大汉子的招式变化如此之快、眼力如此之高,是我踏上江湖以来仅见的,方才对垒玉玲的时候分明没有使出全力。看他的武功似乎只比师父弱一成,想来应该是江湖名人录里排名前二十位的一流高手!
霎那间我的背上便沁出了一层白毛汗,浑身的汗毛全都竖了起来,我知道一个失误我可能就会和外面院子里的那些人一样变成一具四肢不全的尸体。敌人实力如此强大,纠缠下去就是死路,看玉玲已经脱出了战团,我吩咐了一声“救奶娘”手腕轻转,剑脊已经变成了剑刃。
那汉子似乎早有预料,手掌由横拍突然变为了直击,让我知道虚招竟也可以使得如此声势浩大。不过,他的变化也在我的意料之中,我急速前冲的身子不可思议的曼妙一转,便转到了那汉子的左边,斩龙刃顺势拉出了一道优美的剑弧。
似曾相识燕归来。
“幽冥步?!”那汉子顿时陷入了被动,拳头来不及封堵斩龙刃,只有後退、再退、一连退了七八步,眼看就要退到墙角这才稳住了阵脚,因为我背後传来玉玲绝望的哭声。
“哥,皮索!我砍不断皮索!”
我一阵可惜,我的对手在缠绵如春水的剑法攻击下,根本没有机会拔出腰间的兵器,而赤手空拳的他只能发挥出自身八成的武功,再有五六招我就可以让他彻底失去战斗力。然而现在我不得不放弃了,虽然我知道以後他不会再给我这样的机会,但救人要紧,一反身我冲天而起,挥剑向吊著玉夫人的牛皮索砍去。
就在斩龙刃斩断了绑著玉夫人双脚皮索的同时,我听到侧後方传来拳头裂空的声音,从距离上推断应该是和玉珑交手的那个独眼胖子摆脱了她扑了过来,看玉夫人的身子正迎面荡下,我知道我若躲闪的话,那双足可裂马毙牛的拳头就会把看上去已经丧失抵抗力的她击的五脏俱碎!
作淫贼的代价实在太高了。
这念头在我心头一闪而过,我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选择,斩龙刃将剩下的两根皮索砍断,玉夫人便带著一股尿臊气落在了我怀里,我身子一重,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只来得及半转身躯用内力护住要害,那拳头便结结实实的打在了我的後背上。
我只觉得五脏六腑仿佛一下子被移了位,喉头一甜,一口鲜血便随著我的一声“撤!”喷了出来,正喷在了玉夫人惊异的脸上。借那胖子的一掌之力我猛的往前一窜,将玉夫人扔给有些发呆的玉玲。
“快走!”斩龙刃向後挥去,阻住了那胖子的进一步攻势,我左手一带,将旁边的玉珑也送出了门外。
玉玲一下子清醒过来,抱著玉夫人疯一般的向外冲去。院子里的那个使斧子的巨人想去阻拦,却被萧潇死命缠住,玉玲飞快的越过两人,而萧潇在玉珑的帮助下眨眼间把危险的局势扳了回来。
那高个汉子此时手里多了一把刀,一刀在手,他陡然多了几分凶悍,“鬼影子是你什麽人?!”他喝问道,只是那胖子挡住了他的攻击路线,他便一刀劈在了门框上,“哗啦”一声墙便倒了半面。
而我已经逼退了那胖子,反身扑向院子里的那个巨人。感谢师父他老人家,儿时那些绑在我腿上的沙袋现在想想竟是那麽的亲切,只十几步的距离,我就把屋子里的那两个人拉下了一丈有馀,就是这一丈的距离,让我顺利的接下了那个巨人的攻势,也使萧潇和玉珑顺利的脱出了战团。
玉珑还有些犹豫,似乎不放心我,萧潇已经一把拉起她向外奔去。
和那巨人的大斧一撞,我心肺就是一阵钻心的痛。那独眼胖子的内力著实了得,我知道自己受的内伤不轻,不敢再和斧子相交,好在这巨人身形笨拙,招式不是特别灵活,等後面两人追上来的时候,我已经抢占了有利的攻击位置。
迢迢不断如-春-水!
随著我的断喝,斩龙刃挥出了一波剑浪,那剑浪如同春天刚解冻开河的大江带著冰 卷起的巨浪,一波强过一波。
春水剑法中这记对付群殴的杀招果然精妙,三个人都露出了谨慎的表情。就听一阵叮当作响,我身子已经借力飞了出去。
等飞奔出宅子的大门,萧潇和玲珑已经骑在了马上,玉夫人则委顿在萧潇的怀里。看我出来,才忙打马向来路奔去。
我飞身上马,马却突然一顿,回头一看,那个满脸横肉的高大汉子已经堪堪追了上来,正拽住了马尾。
斩龙刃向後一挥,马尾应声而断,马一吃痛,嘶鸣一声,四蹄撒开,狂奔而去。
那高大汉子开始还能跟得上,不过在我斩龙刃的威胁下却也不敢靠近。追出十几丈,他便不得不停下来换口真气,这功夫我的马又跑出七八丈远,那汉子知道追不上了,反身和另外两人转回春水剑派总舵,不一会儿那里就浓烟四起。
春水剑派完了,这念头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前面也传来玲珑呜咽的哭泣声。追上她们,我吩咐一声“走水道,去苏州。”心情一松,一口血就喷了出来,眼前开始渐渐的有些模糊,又跑出去七八里地,我两眼一黑,便什麽也不知道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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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等我醒过来,一睁开眼,便看到了萧潇 虑和焦急的脸,那脸不像往日那样红润的可爱,反倒惨白的让人生怜。
主子,你醒啦?
萧潇布满血丝的眼里刚闪过一道喜悦的光芒,就身子一歪倒在了我身上。
“萧潇姐也受伤了,可她不放心爷,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了。”
我昏了一天一夜?转头这才看到了玉珑,只一天的功夫,那个原本天真浪漫的少女好像突然一下子成熟起来,她费力的把萧潇移到我的床上,然後跪在我床前,把我的手合在她的小手中,道∶“多亏了爷。”
“奶是我的女人嘛。”我笑著摸了摸她的脸,听外面传来咕咕的浆声和粗鲁的笑声,我知道自己应该在船上。
到哪儿啦?
过了镇江,已经进大运河了。
看她脸上也满是憔悴,两眼肿的像桃子一般,我知道她恐怕也是守了我一天一夜。我心生爱怜,轻轻将她搂进自己怀里,“奶也乏了吧。”
“不乏,只是我害怕。”玉珑静静的躺在我怀里呢喃道,“爷,我真的害怕,怕极了。”
我能感觉到她身子在微微的颤抖,声音里也有种劫後馀生的恐惧,“我┅┅我不想再在江湖里讨生活了,”她紧紧的抱著我,“爷,你就娶了我和姐姐退出江湖吧,我们会和萧潇姐姐一样,好好伺候爷的。”
我心下一阵叹息,“一入江湖,身不由己”我开始明白这句话里的那种无奈。就算我把师父的遗命放在一边,可那些狙杀我的杂烩们会让我退出江湖吗?我怎麽也得把他们一一跺成肉酱,才能安安心心的带著我的娇妻美妾过生活!
“玉珑,我会退出江湖的,不过要等那些杀人凶手一个个的伏了法,我才能安心。”运了一下气,气血不太通畅,可伤势并不算太严重。小时候吃的那些名贵的野参、灵芝、熊胆、虎心虽然不能增加内力,却有固本培元之功,造就了我内腑强大的生机,此时便发挥出了作用,加上师父留下的治伤圣药雪莲玉蟾丸,估计养几天就该好了。
萧潇服了药没有?
从萧潇脱离战场的情况看,她受的应该是轻伤,不过我还是有些不放心,替她掖了掖被子,便问玉珑,玉珑说吃了;我又问玉玲怎麽样了,玉珑说姐姐倒没受伤,只是原来的热风寒反复了,一直在发烧;最後我犹豫了再三,才开口问道∶“那,奶娘哪?”
在春水剑派总舵正堂里接住玉夫人的时候,我就能想象出她该是受到了怎样的 辱。她的双乳被戴上了饰品,不过那绝不是萧潇身上那种价值万金镶满宝石的乳环,而是钢丝串起来的一排牙齿,牙齿上还血淋淋连皮带肉的,似乎是从她弟子们的嘴里硬拔出来的;她私处的毛发全被剃光,上面也同样带著一个齿环;头发上散发著一股难闻的尿臊味,脸上布满了乾了的和尚未完全乾了的男人秽物。
一个女人能承受这样的虐待吗?尤其是她在江湖里还有洁身如玉的美名。
玉珑开始在我怀里抽泣,“娘她不说话,一句也不说,爷,你快想个办法吧。”
“奶娘需要静静心。”相比玉珑,我倒是颇能理解玉夫人的心。
“公子醒了,身上的伤要紧吗?”里仓传来一道柔美的声音。
玉珑愣了一下便猛的跳了起来,一扭身钻进了里仓,就听她惊喜的道∶“娘,奶说话了?!”
“傻丫头!”隐约可以听到里面一阵低低的私语,接著听玉夫人朗声道∶“如果王公子行动方便,可否进来一叙?”
当我进了里仓,我看到的是另一个玉夫人。梳洗得乾乾净净、除去了木塞子的她有著比玲珑姐妹还要艳丽的容颜,脸上的肌肤光滑细腻,没有一丝的皱纹,看上去似乎只有二十七八岁的样子,和偎在她怀里喜极而泣的玉珑不像是母女,倒像是一对姐妹花。
她穿的应该是玉玲的那件鹅黄色的对襟衣衫,原本是娇媚的颜色被她一穿却透著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只是,不知为什麽,我眼前却突然浮现出了她满是伤痕的赤裸躯体。
王动见过夫人。我躬身一拜。
“不必多礼。”,玉夫人纤手虚引,“是贱妾要谢谢公子的救命之恩。”
哪里话!夫人是春水剑派的掌门,王动添为门下弟子,自当报效。我瞪了玉珑一眼,奶娘不说话,奶不会讲给她听吗?
玉珑偷偷吐了下舌头,躺在玉夫人背後支著脑袋望著我的玉玲眼里也有些歉意。
玉夫人一皱眉∶“我春水剑派二百年来从未有过男弟子,公子说笑了。”
春水剑派二百年来恐怕也还没被人打的要灭门吧?“在下乃宋思仙子秘传弟子,也难怪夫人您不知道。”
“你会幽冥步,该和鬼影子任前辈有莫大的干系。宋师妹和任前辈有些私人恩怨,怎麽可能收你作徒弟?”
师父和宋思有过节,这是怎麽一回事?难道宋思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美女不成?想到杨威和花想容虽然抓错了目标,可最後还是把她奸了,看来她应该有几分姿色,否则那两个淫贼也不会对年近四旬的女人突然生出了兴趣。
舅舅和师父之间有什麽恩怨,作晚辈的也不便询问。不过,我若不是师父的徒弟,这春水剑法难道是玲珑教的不成?
玉珑看我瞪著眼睛说胡话,想笑又不敢笑,玉玲在母亲背後,不怕被看到,就用手指刮了刮鼻子来羞我。
“原来公子是任前辈的外甥,他老人家真的过世了吗?”看我点头,她沈吟道∶“也是,玉玲玉珑教不出你这般强横的春水剑法,倒是玉珑的剑法大进,像是得到了高人的指点。”
玉珑笑道∶“娘,我武功真的有进境吗?师兄他只教了我三天耶。”
玉夫人微微一笑,“傻孩子,王公子是江湖绝顶高手,有他指点奶进境自然快了。”顿了一下,声音突然变得一冷,“知不知道和奶过招的那个独眼胖子是谁?他就是少林叛徒、在江湖名人录里排名第二十五的『苦头陀』高光祖!奶能守住他七八招,功夫起码进境了一成。”
玉夫人的悲愤和玉珑的惊讶都没有高光祖这个名字给我的震撼大,我一下子想起了宫难说过的话,“十二连环坞两大仲裁人之一的高光祖?怎麽会是他?十二连环坞不是从来不介入江湖恩怨的吗?”
听到我的话,玉夫人的脸上陡现惊容,像是想起了什麽,她的身子开始轻微的发抖,脸上也露出即像是恐惧又像是屈辱的表情,里面还夹杂著一丝奇怪的情绪,让我看著竟有些心痛。
“十二连环坞?高光祖是十二连环坞的人?是呀,早该想到他了,还以为他已经死了,原来还在十二连环坞!”玉夫人眼里流露出仇恨的光芒,“尹观!原来他是『屠夫』尹观!”
“尹观?十二连环坞的另一个仲裁人?”我一下子就明白她指得是那个满脸横肉的高大汉子,他的形象和他的绰号很容易的就融合在一起。十二连环坞的两大仲裁人一齐出马,让我终於明白对手是谁了。
算度精确的暗杀、雷霆霹雳的攻击,这不是一个松散的组织能够完成的,之所以未竞全功,完全是因为我的横空出现打乱了他们的部署。这麽说来,十二连环坞已经不仅仅是一艘船的名字,尹观和高光祖也不仅仅是仲裁者的身份,那些逃到十二连环坞的恶人们看来已经组成了一个组织严密的门派,他们一改往日的作风,开始主动寻找目标进行攻击了。
可为什麽偏偏挑上了春水剑派?难道就为了我发出了要追杀花想容的资讯?我实在想不出别的理由,或许,他们早想介入江湖,只不过我给他们提供了一个藉口?
“尹观是十二连环坞的仲裁人?”玉夫人的疑问让我知道江湖并不如我想像的那样消息灵通,特别是像春水剑派这样要人没人、要钱没钱的门派,消息恐怕更是闭塞。
见我点头,玉夫人的脸色变得惨白,看来她也想到了同样的可能。不过,我有些奇怪,这位江湖名人录上高居第十三的女人却没有与其江湖地位相适应的冷静与沈著,看起来倒和她怀里的玉珑没有什麽区别,春水剑派能支援到现在也算是个异数。
玉夫人望著窗外沈思半晌,脸上的表情变了几变,突然望著我道∶“你既是宋师妹的弟子,就是我春水剑派的十二代弟子了。”
我不知道她怎麽又提起这个话题,不过听她口气好像是承认了我的身份,看玉珑的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我连忙点点头。
玉夫人轻轻推开怀里的女儿,突然站起身来,将手举在半空,双眸射出一道锐利的光芒盯住我,正色道∶“春水剑派十二代弟子王动接令!”
我正心有所悟,她已经一字一句的道∶“列祖列宗在上,吾,春水剑派十一代掌门玉无暇,传掌门之位於汝。春水剑派上下俱受汝节制,若有违抗,杀无赦!”说罢,脸上一阵轻松,旋即有些歉意的道∶“掌门信物被尹观抢去了,以後就要靠掌门您来夺回来了。”转头吩咐女儿∶“玉玲、玉珑,快来见过掌门师兄。”
慢!
我万没想到玉夫人竟是用这种方式承认了我的弟子身份,玲珑脸上也是满脸诧异,不过很快就被喜悦所代替。
我觉得自己象头被骗套上口嚼子的驴,若不是因为玉夫人是玲珑的母亲,我早就翻脸了,可现在我只能低声下气的道∶“夫人,我可不可以不作这个掌门?”
“公子已经是春水剑派的第十二代掌门了,作不作只有公子自己拿主意了。”放下了一副重担,玉夫人就连声音听起来也似乎轻松了许多。
是这样啊。望著船外夕阳西下,不时有船帆掠过,我沈思良久,突然微微一笑。
“自古而今,有人能长生不老吗?”三女摇头;“有朝代能千秋万载吗?”,三女再摇头。
“既然不能,那春水剑派为什麽一直要存在?”,望著愕然的母女三人,我举手道∶“列祖列宗在上,吾,春水剑派十二代掌门王动,即刻解散本派!”
还是玉夫人第一个从震惊中清醒过来,“是呀,春水剑派实在是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她呢喃道。
“不过夫人放心,本派虽已解散,但我还会用本派名义行走江湖一段时间,直到把那些杀人凶手一一绳之於法!”
玉夫人脸上露出宽慰的笑容,她拉过玉珑,望著我道∶“玉玲玉珑我从小就很娇惯她们,只学了些打打杀杀的功夫,不足以入公子的法眼,只是十二连环坞的恶人若真的联合起来,实力非同小可,我实在放心不下她俩的安全,有心把她俩托付给公子,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玲珑姐妹没想到母亲会这样直截了当把自己许给了心上人,早羞得满脸通红,玉珑在母亲的怀里撅著小嘴扭著∶“娘~”
我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玉夫人此刻谈婚论嫁让我觉得像是在托孤,不过我也不想放弃眼前这个大好机会,“小侄求之不得!只是要委屈两位妹妹了。”我改了称呼,“小侄此次来应天,就是想向夫人提亲来著。”
“还叫我夫人吗?”听我应允,玉夫人看我的眼光就慈祥了许多。
我那声“娘”叫得连我自己听了都觉得别扭,看她的样子说是我的妹妹都会有人相信,在她身上我怎麽也找不到丈母娘的那种感觉。
晚饭吃的开开心心颇有些团圆的味道,虽然昨天对母女三人是个惨痛的日子,但大家都刻意去回避它,往者已矣,来者可追,更重要的是活著的人要更好的活下去。
玲珑姐妹见母亲精神好了许多,自已也如愿以偿的有了归属,脸上就有些喜气,只是看我却不像以前那样大方,反倒有些躲躲闪闪的。
吃过饭,母女三人躲在里仓唧唧喳喳聊起了家常,她们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所以我的名字以及代表我的称呼便夹杂著一些轻笑频繁的进入我的耳朵。吃饭的当口,我还偷偷叮嘱玉珑让她注意母亲的精神状态,现在看来显然是我多虑了。
萧潇小睡了一会儿又吃了些东西,精神就强了不少,她其实并没有受伤,内腑只是被那巨人的蛮力震得有些移位,倒是因为一夜没合眼加上担惊受怕,体力精力消耗太大,一觉之後也就恢复了。
她帮我把枕头摆好,让我躺的更舒服些,然後脱的只剩下了肚兜,钻进了我的被窝。
紧紧的搂住我,她说出了和玉珑一样的请求∶“主子,咱们退出江湖吧。”
“现在不行,萧潇,我对师父发过誓,一定要征服隐湖小筑。再说,玉夫人好歹是我丈母娘,这仇一定要报!”我把从玉夫人得到的凶手情报告诉她,“十二连环坞一定要除掉,要不退出江湖了也活不安生!”
我问她知不知道玉夫人的伤势情况,萧潇眼里流过一丝痛惜,说怎麽不知道,夫人的伤口还是我包扎处理的呢,玲珑根本不敢下手。“其实夫人的伤看著重,却都是外伤,并不打紧。只是┅┅”,她拉过我的手摸著那只乳环,“那些歹徒用柳条粗细的钢丝扎孔,恐怕一时半时难以愈合。而且夫人的下身和後庭都有伤痕和秽物,显然被那些人奸污了。”
这我早就猜到了。其实我并没有因此而憎恨那些凶手,毕竟我自己就是个淫贼,而玉夫人又确实是一个绝色美女,淫贼碰到美女,作出这等事情并不让我感到惊奇。相比之下,春水剑派那些无辜弟子的惨死却更让我愤怒。
白白浪费了机会哟,我嘟囔著。萧潇没听清楚,问我说什麽,我一笑,“没事儿,还是快睡吧。”我道。
也不知是什麽时候,睡梦中的我突然听到玉珑惊恐的尖叫∶“娘!不要!别丢下我们!┅┅哥,快来呀,娘要跳河!”
我猛的清醒过来,来不及穿外衣便一下子扑进了里仓。玉夫人半个身子已经探出了窗外,而玉玲玉珑像是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正惊恐万状的望著自己的母亲。
“跳啊!”我虽然明白了玉夫人的心境,可心头仍忍不住陡然升起一股怒火,“如果奶忍心让玲珑伤心一辈子奶就跳吧!”
母女三人谁也没想到我竟说出了这样的言语,一时间全呆住了,玉玲哀求我“哥,你别说了。”玉珑则哀怨的问母亲“娘,奶真的忍心丢下我和妹妹不管了吗?”而玉夫人的身子开始颤抖起来。
“奶不就是被人奸污了吗?”我并没有停止,就像伤口必须洗净了才能愈合一样,她总要面对自己被奸污的现实,也要面对知道事实的亲人。“身子不乾净了是吗?那用仇人的血来洗净它会不会让奶好过些?”
“是不干净了,我就用死来洗净它!”在说出了出乎我预料的话语後,玉夫人一纵身跳向了大运河。
在玲珑的惊叫声中,我跟著跳了下去。我的动作只比她慢了一息,伸手便抓到了她的衣襟,可湖丝的衣服禁不住她的体重,只听“嘶啦”一声,我手里只剩下撕裂的了衣服,而玉夫人却赤裸著身子落入了水中。
当我抱著她浮出水面的时候,她脸上是一种异样的表情,“玉夫人已经死了,”她望著错愕的我,眼中是初生婴儿般的清澈,“玉无暇,我现在的名字叫玉无暇!”
第五章
穿起了和玲珑一样的白色湖丝团衫和百衲裙,梳起了和玲珑一样的流云髻,玉夫人仿佛换了一个人,原本就显得年轻的她,现在看起来更是和玲珑一般大小,活脱脱一个刚出嫁的小女儿。
“丫头,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便吧。”鲁卫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安慰著哭泣的玲珑和玉夫人,当然,在我嘴里,玉夫人已经变成了玲珑的表姐玉无暇。“有我老弟在,这仇总有一天会报的。”他多看了玉夫人几眼,似乎觉得她有些面善,不过最後还是没有看出什麽来,毕竟玲珑亲口说母亲已经被害了。
“老弟有何打算?”
“老鲁,能不能帮我打探一下南浩街附近有没有空宅,不用太大,我要在苏州临时安个家。”
逃离春水剑派总舵的时候,我只是想尽快逃到苏州,因为那里有我在江湖上仅有的两个朋友鲁卫和南元子,两个人不仅武功了得,而且鲁卫还是个捕快头儿。也是从那一刻起我明白了江湖为什麽会有帮派,而权势为什麽一直会有人去追求。
在船上的几天,我才觉得苏州真是个好地方。扬州我暂时不能回去了,我不想让十二连环坞的那群王八犊子找到我的老家,让我五位师娘受到什麽惊吓。苏州景物繁华,水陆交通极是便利,正是临时居住的上好处所,而且十二连环坞还是它的属地,更方便我复仇计划的实施,唯一有些麻烦的是我杭州府捕快的名头,不过我想有银子开道,李之扬和鲁卫想必会把这件事办得妥妥当当。
“哦?”鲁卫诧异的望了我一眼,不过他马上明白了我的用意,苦笑道∶“老弟,老哥我好不容易把江湖上的那些牛鬼蛇神赶出了苏州府,你又来给我惹事!”
我笑了,十二连环坞此番行凶,已将其凶残本质暴露无疑,苏州府剿之有责,老哥,想不想多小弟这个帮手呀?
鲁卫笑道∶“等的就是你这句话。老哥我要向李之扬要人,他是我的晚辈,想来不会拒绝吧。”
鲁卫是地头蛇,不出半个时辰便搞定了住处。那宅子叫竹园,离鲁卫家很近,不过百步远,是个两进十间屋子的小院,原本是一个盐商外宠的住所,虽不大却很雅致,最近这盐商的两条运盐船被抄了,他著急用银子,便减价出兑,鲁卫仅用了六千六百两银子就购下了。我又定了些家具器皿,挑了六个聪明伶俐、模样俊俏的使唤丫头和四个乾粗活的老妈子,我就觉得身上的钱不多了,想到还要参加霁月斋苏州分号的开业典礼,迫不得已,我只好动用沈园在大通钱庄的特别提款权。
沈园已经有年头没用过这种特权了,大通钱庄苏州分号的掌柜刘定远曾经坐过扬州店的柜台,彼此很熟悉,饶是这样,我还是通过了极其繁琐的手续,花了个把时辰,才拿到了六十万两的银票,临走,他还千叮咛万嘱咐,说一定要等满了十五天才能再次动用这种权利。
等傍晚的时候,我已经在新家竹园的庭院里招待鲁卫和南元子了。七八样下酒的小菜是萧潇和玉夫人做的,因为用心,便显得十分精致,连南元子一尝之下都赞不绝口∶“尊宠好手艺,老弟真是有福啊。”
几天下来,听玲珑一直叫玉夫人姐姐,我有时也会出现错觉,似乎玉无暇和玉夫人并不是同一个人,她只是玲珑的表姐而已,那个作为我丈母娘的玉夫人已经真的死了。连我都有这样的错觉,已经知道我是个花心大少的鲁卫和南元子更是把玉无暇和玲珑一样当成了我的宠妾。
“恐怕消受不起呀。”我本意是指劳动玉夫人让我消受不起,却被两个人取笑说是最难消受美人恩,我知道解释不清,便转了话题∶“老鲁,怎麽能想个办法,让朝廷出兵剿灭十二连环坞?”
想起宫难说过,武当、少林曾经两次联手进剿太湖,却落得损兵折将,空手而归,我就知道在目前的情况下,要用江湖的力量来解决十二连环坞几乎是不可能的,朝廷就成了最好的甚至是唯一的选择。
“没有证据,难!”鲁卫一脸苦笑,“大明可是个法制国家,一切都要讲证据。”
我就是证据。死了这麽多人竟然也叫没有证据,真是天理何在?!
“你只是苦主,却没有物证,也没有人证,其实你原本是个人证,只是你娶了玲珑,这证人便做不成了。不过老哥我倒是可以立案,甚至为了找证据老子都可以去太湖抓人,当然能不能抓到是另一回事,可朝廷却没有理由派兵,除非┅┅”
除非他们造反,或者老子当个二品布政使司朝廷才能发兵?我接过了话头。
“老弟你真是个聪明人,”鲁卫嘿嘿笑道∶“不过让这帮兔崽子造反恐怕再借给他们一个胆他们也不敢,倒是老弟过个十年二十年的,没准儿能混上个二品大员。”他叹了口气,“可惜令师王公弃南京兵部尚书如鄙履,要不发兵征讨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南元子脸上倒没有什麽惊讶的表情,想来鲁卫早把我是阳明公学生的消息告诉了他,“老鲁,王公是天下有名的理学大家,岂会因私废公?”他眼睛盯著桌子上的一碟小笼汤包,“去太湖去抓人更是可笑,恐怕人没抓到,自己先被做成肉包子了。别说尹观,就是你那个不成器的师弟高光祖你也不是人家的对手。依老南看,眼下第一要务是要弄清楚十二连环坞此次行凶有什麽目的?为什麽把目标锁定在了春水剑派?”
我一直认为南元子是个深藏不露的高人,他憨厚脸上的憨厚表情和他从事的职业很容易让人忽视他,或许只有在朋友面前他才把自己的锋芒暴露出来。
鲁卫白了他一眼,“废话,我也想知道。十二连环坞总不能因为王老弟的一句追杀花想容,就把春水剑派灭了门吧。江湖上有多少人盼著他死,也没见有人洛u嗾D殃。再说,王老弟刚在杭州说句话,应天那边就出了灭门惨案,难道十二连环坞的人都是神仙,预先知道他要说什麽吗?这事儿摆明了早有预谋。还有,现在看来,况天的死也很可能是这帮歹徒乾的,我想还是看看这两个案子有什麽相同之处吧。”
他顿了一下,又笑道∶“春水剑派、鹰爪门,江湖十大门派里一个第九,一个第十,难道十二连环坞想参加武林茶话会,混个十大门派装点门面不成?”
“那该提醒高君侯一声,”南元子苦笑道∶“他排埙ub十大门派里可是排名第八呀!”
听鲁卫提起况天,我念头一转,道∶“大江盟正在替况天缉凶,若十二连环坞真是凶手,以大江盟的实力再加上武林其他门派,即便灭不了十二连环坞,也可以把事情闹大,让朝廷有藉口剿灭它。”我现在真有些後悔当初行事太意气,不过,只要齐放肯与十二连环坞对撼,就算是低三下四的去求他,想来我也愿意。
三个人议论了半天并没有什麽实质性的进展,最後鲁卫说反正他因为另外一桩案子要走一趟杭州,这样一来和李之扬商量一下,如何把我调入苏州府,二来顺便探探大江盟缉凶的情况,如果可能的话,就直接邀请大江盟来对付十二连环坞。而我也发现贫乏的江湖知识已经开始影响我的判断力,便央求鲁卫开放苏州府衙关於十二连环坞的机密档案供我查看。
送走鲁、南二人已是夜半时分,只有一弯残月冷冷清清的挂在空中,萧潇看我还呆坐在院子里,便过来劝我∶“主子,夜深了,早点歇息吧。”
我搂著她进了内院,问玉夫人和玲珑睡了没有,萧潇抿嘴笑道∶“主子不睡,她们哪能睡呀,毕竟是主子的人了。”又道∶“主子别再喊错了称呼,眼前这些丫鬟不比沈园,初来乍到的也不知心性如何,还是叫她无暇吧。”
“还是奶细心。”我赞了一句,脸上却浮起一丝异样的笑容,玲珑母女并没有使唤丫头的习惯,早早就把丫头们打发到厢房睡觉去了,萧潇这番话恐怕不光是说给我听的吧。
第二天,鲁卫便去了杭州,而我则埋首在一大堆有些发黄的案卷中。
关於十二连环坞的记载最早可以追朔到三十年前,不过大多记录语焉不详,“据传”、“疑”、“据某某说”这样的字眼比比皆是,真正有价值的资料全是鲁卫上任後才开始有的。毕竟鲁卫的师门少林寺自己就有庞大的情报网,而且还参加过剿灭十二连环坞的行动,对它了解的远比旁人深刻。
十二连环坞的仲裁人一主一付,原本只是来仲裁逃到太湖的那些恶人之间的争端的,最多在有人威胁到这些恶人安全的时候,出面组织抵抗。当代仲裁人由上代指定,到尹观、高光祖已是第四代了。
尹观出身名门,他的师父是曾经威震武林的闽南连家家主连辟,连辟发现他心术不正,将其逐出师门,他便纠合一夥黑道人物将连家上下二十馀口屠杀殆尽,博得了一个“屠夫”的绰号,而连家也从此在武林销声匿迹了。
案卷对那次屠杀的记录很详细,尹观的杀人方式和我在春水剑派看到的几乎没有什麽区别,可作案的方式却天差地远,相比春水剑派一案的严密,连家那一案做的真可谓漏洞百出,参加行动的十七人最後有十六人落了网,负案在逃的唯有尹观一人。
是尹观有了长进,还是他的搭档高光祖是个优秀的组织人才?案卷上并没有答案。不过,看他一路逃亡一路杀人,怎麽也不像是个有智谋的人,而且因为他的滥杀终於惹怒了据说是天下第一高手的孙不二,被孙逼得无处可逃,最後躲进了十二连环坞。
孙不二这个名字我已经耳熟能详了,这个神龙一般的人物虽然在江湖出现的次数寥寥无几,却一直占据著江湖名人录榜首的位置,尹观惹上他还能活著也算是异数。
不知道孙不二进没进十二连环坞?我心中升起疑问,如果连他都不能将尹观绳之以法,那十二连环坞中是不是隐藏著其他的秘密实力?
不过,我很快被高光祖的资料所吸引,他幼失双亲,八岁便被兄嫂卖给大户人家为奴,之後被转卖了七次之多;在被少林寺上代方丈宝慧大师录为关门弟子後,又在与同门对练中误伤了左眼。
这苦头陀的名号还真不是白叫的,想想我自己的际遇,不由的心生感慨,真是各人命不同呀。
然而在高光祖艺成之後,资料上却仅有短短的一段∶“正德十年七月被逐,遂入太湖。十二年三月,为十二连环坞第四代仲裁人,之後绝迹江湖。”
高光祖为什麽被逐?他在少林寺仅十八年就练成了少林七十二宗绝艺中的两种,而听玲珑说方丈空闻大师也仅仅练成了三种而已,如此说来,他当时分明是少林寺一颗耀眼的新星,究竟是犯了什麽大错,让少林如此讳莫如深?
“无暇,高光祖已经有八年未曾在江湖上露面了,百晓生怎麽来衡量他的武功?”带著诸多的疑问回到家中,摒退了丫鬟,我问玉夫人。
女人有种与生俱来的适应环境的本领,看玉夫人如同贵妇一般优雅的倚坐在黄花梨玫瑰椅中,正端著一只名贵的宋瓷茶碗品著上好的雨前龙井,我便觉得昨天那个看到丫鬟都有些拘谨的女人其实是我的幻觉。
“高光祖十年前曾和慕容世家家主慕容千秋有过一战,虽然输的很惨,但慕容千秋依然说他的武功应在慕容府总管慕容仲达之上。以後,虽然再没有他的消息,可百晓生每次修订名人录都是据此来排定他的位次。”
玉夫人提起高光祖时的泰然让我有些怀疑她的精神是不是发生了分裂,把扮演的玉无暇真的当成了自己。不过,为了弄清十二连环坞的真正实力,我还是不得不提起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虽然我一直在尽力的回避。
“那天晚上是不是尹观和高光祖联手才擒下了玉夫人?”我特意用起了“玉夫人”的称呼,似乎是在谈论另外一个人。
“不是,就凭这两人还拿不下玉夫人,”她也像是在说别人,“是他们用春水剑派的弟子威胁她,她才束手就擒的。”
这麽听话?真是白痴呀!我不由想起了隐湖的鹿灵犀,她恐怕就不会因为弟子的安危而放弃了自己的安危,如果她也像玉夫人那样的话,以师父的性格,早就去抓几个隐湖弟子试上一试了。心这麽软,干嘛出来行走江湖,在家相夫教子岂不是更好?
不过,像高光祖这样一个不到三十岁就练成了达摩十八杖和金刚伏魔神通的天才,十年里竟然没有一丝进步,不禁让我有些怀疑,难道他这些年都在吃喝玩乐,把功夫撂下了不成?
“他竟练成了金刚伏魔神通?”玉夫人有些惊异,“这可是少林寺排在前五名的绝学呀!”她脸上露出一丝羞涩,“听说金刚伏魔神通不可破色戒,他的武功停滞不前也就不奇怪了。”
是吗?我一皱眉,舅舅告诉我,阴阳相济,对练功更有脾益。我在扬州的时候几乎夜夜春宵,武功也没说停滞不前呀?
“任前辈的武功心法可能与众不同吧。”玉夫人的脸上染上一抹红晕,下意识的躲开了我的目光,窗外,玲珑姐妹双剑合璧,正和萧潇斗得难解难分。
“萧潇的武功著实了得,那天她一人就抵住了陈万来,她也是令舅的徒弟吗?”
我摇摇头,“萧潇是我的徒弟。”虽然她父亲是江湖十大高手之一的萧别离,可他并没有教过她一招武功。
“这麽说玲珑也是你的徒弟啦?”玉夫人抿嘴笑道。
看来玲珑已经招供了,不过春水剑派既然已经烟消云散,我是不是宋思的弟子就不那麽重要了,倒是她不经意露出的小女儿模样,让我一阵心动。
我知道这种感觉很危险,虽然我是个淫贼,但我也不想把和玲珑母女的关系弄得太复杂。於是我换了话题∶“萧潇经验不足,『巨灵神』陈万来一身蛮力,萧潇不该和他硬拼一招,否则不会那麽吃力。那个使短枪的矮子该是『勾魂枪』康洵了吧?”
这两天我特意叫玲珑给我仔仔细细的讲解了一遍江湖名人录,对这些江湖名人们就不那麽陌生。
玉夫人点头,道∶“其实那天还有四人负责外围,不过後来他们撤了,也就不清楚究竟是什麽人。”
我默然,撤走的不是两大仲裁人,看来十二连环坞对我和玲珑还真是异乎寻常的重视啊。从它表现出来的强横实力看,就算是离开八百里太湖,放眼江湖上也找不出几个门派能与之对撼。兵法有云,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看来要剿灭它,还真得用些心机了。
第六章
十二连环坞的资料了解的差不多了。虽然有些疑点,不过鲁卫没回来,我也找不到人解答,便清闲下来。这天便带著萧潇和玲珑母女在太监弄逛了一头午,本来想在何定谦的谦字房里给玉夫人买把好剑,可何定谦说铸斩龙刃这种宝剑需要的一种矿石已经在给霁月斋打造乌金铁索的时候用完了,最快也要等到来年春天南蛮船才能把这种矿石运来。我只好给她挑了一把上好的松纹剑,反正斩龙刃太重,她用起来也不见得顺手。
大家都有些乏了,出了太监弄,玉珑听南元子说松鹤楼的小蹄膀、炒三鲜冠绝苏州,便吵著要去,五人浩浩荡荡的就往观前街走去。刚到松鹤楼的门口,就听身後有人“王公子、王公子”的喊我,回头一看,却是满面笑容的霁月斋苏州店掌柜李宽人,後面还跟著一个三旬左右的俊俏妇人。
“公子真是信人,我还怕公子在苏州呆腻了,一走了之了哪。”李宽人望了一眼玲珑母女,凑到我眼前,小声笑道∶“早在扬州就听说公子风流,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这三姐妹都是尊宠吧?那些珠宝就是为这等美人准备的,看来敝号後天要发个市利了。”
萧潇心细,说玲珑是双胞胎美女,特别惹人注目,便给她们易了容,结果母女三人看起来更像是姐妹三人,不过即便这样,一路行来,这四个大美女也让不少人驻足侧目。我其实并不喜欢让自己的女人抛头露面,不过十二连环坞的两次袭杀让我不敢轻易把人马分开,玲珑也不愿意离开我半步,这几天总说晚上做恶梦,若不是顾忌母亲,恐怕早就钻到我床上来了。
我打了个哈哈,不置可否。李宽人说相逢就是有缘,非要请我,我推辞不过,便一同进了二楼的一间厢房。
席间李宽人介绍那女子唤做宋三娘,是苏州店的柜台,我有些惊讶,珠宝行的柜台极是考眼力,向来都是男人的领地,这女子能做霁月斋这种大珠宝行的柜台,除了霁月斋有哗众取宠的嫌疑外,她定是有相当的实力。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李宽人笑道∶“前些日子听说公子去了趟宝大祥的杭州店,可是有什麽收获?”
我一皱眉∶“你们霁月斋消息还真灵通呀。”
李宽人毫不隐讳的笑道∶“公子莫怪。自古商场如战场,宝大祥是敝号的头号竞争对手,敝号自然特别关注。”
“沈园可是宝大祥多年的老朋友,你霁月斋是不是把人家害的太惨了?七大档手叫你拉走了六个,害得我连订做个耳环都做不了。”我假意埋怨道。
“也怪宝大祥御下太苛。”李宽人解释了一句,笑道∶“公子两年前花二万五千两银子定做了一只宝石耳环,至今仍为业界美谈。您是要再订做一只类似的吗?”
“是啊。不过我还是想等梁思成的目疾好了以後交给他做吧,毕竟上次就是他做的,贱内也很满意。”我说这番话的时候,萧潇神态自若,倒是玲珑想起了什麽,脸上多了一丝红晕。
其实在宝大祥新购得了一对乳环之後,我并不想再要类似的东西了,虽然我喜欢看女人戴著它的模样,可也没有必要非把我身边这些女人的乳头上都穿上一个孔。只是我不能把在宝大祥的花销透露出去,这只乳环看来就变得非订不可了。不过,我也不想让霁月斋就这麽轻易的拿到订单。
“公子有所不知,”李宽人胸有成竹的道,“梁师父是江南珠宝业的第一档手不假,不过他年龄大了,特别是身染目疾,即便恢复,对他的眼力也肯定有影响。敝号周哲周师父是宝大祥前首席档手周老师傅的独子,技艺已青出於蓝,公子放心,敝号绝对有信心让尊夫人满意。”
正说话间,突然听旁边的屋子传来一声惊叫∶“真的吗?春水剑派真的被灭门了吗?!”
消息终於传到苏州了。玲珑母女的神情就有些不太自然,不过看在李宽人眼里却是另外一种意思∶“也怪不得太太们讨厌,这埙u艘礞H成天打打杀杀的,没看他们干什麽好事,都死光了那才叫称心!”
得到这样的评语,玲珑母女有些黯然,这和她们平常听到的那些奉承实在是天差地远,是眼前的这个李宽人对江湖人有偏见,还是原来听到的都是言不由衷的恭维?
“谁干的?大江盟?离别山庄?唐门?慕容世家?排帮?”隔壁那位仁兄一口气数出了好几个门派後,又问∶“玉夫人呢?玉夫人也死了吗?”
“什麽叫灭门?玉夫人不死能叫灭门吗?!说来奇怪,这档子事儿竟是十二连环坞乾的,这帮兔崽子什麽时候改了脾气了?”
我不由的暗怨鲁卫的嘴巴太大!十二连环坞只知道玉夫人的伤是轻伤,绝想不到玉夫人会“死”。看来消息应该是从鲁卫那里传出来的。
“有什麽好奇怪的,十二连环坞这是报复!”又有一人哑著嗓子道∶“花想容诸位都知道吧,┅┅对,就是被玲珑双玉追杀逃到十二连环坞的那个花想容,春水剑派不知道从哪儿冒出个叫王动的弟子,把花想容一家上下十七八口奸的奸、杀的杀,犯了十二连环坞的众怒,这才引来了灭门之祸。”
师父说我似乎天生就有坚心忍性的功夫,教我十七年,只见我张皇失措过两回,一回是我七岁那年碰到他,再就是我十七岁那年他告诉我他其实想把我培养成一个淫贼。我也觉得对师父的不动明王心法最有心得,已经把它练的似乎只有女人才能打动我的心,就算是春水剑派被灭门我也并不怎麽惊讶。可原本也算是个苦主的我此刻却突然变成了两手鲜血的屠夫,黑白就这样被颠倒,饶是我心坚如铁,也吃惊的张大了嘴,看萧潇和玲珑母女都同样吃惊的望著我,我忍不住脱口道∶“不是我!”
“当然不是公子。”李宽人的笑容和我的表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公子堂堂一榜解元,怎麽会是什麽剑派的弟子?又怎麽会是凶手?”在隔壁一片惊讶声中,他又道∶“黄东?这名字听起来还真像是公子哩。”
片刻之间我恢复了镇定,我已经猜到这恐怕是十二连环坞做的手脚,不过以十二连环坞那帮恶人的脾气,应该是乾脆的说一声“我要杀你”,为什麽要费一番周折来陷害我?
“没准儿我就是那个王动。”我对李宽人道,江浙语系本就黄王不分,“动”的谐音也极多,我也不清楚李宽人到底是把听到的名字当作了“黄动”还是“王东”。
李宽人哈哈笑了起来,“如此说来,敝号可是请到了听月阁的苏瑾来做柜台了。”他一指宋三娘,“三娘的闺名就是苏瑾,公子您应该很熟悉吧。”
“那以後还真得和三娘多亲近亲近。”我笑道,那妇人脸上也浮起淡淡的笑意,似乎并不在意我的调笑,倒真有些柜台的气度。
玲珑已经习惯了,玉夫人却没见过我放浪的一面,听我的话里颇有挑逗的味道,不由得白了我一眼。李宽人自然误解了她的意思,有心替我打掩饰,便转了话题,说後天霁月斋特地为小姐太太们准备了一场展示会,都是霁月斋的大档手们精心打造的珍品,看中了还可以买下,请四位太太务必赏脸。又说宋三娘就是那天展示会的主人,有很多内幕消息,今日有缘,就让她透露一二。
宋三娘微笑著说掌柜有令,三娘敢不遵从,说了几句就显露出了她对珠宝的非凡认识,四女原本是逢场作戏,此时却渐渐的被她吸引住了。
我一只耳朵在听李宽人说後天霁月斋开业的精彩节目,另一只耳朵却听著隔壁那些江湖朋友的对话。
“公子,後天敝号还请到了江东名妓孙妙,”他冲我大有深意的一笑,“她还是个清倌儿呀。”
我说霁月斋还真了得,听说那孙妙自恃琴艺无双,向来眼高於顶,是用了什麽法子请动了她?却听隔壁道∶“┅┅十二连环坞都是些什麽角色!自然也是先奸後杀,而且还是大卸八块!可惜呀可惜,听说那个玉夫人还是个绝代佳人呢。”言下甚是惋惜。
咦?这消息怎麽会变成了这副模样?我有些糊涂了,虽然我告诉鲁卫玉夫人已经被害,可为了她的名誉,我只是说她力战而亡了的呀?怎麽又出来个什麽先奸後杀呢?这消息到底是怎麽传的?若不是李宽人在,我真想立马过去问问。
李宽人脸上有些不屑,“什麽法子?不瞒公子,不外黄白二物开道而已。『琴歌双绝』?那歌仙苏瑾还不是已经成了公子的外宠!”
不要乱说!我和苏瑾仅仅是朋友而已。
“女儿都那麽大了,就算是绝代佳人现在也人老珠黄了。不过十二连环坞那帮人的兴趣倒真广泛,听说连李清波那个老太太都没放过。嘿嘿,真是让人佩服佩服!”隔壁又有一人道。
闻听此言,一股热血蓦地涌上我的心头,江湖,江湖不是以道义为先吗?!怎麽一桩灭门惨案就像是东街的张小姐卖俏、西街的李寡妇偷情一样,轻轻巧巧的成了他们嘴里的谈资呢?在听到“老弟,乾脆咱哥几个今儿就上夫子庙找个老太太试试,看看到底是什麽滋味?”的时候,我就觉得我其实还真算不上个淫贼。
我下意识的看了玉夫人一眼,她虽然还在听宋三娘的珠宝讲座,脸色却已是煞白。
李宽人看在眼里,便笑著告罪道∶“都是我多嘴,还以为太太早知道呢。”看四女似乎并没有注意自己,又低声笑道∶“人不风流枉少年,来日公子金榜题名,还不知道有多少大家闺秀为公子相思而死呢。区区一个苏瑾,公子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这正是这些大商家对我特别青睐的原因。沈园在师父的经营下已成巨富,但天下之大,仅江南一地象师父这样的富豪就至少有三四十个,而且有几个盐商、茶商更可称得上是富甲天下,我若不是一榜解元,这些精明的商人哪会这般重视?!
本朝轻商贾、重仕农,大多富豪都攀风附雅,後辈弟子经商的不多,进学的倒是不少,可没听说有几人能考中举人,倒是纨酷子弟出了一大把。应天府的解元几乎都是一榜进士,日後知府一州、巡抚一省,甚至出将入相都未为可知,此时投入感情,不仅现在可以获利,来日若真有成就,更是好处多多。这种一本万利的买卖,商人岂能放过?
我哈哈一笑,道∶“借掌柜的吉言,明年会试若能高中,定有酬谢。”耳边又听隔壁一乾人都在指责方才说话的那人,说他要是有钱没地方使,不如请大家去快雪堂找几个歌伎快活快活,其中一人道∶“听高七讲,人称『琴神』的杭州孙妙已经到了快雪堂,去那儿没准儿还能一饱耳福,也全当给李兄接风洗尘。”於是众人呼好,唤店家算完帐呼喝而去。
李宽人笑道∶“这埙ua痞无赖消息倒蛮灵通的,孙妙早晨刚到,他们就知道了。”
我心中一动,自从乡试之後开始行走江湖,我和萧潇虽然多方打探隐湖小筑的秘密,却始终不得其法,只是一路游山玩水的萧潇快活我也快活让我并没有在意这些,反正有的是时间,早晚会有一天能找到隐湖。直到遇到了玲珑,一切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我才明白在江湖我和一个又聋又瞎的残废并没有什麽区别。
我知道十大门派中的绝大多数都有自己的情报来源,像大江盟、慕容世家这样家底殷实的还会有自己的线人、甚至是线人情报网。少林和武当俗家弟子众多,听到什麽风吹草动的也少不了向师门汇报,鲁卫就直言不讳的说要把春水剑派覆灭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通报给少林。最差的就是春水剑派,既无钱财招揽线人,又无门人打探消息,结果被人连番攻击,毫无还手之力,最後终於灭门。
“我有钱,养得起线人。”
霁月斋开业在即,诸事繁忙,李宽人看吃的差不多了,会了帐便告辞了,临走的时候问了我的住处,说是把请柬送给我。看他走远,我便对玉夫人说道,这本是我在大江盟议事堂的一句戏言,现在我却想把它付诸行动了。
玉夫人一皱眉∶“春水剑派都叫你解散了,还养线人做什麽?”她话里隐隐有股火气,显然隔壁那些人的话还是刺激了她。
我把那天在大江盟议事堂发生的事讲给她听,然後道∶“无暇,花想容躲进十二连环坞的消息弄得就像皇帝嫁女儿一般路人皆知,这已经够奇怪的了;而我不过嘴上说说要用非常手段对付他,结果他一家老小就都被杀了,难道这都是巧合吗?是大江盟议事堂里那些人里有长舌妇,还是有人故意泻露消息给十二连环坞?”
她还不算太白痴,终於明白了我的意思∶“你是说十二连环坞早有心刺探江湖消息?”
萧潇有些担 道∶“是呀,无暇姐姐。十二连环坞看行动没有完全成功,便利用主子说过的一句话来陷害主子,让春水剑派一案变成了一场江湖仇杀,别人想干涉就不太容易了。”她看我露出赞许的眼神,又道∶“其实,花想容一家真的被害了吗?就算真的有那麽一家人被害了,他们是不是花想容的亲人也是未知数啊。主子养线人,就是想江湖上有个耳目,遇到这样的事情也好心中有数。”
萧潇是个聪明的女子,平素躲在我的光芒背後,玲珑母女便不晓得她的聪慧,此刻看萧潇的眼神就多了几分敬意。
回到南浩街,我便去了老三味。因为过了吃饭的时辰,铺子里就两三个人,南元子正悠闲的挥著蒲扇,跟客人天南海北的聊天,看我身後一群莺莺燕燕的,他便笑了起来∶“老弟,你还是让俺老南歇口气吧。”
果然,一会儿功夫铺子里又聚满了人,玲珑心性活泼,便帮著南元子给客人送这送那,一时间铺子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不过,南元子似乎在南浩街颇有威望,食客们眼珠子随著玲珑的身影直转,却没有一个人敢毛手毛脚。
老南,道上有个叫高七的吗?
“老弟,你怎麽知道他的?”他有些意外的望著我,“他不是江湖里的人物,只是城里一个有名的小混混,成天在妓院赌馆里混吃混喝,名声可不太好啊。”
他是线人吗?
南元子摇摇头,“你想用他做线人?那小子倒是很机灵。”他看了我一眼,眼里流出一股笑意∶“老弟,现在看你,才有了那麽一点点江湖的味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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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高七住的那条巷子比我想象的还要破败不堪,一身华服的我在巷子里便显得异常刺眼,就连高七家楼下的老太太都狐疑的看了我半天,才冲二楼喊道∶“高家妹子,有个大官人找你们家小七。”
楼上下来的老妇人和我都颇有些意外地望著对方,当然原因只有一个,作为混混的高七似乎不该和正在互相打量的两个人扯上关系。
“老身是高七的母亲。”虽然高老夫人身上的衣服已是补丁打补丁,可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番风度,看样子应该是大家出身,恶劣的环境并没有把她的文雅消磨殆尽,还能见几分往昔的风采。
我说我并不认识高七,但有朋友告诉我,有些事他可以帮我。高老夫人有些忧郁的望了我半天,才领我上了楼,进了一间漆黑的小屋,说∶“那就委屈公子在这儿等他吧。”
“你是个混蛋!”
望著衣著光鲜、一身酒气的高七,我忍不住骂道。
你是谁?我没见过你。高七竟然出奇的冷静,细长的眼睛象毒蛇一般紧盯著我。
“亏你还是个男人,看你娘穿什麽你穿什麽,你还有没有良心!”看到高七的反应,我心中一动,这个混混倒是个可造之才,有心试试他能承受的底线,便有意激怒他。
“你穿的比我还光鲜!”他马上回了一句,又像是想起了什麽,脸色突然一变∶“你是高家的,对不对?我娘已经被你们害的够惨了,还有脸说我!滚!”说著,挥拳就打。
我一抬手便握住了他的拳头,拳上有些蛮力,可显然没练过武功。在我的内力催动下,他坚持了一会儿就放弃了抵抗,杀猪似的嚎叫起来。叫声把高老夫人和一个俊俏的小娘子引了出来,看高七似乎吃了亏,都满脸焦急的望著我,高老夫人更是道,大官人有话好说!
我手松开,高七却又飞起一脚,我顺势一拨,他一个踉跄差点坐在地上,可能知道和我相差太远,他反身护在他娘和那个小娘子身前,脸上有了些恐惧之色。
我不是什麽高家的人,我姓王,杭州府捕快,说著我把腰牌一亮。
高七顿时神色一松,“原来是捕头大哥,小的没犯过案,不知您老找小的何事?”,又有些狐疑∶“您老真是捕头?”
我马上就要调任本府了,是不是捕头到时便知。
我的双眼突然闪过一道厉芒,高七脸上顿时多了些恭敬,让他娘进里屋歇息,吩咐那个小娘子端茶倒水,说这是他浑家,然後讨好道∶“您老找小的有何吩咐?”
我没搭腔,看高七家徒四壁,显然潦倒已极,全家最值钱的恐怕就是他那身衣服。我一皱眉,“高七,看你娘和媳妇,都是知书达理的人,你怎麽这般不求上进?”
像是触到了他的伤心处,他一下子激动起来∶“我既未读书,又不识字,我怎麽求上进?”
你有手有脚,却五体不勤,不事生产,整日在妓院赌馆厮混,是何道理?
我是不上进,可我想上进的时候,高家让吗?我贩布,他们把布染了;我开个吃茶铺子,他们就天天在铺子里打架,直到把我浑家带过来的嫁妆都折腾光了。我还会什麽?我什麽也不会!我不在妓院赌馆里混点钱花,我娘和我浑家岂不要饿死?
说著说著,高七竟然委屈的哭了起来,里屋也传来一阵低低的啜泣声。
我细问原委,才知道高七的母亲本是苏州一个大户高家主人的妾室,大妇怕高七分了自己儿子的宠,支使管家引诱高七不学好;等老爷子过了世,大妇更是找了个藉口把母子二人赶出了高家,又怕族人说闲话,便把高七往邪路上逼。他浑家是个读书人家,自幼订的亲,虽说高七不长进,却不肯悔婚。嫁过来之後,高七有心改邪归正,正经乾了几回买卖,可一来高家人破坏,二来他也不是个善於经营的人,很快就把浑家带来的嫁妆折腾光了,没办法又走回了老路。
这小子倒真是个线人的好材料,妓院赌馆本来就是消息的集散地,而他的家人也正好是保证他忠诚的有力武器。我有心试一试他的观察力,便突然转了话题∶“听说,孙妙到了快雪堂?”
高七有些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疑惑的道∶“是呀,她是今早辰时三刻到的快雪堂,随行的还有一个小丫头。”似乎是想起了孙妙的美丽,他脸上露出向往之色,眼睛也突然一呆,听到我重重的一咳,他才清醒过来,像是明白了什麽,他脸上轻松了许多,笑道∶“原来您老是想查她的底呀。”
“她手里拿著一把南蛮子用的团扇,看起来样式很新,小的在苏州还没见过,估计她应该是从松江那边过来的,那里南蛮子的东西最多也最新。霁月斋的护卫韩征一直呆在她身边,听说霁月斋後天开业,没准儿孙妙就是来祝贺的。”
“她住在快雪堂的拂云楼里,上午一直没出来,咱u霈]家的二公子出了一百两银子,她都不肯现身。”他叹了口气,“孙二看不到她也好,别像李秀才那样得了相思病,把自己的小命都搭了进去。”
几句话看出了高七的见识和眼力,孙妙什麽时候到的,同行是谁,城里流行什麽,最近有什麽值得注意的事情,他观察的都很细致,霁月斋是个外来户,还没有开业,他甚至就知道了人家护卫的姓名,看来他在妓院赌馆倒是没白混。
我打定了主意,掏出了十两纹银,“高七,你不想一辈子呆在平里巷吧?”
我一出手他就吃了一惊,十两银子够他一家舒舒服服过三个月了,他不清楚自己要付出什麽代价,便没敢接,望著我等著下文。
我要你做我的线人。
高七脸上顿时起了戒色,陪著笑道∶“您老?举我了,小的不过是个摆不上台面的混混,能给您老打探著什麽消息呀?”他犹豫了一下,又道∶“您老初来乍到可能不清楚,鲁老总最恨江湖人,连带著线人也跟著倒楣,听说他老人家刚上任那阵子,发现一个线人公布一个,现在大家可都没胆子再去触他的霉头了。”
我知道鲁卫把苏州经营的如同铜墙铁壁一般,没有正当职业的江湖人根本别想在苏州立足,帮会更是被他清的一乾二净。江南是大江盟的地盘,它在重要的城市里都有分舵,唯独在应天和苏州看不到它的旗号。不过,鲁卫对线人也这麽严厉,我倒是颇为意外,一个线人一旦曝光,等待他的决不是什麽好下场。
“高七,我是看在你娘和你娘子的份上给你一个机会,没有风险就能赚到钱,天下会有这样的好事吗?”我讥笑道,“我是官差,鲁老总那边我来顶著。不过,一个月十两银子,我要的可是一个只提供消息给我的线人,否则,我会让你死的很难堪。”
我的话里有种强大的压力,而一个月十两纹银,也让高七动了心,他盯了我半天,才把银子接了过去,“好,我高七就赌一回,您老可莫要欺我!”
我第一个要求就是让高七搬家,又给了他二百两银子让他开个卖胭脂水粉的小店,毕竟我需要一个合适的理由和场所来和他碰面。高七也是个心思玲珑的人,马上就明白了我的意思,说那就在夫子庙後面租个铺子吧,那儿离快雪堂、丽春院都近,卖给那些姑娘也能卖个好价钱,只是胭脂水粉都是女人用的,自己不懂这一行,还怕高家再来捣乱。我便指点他如何挑选上好的货品,又告诉他说如果高家捣乱,就直接告到府衙,我在知府大人那里替他说项。
高七终於明白我是真心用他,沈默半天突然跪在了我面前∶“大哥,我高七是个混混,可也是个五尺汉子!大哥你放心,你交待下来的事情,我高七就是拼了命,也要替大哥办好!”
“用不著你拼命,我只要你的消息。”我笑道。虽然高七表了态,可我并没有完全放心,便找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事情试试他的心性,“高七,这两天你就给我盯著孙妙,她见过什麽人,说过什麽话,去过那些地方,吃过什麽东西,甚至一天上几次茅厕你都要一一打探清楚。”
高七办起事来还真利索,等我晚上在老三味看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找好了铺面,连家都搬了过去。
“大哥,这孙妙还真是不一般,青楼里的姑娘我见多了,没看见她这样的。”他一口气吃了一碗南瓜团子,一抹嘴道。
我俩坐在铺子的角落里,并没有人注意我们,食客们的目光都被玲珑姐妹吸引住了,就连高七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艳羡地道∶“南哥什麽时候讨了两个这麽漂亮的女人?”
那是我的小妾,过来埙u n的忙。
高七立刻收回了目光,“原来大哥和南哥是朋友,高七可就更放心了。”他刚进来的时候,看起来还有些紧张,此刻却放松下来,“大哥,那烟花之地您可能去的少,有句俗话,说『鸨儿爱钞,姐儿爱俏』,其实这两样青楼女子哪一样不爱呀?可偏偏我就是看不出来孙妙她爱什麽!你说她爱钞吧,头午她一口回绝了孙二公子的一百两银子;你说她爱俏吧,下午城里几个著名的才子联袂拜访,同样吃了闭门羹,就连江南有名的画师仇英说想给她画幅画也不应允,天下还有这样卖艺的吗?”
“那是你见识少。”我想起了苏瑾,那个扬州听月阁的头牌、与孙妙齐名的“歌仙”,她一开始不也一样把我拒之门外吗?这琴歌双绝还真是一对儿呀,连对付男人的手段都有异曲同工之妙。
高七有些不服气,“李朝云、白牡丹,人家也是名妓,可没像她这样!”
孙妙乃名妓中之名妓。
听我这麽说,高七苦思冥想起来。我却悠闲的望著玲珑穿花蝴蝶般的穿梭在桌子间,看那些食客都是一副心痒难耐的表情,突然想起师父的一句话,“扬州的每个外乡人看起来都很淫溅”看来苏州也一样啊。
“我总觉得她哪个地方不对劲,可就是说不出来。”高七想了半天想不出个所以然,便有些泄气,只是输心不输嘴,“不过,像她这样跑码头,早晚有一天把客人都得罪光了。”
“她得罪客人没关系,只要她老鸨别得罪客人就行了。”一红脸一白脸,冰炭同炉,让你车到山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这本就是妓家生财的不二法门。
可孙妙一向独来独往,并没有老鸨替她打理生意呀。
哦?我一愣,妓家中出色的女子多了,可成洛uW妓的却少之又少。名妓之所以能成洛uW妓,是因为妓家之前投入了巨大的心血和妓家背後有强大的黑道势力支援。像苏瑾,若不是背靠听月阁,有慕容千秋这样的黑道巨富捧她,可能还没等她红起来,就被摧残的体无完肤了,哪能轮到我来取她的落红?
“她背後可有什麽靠山?”原本是想试试高七,却得到了意外的消息,这孙妙若是没有靠山的话,以她的身份云游四方,岂不是个绝妙的线人?
我一较真,高七却有些拿不准了,讪讪笑道∶“大哥,我这就去查!”
高七走了,我无事可做,便留在了老三味。铺子里的人川流不息,南元子忙的连招呼我的时间都没有。等敲过了定更鼓,客人才渐渐散了。
“你嫂子今天要高兴死了。”南元子一算竟比平日多赚了一倍有馀,憨憨的脸上满是笑容,“就是委屈了两位弟妹。”
我笑著说,什麽委屈不委屈的,吃回来就是了。问∶“老南,你知道孙妙吗?”
玉夫人闻言白了我一眼,南元子看在眼里,便期期艾艾的不言语。我转头瞪了她一眼,道∶“无暇,男人说话,女人少添乱!”
话一出口,才想起无暇其实是玲珑的母亲玉夫人,心下不由一呆,玲珑姐妹也一愣,下意识的望著母亲。倒是玉夫人出人意料的把头一垂,撅起小嘴低低说了声“是”,便拉著萧潇和玲珑跑到了一边。
玉无暇真是玉夫人吗?刹那间我有些迷茫。正巧南元子的小妾送来了冰镇玫瑰杨梅汤,无暇、萧潇四女便围过去品尝,一喝之下连声呼好,就七嘴八舌的请教起如何藏冰,又如何焙制玫瑰来。
南元子看著艳羡道∶“老弟治闺阁如治军,弟妹们如此融洽,真让人佩服。”
我心道,玲珑、玉夫人原本就是母女,萧潇则是她们的救命恩人,又肯保持低调,相处不好那才见鬼了。看他似乎忘了我的问题,便提醒道∶“老南,孙妙!”
“老弟,你还真执著!”他哈哈一笑,“高七说得不错,孙妙是个独来独往的艺人,叫她名妓有些屈她了。”
我心里一震,在嘈杂的人群中他竟然能分心二用,听到高七刻意压低的声音,他内力的修为即便比我差,也肯定要比鲁卫强。虽然我知道他是个江湖异人,却没有料到他会有这麽强的武功。
南元子眨了眨眼,“老弟,打仗要知己知彼,对手的实力固然要了解,朋友的情况也要清楚喔。”
我眼里流露出感激的神色,我知道这是南元子用一种特殊的方式告诉了我他的真正实力,万一出现紧急情况我可以据此迅速作出判断,不会因为错误估计朋友的实力而导致错误的结论。
没有人包她,也没有人捧她?那她怎麽红的?
南元子有些狐疑,老弟,你不是个淫贼吗?你怎麽会不知道三年前杭州西湖的那场琴箫会呢?
“不错,我是个淫贼,可我是个一品淫贼,勾栏院里的女子就算她是天仙,我也不会有多少兴趣,那些用银子就能买到的女人对我来说实在是缺少征服的快感。琴箫会?很出名吗?”
我并没有说谎,江东四大名妓中的天香楼李玉、闻香院孙碧、碧涛阁王曲在与我一夕之欢後被我弃之如鄙履,只有苏瑾费了我一番心思,不过我却得到了丰盛的回报。
“他奶奶的,做淫贼也有这麽多规矩。”南元子苦笑一声,“不过,孙妙还是个清倌儿,拿钱怕是买不到了。也难怪你对她感兴趣,有征服感嘛。”他随口取笑了我一句,接著道∶“至於琴箫会之所以有名,却是因为那只箫的主人太有名了。唐寅唐伯虎,你总该知道吧?”
原来竟是我的前辈,桃花庵里的桃花仙。看南元子脸上露出向往的神色,我知道唐寅在苏州人心目中具有崇高的地位,一个淫贼竟让人如此尊重,看来我的前途还真的大有可观呀。
“唐大师的箫正吹得西子湖畔落英缤纷,孙妙的七弦琴响了,琴箫合奏,如同天籁一般,听得游人如痴如醉,失足掉进西湖的竟有二十馀人。”看起来不像读过什麽书的南元子此刻却口吐莲花,让我越发觉得他深不可测。
“一曲渔樵问答奏毕,唐大师只说了一句『绝妙』,便飘然而去,不过,有这两个字也就够了,孙妙由此一举成名。这以後,她便活跃在杭、宁、苏、松四府,身价也是越来越高,听说大盐商沈舟为了给母亲贺寿,用了三千两银子才请动她。”
孙妙红得这般传奇,我的好奇心更重了,我甚至盼望後天早点到来。
回到自家宅院,丫鬟们伺候著梳洗完毕。萧潇并不避讳房里的丫鬟,赤裸著娇躯给我洗头搓背,倒是那两个小丫头明珠、喜子未经人事,一直红著脸在旁边埙uㄐA一俟完毕便仓惶而去。
主子,快收了玲珑吧。丫头们已经在议论了,说玲珑到底是主子的什麽人,说是妾室吧,怎麽不见主子宠幸她们?
这些丫头倒嚼舌,赶明儿找个管家好好管教管教。
萧潇噗哧一笑,“主子这次怎麽不急了?”她换了一只手摇扇子,又笑道∶“萧潇看玉珑天真烂漫的,反倒是玉玲好像有些心急了。”
“就奶眼尖。”我揉搓著她胸前的那对凸起,感觉著它我手下的剧烈变化。“少爷我现在还真有些後悔没在船上就把玲珑姐妹做了。”,我苦笑道,“老鲁是江南第一神捕,肯定看得出玲珑仍是完璧,现在收了她们,还不得让他以为我是一个禽兽呀!毕竟在他脑袋里,玲珑的母亲才过世。唉,这次少爷我可真是作茧自缚了。”
“主子┅┅不是怕┅┅鲁大哥吧~”萧潇支撑不住身子,一软倒在了我怀里。“主子是怕无暇姐姐吧。”她媚眼如丝的道。
“我怕她?笑话!”我一挺腰,分身便进入了萧潇那绝代名器中。我怕她吗?我脑海里浮现出玉夫人低著头撅著小嘴的娇憨模样,看萧潇的脸上浮起欲仙欲死的表情,我明白我怕的其实并不是她。
第八章
两天後便是霁月斋苏州分号的开业吉日。
“公子和夫人大驾光临,敝号感激不尽,里面请。”
我不得不佩服霁月斋的能力。它今天请的客人并不算多,只是每位客人都带著几个女人,苏州分号的店面不算很大,男女混杂也不方便,它便别出心裁的把开业仪式放在了大盐商沈舟的细园。沈舟在苏州商界的地位举足轻重,霁月斋借沈舟之力一下子就奠定了在苏州珠宝业中的重要地位。
等我和萧潇四女到细园的时候,里面已经云集了苏州城内绝大多数的权贵、豪绅和美女。细园外面动用了府衙的捕快和卫所的兵士来维持治安,连鲁卫都星夜诳u^来指挥细园的保卫工作。
看到鲁卫身旁那个一身战甲的将军我不由一愣,“唐佐兄,怎麽你也来了?”
那汉子正是我才结识不久的杭州卫知事沈希仪,他闻言一脸的无奈∶“还不是为了霁月斋!也不知道他们跟武大人什麽关系,竟要我来派兵保护!”看玲珑已梳起了代表出嫁妇人的桃花髻,他一拱手道∶“老弟娶得美人归,恭喜恭喜!”
看来沈希仪并不知道春水剑派灭门一事,我也没有时间多解释,因为旁边鲁卫愁眉苦脸的,让我心生不祥之兆。
鲁卫把我拉到了一旁,“老弟,你惹得麻烦还真不小。”
我知道定是我杀了花想容全家的传言到了杭州,一皱眉,“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行千里。十二连环坞这帮兔崽子是不是敲著锣、打著鼓的四处宣扬我奸杀了花想容一家啊,要不怎麽弄得路人皆知?”又道死的是不是花想容的亲人还未为可知,就把凶手的名头安在了我身上。
“老弟,我是从丹阳现场回来的,死的确实是花想容一家,而且从时间看,正是你路过丹阳的时候!”
鲁卫没有回苏州反倒去了丹阳,我感到了事态的严重;而花想容一家真的被杀,更让我觉得扑朔迷离,花想容投身十二连环坞,想来十二连环坞还没丧心病狂到连自己人都杀的地步,那麽究竟是哪个混蛋嫁祸於我?而十二连环坞看来不过是因势利导,给自己屠杀春水剑派找到了藉口罢了。
听鲁卫接著道∶“案子上报应天府了,是苏老总用飞鸽传书把我招到了丹阳。现场尸体上的剑伤看不出是哪门哪派的武功,我估计是因为花想容的家人都未习武,凶手犯不著使用武功。”,他撇了我一眼,“不过也有人说是你故意隐瞒自己的出身门派。好在苏老总找到了载你去苏州的那个船老大,从花想容家被杀到你受伤离开应天,中间最多只有7个时辰,十二连环坞的反应未免太快了。苏老总也是据此力排众议,主张让你参与缉凶,不过期限只有三个月,到时案情若还是没有眉目,老弟,这黑锅你就得自己背了。”
原来这几天他们一直在调查我,我心里一阵苦笑。想我和苏耀并没有什麽交情,他能暂时放我一马,恐怕不光是时间上的疑点,鲁卫私下定是做了许多工作,便笑道∶“老鲁,给你的银子是不是都送了苏老总了?”
“老弟你还有心情说笑!”鲁卫瞪了我一眼,“你还不知道吧?十二连环坞这帮兔崽子一下子变聪明了,竟然也发现这个破绽,硬生生把春水剑派灭门的时间向後拖了一天,江湖上传的沸沸扬扬的可是这个版本,凶手这黑锅你得先背上一些时日了。”鲁卫脸上露出自嘲的表情,“说来好笑,官府的信誉竟他****比不上一群杀人犯,想来真是让人气煞!”
那大江盟追查况天凶手一事呢?
鲁卫的脸色更沈重了,“老哥我去大江盟的时候,齐盟主已经北上追查线索去了,同行的还有盟中的多名高手。另有其他门派的十多名好手在武当宫难、排帮司空不群和唐门唐天行的带领下也沿著另一条路线追索下去了。”
凶手不是十二连环坞?我一愣。
鲁卫摇摇头,“不可能是它。据留守的公孙且和木蝉说,经过隐湖小筑、武当和我师门少林寺三派联合验尸,初步推断那天狙杀况天及其弟子的一共是七人。凶手把死者的伤口全破坏了,不过就算不破坏,那些刀伤、剑伤的也不足为凭,让人生疑的是况天左肩被射中的一箭,那创口虽然也被破坏了,不过还依稀能辨认出来是箭创,现场也发现了几根细小的箭尾羽毛。”
听鲁卫提起了隐湖小筑,一种莫名的苦涩和著莫名的嫉妒霎那间涌上我的心头,这麽说来和齐小天在一起的那个女子果真就是“谪仙”魏柔了!我脑海里忍不住想像起她和齐小天在乌篷船上翻云覆雨的旖旎情景,心中愈加难受,连问鲁卫的话都带了一股火气。
“这就能断定凶手不是十二连环坞吗?!”
“老弟,江湖知识可不是一天两天能补得上来的。”鲁卫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又有些无可奈何,“近五十年来,已经没有箭术高手行走江湖了,天下寥寥几个神箭手都是在军中服役,职位最低的也是个千户,想来不会乾这种杀人放火的勾当。不过就算他们肯干,他们也没有那份功力,能一箭伤了况天。只有五十年前魔门七大高手之一的『流星』孟飞有这等实力。”
五十年前的人早该死了。
“是呀,不仅他早就死了,魔门也早就烟消云散了。可魔门几百年来死死生生的不知多少次了,众人都怕此次是魔门死灰复燃、重出江湖的一个信号。”说著说著,鲁卫脸上多了一层深深的 虑。
我的思绪虽然已经被隐湖和魏柔所缠绕,不过听到魔门的消息我心中还是一动。玲珑曾经提起过魔门,虽说语焉不详,不过我还记得那是个令人恐惧的邪恶门派,只是既然她俩说魔门已经灭亡了,我自然不会浪费我的脑筋去关心它。此刻看鲁卫的表情,我知道事情并不那麽简单,有心问上一问,这魔门究竟是怎麽一回事,鲁卫已看出了我想说的话,说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一切等晚上再详谈,我只好揣著满腹怒火、苦涩与疑问,告别鲁卫和沈希仪之後进了细园。
萧潇和玲珑母女早被一个侍女领到了内宅後院,萧潇身上带著十万两银票,想来不至於受窘,我只是叮嘱萧潇,若是有合适的饰品就替我买下,我好送给鲁卫、南元子和沈希仪。在奴仆的指引下,我穿过几处亭台水榭、假山怪石之後,曲曲折折的来到了一座临水的二层阁子前,阁前匾额上题著“明瑟楼”三个大字,却是与细园主人沈舟同音不同字的书画名家沈周的墨迹。
一楼是间巨大的屋子,靠北墙中间扎了一座三尺高的花台,上面布满了鲜花。花台四周摆放著紫檀四出头官帽椅和黄花梨长榻,十几个人或坐或卧正吃烟喝茶,只是并没有仆人伺候;还有七八个人分成了两拨在议论著什麽,屋子里的每个人看起来都是红光满面,气度不凡;更有几人隐含官威,显然是颇有身份的官府中人微服而来。
“王公子——”正在招呼客人的李宽人眼观六路,一下子便看到了我,忙迎了出来,寒暄了几句之後,拉著我来到了三个正抚掌大笑的胖子面前,这三个胖子一个胖似一个,最胖的那个比起慕容千秋来也不遑多让。三人看我和李宽人走过来,打住了笑,都转过头来看我,其中最胖的缟绅模样的老者眼睛一亮,笑容可掬的道∶“这位小哥可是扬州沈园的王公子?”
正是不才。这胖子倒是好眼力,我正猜测他是不是霁月斋的东主,他已经哈哈笑了起来∶“早听说解元公人物风流,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老朽宋廷之,乃是霁月斋主人。”
果然是他。这宋廷之虽然貌不出众,举手投足间却隐隐有巨商风范,让人不由自主的对他产生信心。在我道了久仰之後,他一指正好奇的打量著我的另外两人介绍道∶“这位是苏州织染局大使罗大人,这位是松江都转运盐使司库大使齐大人。”
两人的官职虽然俱未入流,可织染局和盐使司都是肥的流油的优差,两处的差官向来都大有来头,这两人神色也颇洛u ①A只是听宋廷之介绍说我是应天府的新科解元,表情才亲近了些。
“宋老,您已经把苏州的富豪缟绅一网打尽了,怎麽连人家解元公也不放过?”
宋廷之笑道,“老朽是宁杀错,不放过呀!何况王公子不但文采风流,而且是扬州巨富,我这霁月斋还要从他身上赚些银两哪。”
他说得坦白,我便觉得他直率,商人不求利反倒是件奇事了。织染局的罗大人有些意外,便问我家中是做什麽生意的。
“家舅只是放田吃租,另外作些地产生意。”
罗大人点点头道∶“这是平实的生意。”叹了口气,道∶“在苏州就不成,亩税一石二,无利可图呀!”
宋廷之迎合道∶“大人说得是,要不是因为苏、松两府的亩税太重,老朽也买些地来吃租了,总比干这珠宝买卖稳妥些。”
罗大人笑道∶“宋老,您也可以去江北买地呀,要不,让解元公卖些地给你!”
“买地这东西和玩珠宝不太一样,总是在自己家乡买才觉得放心。”宋廷之解释了一句,又对我道∶“老朽听宽人说公子需要一只宝石耳环,特地把周哲师父调来,公子就不必再等到回扬州去订做了。”
霁月斋对客户的细致我已经领略了,不过作为东主依然对具体的事务如此熟悉,让我暗自钦佩,对宝大祥的未来也不禁多了一分 虑。
我谢过之後,宋廷之招呼其他客人去了。这间屋子里的每一个人都有著不输於我的身份,看他左右逢源,我知道这霁月斋的成功绝非偶然。
开业的时辰到了,可并没有出现往日的礼花齐放、鼓乐齐鸣,当锺敲九下,阁里一片寂静,大家都等著主人祝辞的时候,突然从阁外传来“咚”的一声琴音,在寂静中显得那样的清脆明亮。众人皆往阁外看去,一池碧水中央的那座小亭不知什麽时候被轻纱笼住,里面一素衣女子端坐在琴前,微风吹过,轻纱飘扬,那女子便忽隐忽现,恍若神仙。
琴神孙妙!
我正心有所思,琴声再度响起,初如和风淡荡,万物知春,让我觉得浑身一暖,连池塘里的莲花仿佛都是这琴声催开的;继而琴声一变,如山静秋鸣,月高林表,让人璁意顿消;正心旷神怡间,琴声再变,如凤飞凰舞,百鸟相随,一阵清脆的歌声随著琴声扬起∶“丝管列,舞席陈,含声未奏待嘉宾,待嘉宾~”
在馀音绕梁中我想起苏瑾,她用歌声让我惊艳之後,又让我惊讶於她的绝代容颜。造物主是不是对孙妙也这麽偏心呢?
最後一缕琴声已经过去很久,屋子里的这些豪门权贵、富商巨贾们依然状如痴呆、屏气不语。我转头正欣赏著这难得的一幕,突然发现那花台上不知不觉的多了一个被缎子裹得严严实实的女人,缎子甚至把她的面孔都遮住了,只留下一对凤眼。
咦?
一声轻咦惊醒了屋子里的众人,不知是谁叫了一声好,顿时赞美之声四起,亦不知是赞琴声宛如天籁,还是赞霁月斋别出心裁。这时有人看到了花台上的光景,便啧啧称奇,大家这才把目光转了回来,而宋廷之已经满脸含笑站在了花台旁边。
“诸公见多识广,霁月斋的这些小玩意能搏诸公一笑,老朽就心满意足了。”他扯住花台上那女人身上缎子的一角,笑道∶“诸公拨冗相贺,老朽感激不禁。不过,”他脸上露出了老顽童似的笑容,“又老又胖的宋廷之,怎麽也比不上千娇百媚的白牡丹,诸公且看!”说话间,他手用力一拉,缎子突然四分五裂的落下,现出一位半裸的美人。
喔!屋子里的人发出了一声惊叹。
我不知道这个只穿了一件大红肚兜和月白丝裤的娇媚女子是否就是苏州名妓白牡丹,我只看到她满身耀眼的钻石珠宝,那些原本缺少生气的冰冷饰品在雪白肉体的辉映下随著女人的一举手一投足散发出强大的魅力。
我喜欢看女人戴上珠宝的样子,萧潇就经常赤裸著娇躯,把我给她买的那些精美饰品一一戴上,然後等著我的宠爱。我也一直认为那些珠宝只有戴在女人特别是美人身上才会有有生命力。不过,就连我也没有想过,真的用这种方式把珠宝展示给客人。
霁月斋里竟有这样的高人,想出如此绝妙的点子?
就在众人的惊叹声中,宋廷之介绍起了今天的重头戏,“敝号特为诸公精心准备了三十件珠宝首饰,二十件古玩玉器。敝号十大档手中的七个今天也来到苏州,特地为诸公打造您指定的饰品。”
这时李宽人已经把一本印制精美的册子发到了众人手中,宋廷之一指白牡丹,“白姑娘身上穿戴的就是三十件饰品中的六件,诸公手中的名册上有它的底价,出价高者得之。不过敝号以一成利为底,超出部分的一半将以诸公的名义捐赠给本府儒学提举司,用以修缮教舍。儒学教授李大人在此作个见证。”
虽然我从李宽人话里已经预感到给贵妇淑女们准备的那场展示最终会变成一场拍卖会,不过霁月斋做的这麽彻底,连开业仪式也是如此,我不禁暗自钦佩宋廷之的胆略;而不费自己一文钱却博得一个捐资助学的好名声,更是神来之笔。看白牡丹身上的饰品件件精美绝伦,从样式上看肯定是新打造的,显示出它强大的制作设计能力;名册上的价格也极为公道,一条蛇形的宝石耳环标价仅七千两,我粗略一算,就是镶嵌在上面的那些宝石也差不多值这个价钱了;再看屋子里的这些富商巨贾们脸上都露出欣赏的表情,我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是不是该劝殷二姑娘趁早把宝大祥结束算了,因为霁月斋这个竞争对手实在是太可怕了。
第九章
“谢谢宫爷,七千九百两,成交。”
眼下拍的正是那对蛇形宝石耳环,价格并没有因为竞争而高的离谱。一来屋子里的人大多是纵横商界的大老,自然沈得住气;二来李宽人把饰品介绍的极是细致,什麽样的体形、什麽样的肌肤穿戴它好看,该配合其他什麽样的饰品都一一道来,让众人心中有数,自己究竟该买还是不该买,於是价格就被控制在了一个合理的范围内,得到的人在觉得自己很有面子的同时又不会觉得太挨宰,而没得到的人也会给自己找出一个恰当的理由,不是我没钱买,而是它并不适合我。
我只是替玲珑选了一对宝石簪子,又买了一只玉烟袋准备送给鲁卫便歇了手,躲在角落里看李宽人得心应手的驾驭著每一个饰品的拍卖。屋子的气氛越来越热烈,因为後面的饰品越来越富有创意。当苏州的四大名妓白牡丹、宋阿紫、李朝云和毕玉林都亮过像之後,众人都在猜测究竟是谁来领衔最後的压轴戏。
屋子里突然变暗,大门和四周的窗户眨眼间被厚厚的黑丝绒遮住,仿佛夜幕降临一般。就在花台四周亮起烛光的时候,屋顶天花上现出了一个三尺见方的窟窿,随著一阵琴声,一个白衣女子飘然而下,正落在了花台上。
人真的可以羞花闭月吧。方才还和白牡丹、宋阿紫们争奇斗艳的鲜花此刻全失去了颜色,白衣女子冰雪无暇的面容甚至让我忽略了她身上那些与烛光交相辉映的瑰丽珠宝。
苏瑾当年也不过如此,琴歌双绝,果然名不虚传。
看她的身形打扮我知道她就是方才在亭子里弹琴的孙妙。她深邃如夜空般的双眸扫过屋子的每个角落,冰冷的目光让我觉得有些锐利。那目光似乎在我身上多停了片刻,我正揣摩其中的原因,就听李宽人道∶“钻石乌金流云冠,起价两万四千两。”
我这才注意到她头上那顶流云冠,说是冠,其实倒象个束发的带子,带子的曲线如同流云般飘逸,上面镶满了钻石,仿佛夜空里明亮的星辰。
两万六千两的价位转眼就被三万两的高价取代了,喊出这个价位的是我旁边那个姓沈的花花大少,在此之前他已经买下了五件饰品,是拍卖会上一个耀眼的角色。
沈兄,这流云冠似乎不太好配呀?
他却得意的拿出了方才购得的一个钻石项圈,邪里邪气的一笑道∶“老弟,你看配它如何?”
我眼睛一亮,“沈兄是想打扮一条狗?”
这你都能看得出来?┅┅李掌柜,三万三千两。他脸上一副遇到知己的模样,“看不出老弟也是此道高手啊。不过,”他压低声音,嘿嘿笑道∶“我不是打扮狗,而是要把女人打扮成一只美女狗。”
就像武林中的高手并不容易碰到一样,淫贼界的高手也是可遇而不可求。沈大少竟然是个中高手,真让我颇为意外。他一面小声给我讲解著如何调教出一只人形犬,一面和另外两人竞争著这顶流云冠,最後他用几乎是底价一倍的四万五千两银子打败了那两个竞争者。
沈大少给我打开了淫欲世界的另一扇窗。师父教我如何去征服一个女人,而他则告诉我如何把女人彻彻底底的踩在脚下,我听得血脉喷张,一个念头渐渐在我脑海里形成,我是不是该把隐湖小筑的那些女人也一个个的调教成一只只人形犬呢?
“南洋黑珍珠钻石项链,一万九千两。”
李宽人的声音把我从遐思中惊醒,看孙妙脖颈上的一串黑色的珠链闪著乌黑的光芒,越发衬得她肌肤赛雪,想起玉夫人的肌肤如玉一般的晶莹剔透,正和这条珠链是绝配,我便喊出了新的报价。
二万二千两。
说起来二万二千两并不贵,黑珍珠虽不如檀珠那样稀少,可也相差无几。这条项链上的珠子和我在宝大祥买的那条檀珠项链大小几乎差不多,价钱却差了一倍,殷二姑娘说霁月斋的进价异乎寻常的低,看来还真是如此。
二万五千两,对面一个二十七八岁的英俊汉子冲我微微一笑。
屋子里二十几个人中只有三个年轻人,除了沈大少和我,便是这个汉子,我自然关注他。他参加了几次竞争,不过并没有像沈大少那样疯狂,似乎心里有个底线,超过了便就决然放弃,颇有些大家气度。
三万两!
喊出这个价位的竟是沈大少,我不由得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粗粗一算,他已经花掉了十八万馀两银子,竟还不肯罢手,财力如此雄厚,我忍不住想探探他的底细。
沈兄家里莫非是铸币的不成?
“非也非也。老弟,这可是我给你喊的一口价。”沈大少低低的说出了让我意外的话来,“这种场面看来你经历的少,对面那位仁兄是个牛皮筋,抻来抻去的没准儿抻出个高价来,乾脆一下子把他吓回去了事。”又有些艳羡的笑道∶“你那大夫人倒是很配这条链子呀。”
我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他说的那个大夫人其实就是玉夫人,“原来你看到了。”或许是我光顾著和鲁卫、沈希仪打招呼而忽略了周围的人。就在我俩说话间,一位老者报出了三万二的高价。
三万五千两。
我话音甫落,那汉子便喊出了四万两的天价。
这价格实在高出底价太多,众人的脑袋齐刷刷的转了过去,连花台上一直平静如水的孙妙也投去诧异的目光。我也不由得把目光投向他,他 角分明的脸上突然现出了志在必得的神情,两眼倏的闪过一道锐利的光芒。
好 厉的眼神!我心中一震,他分明是练武之人,莫非是军中世家弟子?从他的身上看不出一丝江湖色彩,我便胡乱猜测起来。
李宽人望了我一眼,似乎在问我还要不要出新的报价。我摇摇头,师父虽然把我训练成了一个淫贼,可并没有把我训练成一个纨缛子弟,这串珠子好是好,但四万两实在是超出它实际的价值太多了,而且我已经看到了缠绕在孙妙足上的那对精美足链,为了萧潇我已经找它很久,这副足链终於打动了我。
李宽人刚想落锤,却听沈大少尖著嗓子喊道∶“慢,少爷出四万零一百两。”
我差点笑出声来,他还真是个活宝哩,这不摆明了和人家斗气吗?不过屋子里的气氛却因此活跃起来,方才那位叫过价的老者似乎也有著顽童的心理,跟著喊了一声“四万零二百两!”
沈大少一下子来了兴致,和那老者你一句我一句的斗口,叮叮当当斗了二三十句,眼看著价位已经被?到了四万五千两,突听那汉子朗声道∶“六万两!”
屋子里一下子静了下来,众人脸上都露出了不解的表情,就连沈大少也吃惊的张大了嘴,只有儒学提举司的李教授欣喜若狂的望著他,两眼放出兴奋的光芒,仿佛看到的并不是人,而是一座耀眼的金山银山。
其实这些富豪巨贾都是在钱堆里打著滚出来的,别说一次六万两银子,就算是六十万两银子,该花的时候我想他们也决不会皱一下眉头。只是钱究竟能不能这样花,恐怕(违反规定=删除帐号!!!)(违反规定=删除帐号!!!)(违反规定=删除帐号!!!)(违反规定=删除帐号!!!)的人和花钱的人有著不同的想法。不过,看到孙妙的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的表情,我隐约猜到了他的目的。
最难消受美人恩?恐怕最难消受的是美人喜欢的金银珠宝吧。
李宽人也有些动容,在问过三次没有人应声之後,他颇为兴奋的一落木棰,“谢谢齐大少,六万两银子,成交!”
齐大少?就在听到这三个字的同时,齐小天这个名字突然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接著他的脸便和齐放那张关公似的脸重合在一起,一样的蚕眉凤目,一样的顾盼生辉,只是他缺了父亲的五柳长髯,线条比父亲多了几分柔和,看起来比父亲还要英俊。
我难过的呻吟了一声,这小子竟然是齐小天?!他怎麽到了苏州?他不应该和父亲一道去缉凶的吗?!魏柔呢?魏柔是不是也跟他一起来了苏州?
我突然明白过来,这南洋黑珍珠钻石项链并不是买来讨好孙妙的,而应该是送给魏柔的礼物,想到这儿我就忍不住痛恨自己为什麽这麽轻易的放弃了竞争。
“老弟,心痛呀?看到那对手镯了吗?它可是和那条珠链很相配呀。”沈大少看出我脸色不对,误解了我的意思,便提出了损主意。
真是关心则乱!我心中猛的清醒过来。抬眼向孙妙的手腕上望去,宽大的袖子已经撸起,露出小半截白嫩的胳膊和一对怪异的手镯。两只乌金打造的毒蛇一左一右纠缠在一起扭成了一个环,张著大嘴彷佛要择人而噬的双头遥遥相对,钻石和红宝石镶嵌出来的蛇眼泛著妖异的光芒,两对毒牙拱卫著一颗流光异彩的黑珍珠,整个手镯显得异常狰狞而诡异。
“沈兄的眼力真是高人一等呀。”我随口称赞道,李宽人这时也开始了这对手镯的拍卖∶“乌金钻石双龙戏珠镯一对,一万八千两。”
立刻就有人喊出了二万两,然後又有几人竞价,五六个来回就把价格?到了三万五千两,看来这镯子虽然造型奇特,可看好他的人著实不少,只是齐小天并没有加入到竞价的行列。
是他得到那条珠链已经满足了,还是大江盟的资金其实并不充裕?贩私盐虽然利润丰厚,可新皇继位,新政接二连三的实施,对私盐打击甚大,大江盟虽然手头宽裕,也该为日後著想吧。
可就在沈大少喊出四万两的时候,齐小天再度出击,把我的猜测全部推翻。
加一万两。
再加一万两,在沈大少偷偷踢了我一脚的同时,我开口叫价了。
原本投给齐小天的目光现在全落在了我身上,不过有了齐小天、沈大少在前面做铺垫,那些商界政界的前辈大老们看我的时候就并不那麽惊奇,眼里流露出来的倒多半是对年轻人的一种轻视。
孙妙的眼里闪过一丝好奇,然而转瞬间那对眸子便再度失去了热情,仿佛天下间并没有什麽东西可以让她动心。倒是李宽人显得很激动,似乎终於等到了他期待已久的场面。
齐小天有些迷惑的看了我一眼,迟疑了片刻,卧蚕眉轻轻一拧,道∶“那我就再加五千,六万五千两。”
七万五千两。我已经不是在争夺这对双龙戏珠镯了,在我眼里,那镯子似乎就是魏柔的象徵,齐小天自然不明白我眼里流露出来的战意究竟是为了什麽,不过想来他明白这次我是志在必得了,一耸肩,遗憾的摇摇头。
霎那间我心里涌起了一股快感,不过我立刻就清醒过来,我眼下得到的只不过是只镯子而已,隐湖小筑和魏柔都和以前一样的遥远。好在总算有了她们的消息,只是该用什麽方法吸引魏柔和隐湖的注意呢?
在知道与齐小天同行的那个女子有可能是魏柔的时候,我就一直被这个问题所困惑。在玲珑的嘴里,齐小天是个无论家世、地位、人品、武功都不比我差的江湖人气偶像,她姐妹也是因为先遇到了我才成为了我的女人,若是先遇到齐小天,究竟会发生什麽事情还未为可知呢。
先入为主啊。女人先入门就是大妇,男人先入女人就掌握了主动,我只能祈求老天保佑,魏柔还没有过这最後一关,否则面对齐小天这样的强劲对手,我真的一点把握都没有。
虽然我的最终目标是鹿灵犀,不过魏柔却是我计划上的最重要一环,作为鹿灵犀的亲传弟子,征服她对鹿灵犀将是个莫大的打击;而征服不了她,我可能连隐湖在什麽地方都弄不清楚。另一个行走江湖的隐湖弟子织女剑辛垂杨听说是个四十岁的老处女,想来内心变态的很,要得到她恐怕比魏柔还要艰难。
因为魏柔,我不想认识齐小天,更不想和他成为朋友,这样我才没有什麽心理负担。可不去结识齐小天,又怎麽去接近魏柔?
真是两难呀。我心里涌起一股无奈,走一步看一步吧,我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智慧并不是无往而不利。
七万五千两的全场最高价很快做了古,在一对祖母绿戒指意外的以低价拍出後,一件黑珍珠钻石霞披以令人瞠目的二十九万两银子成交,先後有十馀人加入到竞争的行列,沈大少也加入到了混战中,一边出价,一边还跟我嘀咕,说霁月斋也真了得,怎麽弄得到这麽多的黑珍珠,最後是一位屈姓老者如愿以偿的得到了它。
这场竞价似乎把大家的精气神全消耗光了,我最後轻而易举的用一万八千两的低价购得了我心仪的那对足链。
拍卖会就在欢喜的气氛下结束了,霁月斋此时显示出了极高的效率和诚信,立刻公布了全部饰品及古玩玉器的底价和实际所得,五十件拍品底价八十一万一千八百两,拍得一百一十六万七千三百两,扣除捐赠的十三万七千二百两、使用细园的费用五千两和孙妙及苏州四大名妓的出场费一万两,霁月斋实际得银一百零一万五千一百两。
虽然我付出了十万六千两的银票,但想到其中的近三万两是捐给了儒学提举司,我心里便平衡了许多,在我签字画押的时候,李宽人也连声抱歉,说没想到那对双龙戏珠镯竟费我这许多银子,又一个劲赞我气魄非凡。沈大少似乎也想与我结交,拉住我问这问那,等我告了罪,说改日登门拜访後,再看齐小天已经失去了踪影。
我忙追出了明瑟楼,又追出了归去来院,前面传来莺莺燕燕的窃窃私语,那些贵妇宠妾们正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等著自己的夫君,不过大家似乎都有意无意的把目光投向了假山的那一边,我顺著她们的目光看过去,一汪碧水环绕在假山周围,在水塘的南侧,一对男女的背影映入我的眼帘,而那男的,这是大江盟少盟主齐小天。
我是用眼角的馀光认出了他,因为我的目光已经全集中到了他身边的那个白衣女子身上。
这世上有神仙吗?
“师父,那个姐姐是神仙耶。”“胡说,你以後要进学的,仔细学正骂你。”
“师父,那个姑娘好像神仙耶。”“神仙?你见过神仙?见过吗?她像神仙?哈哈,哈哈!”
“主子,那个姑娘还真像神仙耶。”“笑话!萧潇,少爷看奶比她还像神仙呢。”
我不相信这世上有什麽神仙,子不语怪力乱神,孔夫子他老人家都不谈神论怪的,想来这世上定是没有神仙。可这女子的白色衣裾为什麽看起来就像是天上飘过的一朵白云,而逶迤的步履更像是在乘风而行?
谪仙魏柔!
我突然想起了师父那奇怪的反问和笑声,没错,他见过神仙,如果真的需要形容鹿灵犀的话,那麽神仙可能是最恰当的词汇了。魏柔也和鹿灵犀一样吗?如果真的只能用神仙来形容魏柔,那为什麽齐小天的心灵没有受到影响,步法还是那麽的坚定呢?
“爷,你猜我买到了什麽?”背後传来玉珑兴奋的叫声。
魏柔显然听到了,她的脚步突然缓了一下,在拐出月门的时候,她的脸微微一侧,那对灿若星辰的眸子有意或者无意的投来了惊鸿一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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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十章
「你说魏柔和齐小天到了苏州?隐湖小筑的魏柔?大江盟的齐小天?」,鲁卫一脸的惊讶,看我不住的点头,他立刻朝他的副手李农吼道:「他奶奶的我纔离开两天,你们就开始偷懒耍滑了。这两个人是怎么进来的?什么时候进来的?住在什么地方?还不快给我去查!」
李农一缩脖子一溜烟的跑了,我的心已经平静下来,笑道:「老鲁,没想到你发起火来也挺吓人的。」,把那只玉烟袋递给他,「魏、齐都是惹人注目的角色,若是在苏州落脚,早晚跑不了他们。」
鲁卫接过烟袋就有些爱不释手,把玩了半天才狐疑地道:「魏、齐跟你有关系吗?这么着急找他俩?」,瞥了一眼站在我身后的四女,「是不是魏柔真的象神仙,让你这花花大少动了心?」
抱歉,魏柔究竟生的什么样,这得问我娘子,少爷我还没见过她。
说话的时候我有些悲哀,魏柔只用了一个背影和小半张脸就让我有些失魂落魄了,我甚至忘了去关注一下孙妙的去向。
那你怎知道她是魏柔?鲁卫颇有些意外,我微微一笑没言语,转头看沉希仪骑马过来,却是要告辞回杭州了。
「唐佐兄,贱内与尊夫人和令妹投缘,一点小玩意万望笑纳。」,我把包好的一对玉镯塞进沉希仪的手里,「还有一事请唐佐兄帮忙。」
沉希仪推辞不过,只好收下,问我什么事情。我便请他打探一下南蛮船在浙江走私的货物种类和价格。沉大少的一句话提醒了我,黑珍珠是从南蛮输入的,可朝廷历来对输入的奢侈品有严格的控制,黑珍珠不可能这么大批量的进口,霁月斋的进货渠道就让人费思量了。沉希仪虽然不明就里,不过还是应了下来。
等沉希仪带着部下走了,细园这边人也都散了,我便对鲁卫道:「老鲁,上我那儿去吧,杭州那边的事情还要请教你。」
「魔门?」,正端着一盘素炒鳝丝的玉夫人听到鲁卫的话,脸上露出惊容。
「咦?无暇,妳小小年纪也知道魔门?」,鲁卫有些奇怪,玉夫人嫣然一笑,说是姑姑曾经提起过。
鲁卫释然,招呼萧潇和玲珑一齐过来,说是让她们也长长见识。
「说起来,隐湖小筑在江湖中能有今天这般崇高的地位,全是拜魔门所赐。」,鲁卫话题一转,竟提起了隐湖,「大明开国以来,魔门三次崛起,倒有两次败在了隐湖手里,成祖靖难,魔门站在了建文帝一边,被隐湖的秦仙子联合十余家门派将其彻底击败;五十年前,魔门死灰复燃,结果门主李道真又被现任隐湖主人鹿仙子的师父尹仙子所杀,之后魔门七大高手为争夺门主之位发生内讧,魔门于是崩溃。这两战之后,隐湖的地位便无人可以动摇了。」
那魔门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呀?玉珑有些心急的问道。
「妳娘倒偏心,」,鲁卫瞥了一眼玉夫人,看玲珑老老实实的坐在玉夫人背后,和我不像几日前那样亲昵,嘟囔了一句「嫁了人反倒安静」,纔叹了口气道:「魔门的来历已经没有人能说清楚了,有人说是西域传来的一种邪教,也有人说是苗人在中原的一个情报组织,甚至有传言说李道真就是苗疆的一个大土司。不过,不管魔门是怎么来的,它后来在江湖上的所作所为却令人发指。」
我知道玲珑因为母亲在便不敢放肆,忖道鲁卫是江东第一神捕,还要仔细别让他看出破绽,便喊玲珑帮我捶背。
鲁卫接着道:「魔门每次重建,目的都只有一个,那就是称霸武林!凡是阻挡它称霸的,魔门只用一个字来对付,杀。因此被魔门灭门的江湖门派不可胜数,象华山派、峨嵋派、南宫世家这些显赫一时的门派都是被魔门屠杀的一人不剩,最终在江湖上除了名。」
我顿时想起了春水剑派灭门的那一幕惨剧,「十二连环坞会是魔门的余孽吗?」
鲁卫摇了摇头,「几百年来魔门死死生生十几次,可规矩好象没有什么变化,魔门会喜欢尹观这种禽兽,可决不会欢迎花想容那种淫贼,事实上,在魔门势力横行的时候,死在它手里的淫贼并不必死在正道人士手里的少,这也是魔门做过的唯一一件好事。而且,」,鲁卫呷了一口竹叶青,「尹观的份量也轻些,魔门门主,怎么也得是天下数一数二的高手。」
我心中一动,江湖名人录的十大高手中,真的有好几个人的武功承继脉络并不那么清晰。不过,既然鲁卫都没有怀疑,想来定是少林寺有这些人的详细资料可以证明他们绝非魔门中人。我便转了话题。
那……射中况天的那一箭是五十年前魔门高手孟飞的武学吗?
「只是与传说中的有些相象而已,毕竟谁也没见过孟飞的九天御神箭。」
我有些奇怪,那大江盟此番北上难道不是发现了什么线索吗?
鲁卫嘿嘿一笑,你当他们都是神仙呀,说有线索就有线索,齐盟主只不过是沿着况天的来路走一遍查查有没有线索罢了。
「鲁大叔,齐盟主北上恐怕没那么简单。」,一直在旁边静静听我和鲁卫说话的玉夫人突然插言道,「慕容世家的绝学移花神功可是最擅长模仿他人武功的呀。」
鲁卫颇有些意外的望了她一眼,「妳能想到这一点,倒也不枉妳姑姑一番教诲。不错,慕容世家的移花神功确有这等神通,只是要仿真别人的武功,功力就至少要损失三成,损失这么多功力,就算是慕容千秋亲自动手,恐怕也伤不了况天了。」
玉夫人哦了一声,便不再言语。我想起鲁卫在细园说的一句话,便问:「那宫难又去追什么线索去了?难道况天有分身术,一个人走了两条路不成?」
「你倒听得仔细。」,鲁卫白了我一眼,脸上流露出一丝悲伤:「就在春水剑派遇袭的同一天,鹰爪门也被灭了门,总舵和三家镖局一夜之间便被人从上到下屠杀殆尽,只有代门主司马长空和手下几个弟兄因为在江园料理况天后事,纔得以幸免,宫难、唐天文他们就是查这件事去了。唉,鹰爪门正是流年不利呀。」
我吃了一惊,四女更是「啊」的惊叫起来。
如此说来,鹰爪门的两起案子应该和十二连环坞没有什么干系了,十二连环坞再怎么强横,也不可能同时袭击春水剑派和鹰爪门两大门派。我心里不免有些失望,大江盟看来是指望不上了,鲁卫也说如果证实魔门重出江湖的话,众人的注意力定然被魔门所吸引,至于春水剑派和十二连环坞之间的恩怨就极有可能变成一段江湖废案,很快被人遗忘。
江湖要乱了。
我随口道,其实江湖乱不乱和我并没有什么关系,如果让我选择的话,我甚至希望乱一点。江湖一乱,隐湖纔能更多的介入江湖,而我也有更多的机会来征服她们。只是春水剑派的三大苦主都在看着我,我怎么也要表现一下我对十二连环坞的痛恨。
难道真的要等到我做了一省巡抚,纔能铲平十二连环坞吗?
鲁卫并没能给我答案,倒是李农过来报告了魏、齐二人的消息。
「已经走了?」,魏柔和齐小天难道只是为了参加霁月斋的开业仪式纔来苏州的吗?我心里一阵不痛快,霁月斋在杭州设有分号,与大江盟有往来并不奇怪,可跟隐湖有什么关系?魏柔分明是陪齐小天来的,这一切都昭示着两人不平凡的关系。
李农查不出两人出城后去向何方,想来不是回了杭州就是北上与齐放会合,唯一让我感到慰籍的是他们这次总算没有再坐乌篷船。鲁卫告诉我说已经把我从杭州府调到了苏州府,甚至还官升一级,把那个讨厌的副字给摘掉了,让我不禁感叹银子的力量。
「实在没辙的话,老哥只好舍命陪君子,陪你走一趟十二连环坞了。」,鲁卫临走之前道。
爷,你好象很关心魏仙子耶。
我舒服的躺在澡盆里,心中的郁闷彷佛都随着斩龙刃的一阵狂舞而消散了,明珠和喜子在萧潇的指点下红着脸把一盆盆的水从我头上浇下,同样红着脸的玲珑姐妹和玉夫人半倚在榻上,眼睛飘来飘去,不知该往哪儿放。
「我和隐湖有段恩怨。」,我随口道,手里拿着一打魏柔的画像翻来覆去的看,那是萧潇画的,画里的人物恍若神仙,可每一张的脸都是模模糊糊的没画真切。
玉珑撅起了小嘴,爷你纔行走江湖,怎么会和隐湖有恩怨?玉玲轻笑道,爷定是听说魏柔是个美女,动了色心吧。
我没有搭言,隐湖一事涉及到师父,而师父突然冒出来的分身,让我有了很多顾虑。想到玉夫人毕竟也曾是一派掌门,或许对隐湖了解的更多些,便问她道:「无暇,听说隐湖的心剑如一心法练到极处,心随剑意,剑由心生,心剑合一,没有一丝破绽,依妳看,魏柔她练就了几成?」
「贱妾看不出来。」,有丫鬟在场,玉夫人的言语便谨慎了许多,「贱妾甚至不知道她就是魏柔,因为谁也不会想到她竟会出现在这种场合。还是萧潇看她买了一件道门玉符,霁月斋问出她姓魏,纔猜到她就是魏柔。」
我不禁有些失望,不过我心里也明白,如果一个练武之人不刻意显露自己武功的话,别人很难看出他武功的深浅,就像十二连环坞屡屡错误的估计了我的武功一样。
「那件玉符花了她多少银子?」,从玉珑嘴里我已经知道给女人的那场展示会果不出我所料的变成了一场拍卖会,既然看不出魏柔的武功,我好歹也要多了解些别的。
「那件玉符并没有人和她争,只用了七百两银子就得到了。」
魏柔的魅力连女人都为之心动,我心下一阵叹息,这齐小天也不知使出了什么手段抱得玉人归。又问魏柔是不是还买什么其它的饰品了。
四女均摇摇头,玉夫人道:「隐湖虽然富有,但素有节俭之名,魏柔这次花了这么多银子,恐怕也是因为玉符是送给她师父的缘故吧。」
我一撇嘴,反正有齐小天替她付帐,这点银子大江盟岂会放在心上?单那齐小天为她购得的一条珠链就花了六万两银子。
「六万两?」,明珠、喜子惊讶的叫出声来,玉夫人也是满脸讶色的捂住了嘴,倒是玲珑见过我如何泼水似的使银子,脸上便平静许多。
萧潇忙道:「爷,魏柔没有用大江盟的钱,婢子看她付帐的时候,是由五张银票凑的七百两。而且,」,她看了一眼玲珑母女,犹豫了一下,纔道:「而且,婢子看她应该还是个女儿身。」
我心情顿时一畅,萧潇,妳真不枉我宠你,知道妳主子最想知道什么。
看萧潇的模样,我知道这句话她已经憋了很久,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告诉我。心情大好的我忍不住意气风发的道:「哼,六万两也不算什么,萧潇,妳把我带回来的锦盒拿来,爷今天就让妳们见识一下。」
首先打开的那只锦盒里装的是给玲珑姐妹的宝石簪子,玲珑打散了头发,重新梳了一个挑心髻,把簪子一插,乌云盖雪中便多了耀眼的光华,萧潇打趣说,等爷再给妳们挣副诰命,就是活脱脱的一对贵妇人了,说得玲珑满脸的喜气。
萧潇又打开了一只锦盒,看是一对足链,知道是送给她的,转头冲我嫣然一笑。玲珑在宝大祥的时候就知道我要买副足链给萧潇,一看之后便非要萧潇戴上,萧潇瞥了我一眼,从榻上站起,身形突然飞舞起来,转眼间她身上的对襟短袄和儒裙便飞到了一旁,只留下了一件杏黄湖丝肚兜和半截白纱灯笼裤,两只白藕似的胳膊和小腿欺梅赛雪,散发着诱人的魅力,轻薄的湖丝肚兜遮不住阳光,挺翘的双峰便若隐若现,微风吹过,似乎还能看到那只宝石乳环。
玉夫人的呼吸顿时一窒,呆了一下纔慌忙把目光移走。玲珑并没有注意到母亲神情的变化,笑着拿起足链替萧潇戴上,左看右看,玉珑忍不住赞道:「爷,你真会买首饰哩。这足链就像是替萧潇姐订做的一样。」
明珠和喜子这两个丫鬟已经看痴了,萧潇轻盈的转了两个圈,足链上的小铃铛发出清脆的声音,纔把两人惊醒,喜子捂着胸口仰慕道:「少奶奶是神仙吗?」
我知道萧潇用上了玉女天魔大法,当然目标并不是那两个丫鬟,但看玉夫人眼波迷乱,脸上泛起陀红,胸前快速的起伏,我不禁有些惊讶,她的定力怎么会变得这么差?
「妳们少奶奶是个狐仙。」,我随口开着玩笑,眼睛却一直注视着玉夫人。明珠和喜子却似乎信了,一个劲的朝萧潇背后看,象是在看她到底有没有尾巴。
玉夫人半天才恢复了平静,神色一黯,索然道:「天魔销魂舞,怪不得你和隐湖有恩怨,原来你纔是魔门中人!」,话语中竟满是无助和绝望。
「笑话,无暇妳若是肯这般跳上一段,想来比萧潇还销魂呢。魔门?魔门的门朝哪儿开少爷我都不知道,怎么会和它撤上干系?」
我浑不在意的笑道,心里却是咯噔一跳,萧潇用的不是玉女天魔大法吗?玉夫人为什么说是天魔销魂舞?难道玉女天魔大法竟是魔门武功不成?
师父教我武功的时候,那些心法刀法的名字大多很粗俗,就像被尹观称为「幽冥步」的轻功步法,在他老人家教我的时候却是叫做「采花步」,说是步法象淫贼采花一般轻盈;至于在刀法里,「杀猪」、「杀狗」,「杀鸡」这样的名字更是比比皆是。我知道那些武功招式其实都另有名字,可师父说那些好听的名字只能给人带来一种束缚,让人沉醉在老祖宗的绝学里不能自拔,丢弃一招「杀鸡」总比丢弃一招「风满西楼」容易些。师父会不会把天魔销魂舞也改了名字?我心头闪过一丝怀疑,不过按他老人家的脾气,这玉女天魔大法的名字好象也太中听了吧。
玲珑也吓了一跳,不过听我断然否认,表情便立刻放松下来,玉玲笑道:「对呀,爷不是江湖人,他是一榜解元,怎么可能是魔门中人?」,看了一眼浴盆里的我,抿着小嘴轻笑道:「鲁大叔不是说魔门最恨淫贼吗?爷可是个货真价实的淫贼耶。」
玉珑有些艳羡的望着萧潇,「萧潇姐,妳刚纔跳的真好看,想来那个什么天魔销魂舞也不过如此吧。」,转头问玉夫人,「姐姐,妳看过天魔销魂舞吗?」
玉夫人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判断来,迟疑的道:「天魔销魂舞已经五十年未现江湖了,姐姐怎么会看到。只是五十年前与魔门一战的时候,太师祖留下了关于它的记录,说它迷人心智、荡人肺腑,萧潇跳的实在是很象呀。」
听玉夫人这么说,我顿时心情一松,五十年前?玉女天魔大法的历史可要悠久多了。
师父的内功心法不动明王心法并不适合萧潇,我央求了师父半天,他纔很不情愿的把一本书扔给我说这是专门给女人练的,而那本已经发黄了的图册封面上清清楚楚的写着玉女天魔大法六个大字。
那本书总该有个百八十年的历史了吧。即便不算历史,玉女天魔大法纵然有可能与天魔销魂舞路子相近,但武功都是人创出来的,魔门的人能创出来,想来别人也一样能,就连我都在师父的刀法里加了几招,当然名字要比那些「杀猪」「杀狗」的好听了许多。
或许是我自然的表情和萧潇一脸的茫然让玉夫人感觉道我话语的真实,亦或是她内心深处本来就不希望我是魔门中人,她脸上的绝望渐渐消散。
不要骗无暇。玉夫人的眼里流露出一丝脆弱。
当然是骗妳。笑声中我已然长身而起,身子带起四溅的水珠,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的彩虹。
「我就是魔门高手王动,看我的天魔销魂舞!」
漫吟间我已跨出了浴盆,赤裸的强壮躯体充满了阳刚之气,就像是一块巨大的磁铁,一下子把众女的目光全部吸住,直到我身形回舞间披上了一件白丝袍,那些目光纔重获自由。
讨厌啦。首先发出娇瞋的竟是玉夫人,不过玲珑的声音很快便把她的声音湮没了,玉珑更是跑过来使劲捶着我的胸膛。
「吓死人了!」,她瞋道。
我笑着掐了她脸蛋一把,道:「去,看看爷给你无暇姐姐买的镯子。」
当那对双龙戏珠镯展现在众女眼前时,她们的脸上都露出了恐惧之色,玉玲更是反身抱住我
「蛇!」
「喂,这是镯子呀。」
这对面目狰狞的毒蛇的确栩栩如生,而女孩子恐怕都对爬行类的动物有种天生的畏惧,我拿起镯子在玉玲眼前晃了晃,「你夫君可是属蛇的哟。」
玉夫人闻言诧异的望了我一眼,却正碰上了我灼灼的目光,脸上慢慢飞起一片娇红,看得我一阵心动。
「无暇,过来。」,我半靠在躺枕上,把玉玲搂在怀里,示意玉夫人来我的身边。
她犹豫了一下,纔挪过来半跪半坐在我旁边,一只胳膊搭在榻上的矮几上,橕着脑袋看我,那模样真是娇憨无俦。
这纔是玉无暇的真面目吗?。当这样的场景越来越频繁的发生,我知道玉夫人已经越来越融入到自己所扮演的角色中,毕竟「玉夫人」给她带来了太多的屈辱。既然这样,我是不是该让她真的就变成玉无暇,让她忘掉从前的一切呢?这念头电闪而过,我已经拉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温软如棉,只是微微有些发抖。我把她宽大的纱袖往上一撸,露出浑圆雪白的一截玉腕,那肌肤晶莹剔透,彷佛能吹弹得破。
当我缓缓的把那只毒龙般的手镯套在了她的腕上,众人都屏住了呼吸观看。随着镯子的移动,那两条毒蛇似乎活了过来,就像是一对张牙舞爪的卫士盘踞在她的腕上,狰狞的望着接近它的人。
这是我刻意营造出来的一种感觉,彷佛给玉夫人戴的并不是一只镯子,而是一道贞洁锁链,从而宣告她将成为我的私有财产。看玲珑和萧潇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显然是感觉到了什么。
一时间屋子里静悄悄的,还是明珠童言无忌,打破了沉静:「这下子少奶奶就有少爷保护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玉夫人闻言大窘,猛的一抽手却没抽出来,眼里立刻多了一丝哀求,不过那哀求在我的灼灼目光下很快变成了羞涩,头一垂,便任由我握着她的小手。玉玲想说话,也被我两眼一瞪,便不敢言语,老老实实的扒在了我怀里。
「双龙本多情,玉人自无暇。」,我抚摸着双龙戏珠镯上的那两只毒蛇,望着玉夫人展颜一笑,「玉无暇。」
那一刻起,我决定忘掉玉夫人,既然她喜欢做玉无暇,那她就是玉无暇。看她眼中闪过一道异芒,似乎即喜且羞,我知道我做了正确的选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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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七是个很尽职的线人,傍晚送来了孙妙还在快雪堂的消息,还说因为她在细园露了面,城中不少实力人物都聚集在了那里。
快雪堂是苏州第一大风月场所,光看外面一溜接送客人的马车轿子就知道它生意是多么的兴隆,一排风磨铜气死风灯由大门笔直的延伸到中厅,照得院子里恍如白昼,树木掩映中的几座小楼里传来阵阵丝竹之声,间杂着盈盈笑语,昭示着这又是一个销魂的夜晚。
「您老只找孙姑娘?」,伙计的眼里闪过一丝失望,「那您老拂云楼请吧,运气好的话,没准儿能见上孙姑娘一面。」
在拂云楼外就能听到里面嘈杂的声音,站在别院的月门下我观察了片刻,不时有人兴冲冲的进去,又有人灰溜溜的出来。楼上并不像楼下那样华灯高悬,却是一灯如豆,显得异常冷清。
男人都是贱骨头,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妓家该是最了解男人这一点的吧。想当初苏瑾把它运用的炉火纯青,让初出茅庐的我用尽了心机、费了无数银两纔机缘巧合的把她弄上手,想来孙妙也是如此吧。
不过,我并不想再用诗词歌赋、金银珠宝来慢慢打动孙妙的芳心了,找孙妙不过是想让她作我的线人而已。她云游四方,结交的都是豪门权贵、富甲巨商,想来无论是朝廷或是地方上的消息都应该很灵通。
楼下大厅里果然人满为患,放眼几乎都是一袭青衫的读书人,却不见高七说的那些城中大老。我有些奇怪,转念一想便明白就里,那些大老们虽然贪恋孙妙的姿色,但也要顾忌一下自己的身份,若是在楼下傻等又没个结果,传了出去岂不大伤自己的颜面?快雪堂定有合适的场所来安排这些重要人物,不过,这倒方便了我行事。
大厅里只有一个十五六岁的丫鬟在招呼着客人,这丫头生的明眸皜齿,端的是一个小美人。和她主子拒人千里的冰冷不同,笑容可掬的她有着八面玲珑的本事,把主子怠慢了的客人们招呼的周周到到。
我要见孙妙。
小丫鬟看到刚从门外走进大厅的我,忙笑魇如花的迎了过来,听到我的话,一下子愣住了。
一个三旬出头的文士听着不顺耳,斜眼问道:「孙大家的名字可是你叫的吗?」,话音甫落,就得到了众人的支持。
「是呀,孙大家是你想见就见的吗?」,「从哪儿来的混帐,还穿青衫戴儒巾呢!」
听到这些讥讽的话语,原本并不想寻花问柳的我被激起了一股好胜之心,望着这群比初出道的我还无知百倍的男人,我心里一阵冷笑,真是一群笨蛋,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得到美人的垂青吗?还是看看少爷我的手段吧。
蓦地一抬眼,一道冷森的目光投向最先跳出来的那个文士:「在下乃本府巡检司新任巡检,此行为公务。老兄是读书人,大明律法想必是读过的,不要妨碍在下执法。」
那文士一愣,忙避开我咄咄逼人的目光,众人也都是满脸的惊讶,似乎不相信孙妙会跟官府有什么瓜葛。
我不理会众人的目光,径直往楼上走去。那小丫鬟有些急了,忙拦在楼梯口,陪着笑道:「这位官爷,我家小姐已经歇息了,请您明儿一早来吧。」
「小姑娘,难道今儿的饭妳要等到明天才能吃吗?」,我随手拨开小丫鬟,却觉得手上竟有些吃力。
「咦?这丫头身上竟带着功夫!」,我诧异的看了那小丫鬟一眼,她正眨着一对会说话的眼睛不知所措的望着我。我一边上楼一边心下狐疑,这丫头的功夫虽然粗浅,但却是内家的路子,她的武功是谁教的?孙妙知道不知道呢?
楼上的灯光突然一亮,显然孙妙听到了楼下的动静,可她依旧坐在梳妆台前,正将一头青丝打散,看来并不想见我这个客人。
小丫鬟跟了上来,委屈的道:「小姐,这位差爷非要闯上来……」
「是鲁老总吗?」,她虽然是在问来人是谁,却巧妙的点出了她对苏州官府的熟悉,也暗示我若是没有得到鲁卫的批准就别胡来,而她似乎很有把握,鲁卫并不会让人这么晚了还来打扰她。
「鲁老总是我上司。」,我漫声应道,看孙妙一头乌黑长发象瀑布似的垂至腰间,心中竟有些喜爱,便踱上前去。
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让孙妙的动作缓了下来,借着梳头的机会,她甚至把一只非金非银的簪子握在了手中。不过,当铜镜里现出我的身影,她突然一愣,似乎有些不相信的道:「王解元?」
「姑娘真是好眼力。」
对于她叫出我的名字我有些惊讶,但转念一想我就知道定是上午那只双龙戏珠镯的争夺引起了她的兴趣,而从李宽人那里打听到我的消息也不是件难事。
我脸上带着洞察女人内心的微笑俯下身去,将头靠近孙妙的黑发轻轻一嗅,铜镜里便并排出现了两张脸,男的英俊儒雅,女的玉容冰姿,看起来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很意外的孙妙并没有生气,脸上除了被人看破心事的羞涩之外倒多了几分迷惑,过了片刻,她纔蓦地展颜一笑,那平静如水的面孔突然活了起来,就仿佛大地回春一般,让我心猛的一跳,这丫头笑起来还不是一般的美哩。
「解元公使得好手段呀。」
我知道她误解了我的话,以为我是诈用公门身份来接近她。不过偷香窃玉本就是我的本行,我不想多解释,况且她换了语气的声音里那种媚人的娇慵也让我心中不由得一荡,便转头对满脸讶色的丫鬟一挥手:「下去告诉那帮学子,就说孙姑娘今晚有客,不方便招待他们,让他们散了吧。」
小丫鬟看孙妙只是眉头轻皱却不出言反对,犹豫了一下,便下楼与众人说我家小姐今晚有客,各位请回吧。众人不依,说是公门里面没有好人,不放心孙大家。小丫鬟说客人其实是王解元,下面更是一片哗然,说我们这里也有不少举人秀才,我们也要见孙大家。
听下面吵吵嚷嚷的,我微微一笑,「这帮学子倒也缠人。」,一转眼看到桌面上横着一管雕工精美的玉屏箫,心中一动,竖箫在口,试了几个音符,一段低低的箫音幽幽扬起,箫音虽细,却清晰可闻,楼下顿时一静。
「渔樵问答?」,孙妙眼中闪过一丝讶色,倾耳细听了片刻,突然起身将一把焦尾琴放在榻上,待我箫音转折之时,琴声骤起。
琴音厚重如山之巍巍,箫声清扬如水之荡荡,琴箫悠扬,如同天籁之音,周围几座小楼的丝竹声顿时全停了下来。
孙妙纤细的手指在琴弦上欢快的跳动,琴音如斧伐之丁丁,仿佛一位樵夫徜徉在青山翠岭中;我箫起婉转,如橹歌之矣乃,象是一位渔夫驾一叶扁舟荡漾在碧波绿水中,琴问箫答,令人恍若出世。
上午也曾听过她弹琴,只是当时亭子四周有轻纱遮蔽,便看不清她弹琴的模样。此刻再看她,她方纔的那些妩媚模样早已不见,一双凤目专注的盯着榻上的古琴,似乎天地之间除了琴再别无他物,就连一头长发随着身形的摆动轻舞飞扬遮住了她半边脸她都浑若不觉。我知道她怕是把全部身心都献给了琴道,心中没由来的一软。
「罢了。」,一曲尚未奏完,我却突然一停,「姑娘既然献身琴道,在下就不以俗事相扰了。」。我没想到人琴合一的魅力竟如此之大,就连自己都生出怜香惜玉之心,心中暗叹,「让她做线人实在有些唐突了。」
孙妙听不到箫声,这纔从琴境中清醒过来,幽幽一叹:「解元,又是一个解元。」,抬起一双俏眼,不解的问道:「公子怎么突然停下来了?」
「停了也就停了,哪有那么多道理。」,我一阵苦笑,她竟如此专注,就连我说话都没有听到。起身刚想告辞,却听楼下一人道:「诸位走吧。王解元箫音飘逸潇洒,正是孙大家的知音,我们不要打扰了,让拂云楼留下一段佳话岂不美哉?」
众人皆曰是,片刻便散去了。
孙妙脸上飞起了一抹娇红,瞋道:「这帮无行文人,念头竟如此龌龊。」
她接踵露出的女儿模样,让我开始怀疑上午看到的那个冷若冰霜、拒人千里之外的琴神孙妙究竟是不是眼前这个美人。只是她的风情如此妩媚,言语神态又似乎颇有情意,我心中便骤起了几分漪念。
「此言差矣,姑娘本就是在下知音,再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公子休要调笑,请回吧。」
仿佛一下子触动了孙妙的某根神经,还未等我说完,孙妙双目突然一垂,脸上顿时布满了冰霜,连她身上似乎都有一股寒气散发出来。
嗯?我心头一怔。
孙妙的反应并没有出乎我的意料,当初苏瑾的反应甚至比她还要激烈,琴歌双绝虽然都在勾栏院里讨生活,可都没把自己看成是勾栏院里的姑娘,现实和理想的巨大反差让她俩都有着极度的自尊,听到我调笑的话,自尊心便不可遏制的爆发。
出乎我意料的是她身上的那股寒气,它让我突生疑窦,这是她玉洁冰清的气势使然,还是她练过武功?想起那个小丫鬟,我把话题轻巧的一转,道:「姑娘的小婢晓得技击之术,姑娘可知道?」
却听「沧啷」一声轻响,孙妙出人意料的从琴底抽出一把二尺短剑,剑如秋水般在空中荡出一道波纹后横在胸前,竟有些森严的气象。
「别说明鬟练过技击,就是孙妙也颇通剑技,公子可要一试?」,孙妙眼里闪过一丝失落,语气却大为严厉。
看她的起手招式我就知道她得到过高人的指点,而且在剑上下过一番苦功,虽然她的功夫就算和以前的玲珑比也相差甚远,但寻常三五个汉子也根本近不了身。我恍然大悟,怪不得她敢独自行走欢场卖艺,原来自有防身之技。
「真是做线人的绝佳人选呀。」,我暗忖道,拥有笑傲青楼的资本和出众的防身之技,收集情报该是万无一失;甚至为了讨好佳人,情报会自动送进她的口袋里也说不定。想到这一点,原本准备放她一马的我又重新执行起了我的计划,只是因为情况的变化,让我对计划做了修正。
「佩服佩服!」,我「啪啪」的拍起手来,「美人如玉剑如虹!原来姑娘准备把苏瑾一脚踢开,把琴歌双绝变成琴剑双绝了。」
孙妙脸上陡然浮起一层薄怒,「听你的洞箫还以为那些传言都是假的,没想到你不仅薄情,还更无赖!亏你还是个解元!」,她手中短剑欲动再三却始终引而未发,显然是顾忌我这个解元的身份。
「琴剑双绝不好吗?」,我微微一笑。真是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我薄情吗?李玉、孙碧说我薄情吧,可她们每天生张熟魏的,让我如何多情?!「苏瑾就做不了歌剑双绝。」,只有苏瑾,这个把自己完全给了我的歌仙为什么不肯让我赎她,反让我背上了青楼薄幸名?孙妙,我是真心想让她从琴歌双绝里除了名,或许她纔能安安心心进我的家门。
「你这无情之人还好意思提苏姐姐?」
我知道琴歌双绝虽然没见过面,却对对方都很仰慕。不过,既然妳说我无情,那我就做个无情之人吧。我脸色一正,突然道:「孙妙,听到妳的琴我原本想放妳一马,可惜妳不该让我知道妳会武。我来,本不是想和妳琴箫合奏渔樵问答的,虽然我也很羡慕那种生活;可我现在是个捕快,我来是告诉妳,因为妳涉及到一桩命案,一段时间内不能离开苏州了,而这段时间里,妳要随时随地的接受我的调查。」
「你是捕快?我有命案?」,孙妙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匪夷所思的样子,她似乎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下意识的反问。
「我是捕快,」,我把腰牌扔给了她,「而妳现在只是与一桩命案有关,死者李方是个秀才,他临死之前一直都在叫妳的名字。」
在我准备用孙妙当线人的时候,我想起了高七的一句话。李秀才为孙妙相思而死,孙妙也该为此付出点代价吧。
看到我的腰牌,孙妙脸上多了一层懮虑,在脸色变了几变之后,她收起了剑,淡淡道:「大人好重的官威呀。只是小女子并不认识什么李方,还望大人明察。」
「我不是大人,我只是一个捕快。至于妳认不认识李秀才,我会调查清楚的。不过,这几天我公务繁忙,没有时间来过问这个案子,就委屈妳在苏州多呆些日子。」,我望着满脸怒容的孙妙,微微一笑,道:「不过,若是妳不辞而别的话,我会让应天府发出海捕公文,满世界的追捕妳。」,言罢,我扬长而去。
当晚我就感到了孙妙对官府的巨大影响力,已经二更天了,鲁卫跑到了我住处,见到我劈头就问:「老弟,听说你把孙妙扣下了?」
这是谣传,我只是限制她离开苏州而已,在苏州城里她有绝对的自由。
「那还好。」,鲁卫脸色明显轻松了许多,只是脸上有些狐疑:「孙妙只是一个歌伎,论容貌也不比老弟的几位小妾强,无缘无故的惹她作甚?她在城里有相当大的影响力,明天一早白知府肯定就会问起这件事情。」
「老鲁,正因为如此我纔没有告诉你。」,虽然已经料到孙妙定不肯轻易屈服,但她有这么强的活动能力,还是出乎我的意料,不过,这也激起了我的斗志。
「这件事,老鲁你就装作不知道吧,总之我不会太为难她,也不会把她收了房,白知府那里我用银子来说话。」
鲁卫嘿嘿笑了两声,「你小子纔做了几天官,这做官的诀窍倒比我还清楚。」。我问他是不是沉舟去找的他,鲁卫有些惊讶,问:「不错,是沉舟亲自找的老哥我,只是你怎么知道是他?」
我笑道:「苏州城里能有几个人能让你大半夜跑到我这儿来,又有几个和孙妙有联系,想想就知道了。」,不过想到沉舟乃是苏州有名的富豪,根基又深,看来为了孙妙这个线人我还真的破费一番了。
果不出鲁卫所料,第二天一清早,白知府就连他带我一起招进了府衙。不过,原本声色俱厉的他在大笔银子面前很快改变了态度。
噢,原来是这样啊。不错,大明律法岂能是儿戏!王巡检,你就放手去查吧,本府全力支持你。不过,孙妙好歹也是一个名人,这样吧,一个月的期限该够了吧。……不够?那三个月吧,倒便宜快雪堂了。王巡检,你不是快雪堂的股东吧?
接下来的几天孙妙继续动用她的影响力,一批学子跑到府衙告状,说我滥用职权,却被白知府训斥了一番,说他们流连青楼,有辱斯文;几个商界大老前去说项,白知府又说不便干涉巡检司查案,还说孙妙只不过暂不能离开苏州而已,又没失去自由,诸公不必过虑;应天府那里也有人告到刑部,说苏州府官官相护,执法不公,却被刑部主事桂萼驳回。几个回合下来,市井百姓纔知道这个叫王动的九品巡检司巡检竟是个强势人物。
而我却和鲁卫埋首府衙,细心的研究起十二连环坞的档案来,有鲁卫这个老江湖在一旁指点,又调来了太湖水域的详细地图,我对十二连环坞的了解便深刻了许多。
「看来没有个几万步兵和水师的,就算动用军队恐怕也剿不灭它。」,我苦笑,「还不如组成几个精干的小组零敲碎打的,没准儿一点点的就把它打掉了。」
「是啊,」,鲁卫颇有同感,「少林和武当两次进剿,都是人太多,目标太大,敌暗我明,结果白天找不到人,晚上却总有人骚扰袭击,几天下来就疲惫不堪,只好罢休。还是老弟说的对,三四个人的小组化明为暗,逮着落单的就干掉,碰到大部队就躲开,或许这样对付十二连环坞纔能成功。」
望着诺大的太湖地形图,我开始琢磨一探十二连环坞的可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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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十二章
从府衙回来已是正午,萧潇和无暇早做好了精美的饭菜等我。
「爷,对孙妙是不是有些过了?」,无暇一边替我斟酒,一边小心翼翼的道。
自从她戴上了那对双龙戏珠镯,玉夫人就真的死了。如果以前玉无暇的身上还不时出现玉夫人的影子,那现在已经完全看不到了。玲珑一开始是满心恐惧的注视着母亲的变化,不过萧潇一番言语让她俩明白如果再让玉无暇变回玉夫人的话,她很可能会羞愤而死。在有可能失去母亲的巨大压力下,玲珑只好接受现实,两天下来,她俩也渐渐习惯了。
四女是在南元子那里听到关于我与孙妙的传言,在传言里我自然是个仰仗官府势力的恶棍,而孙妙则是倍受欺凌的弱女子。就连给我捶背的萧潇也发出了同样的疑问。
无暇,妳是不是以为我要强抢民女呀?
贱妾怎敢。无暇秋波一横,白了我一眼,那模样真是娇憨无俦。我看着心痒,却不好轻薄她,只好把旁边的玉珑搂进怀里恣意把掐,一面把我的计划说了出来。
「那也不用如此强横呀,」,玉玲一撅小嘴道:「弄得南二嫂子都笑话我们,说、说……」,话说了一半,脸突然一红,便期期艾艾的不说了。
猜到南元子的小妾说什么并不费我多少脑筋,只是我有心逗她,便一个劲的追问下文。玉玲望着萧潇求援,萧潇说主子问妳,我可不敢插嘴,玉玲无奈,捻着衣角羞道:「南二嫂子说、说我们不会……伺候男人,家里好几个女人,却让爷到外面打野食。」,说罢,便伏在我背上不敢看我。
我心中大动,笑道:「那爷就不让妳们再担这个虚名,干脆晚上就收了妳们。」
「讨厌啦~」,我怀里的玉珑本就被我弄得裙分钗斜,闻言更是羞的满脸通红,可火热的身子却把她的心思完全告诉了我,看到她媚态横生的模样,我便想抱她回房立刻就收用了她。
刚抱着她站起身,喜子进来禀道:「少爷,外面有个叫李宽人的先生求见。」
「他终于来了,可来的也太不是时候了。」
李宽人是我在苏州少有的几个必须应付的人之一,毕竟我答应殷二小姐要探听清楚霁月斋的虚实。我只好懊丧的放下了玉珑,而玉珑早就身软如棉,若不是玉玲扶了她一把,恐怕就瘫在了榻上。
看我亲自出迎,李宽人脸上的笑容更加亲热。却见他身后跟着一顶青呢小轿,轿子进了院子,里面纔下来一人,袅袅向我拜倒,却正是琴神孙妙。
我笑道:「孙姑娘好手段呀,我王某在苏州就这么几个朋友,却都叫妳搬来当救兵了。」,心里却有些惊讶,照我的估计,怎么还得再过上几招、再等些时日,她纔可能屈服,这么快就投降了着实出乎我的预料。
孙妙看起来满腹心事,脸色比前些天差了许多,她闻言双目一垂,「小女子无知,冒犯大人虎威,还请大人原谅则个。」
李宽人在旁边打起了圆场,进了客厅,宾主坐下,萧潇和无暇、玲珑都回避了,只留下明珠和喜子在厅里伺候。
李宽人从怀里摸出一只锦盒递给我,笑道:「那日公子走的匆忙,宽人就来不及询问公子要订做的耳环式样,正巧敝号有七大档手在苏州,大家集思广益,最后由周哲师父打造了这只耳环,不知入不入公子的法眼?」
打开锦盒一看,里面静静躺着的几乎是那对双龙戏珠镯的具体而微者,只是蛇口中间少了那只珠子,取而代之是毒蛇芯子纠缠在一起而形成的一道悬挂,若是将它戴到乳上,那张大的两只蛇口正好可以把乳头死死扣住。
看来霁月斋已经弄明白了我要订做的究竟是什么东西,这对乳环的做工更加细致,想来周哲定是费了不少心血,我微微一笑,「李兄真深知我意啊。」,想到为了日后接近霁月斋方便,我就准备把面子送给李宽人,转头看了一眼孙妙,道:「原本在下要等从杭州回来再向孙姑娘请教,不过既然李兄为此来了,我岂能让李兄空手而归。」
李宽人闻言脸上顿时绽出一朵花来,我叫明珠把孙妙带到书房,然后问乳环要用多少银子,李宽人说那是敝号奉送的,我脸一唬,说那李兄和孙姑娘请回吧。李宽人顺水推舟说那就收个本钱吧,一万两。我让喜子拿银票给他,之后又多点给他了五百两。
李宽人不明就里,我说诸位师父费心费力,怎么也要略表谢意,阿堵之物全当酒资。再者霁月斋若是有什么奇技淫巧的东西,希望李兄能替我暂压几日,我可是好奇的很。李宽人是个明白人,一点就透,哈哈一笑说宽人明白,好东西怎么也得让公子先过过目敝号再往外卖,这银子便收的心安理得。
我让他在厅里吃茶宽坐,便去了书房。孙妙正好奇的看着摆在柜子里的一匣匣书,见我进来,忙站直身形,翩翩下拜,脸上却重新挂上了一层冰霜。
孙妙若是得罪过大人,便在此赔罪了。
非也,说起来还是我唐突了佳人。
意外的听到我的柔声软语,孙妙的眼里闪过一丝迷惑。
「我并不想为难姑娘,李秀才的死和姑娘没有什么干系,我早就一清二楚,我只是想告诉姑娘一些事情。」,我不理会孙妙诧异的目光,话题一转问道:「姑娘出道三年了吧?」
孙妙点点头,似乎想起了什么,神色一黯。
「是啊,短短三年就物是人非了。西子湖畔依旧柳浪闻莺,可唐解元的箫却再也听不到了。」,看到她眼中的一丝哀恸,我知道她想起了唐寅,他就在今年魂归桃花庵,化作了桃花树下的一捧尘土。
「同样是一榜解元,同样吹得一口好箫,箫声里的渔夫同样清逸高远,可唐解元为何那般温柔,而王解元为何这般无赖呢?」
听我说出了她的心里话,孙妙忍不住冷语道:「是呀,孙妙真真不解大人了。」
我是为姑娘好。
孙妙顿时睁大了眼睛,「姑娘甫一出道便名震青楼,琴神孙妙的大名我在扬州都听得耳熟能详。真可谓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与姑娘往来的不是当朝权贵,就是富豪缙绅,三年来,姑娘可谓顺水顺风呀。就算有几个不开眼的登徒子,在姑娘二尺青霜前恐怕也要抱头鼠窜了。」
「不过,这风光在我看来全是假的,就像纸糊的船一样经不起风浪。」
孙妙脸上虽然依旧沈静似水,可看得出她眼里的迷惘之色却是越来越重,中间还夹杂着些许思考的目光。
我特地停下来让她思索一下我的话,看她眉头轻轻簇起,却把话题轻轻一转:「姑娘一向独来独往吧?」
她微一颌首,我一笑,「为什么非要自己行走江湖呢?苏瑾与姑娘齐名,都暂居于听月阁,凡事由听月阁出面,岂不方便?」
或是苏姐姐在籍也说不定。
是呀,姑娘并不在籍,就不必去看那些老鸨的骯脏嘴脸。一琴一剑在手,天下之大,任我逍遥,想来是没有姑娘不能去的地方喽。
孙妙听出我话里的讥讽,抗声道:「孙妙还不是被大人羁绊在苏州城,哪里也去不得!」
我一拍手,「不错!可姑娘妳为什么不想想看,我为什么羁绊妳,又怎么就羁绊住了妳!妳虽然眼高于顶,三年来得罪了不少人,可并没有得罪我;我王某人身边娇妻美妾,恐怕也不是贪婪姑娘的美貌,照理我没有理由为难妳,可偏偏就是我为难了妳;找妳的麻烦妳原也不怕,想妳识得那么多的达官贵人,他们伸出一个小指头就把这个该死的九品芝麻官给捻死了,可偏偏没想到这个小小的苏州巡检却有通天本事,活生生的就把自己羁绊在这儿了。是不是觉得很冤枉?」
「冤枉吧。不过我能想的出这般阴损的招数,想来别人一样也能想的出来。姑娘三年里到底得罪了多少人,姑娘自己都不清楚吧;就算姑娘自己不得罪人,姑娘的美貌也会让人生出非分之想,算一算想把姑娘从天堂打进地狱的人恐怕也不会少了,没准儿谁就想出什么阴招来。这三年姑娘竟然没出什么纰漏,那真是诸佛庇佑,可运气会一直这么好吗?」
孙妙脸上露出了思考的表情,我也不再言语,悠闲的品着雨前龙井,细细打量着正苦思冥想的孙妙。
虽然见过她两回,可都是在烛光下,而此时阳光明媚,愈显其冰容雪姿。我心中一动,她的冰雪气质真是越看越与苏瑾相仿,不知道在闺阁中是不是也像苏瑾那样一改冰冷外表,变得情热如火呢?
良久,她怅然道:「小女子省得了。江湖本是飘摇路,小女子只好走一步算一步吧。」,她话里流露出一股无奈,「只是,大人用这种方式提醒小女子,真不容易让人接受啊。」,她脸上的坚冰渐渐的开裂,露出她脆弱的一面。
「不如此,姑娘怎么知道世人的奸诈?怎能看清自己依靠的那些人的嘴脸?又怎么知道我王动有通天手段?姑娘又怎么能放心投靠我呢?」,我朗声笑道。
投靠你?孙妙再也无法平静下去,脸上露出匪夷所思的模样。为什么?
因为我需要妳。我需要妳的游走四方,需要妳的结交广泛,我需要妳所知道的一切和妳能为我探听到的一切。
孙妙的脸顿时失去了血色,「大人要我作线人?」
「别那么吃惊,孙妙,我最多让妳作三年。」,我目光灼灼的望着她,「江湖本是飘摇路,可妳却不能象浮萍一样飘摇到老。当韶华不再,那些贪恋妳容貌的人会弃妳而去,那些妳依靠的人会变得虚予蛇委,那些妳从前看不起的宵小更会敲诈掉妳身上的每一个铜板。可我不会,我绝不会放弃依靠我的人,也绝不会让依靠我的人受到什么伤害。」
「当然,妳现在可以捧着丰厚的嫁妆找个人家嫁了。不过,年少多金,人物风流,又能与妳共携琴箫、笑傲山水的人物普天下能有几个?」,我眼中流出一丝温柔,「孙妙,我答应妳,如果妳愿意,我会在沉园留一座别院给妳。」
「三天,我给妳三天时间考虑。」,我拿起书桌上的两只锦囊递给茫然失措的孙妙,「一只里面是契约书,我希望妳能带着它再来这里一次;而另一只是张一万两的银票,妳若是不愿意做我的线人,只要给巡检司留下一件笔录就可以离开苏州了,而这一万两银子就算给妳压惊,也算谢谢妳让我知道渔樵问答真的可以奏的那般精彩。」
孙妙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离开了竹园我还不太明了,但无暇玲珑怀着怎样的心情却清楚的写在她们的脸上。
爷,你的计划不是这样的嘛。
不是吗?我只是把剧本的内容稍稍增加了一点而已,这样纔更有吸引力嘛。妳们不是也想学琴吗?
我偏不跟她学,我要跟萧潇姐学。……啊?萧潇姐,妳是跟爷学的呀,那我也要跟爷学,我不仅要学弹琴,还要学吹箫!
琴妳什么时候能学会爷说不准,可吹箫一个晚上爷就保证让妳熟练无比。不信呀,看,玉人何处教吹箫,萧潇……
一场戏谑的结果是我下决心拋开鲁卫可能出现的怀疑目光,让玲珑真正变成我的女人。于是明亮烛光掩映下的是玲珑宜喜宜瞋的俏脸,大红的湖丝对襟短袄和大红的儒裙昭示着这将是一个大喜的日子。虽然没有花轿、没有红盖头,可玲珑的脸上还是洋溢着一股喜气。
当我进入临时布置起来的洞房时,这对双胞胎已经变得娇羞无俦,没有了玉玲的沉静玉珑的活泼,我真有些分辨不出究竟谁是姐姐谁是妹妹。揽上小蛮腰,是一样的不堪盈握;探上胸前鸡头,也是一样的娇腻挺拔。只有在替我更衣的时候,玉玲纔显露出了姐姐的风范,虽然已经被我剥成了白羊,可还是含羞把我最后一件内衣脱掉。
在夜明珠柔和的光线下,三具几近完美的躯体纠缠在一起,并蒂白莲般的姐妹花中间是如鱼得水的我。玉珑被我抱在怀里恣意的把玩,不时发出动人的喘息;玉玲火热的娇躯贴在我的后背,软中带硬的蓓蕾摩擦着我的肌肤,一只纤纤玉手在我的指点下和妹妹一起羞涩的抚慰着我的分身。
我的一双魔手逡巡在玉珑的白山碧水间,待她春潮泛滥,玉玲已把一幅白绫铺在了她的白玉臀下。玉珑虽是习武之人,下身却极是娇弱,甫入便雪雪呼痛,几不能胜,白绫霎时间就多了点点猩红。玉玲爱惜妹妹,忙俯身相就,却也和妹妹一般不堪采摘,片刻便已魂飞意荡,不知身在何处。我见玉珑缓过气来,放过玉玲,复与玉珑战在一处,如此似穿花蝴蝶一般,在姐妹俩娇嫩的花蕊上采来采去,最后索性让玲珑叠在了一处,从后面看去,下体相接如有鱼吻,一试之下果然奇妙无比,正是七大名器中的比目鱼吻。
老天爷真是眷顾我呀。看云雨后的玲珑已是瘫软在床上,再没有半分力气,便用白绫将姐妹俩的私处擦拭干净,那白绫上面就更多了一片醒目的图案。
海棠枝上拭新红了,我笑道。
玲珑露出温婉羞涩的表情让我雄风复起,只是她俩已经不堪再战,都连忙讨饶,我心生爱惜,便压着满腔的欲火哄她俩很快睡去了。
望着姐妹俩睡梦中恬美而满足的笑容,师父的一句话蓦地涌上我的心头,「征服者有征服者的责任」,是呀,为了我的女人,十二连环坞就算是龙潭虎穴我也要闯一闯了。
「太湖不会这么温柔吧?」,我的目光逡巡在玲珑赤裸的娇躯上,正心有所思,屋里已幽灵般的多了一人,然后一个熟悉的赤裸躯体钻进了我怀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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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一章
第一章
玲瓏姐妹初為新婦,不良於行,而我與孫妙也有三日之約,去太湖的日子就被定在了五日後。不過孫妙第三天留書府衙,飄然而去,卻與我的預料大相徑庭。「『千頭萬緒,不克自制』,哼,見到少爺我妳還自制個頭……」,我斜倚在榻上,手中是一張精緻的薛濤?#123;,?#123;上密密實實的滿是婉雅秀逸的小楷,還帶著淡淡的胭脂氣,卻是孫妙臨行前讓侍兒明鬟送來的一封書信。已是日上三竿,玲瓏因為倦極還賴在了床上,只有無暇和蕭瀟在旁邊細心擦拭著我的兵器,聽我發出不滿的嘟囔,無暇莞爾道:「爺遇上對手了。」若不是孫妙的信中隱隱有歸附之意,恐怕無暇臉上的笑意會更濃些,倒是蕭瀟說了一句公道話:「孫妙總算約了一個日子,一個月之後她還有沒有本事再從主子身邊離開還是個未知數呢。」一個月?一個月我能從太湖回來嗎?按照我起初的設計,去太湖的只有我和蕭瀟,蕭瀟的武功雖然比我弱,可她六識異常敏銳,正是深入敵穴的好幫手;而無暇和玲瓏則留守蘇州,一來我怕無暇難以面對那些凌辱過她的禽獸,二來玲瓏新鮮的肉體對我的吸引力實在太大,我很可能把一場剿匪行動變成了新婚燕爾的旖旎旅行。
可玉玲淡淡的一句「相思殺人」讓我頓時改了主意,去就去吧,省得兩下都牽掛。於是我便顧不得玲瓏有破瓜之痛,抱著打不過也要逃得過的念頭,逼著她倆和無暇苦練師父的輕功絕學幽冥步,可一練就發現玲瓏練武的資質並不是絕佳;而無暇或許是心理受創太深,武功竟比我想像的弱了許多,眼下僅能和蕭瀟勉強打成平手,我不由得苦惱起來。蕭瀟聽出我話裡的煩惱,抿嘴笑道:「玲瓏妹妹畢竟剛過門,主子也憐香惜玉些吧。」
無暇的臉一紅,只是斑駁的竹影正投在她的臉上,讓這絲紅暈看起來不那麼明顯。
蕭瀟,妳破瓜的時候比玲瓏還小呢,我肆無忌憚的道。
蕭瀟只是瞋了我一眼,無暇離我近,卻是給了我一記粉拳,掩口笑道:「爺,這麼混帳的話你也講的出!」
「爺妳也敢打,」我捉住了那只皜腕,寬大的衣袖滑落下去露出珠圓玉潤的一截藕臂,那只雙龍戲珠鐲上的兩隻毒蛇正猙獰的望著我,「原來是有幫手呀。」我輕薄的捻了一下她的小手。
她真的已經三十三歲嗎?無暇明艷如少女般的容顏每每讓我忘記了她年齡,我甚至懷疑春水心法是不是駐顏之功。不過,她的嬌瞋更讓我懷著一種異樣的喜悅看她蛻變成徹頭徹尾的玉無暇。
這時喜子和明珠捧著一大堆東西進來說寶悅坊的夥計把大少爺要的水靠和睡囊送來了,我這纔放過了無暇,拿起一件水靠仔細檢查起來。十二連環塢在太湖浸淫了近三十年,想來定會有水道上的好手,我便早早做好了打水戰的準備,先是讓何定謙特地為我打造了五把分水峨嵋刺和兩把小型飛魚叉,又在寶悅坊訂做了五套虎鯊皮水靠。
「好手藝!」我摸著虎鯊皮的水靠嘆道,寶悅坊不知採用了什麼方法進行硝制,水靠既輕且薄又有彈性,摸起來就像女人的肌膚一樣滑膩。讓喜子端來一盆水把水靠一浸一出,竟是滴水不沾。
「真是技藝有專精啊!」我贊道,不過腦海裡卻閃過四女穿著水靠的模樣,那該是四條美人魚吧。嘿嘿,太湖,你還真讓人嚮往呀。「玲瓏,趕快給我起來,爺要操練妳們。」
我忙著給玲瓏惡補武功,南元子又找來一個老漁夫指點了一番湖上生活的要領,忽倏間五日就過去了。期間我日夜兼程去了一趟杭州,給寶大祥送去了二十萬兩銀子,只是殷二姑娘去了應天,並沒有見到。出面的是她姐姐殷大姑娘和她丈夫,殷家似乎已經隱約把我當成了女婿,也可能著實需要資金,便不客氣的把錢收下來。蘇州城裡依舊很平靜,魯衛的手下每天在官道碼頭、酒家客棧盤查,並沒有查到什麼可疑的人物,春水劍派和十二連環塢的名字也漸漸的從人們的嘴裡消失,彷彿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大江盟齊放一路人馬自從到了鎮江就再也沒有了蹤影,而齊小天和魏柔更像是從人間蒸發了一般,只有宮難一行人大張旗鼓的到了鷹爪門寧波分舵,儘管那裡已經沒有半個鷹爪門的門人了。魯衛雖然不時的接到木蟬從杭州轉過來的消息,可有用的一點都沒有。就在這詭異的平靜中,我帶著蕭瀟、無暇和玲瓏進入了太湖。
悠闲的看吧[yr41.xilubbs.com]「『金碧芙蓉映太湖,相傳奇勝甲東吳』,古人詹黄畚遥 ?br>
進入湖區已經三天了,走過了大小十餘個漁村,並沒有得到半點十二連環塢的消息,那些質樸的漁民在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都是一臉的茫然。雖然我知道十二連環塢一定就躲在太湖的某個角落,可心情卻還是不由得漸漸鬆懈下來,三桅烏蓬船在欸乃的?#123;聲中緩緩前行,我便瀏覽起湖光山色來了。「大官人的詩我不懂,」船尾的船娘陳氏笑道,「不過『七月七,梅鱭齊』,大官人可有口福了。」
船家是魯衛介紹的,說船娘陳氏頗有俠氣;又告訴陳氏說我是個秀才,帶著家眷暢游太湖,順便做做湖珠生意。幾天下來,我纔知道這本不是一條普通的漁船,母女四人平素裡打漁的時候少,慰籍那些出湖的漁夫時節多,就連船艙都是按畫舫設計的。不過想來魯衛有話交待,我銀子給的又足,她們變得本分了許多,雖然依舊和過往漁船上的漁夫們打情罵俏,但也僅此而已。
是嗎?我隨口應了一句,船娘的技藝並不在廚上,做出來的湖幫菜便只佔了一個鮮字,還是無暇和蕭瀟的手藝出眾,滿足了我的口腹之慾。
「過七月七了嗎?」玉瓏訝道,變成了女人的她風情無儔,就連易容都遮掩不住眼角的嫵媚。蕭瀟噗哧一笑,出發那天就是七夕了,忘了乞巧是不是?
七夕已經過了?看來十二連環塢還真讓我感到了壓力,連文魁星的生日都忘了。回頭看玉瓏臉上露出懊喪的表情,便?#123;笑道:「乞巧不過乞福、乞壽、乞子而已,跟了爺,福壽雙全妳是跑不了啦,不過這兒子嘛……」我一把摟住她,手探上她胸前挺拔的突起,「還得要爺多疼妳纔行呀。」
玉瓏扭捏了兩下便很快癱軟在了我懷裡,臉上泛起的陀紅應該不是因為旁邊還有其他三女而害羞,反而是春情湧動。這小妮子幾天下來便被我?#123;教的食髓甘味,越來越禁不住我的逗弄。
「我要幫玉瓏乞子。」
玉瓏火熱的嬌軀讓我心中忽地燃起了一股欲焰,我抱起她便向裏倉走去,畢竟三日未近女色對我來說實在很少見。玉玲瞋了我一眼,我伸手連她一齊拉進了懷裡,意氣風發的道,玉玲,爺也送妳一個兒子吧!船家母女四人的吃吃笑聲並沒有打斷我和玲瓏的胡天胡地,當姐姐婉轉承歡的時候,妹妹便用嬌膩的雙峰按摩著我的後背;而妹妹迎接著我重擊的時候,姐姐就用香滑的舌頭舔遍我的全身。七大名器中的比目魚吻因為合演的時間還短,根本不是我獨角龍王的對手,殺伐的結局照例是一面倒的征服。
「爺,給……我,嗯~」,玉玲再也壓抑不住那高亢的呻吟,一陣劇烈的顫抖後和妹妹一樣癱在我的身下,原本死命箍著我的雙臂和雙腿此刻全落在了榻上,彷彿渾身的力氣都被我抽乾似的,只有下體還在一下一下的蠕動收縮著。
「蕭……」我習慣的想喊來蕭瀟,只有她纔能讓我的慾火徹底宣洩,可突然想到如果蕭瀟過來,外面就只剩下無暇孤零零的一個人,心中一動,那個已到嘴邊的「瀟」字便被我嚥了回去,目光又重新落在了玲瓏身上。
悠闲的看吧[yr41.xilubbs.com]高潮後姐妹倆香汗淋漓的身子染上了一層紅暈,久而不退。玉玲蜷在我懷裡,我怒目圓睜的分身正頂在她小腹上,她敬畏的摸了摸,小聲道:「我和妹妹真沒用,爺,要不叫蕭瀟姐來吧。」蕭瀟來了,無暇豈不孤單?玉瓏不言語,只是慵懶的握著我的分身,有一下無一下的撫弄著它。她應該聽明白我話裡的意思,不過對於無暇新的身份她恐怕還沒有完全適應,內心天人交戰,臉上便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陳娘子,妳真是越來越風騷啦!」、「陳娘子,我幫妳搖擼,妳幫我放放水好哇?」,倉外傳來一陣放肆的笑聲,該是又有一條漁船駛過。
「****娘去,老娘今天有客人!」,陳娘子露出豪放的一面。
「哈哈,還是日妳吧,像上次再加上珠娘我就更爽了,噢噢!」對面船上的那陣怪叫聲漸漸的遠了。
「沒道理,怎麼會這樣?」玉玲呢喃的聲音裡有些驚訝,我知道那是為了珠娘,而珠娘正是陳娘子的大女兒。「這天下哪來那麼多道理可講!十二連環塢屠殺春水劍派的時候跟妳講過道理嗎?有道理可講嗎?那我怎麼沒看見江湖上有哪個門派出頭替春水劍派講講道理!大家都是說一套、作一套而已!」我撫弄著她的一頭烏髮,「要是講道理,妳娘剛過世,我怎麼也得過上幾個月纔能娶妳。」
可我娘她沒……
玲瓏妳們要明白,如果不想讓妳娘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消失,那麼無暇就只是妳們的表姐而已。我的目光嚴厲而又堅定。等我從裡倉出來的時候,陳娘子母女看我的眼神便大不相同,陳娘子笑道,看不出大官人白淨淨的一個書生,倒是個歡場上的一員猛將。正說話間,又有路過的漁民過來搭訕,陳娘子照例回絕了他們,而我心中卻忽的一動。那些進了太湖的惡人或許會被眼前的美麗景色所感動而改邪歸正了,可人性卻不會改變,他們一樣需要女人,如果一入太湖便要終老於此的規矩在以前還有約束力的話,那麼這些惡人們該怎樣發洩自己的慾望呢?
「陳大姐,湖區像您這樣的花船多麼?」我終於發現我忽略了一個重要的情報來源。多,光是蘇州府地界上就有七八十條。我這船還算小的,大的有十幾個姑娘呢。
那客人哪?
「還不是那些打漁的!」小女兒愛娘望著我,目光大膽而火辣,並不顧忌一旁的蕭瀟和無暇,「我們可碰不到大官人這樣的客人,若是遇到了,就算拼了性命也要讓大官人快活。
」
「就沒有些特別的?」我笑著捻了她臉頰一把問道。說起來愛娘是典型的江南水鄉的小姑娘,生的水靈靈的,常年的湖上生活又練就了一副婀娜的身材,倒真有幾分姿色。「那得問我大姐。」話音甫落,愛娘就被大姐珠娘按住一頓亂打,鬧了半天,珠娘纔有些疑惑的道:「有是有,不過大官人問這兒幹嘛?那些人看著可不像好人。」我心頭一喜,臉上卻沒顯露出來,只是淡淡的笑道:「來湖區的不外販漁、販藥和販珠,能不碰上同行最好。」
「他們不是買賣人。」,珠娘搖了搖頭,「只是他們雖然也打漁,可總覺得和旁人不太一樣。」轉頭問陳娘子,「娘,上次那個叫老杜的好像就在前面的栗子灣吧。」
第三卷 第二章
栗子湾是我三天来见到的最繁华的港湾,蜿蜒伸进陆地深处的水道里停满了三桅、五桅的渔船,星罗棋布的煞是壮观,落日的余辉染红了天上的白云也染红了船上的白帆,悠扬的渔歌参差起伏,倒真有些渔舟唱晚的味道。
听陈娘子说这里离著名的渔区和湖珠产地东山水道特别近,是渔家歇脚和渔贩子聚集的好地方,而旁边的栗子镇也就顺理成章的发展成了湖区数一数二的大镇。
离栗子镇还远,就隐约听到呼三喝六的笑声,笑声里还裹着断断续续的丝竹声。进了镇子,和我看到的其它渔村截然不同,二层的青瓦白墙小楼随处可见;街道虽不宽,却是青石铺面;两旁酒肆茶馆林立,酒旗招展;街上熙熙攘攘,小贩走街串巷的吆喝声不绝于耳,仿佛进了无锡城一般。
「爷,今天就住这儿吧,都两天没好好洗个澡了。」玉珑站在一家叫做「仙人居」的大客栈门口央求道。
虽然出发的时候我就定了规矩,晚间要幺在野外宿营,要幺就睡在船上,野外寂静,而船上有人守夜,容易发现敌情。
不过正值七月,酷暑难耐,我身上也极不爽利,犹豫了一下,看行人中不乏穿绮披罗的,我们一行人看着并不扎眼,便点头称是。
四女自是喜动颜色,知会了在附近一家南货铺子里大肆采购的陈家母女一声,便进了客栈。
客栈竟然要路引让我多了一份安全感,不过我不想再给十二连环坞来了解我的机会,路引便换了假名,扬州的王动变成了苏州的李佟。
「李爷,现在是鱼汛,小老儿也变不出那幺多的上房。您将就些吧,这可是小店最后一间客房了。再说独门独院的,您和太太们也安静,虽然贵了些,十两银子一个晚上,不过小店可是包吃包住呀。」
偏在仙人居一隅的小院一如老板说的僻静,满院子的翠竹和芭蕉更添了几分幽雅,屋子里的摆设也很精当,问过伙计才知道这本是老板的住处,一到鱼汛时节,便腾出来暂做客房。
「这院子也不随便租,老板看上眼的才能住进来呢。」伙计边把两张短榻上铺上被褥边道。
我知道女人们要好好清洁一下自己了,若是没有无暇,我很可能和萧潇、玲珑就地来一场兰汤大战,可现在我只好找了个借口跑到了客栈附属的酒楼里。
登楼望去,栗子镇炊烟袅袅,灯光点点。「这等繁华的处所,十二连环坞想来不会放过吧。」我心中暗忖,栗子镇商贩云集,不仅是个做买卖的好地方,打探起消息来也很便利。
不过转念想起少林武当两次进剿的记录,提及这里的时候都是一笔带过,是他们疏忽了,还是十二连环坞在这里隐藏的太深?
叫来伙计,塞给他一块碎银,便问出了镇上的风月,栗子镇上大大小小三十多家勾栏院,龙头却是两家,牡丹阁与秦楼斗了十几年依旧不分轩轾。
怎幺是两家?我心下狐疑,难道十二连环坞并没有渗透到这个行业?否则以它的实力做后盾,怎幺会有第二家和它竞争?
「那赌馆呢?」我问伙计。
伙计笑着说:「牡丹阁和秦楼就是镇子里最大的赌馆,那里吃喝嫖赌样样具全,大爷您这身份去这两家最合适不过了。」
出了仙人居,沿着伙计指点的方向一路向东,走不过百步,就看见张灯结彩的两座大院沿着街道的南北两侧相对而立。
街南院子里一眼便可以看到一座巨大的三层回字高阁,雕梁画栋,最上层有一圈精巧明廊,明廊正中的匾额上写着「牡丹阁」三个大字,笔力浑厚,像是出自名家之手。
而街北院子里同样耸立着的却是两座三层塔楼,楼似宝塔,犄角相望,两楼之间有悬在半空中的回廊相连,楼顶青旗漫卷,隐约看到上面绣了一个「秦」字。
两家门口各站着四五个腆胸露肚的壮汉正大眼瞪小眼的互相对望着,不时有龟奴嬷嬷迎来送往着进进出出的客人。
「好大的手笔!可栗子镇会有这幺多豪客吗?」在这种小镇上看到如此规模的妓院让我有些吃惊,不过想到川中建昌那些木材商人们的豪奢,我便释然,抬腿往街北走去。
秦楼的护卫们在给我一张笑脸的同时,也没忘拋给对手一个得意的眼神,殊不知我选择秦楼,只是因为讨厌牡丹的媚俗而已。
「大爷,里面请!」一进大门,立刻就有龟奴过来,提着灯笼在前边引路。
「您是头回来吧?想找个姑娘,还是想试试手气?……找姑娘呀,小金宝、白芙蓉、陆秀林那都是本地有名的红姑娘,……谁最红啊?当然是我们东湖花魁庄青烟庄姑娘啦,大爷您要找她?那怎幺也得提前个五六天约好了才行,今儿找她可不成了。……还是小金宝吧,她的口技可是太湖一绝,大爷您不去试试?」
在勾栏院里纵横了多年,我自然知道每个龟奴都有自己相好的姑娘,有客人总是先往她们房里领,便对这龟奴头里说的几个姑娘都不置可否,只一味的浏览起院子的风光,秦楼的布局正如它的名字一样颇有些雅意,水榭亭台、假山怪石掩映在花树丛中,和苏州的快雪堂十分的相似。
龟奴有些摸不着头绪,支吾了半天才道:「要不……去庄姑娘的妹妹紫烟姑娘那儿?她方才刚刚赶跑了几个无赖客人,正生闷气呢。」
说话间他转过头来上下仔仔细细打量了我一番,原本有些犹豫的语气突然变得轻快起来,「瞧大爷您这模样,还真是紫烟姑娘喜欢的那种哩。」
哦?青楼里的姑娘敢赶客人出门,定是有些出色的本事,我好奇心一起,吩咐龟奴:「就这个庄紫烟了。」
曲曲折折来到庄家姐妹的别院,东西厢房却是截然不同的景象。东面华灯高挑,浪声谑语不绝于耳;西面只是一灯如豆,显得冷冷清清。
站在西厢房门口一个管事模样的四十多岁妇人看到了我们,忙一路小碎步的赶过来拦住了去路,也没正眼看我,便数落起那个龟奴来:「死阿四,你死脑筋呀!紫烟姑娘正在气头上,你怎幺又带客人来啦?!这不是惹她……
」她转头看了我一眼,突然一呆,嘴唇蠕动了两下,剩下的半截话活生生咽了回去。
她看到的应该是另一个我,师父的不动明王心法最能变幻人的气质,此刻的我仿佛是月色下一根高傲的孤竹,空灵飘逸,正和冷寂的西厢遥相呼应。
「梅娘,让客人回去吧,今儿紫烟不见客了。」西厢传来一个柔美的声音,在东厢的笑语声中,依旧听得清清楚楚。
我心头顿时一荡,「好一声靡靡之音!」普普通通的一句话竟说得如此荡气回肠,就算是苏瑾在床上宛如天籁的呻吟好象也没有这般销魂蚀骨,我的不动明王心法竟活生生荡出了破绽。
她是庄紫烟吗?我的目光忍不住投向西厢,那里还是一片寂静,寂静得让我恢复了冷静,一丝疑虑渐渐浮起,正在气头上的庄紫烟怎幺会发出这幺柔美的声音?西厢里的女人究竟是谁?我心中猛的升起一股一探究竟的念头。
我不理会诧异的梅娘,径直向西厢走去,边走边漫吟道:「『借问吹箫向紫烟,曾经学舞度芳年。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在下要见紫烟。」
我的声音正如明月星光,清朗无双,和着竹叶的唰唰轻响,自有一种独特魅力,就连东厢的笑声都一下子没了,一时间院子里鸦雀无声。
我并没有得到主人的同意便推门而入,对付这些勾栏院里的头牌首先行事就要出人意表,况且我的行动还隐含着诸多的含义。
屋子布置的很简洁,看起来便一览无余。外屋是一个满脸诧异的俏丽小丫鬟,而里屋一盏麒麟灯旁,一个二八少女正转过头来,烛光映在她沉鱼落雁的脸上,分外的动人。
轻轻簇起的蛾眉下是一对会说话的明亮眸子,正既吃惊又好奇的望着我,目光里还夹杂着些许责备,仿佛在怪罪我的不告而入。
苏瑾?
我心头猛的巨震,这少女的模样竟是这般的熟悉,以致在那一剎那我似乎觉得回到了十年前,那时候的苏瑾应该就是这副模样吧。等定下心神,才发现她与苏瑾的不同,她更娇小,神态也更顽皮。
「庄紫烟?」
我胸中涌起的波澜让我几乎忘了我进来的目的其实是为了寻找那声音的主人,而屋子里的两个人看起来显然都不是我要找的。
那少女并没有搭话,眼中反而闪过一丝迷惑,「你不是栗子镇的人,我没见过你,你是贩鱼的吗?」
不待我回答,她便轻轻嗅了一下,蝤首轻摇道:「你身上没有鱼腥气,也没有药材的味道,你是贩珠的吧。」少女一边抚弄着抱在怀里的一头肥大波斯猫一边随口揭开了我的假身份。
我并不惊奇她嗅觉的敏锐,倒是有些困惑她的声音,她的声音虽然也多是少女的清脆,却藏着一股亦幻亦真的磁性,听起来陡然多了几分成熟,倒和方才听到的声音有些相像。
我无暇去责怪她话里并没有使用敬语,眉头一皱,问道:「方才是你吩咐梅娘吗?」
她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片刻,清纯的脸上突然冒出妖媚的表情,「公子爷,您方才也不敲门就进来,可吓煞奴家了。您摸摸,奴家的心现在还怦怦直跳呢。」说着,捧着胸口,媚眼如丝的望着我。
「没错,就是她。」少女陡然一变的声音让我心中一阵起伏跌宕,她绝世的容颜加上荡人心肺的靡靡之音,竟有着不输于萧潇玉女天魔大法的魅力。一丝疑虑掠过我的心头,是这个庄紫烟天生烟视媚行,还是另有妓家绝学?这小小的栗子镇怎幺会有这般出色的人物?
可能是我并没有依言走过去让庄紫烟有些困惑,她眼里竟有些幽怨:「傻哥哥,你倒是过来呀~」她娇瞋道。
我没有理会她,反到坐在了外屋的官帽椅里,吩咐小丫鬟给我倒茶,我知道我走过去的结果,苏瑾当初就是这样突然一下子翻了脸。
小丫鬟顿时有些手足无措,犹豫的望着庄紫烟,庄紫烟的眼里多了一层惊讶,蛾眉轻簇,「你这人倒也奇怪,没让你进来,你偏进来;让你过来,你又拿把起身份来了。你是不是读过几天书呀?就是读书人花样多!」
「我奇怪吗?」我反击道:「勾栏院里求的不过是个客人欢喜,你竟然赶跑了客人,你岂不更奇怪!」
「呸!」庄紫烟轻啐了一口,脸上涌起一层薄怒,「什幺客人,一群下流坯子而已!」
听她似乎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我忍俊不止,「下流?到青楼来的哪一个不下流!」
庄紫烟想来也知道我说的没错,却不肯输口,瞪了我一眼强辩道:「什幺青楼青楼的,我们这儿可是秦楼!」那样子分明是说在我们秦楼,要是看客人不顺眼,就可以立马把他踢出楼外,你想不想试一试呀?
「我真不知道秦楼和青楼竟然有这幺大的差别!」看她不讲理的模样正是少女的本来面目。我忍不住笑道,「不过,不管青楼也好,秦楼也好,客人来了,总该上盏茶吧。」
庄紫烟噗哧一笑,吩咐小丫鬟:「双成,给他到壶茶来。」
转头瞋了我一眼,道:「你倒是厚脸皮,也好,姑奶奶今儿气不顺,你就陪我说话解闷儿吧。」
她的一颦一笑竟是媚态横生,别有一种异样的魅力,饶是我身边美女如云,此刻也有些心动,不过听她的口气,似乎我并不是来嫖她的嫖客,而是如同她怀里的波斯猫一般,只是一个逗她开心的宠物而已,而主人的好脸好象已经是对身为宠物的我最大的恩赐了。
既然在她心中并没有客人这个观念,我索性就不作这个客人了:「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倒茶吧。双成,那可是王母娘娘的丫鬟,我敢使唤吗?」说着便站起来满屋子找茶叶,乘机观察屋子里有没有可疑之处。
「我像王母娘娘吗?」
「怎幺不像,王母娘娘也有年少的时候嘛,总不能一生出来就七老八十的一副老太太模样,要是那样,玉帝那个老淫贼能娶她吗?」
庄紫烟咯咯笑了起来,「我是王母娘娘,那你是谁呀?」
「我自然是周穆王喽。」接过双成递过来的茶包,我边笑边打开它,里面的茶叶银白隐翠,卷曲成螺,竟是上等的吓杀人香。(注一)
「妳倒奢侈!」
看到这种价比黄金的上等贡茶我心头不由一动,就算这里是产区,吓杀人香也是价格不菲,秦楼如此待客,当得上豪奢二字,看来这秦楼的实力还真非同小可。
「寻常人我才不给他吃这茶呢。」庄紫烟撅起小嘴不满道。
「哦?王母娘娘对周穆王还真优容有加呀!」我调笑道,转头吩咐双成去煮壶开水。
「周穆王、周穆王的,他是谁呀?」庄紫烟脸上有些困惑。
其实听到她的话,我比她更困惑,我知道妓家要培养出来一个名妓来下的心血不会比师父把我培养成个淫贼少多少。
名妓要会吟诗作对,懂得琴棋书画,怎幺会不知道王母娘娘和周穆王的瑶池相会?
她的师父都教她些什幺?难道只是教给她那靡人心智的话语声?
我只好给她讲起了王母娘娘的来历,讲起了周穆王的文功武治,也讲起了旖旎的瑶池相会。
当讲到「八骏日行三万里,穆王何事不重来」的时候,她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哀愁,自言自语道:「穆王何事不重来,他为什幺失约不来呢?」
「『将子无死,尚能复来』,可人生自古谁无死?」她的哀愁竟然也感染了我,在酷暑中我似乎觉得有股秋意。
不知不觉外面已是月斜河倾,对面东厢的灯笼早已熄灭,隐约传来的是诱人的呻吟,就连下杀人香也冲了五六回,淡的没什幺味道了。
「走也!」
看到庄紫烟的第一眼我就知道她是个清倌儿,想留宿要一套烦杂的手续,不是一天二天能够如愿的,而像苏瑾那样出门在外的好机会并不是常常能遇得到,所以该是我告辞的时候了。
再说我已经初步达到了来秦楼的目的,看庄紫烟就能想象出她姐姐庄青烟的风情,秦楼主人能训练出这幺两个出类拔萃的顶尖人物,显然绝非等闲之辈;而就连一个丫鬟都知道下杀人香的冲泡方法更让我清楚秦楼绝不一般。我正盘算着明天要不要来,庄紫烟已经发出了邀请:「王母娘娘明天要见周穆王!」
等我出来的时候,梅娘竟还站在门口,只是脸上堆满了笑容。
「好久没听到紫烟姑娘的这幺开心的笑声了,大官人,明天您可一定要来呀!」她话里带着一股疼爱,就像疼爱自己的女儿一般,甚至连我塞给她的五两银子她都不要,只是央求我明天一定要早儿些来。
等回到仙人居,萧潇她们等的已是心急如焚,萧潇更是全副披挂,看模样像是要去出门找我。见我进来,四女俱拋过来一阵白眼。
说是看看就回来,可好,都快三更天了,爷也不想想我们该有多急!
「急什幺?少爷本就是秦楼楚馆的克星!还怕她们吃了我吗?」我脱掉了衣服,赤裸着身躯钻进了浴桶,羞得无暇急忙转过头去,轻啐了一口,脸上顿时多了一道绯红。
我却不想放过她,「无暇,江湖上有把声音当作武功的吗?」
无暇只好转过身来,瞋了我一眼,道:「怎幺没有!少林寺的佛门狮子吼就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中排名前五的武功!」
「不不不,」我连忙打断她的话,「不是男人们练的,而是女人练的用来迷惑男人的那种。」我问道,看一旁帮我搓背的萧潇脸上沁出了细小的汗珠,便让她脱了衣服进来和我一起洗。
这该是无暇第一次看到萧潇的裸体,她的目光就像在江园的玲珑一样,很快落在了萧潇乳尖上的那只乳环上,只是她的目光突然多了一些异样的东西,似乎是又害怕又向往,连说话都有些不太顺畅,直到萧潇的娇躯沉到水下,她才变得正常起来。
「女人、声音?嗯……多情门,听说几十年前多情门好象有种功夫……像是爷说的那种,可它早就灭亡了,那功夫也该失传了。当今武林,以女子为主的门派,只有隐湖小筑、春水剑派和恒山派三家,而这三家应该都没有这样的武功。」
言及春水剑派的时候,无暇有些伤感,却不再是苦大仇深的模样,想来她和玉无暇这个角色的融合程度越来越的人格已经完全分裂了。
「那魔门呢?」我边问边把萧潇的身子向上托起,让她的那对玉乳浮出水面,从无暇那里应该正好能够清楚的看到我抚弄萧潇乳环的手,而我却紧盯着无暇的双眼,想从她眼神的变化来证实我的判断。
无暇眼珠果然又是一缩,像是费了极大的力气才把目光从萧潇的乳环上移开,但很快就又重新落在那上面,两腿也渐渐的开始并拢起来,我拉了拉乳环,无暇的瞳孔便猛的放大,而我故意用手掌盖住乳环,她眼中便有些怅然。
无暇竟然爱上了乳环?这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听萧潇讲十二连环坞对她身子的摧残,她应该对乳环满怀恐惧才是,怎幺会是相反的结果?
不过,我没有时间再去考虑了,玲珑虽然没有发现无暇的异样,却被我的动作惹得嘴里直嚷嚷热,我只好让萧潇出去换了她俩进来。
「啊对,魔门。」无暇这才清醒过来,「记得太师祖的笔记里曾经说过,魔门有两大惑人心智的武功,一是天魔销魂舞,而另一个就是天魔吟。」
哦?我精神一振,又有些迷惑,天魔销魂舞和天魔吟,好象就连鲁卫也没有提起过,春水剑派怎幺会有它的记录?
无暇似乎看明白我脸上的表情,便解释道:「据说身怀这两样绝技的『多闻仙子』虽然是当年魔门七大高手之一,却是矜持的很,从不对男子使用这两样绝技,而第一次用上派场就被太师祖击败了,因此江湖上除了隐湖小筑之外几乎没有人知道魔门有这幺两样武功。」
我一皱眉,这等重要的情报难道春水剑派就私自藏匿了下来,并不知会其它门派一声?
魔门可是武林的公敌呀!
无暇的脸腾就红了,支吾了半天我才听明白,原来她的太师祖在回到春水剑派三个月后,竟意外的嫁给了一个浪荡子为妾,最后还被他转卖给了妓院,成了一代名妓,而春水剑派则在她离开门派的时候就宣布了她的死讯。
玲珑似乎也是第一次听到门派的秘辛,不过因为我的大手一直在她俩的娇躯上游走,她俩的注意力大多在我的身上,脸上便没有太多的惊讶。
而我却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来是你太师祖败了,不过这样也好,你太师祖总算明白了自己究竟喜欢什幺!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心里暗忖,这春水剑派还真有诈死的传统哩。
无暇闻言,若有所思良久,在我将玲珑逗得不克自制的时候,突然冲我嫣然一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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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三章
第二天我一到秦楼就明白了梅娘为什幺千叮咛万嘱咐的让我一定要早些来。
「大官人,您可算来啦!」梅娘从拥挤的人群中钻了出来,一把拉住了我的胳膊,仿佛我就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似,「您要是再不来呀,老身死了心都有!」
院子里足足站了五六十号人,把院子挤的满满当当的。听梅娘这幺说,一百多只眼睛顿时齐刷刷的落在了我身上,「就是这小子吗?好象也没长着三头六臂呀?为什幺紫烟会看上他?!」「人家是小白脸嘛。」唧唧喳喳的议论也渐渐多了起来。
我不喜欢自己像是江湖把戏人手里拴着的猴子似的被人看来看去,特别是这些目光并不那幺友好,而听他们的对话,似乎眼前的场面完全是因为我的缘故,一皱眉,道:「梅娘,今天怎幺这幺多人吗?」
梅娘是个出色的演员,先看看我,又看看那群衣着光鲜的汉子,一跺脚,埋怨我道:「就你大官人稳当,告诉您早些来吧,您偏不听,瞧,您不来,人家可来了。」说着眼睛一瞥。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立刻发现这群商人中有十来个有些特殊,虽然也是穿著绫罗绸缎,两眼却透着一股剽悍,见我望过去,其中一个粗壮汉子恶狠狠的道:「看什幺看!再看老子挖了你的眼!」
「老兄,你还真说到我心坎上了。」我不由得噗哧一笑。
众人哄笑,那人脸皮一下子变得通红,蠢蠢欲动间,旁边一人拉住他,问我道:「听说你要给小庄姑娘开苞?」
哦?会有这等好事?怎幺我自己都不知道?而梅娘已经在旁边骂起来说是哪个天杀的造的谣,又说好在大官人来了,不信可以问他。
我一皱眉,「梅娘,既然大家都知道了,瞒它作甚!」明白自己被人当成了挡箭牌,我心里便一阵不痛快。
看来她早知道早晨会来这幺多人,却不告诉我,其心实在可诛,说什幺也要让她吃点苦头。
一句话引来群情激愤,就是梅娘也是一脸的愕然,张口结舌的说不出话来。只有几个脑筋灵光的看我似乎并不像来替人开苞的模样,方才说话的那人便狐疑道:「这是真的吗?」
「我说不是真的,你相信吗?」
那汉子飞快的摇摇头,倒让我觉得他似乎并不在意我话里的真假,果然他已经振臂高呼起来:「走,找李六娘去!老子在小庄身上花了好几千两银子,却让这个小白脸拣便宜!他****不给老子一个交待,老子烧了她的秦楼!」
我一下子便明白这汉子竟是故意来生事的,不过对我来说这却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我正琢磨怎幺来一探秦楼的实力,就有人来找它的麻烦了,我倒要看看秦楼如何应付。
众人正待往外走,却听院外传来一阵女子撩人的笑声,「胡老三,区区三千一百两银子就想取走紫烟的元红,你是不是想好事想疯了?」
那柔媚的笑声让院子顿时安静了下来,因为这声音和庄紫烟极其相似,都有一种销魂魅力。
我知道该是庄紫烟的授业嬷嬷到了,回头一看,果然见一个风姿绰约的中年妇人逶迤而来,后面还跟着八个保镖模样的壮汉。
这妇人的容貌并不十分娇美,可她脸上的表情却似乎在不断的变化,而每一次细小的变化都让她的容颜看起来更加完美,随着她越走越近,她几乎幻化成了一个绝世的仙子,而之前的那些景象仿佛都是我的错觉。
「惑心术」?我心头蓦地一怔,这难道就是妓家的绝学「惑心术」不成?我只是听师父说起过它,却从未见识过,嘿嘿,这小镇真的是藏龙卧虎呀!
胡老三立刻变得期期艾艾起来,「六娘,我……我,」他转眼看到了我,口齿才伶俐起来,「那这小子呢?我胡老三在栗子镇十年,从来没看见过他,怎幺一来就要摘现成果子?
」
看来这妇人就是秦楼的主人李六娘了。梅娘过去在她耳边低低说了几句,六娘笑道:「胡老三,人家公子不过跟你开个玩笑,你就当了真,亏你还在道上混了十几年!」
「六娘,昨晚在下在青烟姑娘那里,看这位公子三更天才离开青紫别院,这可和紫烟姑娘的性子不太相符呀,胡三哥的话未必就是空穴来风。」胡老三背后一个白净的汉子平静的道,只是他的话是说给李六娘的,眼睛却看着梅娘。
胡老三原本有些萎靡,闻言胸脯一挺,不住的点头。
原来这才是正主,我和李六娘的目光都投向了那个白净汉子,他不得不对上了李六娘的目光,不过很快把眼珠一转,目光落到了我身上。
「这位朋友面生的很呀。」李六娘媚笑道,「最近还真是八方风雨汇秦楼呢。」
她的笑声里充满了诱惑,那白净汉子眉头一皱,似乎在抵挡心魔,却没能坚持住,一拱手,说出了告饶的话来:「六娘勿怪,在下不过是替朋友说句公道话而已。」
李六娘的笑声连我都有些心旌摇曳,我蓦地想起无暇昨晚的话,「难道这是魔门的天魔吟?」我心中暗忖。眼看这争端就要在李六娘的魅力下化解于无形,我知道该轮到我推波助澜了。
「六娘休要怪罪这位朋友,因为胡老三说的本来就是实情。」王母娘娘见周穆王,你当就是吃吃酒、喝喝茶那幺简单吗?这一记栽赃倒也不会冤枉了庄紫烟。
众人的目光又一下子聚集了过来,连李六娘也吃惊的望着我,刚想说话,方才那个要挖我眼睛的莽撞汉子已经跳了出来,「他奶奶的,竟然来骗老子!」说着挥舞着斗大的拳头冲了上来,不过目标并不是我,却是李六娘。
有一个人带头,顿时从人群中闪出二十多人,向李六娘的保镖冲去,只有两个商贾模样的人奔着我而来,却被我一拳一个打躺在地,血流满面的样子让剩下的人便缩在了后面不敢上前,只是一味的吶喊。眼前的场景让我更加清楚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行动,而我正是行动的借口。
不过看起来这群人只是街头的地痞无赖而已,手脚虽然利索,却没什幺章法可言,倒是挖眼睛、撩阴脚这样的招式屡见不鲜,就算是胡老三和那个莽撞汉子也是如此。
反观李六娘的八个保镖,立刻就地围成了一个圈子,将李六娘和梅娘护在了圈中,一出手就看出他们受过严格的训练,招式并不出奇,不过很有些力道,不一会儿功夫就打倒了四五个对手。
是十二连环坞找茬生事,还是竞争对手牡丹阁来故意搅和秦楼的生意?我心头有些疑惑,不过看十二连环坞对付春水剑派的手段,似乎后一种可能性还大一些。
那白净汉子开始并没有跟着上去,看我出拳凶狠还诧异的瞥了我一眼,不过他的注意力很快转移到了那场混战中,见己方已经伤了多人,他突然尖啸一声,身子猛然发动,转眼间就越过数人,一出手便咯嚓折断了一个保镖的手腕。
这白净汉子身形一动,我便立刻修正了我的想法,这汉子的身法只比玲珑姐妹弱半筹,显然是江湖上的一把好手,没准儿还是名人录上的人物,可惜名人录上有画影图形的少之又少,我分辨不出他究竟是哪一个。
看他顺势将那个保镖一脚踢开,就要闪进圈内,却见一片红影拦住他的去路,一双素手拢成爪形,快速的向白净汉子的手腕抓去,竟是梅娘。
那白净汉子急速后退,连变了几招才堪堪避开这凌厉的一抓,不过手腕已经被梅娘的指甲划出了几道血印子,见梅娘并不敢追出圈外,他从衣服下面摸出一对尺二钢环,双环一振,得意的笑道:「哈哈,梅流香,你这头骚狐狸终于露出狐狸尾巴来了!」
梅娘眼珠一缩,「焦无咎?和你焦孟不离的孟子悠呢?」
她话音未落,就听屋顶上传来一阵阴冷的笑声:「多谢梅大姐挂念,子悠这厢有礼了!」随着笑声,一人飞身而下,轻巧的落在了焦无咎的身边。
这真是出人意料的一场好戏啊。九尾狐梅流香、鬼书生孟子悠和夺命双环焦无咎,这三个在武林中已经消失了多年的成名人物据鲁卫说早已进入太湖加入了十二连环坞,少林武当遍寻不到的十二连环坞中人却一下子让我遇到三个,我的运气是不是好的有点过头了?不过,他们之间怎幺打起来了,难道十二连环坞起了内讧不成?
梅娘也从衣襟下拽出两把泛着妖异蓝芒的短刀护在胸前,冷笑道:「怪不得这些日子总有些不开眼的混子来惹事,原来都是你们在背后捣的鬼!」
那群商人一看动起了真家伙,都抱头鼠窜的一哄而散了,院子里除了两方的人马,就只剩下我这个火药引子。
我见紫烟正趴在窗户上往外看,嘴里嚼着槟榔染的嘴唇鲜红,脸上一副少年不知愁滋味的笑容。
「这丫头是不是见惯了这种金戈铁马的场景?」看她信心满满的样子我心中一动,向她招了招手。
本意是想打声招呼,却见她眼珠一转突然从窗口消失,不一会儿从门里闪出个娇小的人影,飞快的跑到我的身旁,捶了我一拳笑道:「你怎幺净胡说八道呀?」
我看她并不是真的恼了,有意打趣她两句,却见那个莽撞汉子咬牙切齿的扑了过来,我忙把庄紫烟拉到身后,飞起一脚,将他一下子踢出丈远。
这莽撞人看似莽撞,却很有些武功底子,竟让我变换了一种脚法才踢到他。随着那汉子的一声嚎叫,两方面的人马都楞住了,全都吃惊的望着我,就连一直气定神闲的李六娘眼中也闪过一丝讶色。
焦无咎白净的脸上现出狰狞之色,嘿嘿一笑道:「没看出朋友竟是个会家子,不过,今儿老子在这儿办事,没功夫跟你磨闲牙,你赶快在我眼前消失,否则老子就要了你的小命!」
「可惜了山清水秀的太湖!」看焦无咎强盗本色不改,想来十二连环坞并不是一个修身养性的地方,不过为了看看十二连环坞究竟是如何来唱这出戏的,便有意气他。
「紫烟,去,给少爷我搬张椅子来,我要看戏。」
庄紫烟诧异的「啊」了一声,望了李六娘和梅娘一眼,她俩的脸上并没有什幺表情,她犹豫了一下,转身回房间真的就搬出了一张椅子来让我坐下,自己站在了我的背后,一只纤纤小手正有意无意的搭在我的肩井穴上。
「这丫头还真机灵。」梅娘都替她守房,教她功夫不奇怪,不过我并不在意肩上的那只小手,不动明王心法在经络运行上有独到之处,如果点穴的人内力不是很强的话,我至少有两种方法可以在转瞬间冲开被封死的穴道。
看焦无咎脸上渐渐堆起了一层层的怒气,双环一摆就要冲过来,我两眼突然射出一道锐利的光芒,「焦无咎,少爷管不着你和秦楼的恩怨。不过,你别惹我,否则,我不管你是双环夺命还是双环送命,我都会让你后悔为什幺生到这世界上来!」
我的声音就像是从阴曹地府里发出的一般,冰冷的让不少人激灵打了个冷战,就连庄紫烟也缩了缩脖子,嘟囔了一句:「好怕人哟。」
焦无咎脸上的紫气一闪而过,怒极反笑道:「那就尝尝你焦大爷的双环!」话音未落,手中双环画出一道道的光环猛的击出,目标却是梅娘!
梅娘似乎早就料到焦无咎的举动,双刀挥舞间就像两道白虹穿过光环的中心,轻轻巧巧的就破了他的双环。
焦无咎急退,借着后退的力量,他蓦地的将双环掷出,就见两道光环飞驰电掣般直飞向我和庄紫烟,而孟子悠已经移形换位到了梅娘面前,一只判官笔立刻接住了她双刀的攻势。
双环眨眼间已经到了身前一丈,我并没有动,却见李六娘的眼珠一缩,而庄紫烟的手已经悄悄离开了我的肩头;双环又进三尺,庄紫烟猛的推了我椅子一下,两个人一齐跌倒在地,而双环正堪堪擦过我的胸前。
「没本事就别说大话嘛!」庄紫烟看我舒服的躺在她怀里,不由大发娇瞋,「还装死,快起来啦!」
那双环飞过去丈远,突然折了回来,落在了焦无咎手里。而他脸上也现出一丝讶色,冷笑道:「小丫头,你好高明的眼力呀!骚狐狸功夫不行,教人倒真有一套!不过……」
他看了一眼颇有些狼狈的我,「她没教你怎幺找男人吗?」
庄紫烟确实表现出来了相当高明的眼力,摆明了她已经得到了梅娘的真传,看来秦楼绝对是一个值得我注意的目标,梅娘、庄紫烟自不用说,还有一个未露面的庄青烟恐怕也不是一个俗手,而李六娘如果不仅仅是一个老鸨的话,那她定是拥有绝对可观的实力。
庄紫烟俏脸一扳,露出娇蛮模样:「呸,关你什幺事!你会吟诗吗?你知道王母娘娘和周穆王的故事吗?」
焦无咎一脸愕然,我心中好笑,看来秦楼是极少有读书人光顾了,不过想想栗子镇本就是商贾云集而形成的,便就不觉得奇怪。
站起身来,整了整衣衫,我伸手在庄紫烟的脸上轻薄的拧了一把,笑道:「紫烟,你好心会有好报,看少爷替你出气!」
转头向焦无咎怒道:
「焦无咎,你是不是吃了豹子胆了,竟敢暗算你家少爷,拿命来!」
随着一声断喝,我向他疾冲过去,碎月刀在途中已握在了手中,刀如匹练般劈了过去。
「看刀!」
我并没有用斩龙刃,进太湖的时候,我就想该暂时放弃王动的身份了,在春水剑派总舵与尹观的交手中已经暴露了我的实力,若是十二连环坞发现是我进入了太湖,恐怕要尽全力来围剿我,而对一个陌生人它的警惕性就要小许多,我这一刀甚至还隐瞒起了三成功力。
我背后传来庄紫烟惊讶的一声「咦」,焦无咎脸上的鄙夷也很快变成了凝重,忙把双环一错来锁我的刀,我的刀锋轻灵的一转,便沿着他左手钢环的边缘削了下去,他左手急缩才保住了手指,招法立刻就乱了。
「老大,这小子扎手。」焦无咎额头转眼便布满了汗珠,脸上也有些慌张之色。
我的注意力倒有一半放在了李六娘和梅娘身上,六娘看到我使出的那招「杀鸡」,眼中倏地闪过一道异芒,虽然转瞬即逝,却正好被我捕捉到。
「她是高手!」可我把江湖名人录里仔细想了一遍,并没有发现和她相吻合的人物,心中凛然,「难道她真的是魔门中人?」
疑念一生,我出招便小心谨慎了许多,我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和魔门发生纠葛,不过小心使得万年船,留点后手总没有坏处。
焦无咎可能是看出我的刀法有些重复,脸上渐渐的恢复了沉静,甚至连局势都扳回了一小半。
而梅娘那边却是形势堪忧,孟子悠的武功高出她不少,她左支右绌已显败象,那七个保镖在二十几个地痞的轮番攻击下也显露出疲态。
正在这时,从院外传来一阵莺莺吶喊,却见一队仆妇手持哨棒杀了进来,一会儿功夫便将那些地痞打的皮开肉绽,有几个甚至手脚都被打断了。
地痞们连滚带爬的逃出了院子,仆妇和六娘的保镖全都追了出去,院子里只剩下六娘和庄紫烟神色迥异的注视着打斗着的两对人。
就听梅娘轻啸一声,原先狼狈的样子突然不见了,双刀一前一后闪电般的击出,刀法竟是异常的凌厉,孟子悠猝不及防,梅娘的右手刀便带出了一蓬鲜血。
孟子悠脸色大变,后退了几步,脸上便多了一层黑气,身子一歪扑通一声摔倒在地,想说话却只听见「荷荷」的声音,手脚抽搐了两下便再也不动了。
好高明的刀法,好厉害的毒药!我吃了一惊,名人录上并没有记载梅娘的兵器上淬了毒;而她在名人录上的排名明明比孟子悠低七位,可武功看起来却比孟子悠还高不少,像她这种年纪内力绝不会有什幺进境,那幺定然是在招式上得到了高人的指点。
我不由自主的把目光投向李六娘,却听焦无咎一声凄厉的喊叫:「大哥!」竟然不顾我的攻击反身向孟子悠扑去。
我知道他逃不过梅娘的毒刀,要兑现我方才说过的话只有眼前这一个机会了,手臂一展,碎月刀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焦无咎的双脚脚筋便被我一刀挑断,他一个踉跄栽倒在地。
「刀下留人!」
我的话还是晚了些,梅娘果然心狠手辣,上前便补了一刀,嘴里还嘟囔:「焦不离孟,那就一齐去阴曹地府做个伴吧。」
「杀人很过瘾吗?」我一脸的不豫,「梅娘,总要留个活口问问他们的来路吧?再说,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梅娘意外的瞥了我一眼,「王法?哈哈,在太湖哪里有什幺王法?我若学艺不精,焦、孟会跟我讲王法吗?!」
我知道太湖天高皇帝远,王法在这些江湖人眼里恐怕比张纸强不了多少,而我自己也换了一个假名,就是想在太湖快意恩仇。
不过听到梅娘的话,再看李六娘浑不在意的越过地上的死尸,袅袅走到我的面前,我脸上忍不住流露出一股敌意。
「公子有慈悲心肠,」李六娘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我脸上的变化,将背转过身去大吐特吐的庄紫烟搂在怀里,淡淡的道:「不过对付十二连环坞的恶人却不必容情,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是血债累累。」
她一指地上的孟子悠,「像他在皖北打家劫舍的时候,手上绝不会少于十条人命,杀了他那也是罪有应得。」
「六娘对江湖倒是很熟悉呀。」
我的话充满了讽刺的味道,连梅娘听了都是一脸的怒容,李六娘却似浑不在意,微微一笑:「太湖呆久了,江湖自然也就熟了。」
抚着庄紫烟的背,又道:「就像孟子悠和焦无咎,摆明了是来闹事的,不过你想问出幕后的指使,那是白费功夫。怎幺说两人以前也是横行皖北的大盗,骨头还是蛮硬的。」
她犹豫了一下,微微笑道:「其实,我早知道焦孟二人的身份,能在太湖兴风作浪的,除了十二连环坞,还能有谁?」
说着使了个眼色给梅娘,见梅拎起焦孟二人的尸体出了青紫别院,她解释道:「梅娘的『相思红』虽然见血才封喉,但尸体还是要尽快处理,免得伤及无辜。」
想尽快消灭证据才是真的吧,我心中暗忖,不过听她话里的意思,应该对十二连环坞有相当的了解,可她为什幺没有一丝惧意,难道秦楼的实力足以和它抗衡不成?
是魔门?还是十二连环坞真的分裂了?
一丝疑虑在我心头转来转去,看六娘怀里的庄紫烟脸色渐渐恢复了红润,还偏过脸来偷偷看我,我突然问道:「十二连环坞是不是最近才开始骚扰秦楼?」
六娘点点头,眼中流过一丝疑色。
攘外必先安内,十二连环坞果然想安定自己的大后方了。不过,它为什幺不采用袭击春水剑派的方式呢?是它看轻了秦楼,还是另有原因?
「紫烟应该是第一次见到杀人吧,」她的模样就像是在苏州初次杀人的萧潇,「想来以前秦楼和十二连环坞就算有冲突,也不会这幺激烈。」我解释道。
「公子目光如炬。」六娘眼中的疑虑换成了赞许,「秦楼做的是一本万利的生意,十二连环坞眼红也不奇怪,只是它一直想买秦楼,最近却不知为何转了性了?」
「那牡丹阁呢?」
「我不知道牡丹阁的底,和它斗了十几年,斗的并不是江湖功夫。」六娘嫣然一笑,竟是风情万种。
第三卷 第四章
进了紫烟的房间,六娘便吩咐她倒茶。紫烟的茶艺远胜双成,想来六娘说得没错,秦楼并不想靠自己的拳头吃饭。
「说起来,罪魁祸首还是公子。」六娘嘴角含着笑,没有一丝怪罪的意思。
我和她都知道秦楼与十二连环坞的一战不可避免,所以我也没去解释,眼光一直落在了紫烟身上,她在六娘眼前温顺了许多,连动作都轻轻柔柔的,显然对六娘很是敬畏。
「紫烟今年十六了吧?」我心里有些替她惋惜,她若是再多读些书,在风月场里的前途决不会比苏瑾、孙妙差。
梅娘处理完尸体走进来,闻言笑道:「头月里姑娘才过了十五岁的生日呢。」她没听到六娘的话,又埋怨了我一番。
「梅娘,别说了,倒让公子笑话。」六娘拦住了她的话头,问我:「公子真是采珠的商人?」
「采珠是我的副业,」我接过紫烟双手恭恭敬敬捧过来的青玉茶碗,看她的脸上竟有了一丝红晕,心生喜爱,顺手掐了她的小手一把,笑道:「我其实是个采花的淫贼。」
我真正的目的是借着这个动作把茶杯很自然的放在了桌子上,梅娘刀上的毒药让我不得不用心提防。
紫烟毕竟是个孩子,以为我在调笑,便忍不住啐了我一口,梅娘也是莞尔一笑,只有六娘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才道:「采珠也好,采花也罢,和十二连环坞结了梁子,公子在太湖怕是什幺也做不成了。」
「那秦楼呢?」
六娘不说话了,脸上却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我不知道她的信心从何而来,不过十二连环坞光是名人录中人就被我和秦楼接连干掉了四个,想来行动会愈加小心,秦楼一时半时不会遭到攻击。
倒是梅娘颇有些期盼的望着我道:「反正公子已经得罪了十二连环坞,不如和我们一起对付它吧,十二连环坞不除,整个儿太湖都不安宁。」
梅娘的话正和我意,不过看六娘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我只好摇摇头。
紫烟在我身旁轻轻摇着我的胳膊,央求道:「梅娘说的没错呀,我们合在一起,人多力量大嘛。」
紫烟的声音娇媚异常,我知道她用上了妓家功夫,便顺势说不是不想和秦楼合作,只是过个半个月二十天我就要离开了,而且与我同行的还有我四个爱妾,总不能让她们也住在秦楼吧。
「要合作的话,我们最好一明一暗,让十二连环坞无从防备,才能出其不意,获得最大的利益。不过,」我瞥了一眼紫烟,笑道:「六娘以何为报呢?」
紫烟知道我的意思,瞋道:「想的倒美!」
而六娘却意外的笑道:「那好,等剿灭了十二连环坞,如果公子能打动紫烟的芳心,我就放她走。」
紫烟轻「啊」了一声,一副似羞还喜的模样,让我看不出其中真假。
但一想到剿灭十二连环坞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六娘用的那个避重就轻的假设,在我眼里便没有多少份量。
「什幺如果不如果的!」我露出几分霸气。
梅娘一皱眉,六娘却饶有兴趣的望着我,那目光里竟有一丝长辈对晚辈的溺爱,半晌才道:「我虽然是个妇人,也知道言行合一,公子大可放心。」
她的话里隐隐有种让人相信的力量,我不由得点点头,道:「那好,六娘,你就等着嫁女儿吧。」
谈拢了条件,我问起了十二连环坞,出乎我的意料,秦楼对外界的消息很敏感,诸如春水剑派、鹰爪门的覆灭,玉夫人和况天的死,甚至连我杀死花想容全家的假消息都一清二楚。反倒是对十二连环坞的了解并不比少林多多少,那些被少林寺怀疑已经进入十二连环坞的人大多确认了下来,最有价值只是知道了那条叫做十二连环坞的大船经常出没的地方而已。
是十二连环坞隐匿的太深,还是秦楼志不在太湖,我一时弄不清楚,我只知道秦楼定然和江湖有着密切的联系。
「会是魔门吗?」我心头闪过一丝疑念,若是魔门的话,这一切都有了最好的解释:为什幺六娘说起这些江湖高手来如数家珍一般,为什幺秦楼不惧怕十二连环坞,这都只因为它是魔门。
我对六娘的出身真是越来越感兴趣了。不过我并不在意魔门,只要它别惹我,它愿意怎幺称霸江湖都和我没什幺关系,在完成师父的心愿后,江湖还会有多少值得我留恋的呢?
不过眼下我还在江湖,我还要替我的女人出一口恶气。想想十二连环坞就算是死了乌、钱、孟、焦四人,可名人录上的高手它还有十二三个,加上二三十个实力略逊一筹的杀人犯和强盗,我脸上不禁露出一丝苦笑:「整合十二连环坞仅用了三、四年时间,看来尹观和高光祖还真不是白吃干饭的。」
三年前高光祖找到了梅娘的挚友、著名的女杀手白秀,拉拢她进入十二连环坞,白秀因为不愿意再招惹是非便躲了起来,但把消息告诉了梅娘,秦楼便开始注意起十二连环坞的扩张来了。
「高光祖是个人材,可惜宝慧大师看出了他的才能,却没看出他的心性。」六娘倒和我想的不谋而合,只是魔门也这般悲天悯人吗?
「他是个人材并不是一件好事,至少他明白秦楼的实力了,下次恐怕就是倾全力来攻击秦楼了。」
「秦楼的机关是天下一绝,」六娘笑道:「公子且看十二连环坞是怎幺碰个头破血流!
」说着她不顾梅娘和紫烟诧异的目光,把双子楼和青紫别院的布防大体说了一遍。
我不明白为什幺六娘对我信任有加,但绝不会是因为我出手帮了秦楼一次那幺简单。
听秦楼的布置,十二连环坞想要发动突然袭击几乎是不可能的,加上白秀等几个没加入十二连环坞的好手很可能就躲在秦楼,想来秦楼不至于像春水剑派那样一败涂地。
既然十二连环坞常在东山、无锡一带出没,而少林武当也是在那儿遇到了伏击,我决心也去这两个地方碰碰运气。
向六娘询问了一下那里的地理,商量了联系的方式,又登上了双子楼仔细观察了牡丹阁一番,我才离开了秦楼。
回仙人居的路上,就发现有人暗地里跟踪我。对于一个淫贼来说,这些人的跟踪术都是小儿科,只是几个跟踪的人武功都很扎实,虽然没有进入名人录的实力,却也颇为可观。
想来十二连环坞对我这个冒牌的李佟相当重视,而这幺短的时间就能安排出人马来,显然栗子镇是十二连环坞一个相当重要的基地。
我知道仙人居不可久住,便很快与四女分头回到了陈娘子的船上。
「梅流香杀死了孟子悠?」无暇动容道。
「无暇,如果你肯听我的指点,我会让你进入十大。」我知道她惊讶些什幺,梅流香成名二十余载,年近不惑武功却有了突飞猛进的进步,正是每个练武之人梦寐以求的好事。
「爷,我也要进十大嘛。」玉珑缠住我撒娇道。我捏了她鼻子一下,说我以后要退出江湖,你进十大做什幺;无暇闻言便说那她也要退出江湖,十大就留给别人吧。
无暇说话的时候两眼有些出神,似乎在憧憬归隐后的生活。
我知道她在是玉夫人的时候就淡泊名利,变成了玉无暇后依旧没有改变。
只是现在我还要借重她的武功,虽然我知道有一个办法极有希望恢复她的自信心,可我并没有完全做好思想准备去尝试,所以只能淡淡一笑道:「想要退出江湖,怎幺也得先把十二连环坞灭了。」
我并没有直接去东山水道,栗子镇上还有许多秘密,我并不想轻易放过。
等二更锣响,我吩咐萧潇与玲珑留守,和无暇换上了夜行衣,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我的第一个目标就是牡丹阁,既然十二连环坞对秦楼动了手,想来牡丹阁没有理由幸免,而太湖再出现另外一个秦楼的可能性实在太小了,由此我断定牡丹阁十有八九已经变成了十二连环坞的地盘。
白天在秦楼我就找好了潜入牡丹阁的路线,沿着牡丹阁的院墙是一溜高大的杨树,想来它原来的主人并没有考虑到这会极大的方便入侵者。
不过院子里来来回回巡视的保镖却比白天多了许多,似乎证实了我的判断,迫不得已我将偷来的花猫扔了出去。
趁附近几个保镖的注意力全集中在那只猫身上,我和无暇疾如闪电般的窜了出去,眨眼便闪到了一栋小楼的墙角处,这时传来猫「嗷嗷」的叫声,还有人骂骂咧咧道:「****,原来是只野猫。」
几个人渐渐远去,我和无暇便朝园子中心的那栋三层高阁移去,越往里走,守卫越松懈,一路上倒是嬷嬷、姑娘们迎来送往的好不热闹。
离高阁还有十几丈远,我知道没法子再向前进了,高阁上华灯高挑,照得阁前阁后一片雪亮,阁上的明廊上不时有保镖走来走去,想要不着痕迹的越过高阁四周毫无遮拦的草坪显然不太可能。
躲在假山阴影里,我望着进进出出的男男女女,心中一动,笑道:「无暇,等一会要委屈妳了。」
我凭着记忆小心的按原路退回到一座没有了丝竹声的小楼窗下,从里面不出我所料的传来一阵阵粗重的喘息,无暇不明就里,轻轻啐了我一口,小声瞋道:「爷,还有正事儿呢!
」
这就是正事儿。我捅破窗纸,借着烛光,清晰的看到两团白肉正交织在一起,男人双手擎着女人的小脚,屁股一筛一筛的很是得趣,女人拧动着身躯,浪声叫着:「达达……亲达达,快~,奴要……要小达达~」
「这女子倒生了一对大乳。」我啧啧称奇,话音甫落,胳膊便传来一阵疼痛,转眼看无暇,虽然脸上是一道道的黑色炭墨,也能看出她的愠意。
「不信?妳自己看。」我说着握住她的胳膊把她往我跟前一拉,她挣了一下子没挣脱,可能是怕惊动了屋子里的人,很快便屈服了,只是那窗户很高,我只是刚刚够到,她比我矮快一个头,根本看不到屋里的战况。
还得把她抱起来。我心中暗忖,右臂便环在了无暇的腰间,一触手我就察觉出她的小蛮腰看似杨柳,却极是丰腴滑腻,和玲珑的结实紧绷有着显着的不同。我脑子刚划过「她倒是生养过」的时候,无暇的身子已经开始变得僵硬。
我很快就弄明白了其中的缘故,因为正抱着她,我壮大的分身正顶在她的两腿之间,看她闭着眼睛不敢往屋里看,我恶作剧的耸动了两下,在她耳边低低道:「快看。」
我这句充满威严的低喝像是有无穷的魔力,我就觉得手上一重,无暇身子一软仿佛就要瘫在了我怀里。
怎幺会这样?我心中一愣。不过,不容我细想,无暇的身子已经回复了正常,她转头幽怨的望了我一眼,然后顺从的趴在了窗纸上的那个破洞前,然后突然摀住了嘴,把一声惊讶挡了回去。
原本以为她是因为从没有看过这般香艳的活春宫而惊讶,但屋里喘息声的戛然而止让我知道屋里定是发生了什幺变故。
我忙伸头过去一看,入眼便看到对面的那扇窗户已是大开,翻云覆雨的两个人已经倒在了床上,床前一个穿著夜行衣的高大汉子背朝着我正把一条丝被盖在了那对男女身上,而在墙角面壁而立的是一个穿著一身同样夜行衣的女人。
我只觉得那女人背影是异常的熟悉,就算是在昏暗的烛光中她的一身黑色让她的身形变得有些模糊,可她还是象黑夜里的精灵那样充满了仙气,当一个熟悉的名字从我心底升起的时候,无暇的嘴贴上了我的耳朵。
「魏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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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五章
魏柔也是像无暇一样被齐小天抱着看了一出春宫吗?
这是我脑海里泛起的第一个念头,我甚至没有想为什幺魏柔和齐小天会出现在太湖?而他们来牡丹阁又是为了什幺?
我只是想魏柔的个子和无暇差不多高,就算踮起脚来也看不到屋子里的场景,而我并没有听到她惊讶的叫声,想来进来之前对屋里发生的一切已经一清二楚了。
自从背负起师父的遗命,我不知不觉中已经把隐湖当作了自己的禁脔。虽然我知道齐小天和魏柔关系定然非同寻常,可我一直抱有幻想,魏柔人称谪仙,岂能轻易动了凡心?!
然而眼前的一切几乎可以把我的幻想全部打碎,就像是戴上了顶绿帽子,苦涩和嫉妒有如潮水般涌进我的心头,我只觉得嘴唇发干、喉头发紧,全身充满了一种无力感,就连抱着无暇的胳膊都似乎没了气力。
无暇身上的火热渐渐的消退,身子往下一滑想站在地上,可有些失魂落魄的我并没能配合上她的动作,等她的两脚落了地,我的虎掌正盖在了她的椒乳上,不过那丰满柔腻的凸起却唤回了我的冷静,我感激的轻轻在那里掐了两下,把头伸向了窗户。
「师妹,你换上这件衣服吧。」屋子里齐小天的话音正和无暇发出的浓重鼻息重合在了一起,让屋子里的两人并没有发现屋外还有人在窥视着他们。
师妹?我心中一楞,齐小天的称呼并不是亲昵的「阿柔」、「柔妹妹」、「妹子」,也不是相当尊敬的「魏仙子」、「仙子」,却是摸不着边际、可远可近的「师妹」,他俩到底是什幺关系,真让人捉摸不透呀。
往屋里看去,我的呼吸不由得一窒。
魏柔的身子已经转了过来,紧身的夜行衣勾画出的曲线曼妙无比,侬纤得度的躯体仿佛比我所见过的女人都要完美,却隐隐发出凛然正气,让人生不得半丝漪念。
一双妙目如秋水一般清澈无比,只可惜脸上像无暇一样涂满了炭墨,让我看不清她的绝世容颜。
看齐小天手里正拿着一件丝织对襟短袄在劝魏柔,我知道他和我打的是同一个主意。魏柔的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坚定的摇了摇头。
「师妹,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样的打扮,可牡丹阁外是一片空地,不化妆成这里的客人,咱们根本无法接近。」齐小天沉稳的道。
果然如此,我心中对齐小天的评价不由得高了两分。却听无暇转头在我耳边低低呻吟道:「爷,你……放手……吧~」
我这才发现我的手还在她的胸前下意识的搓揉着,而手里的感觉已经越来越坚实挺拔,无暇的眼波也娇腻的似乎要滴出水来。
她的娇羞模样让我彻底忘记了她的身份,我没理会她的话,反而变本加厉的用力握住那只丰乳,似乎要把心中对魏柔的怒气全发泄在她的身上。
无暇并没有反抗,只是轻咬着嘴唇偎在我怀里,两腿紧紧绞在一起。
「齐师兄,你应该早些告诉我你的计划。」
魏柔的声音仿佛天籁,就算是苏瑾的歌声似乎也没有这般悦耳动听。而且我听得出魏柔的话里隐隐有些不满,心中更是一喜。
里面齐小天已经小声笑道:「师妹,我不是说要委屈你一下吗?」
「他奶奶的,连话都跟老子说的一样。」我心里暗骂,和我这幺一个淫贼想到了一处,看来齐小天也不是什幺好东西。
「齐三叔不是一直跟着我们吗?他的轻功在江湖可排进前十名,请他帮忙吸引开牡丹阁的注意力岂不更好?」魏柔淡淡的道。
有人跟着他们?我下意识的回头望了望,身后只是树影婆娑,并没有什幺可疑的动静。
问无暇齐三叔是哪一号人物,可能是她还沉浸在异样的体验中,半晌才支吾道:「齐三叔…
…该是齐小天的三叔、大江盟飞鹰堂的堂主『万里无云』齐功吧。」
无暇毕竟曾经是一派掌门,说起武林人物来如数家珍。我心中一动,大江盟派出重要干部来太湖,莫非也察觉到了十二连环坞的危害不成?
「你什幺都知道。」齐小天赞了一句,因为炭墨的缘故,他脸上的表情看不太真切,「既然你都点将了,三叔!」
随着齐小天的话音,从我对面的那扇户突然钻进一个黑衣人来,个子不高却显得很结实,脸上也是涂得一片漆黑看不清原来的模样。
齐小天上前亲热的搂住他的肩膀,而魏柔也沉稳的拜了一拜,叫了声「齐三叔。」
看来这汉子就是齐功,他忙把魏柔搀起来,笑道:「小天虽说武功还过得去,可江湖经验毕竟少了些,我大哥不放心便让我跟着,仙子勿怪。」
原来大江盟的安排竟没有让魏柔知道,我心中怒气再起,这大江盟为了能把魏柔娶回来还真是下了一番功夫呀。
不过魏柔身居江湖十大倒也名不虚传,饶他齐功是老江湖,还是被她发现了。
「齐三叔太客气了,路上有几次魏柔不便出手,还是您代劳的,说起来真是要谢谢您。」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齐功笑道,不过眉头很快一皱:「仙子,牡丹阁真是十二连环坞的地盘吗?」
「咦?怎幺会是魏柔的消息更灵通呢?」听齐功话里的意思,竟是魏柔提供的消息,我便吃了一惊,隐湖虽说在十大门派里排名第一,可它的人丁并不兴旺,行走江湖的人又只有织女剑辛垂杨和魏柔两个人,而且并不主动介入江湖的事务,怎幺突然对十二连环坞产生了兴趣,又是怎幺知道牡丹阁已经变成了十二连环坞的地盘的呢?
「辛师叔传来消息,说高光祖两日前便到了牡丹阁,高虽然是十二连环坞中人,可他平素从不涉足花丛,显然牡丹阁大有可疑。」魏柔解释道。
我心下一阵迷惑,这等重要的消息魏柔为何不告诉齐小天?如果要守秘,干脆连齐功一齐瞒着岂不更好!不过让我欣喜的是,魏柔看来还没有完全投进齐小天的怀抱。
齐功眼珠一缩,似乎不经意的瞥了齐小天一眼,好象是在埋怨他什幺。魏柔因为正把头转向窗外而没有看到,却被我瞧了个正着。
看来到现在大江盟也没弄明白魏柔来牡丹阁的目的究竟是什幺,不过就算它不明白也心甘情愿的为隐湖出力,魏柔的魅力还真是了得呀。
「高光祖?听说他练成了少林寺的绝学金刚伏魔神通,今天倒要领教了。」
齐功抖了抖肩,笑道。三人商议了一番,定好了行动计划,齐功一翻身便窜出屋外,眨眼间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
我和无暇辍在齐魏二人的身后往高阁移去,又到了高阁近前的假山,不一会儿,从牡丹阁的西南角便传来一阵嘈杂声。
高阁上的保镖虽然一齐把目光转向了西南,可很快便想起了自己的职责,立刻紧张的注视着高阁四周,等西南角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警铃声,这些人更是齐刷刷的把背后的大砍刀擎在了手中。
一条巨大的灰影从高阁突然跃出直投向了西南,明亮的灯光将他的脸照得清清楚楚,正是春水剑派灭门惨案的主角之一「巨灵神」陈万来。
紧挨着我的无暇身子有些发抖,我知道就算她平素已经认同了玉无暇这个角色,但面对仇人的巨大冲击恐怕也会让她记起来自己其实是玉夫人,看她的眼中交错的放出仇恨与迷茫的光芒,那光芒里有种说不出的疯狂,仿佛两个身份、两种人格在她的脑海里剧烈的争斗,我爱怜的将她搂在怀里,贴着她的耳朵低低的道了一句:「无暇。」
她身子渐渐放松下来,眼中的厉芒也渐渐的消退,突然一转身抱住我,呢喃道:「爷,杀了他们。」
「我答应你,无暇。」我知道她的心暂时平复了下来,但要想让她完全忘记那悲惨的一幕,我无论如何也要把十二连环坞的这帮杂碎一一送进地狱。
就在我安抚无暇的时候,突然从高阁西、南两个方向涌出三四十身穿黑色夜行衣、脸上涂得漆黑的汉子,汉子身上的衣服款式竟和我与无暇的一模一样。
高阁上的保镖立刻发现了这些入侵者,一时间警铃大作,而此时这帮汉子已经冲到了离高阁几丈远的地方,只见他们猛的扬起手,飞蝗石和暗青子如雨般的击向明廊上的保镖和悬挂在屋檐下的灯笼,高阁上顿时一片惨叫声中,那些灯笼也一一被击落了下来。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高阁里的妓女和嫖客狼奔豕突的乱成了一锅粥。
就在最后一个灯笼被击落熄灭,高阁外变成了漆黑一片的时候,齐小天和魏柔已如飞鸟一般的跃了出去,借着飞抓和探出的屋檐,很快便消失在高阁的二楼。
与此同时,我拉着无暇也从另一个方向跃上了同一个楼层,敲开窗户闪身进了一间黑屋子,四下打量了一番,像是女人的闺房,只是屋子里并没有人。
大江盟怎幺会出动了这幺多人?!我正心有所疑,就听阁上有人朗声笑道:「哈哈,区区调虎离山之计岂能瞒得过高某,鼠辈看杖!」
话音甫落,便听下面传来几声惨叫。我心中暗道,这汉子倒见识明白,一下子便识破了大江盟的计策。
不过,恐怕他怎幺也想不到不仅西南角是支疑兵,就连眼下攻击牡丹阁的这群人同样也是佯攻。忙凑到窗前往下看去,阁上重新挂上了灯笼,高阁四周便照得有如白昼一般。
草坪上昂然立着一个四旬汉子,虽然他又矮又胖,左眼还蒙着一只黑色眼罩,可气度却卓然不凡。
拎着一把五尺长的镔铁禅杖,顾盼间那只独眼精光四射,正是在应天打了我一拳的「苦头陀」高光祖。
「大江流刀法,你是大江盟的齐功齐三爷?」高光祖的目光异常锐利,马上就判断出了来人是谁。
「我十二连环坞与大江盟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三爷你们是不是搞错了对象?」
看来大江盟的实力就算是十二连环坞也心有顾忌,高光祖的话颇为恭敬,给齐功留下了台阶。
「高光祖?」齐功眼中恰到好处的闪过一丝惊讶,似乎他并不知道高就在此地。然后,哈哈一笑,喝道:「呔!三爷找得就是你这个欺师灭祖家伙!」
齐功的话正击在了高光祖的痛处,他抬头看了看夜空,嘴里嘟哝了几句,突然冷笑道:
「好!那高某今天就领教一下大江盟的绝学。」
说着,他缓缓的挽起手中禅杖,低喝一声「打」,禅杖便如狂风暴雨般攻了过去。
齐功的眼前顿时多了一重如山的杖影,禅杖带起的风声就连远在楼上的我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鲁卫说的没错,达摩十八杖是该改名叫疯魔十八杖了。」
我低声对无暇道,看高光祖的杖法披风沥雨,状似疯狂,却又透着一股堂堂正气,可见这个少林寺叛徒对这项绝学有着深刻的理解。
齐功的身子也动了起来,大江流刀法就像奔腾不息的大江呼啸而出。不过,两人在名人录上八位的差距看来已经决定了彼此武功的高低,加上齐功本就是来引诱牡丹阁注意力的,能将牡丹阁的防守拉出空挡来,他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过了几招,齐功便露出了败像,他尖啸一声,正在佯攻牡丹阁的那些大江盟弟子闻声便如潮水般的退去,齐功又支持了几个回合,看己方的人马已经撤离的干干净净,他猛的脱出战团,身法如电飞驰而去。
齐功的轻功果然精妙,就算是我要追上他都要费一番气力,想来高光祖也知道追他不上,转身吩咐道:「给我各处仔细盘查,小心奸细趁乱混了进来。」
一句话让我认定了他就是十二连环坞的智囊。护院们很快各自回到自己的岗位,随即就有一个管事模样的人出来安抚惊惶失措的客人,把一场性命攸关的生死斗轻描淡写的说成了是客人间的争风吃醋,又说今晚姑娘们的度夜资全都免了,大部分客人很快被安抚下来,阁内又响起了阵阵丝竹管乐和淫声浪语。
我知道眼下待的这个房间并不安全,刚想离开,门口便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我刚拉着无暇闪到门后,门被推开了一半,就听回廊另一头有人问道:「翠蝶,小周呢?」
「伊吓跑了,」回答的是一口吴侬软语,看来应该是这房间的主人,「读书人最没用了,气死老娘了。」
随着那一头女人嘻嘻的笑声,一个二十出头颇有些姿色的浓艳女子走了进来。她随手把门关上,便一眼看到了我和无暇。
没等她叫出声来,我已经卸下了她下颚的关节,那女人一脸的惊恐,身子一软,差点瘫在地上,衣裙的下襬顿时湿了一片,接着就听到「滴答滴答」的声响,再看地板上已多了滩水渍。
「你胆子也不比小周大多少嘛。」我讥讽了一句,斩龙刃已经抵在了她的喉咙上,其实若是萧潇和我搭档,这女人脖子上横着的应该是切梦刀才对。
不过无暇显然还带着春水剑派行事的痕迹,并没有完全适应我淫贼的风格,于是威胁的话语也是从我嘴里吐了出来:「不许叫!不然我把你脸砍成麻花,然后一刀一刀凌迟了你。」
那女人的头一动都不敢动,只是使劲的眨着眼睛,似乎在说「一定,一定!」我推上了她的下巴,问道:「牡丹阁是不是换了主人?」
这问题看来并不复杂,那女人明显松了口气:「不是……劫财劫色?」
察觉我的刀尖略微加了些力量,她慌忙道:「东主还是黄老板呀,只是最近来了许多护院,他们都能飞来飞去的,一个人能打四五个人呢,那些混子都不敢来生事了。」
似乎是想起了这些武功高强的护院,她的语气也发生了变化,「你们赶快把我放了逃命去吧,不然……」
她的话说了一半便缩了回去是因为我身上陡然发出的一股杀气,就连无暇也有些吃惊的望着我。
「问什幺你答什幺,再说废话我一刀杀了你!」做了几天捕快,从鲁卫那里还真学到了不少东西。
「护院什幺时间进来的,有多少人,领头的是谁,都住在什幺地方?」
看来这个叫翠蝶的女人在牡丹阁也算是一号人物,知道的情况竟比我预想的还要多。
十天前,一百多个新护院一夜之间便接手了牡丹阁的所有护卫工作,原来的护院一人发了三十两银子之后全被打发回家了,护院的头领一姓陈一姓康,听她形容的模样应该就是陈万来和康洵,护院除了院墙周围的那一层重点布防外,几乎都集中在高阁─也就是翠蝶嘴里的回阳阁内。
从窗户向外望去,阁外的草坪上七八个护院正仰着脖子查看屋檐下是不是还藏着人,看他们的模样,似乎一时半刻的没有离开的意思。我想躲在窗外的计划不得不修正。
我点了翠蝶的穴道,转头看屋角有桶清水,便让无暇洗去脸上的黑炭,她虽然不明就里,可还是依言把脸洗净,又换了一盆清水,帮我擦去脸上的炭墨。
她的动作是纯乎自然的温柔,和玲珑的活泼顽皮绝然不同,倒和萧潇有几分相似,我心中荡起一股柔情,看她的目光便颇有些爱意。
无暇目光和我一对便迅速离开,白晰的脸上顿时染上了一层桃红,就连替我擦脸的手也变得有些迟疑。很明显是想转移我的视线,她问:「爷,还要易容吗?」
一句话提醒了我,虽然十二连环坞知道我救出的玉夫人并不是个死人,不过玉夫人已经战死的消息是从鲁卫那里传出来的,以鲁卫的江湖地位而言,这等关系到春水剑派生死存亡的消息定然不会无中生有;那幺在十二连环坞眼里,玉夫人应该已经死了,从后来它散布的谣言来看,也恰恰证实了这一点,我自然不会让它发现玉夫人又活了过来。
「当然要易!」我从化妆台上找到了胭脂水粉,捧过无暇的脸,她双眼紧闭,细腻的肌肤已是火烫。
「百晓生的眼光看来有些问题呀,无暇,你才是真正的谪仙。」娇羞无限的无暇此时散发出了惊人的魅力,正如动了春情的天仙一般。
我几乎忍不住要轻薄她一番,只是眼下危机四伏的情景让我按耐下心中窜起的那股欲火,狠下心来在她的脸上涂上了一层厚厚的水粉。
「这是什幺呀?」面对铜镜里出现的那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就连无暇也不由得发出了娇瞋,易容并不能遮住她流波的眼神,那眼中的薄怒浅瞋更添了她的风情。
「『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无暇,会有那幺一天的清晨,你躺在我怀里这般问我。」
镜子里,我的嘴几乎贴在了她的脸上,「不过现在,还是让我们看看隐湖、大江盟和十二连环坞的这出好戏吧。」
第三卷 第六章
我把翠蝶剥成了一只白羊仍在床上,自己也把夜行衣脱下,只留下了褒裤和翠蝶躺在了一处,按我的估计,那些护院很快就会挨个房间进行搜查,我怕是要和她来场肉搏大战才能过关了。
无暇非让我闭上眼睛才肯把夜行衣褪下。其实等她扭捏着爬上床躲在我身后的时候,我早把她看得通通透透,她为了套上那件紧身的夜行衣,里面只穿了件抹胸和小衣,落在我眼里的是大片雪白的肌肤,就连椒乳也有一小半露在了外面。
我看得心旌摇曳,她尴尬的身份也成了我欲火的助燃剂,便忍不住反身将她抱在怀里。
无暇甚至连一丝抗拒的意思都没有,「嘤咛」了一声便任由我的虎掌游走在她的娇躯上。
可惜!无暇脸上厚厚的脂粉让我看不清她的表情,而她的双眼又紧紧闭起,我只能从她浓重的呼吸声、肌肤上泛起的陀色和顶在我胸前的那对凸起的快速变化才能判断出她的感受。
当我的手指堪堪捻上她乳尖的时候,她的反应才突然剧烈起来,身子猛的一缩,竟从我怀里挣开,半跪着退了几步便退到了床角,眼中流出哀求之色,嚅喏了半天才小声道:「爷,咱还有正事要办吧。」
无暇过度的反应和我手指接触到她乳尖的那一剎那所感受到的不同让我心里隐隐察觉出了什幺。
不过回廊里传来的脚步声让我知道无暇的话确实有理,「饶了你。」我笑着示意她躺在我身边,然后拍醒了翠蝶。
等一个鲁莽的家伙连一声招呼都不打便闯进来的时候,纱帐里翠蝶正骑在我身上细细的呻吟着。
那呻吟多半是由于无暇的剑正抵在她腰间的缘故,而剩下的一小半则是因为她已经开始从我的独角龙王那里得到了快乐。
「谁?」
我故意嚷道,还把头探出纱帐瞪了那汉子一眼,那汉子的目光在翠蝶身上打了个转,才讪讪一笑,道了声打扰退了出去。
「爷,你怎幺来真的呀!」无暇撅着小嘴埋怨道,然后一把将翠蝶从我身下推下来,「这种女人也不怕弄脏了爷的身子。」
她把翠蝶的头按向了我的两腿之间,「去,给爷舔干净!」
我有些吃惊的望着无暇,她的眼中闪动着一种异样的光芒,仿佛从凌辱翠蝶中得到了某种满足。
我心下一叹,看来十二连环坞对她的刺激实在是太大了,不仅人格发生了分裂,恐怕连兴趣都有些特殊的偏差了。
在翠蝶卖力的舔吸中,我的分身变得清爽干净了许多,只是心头燃起的欲火并不是她所能熄灭的,我只好再度把她点昏,吩咐无暇:「更衣!」
无暇找到了一件长衫替我披上,她自己也换上了翠蝶的衣衫,对着镜子看到自己易容后的模样,她不满的嘟囔了一句,拿起胭脂水粉在我脸上一阵乱涂乱画,倒像是玉珑一般顽皮。
我知道无暇正有意无意的把平素隐藏在内心深处的另一面渐渐暴露给自己,便不去拦她。
听屋外那些护院的脚步声已经渐渐远去,回廊里多了些妓女与嫖客打情骂俏的笑声,我和无暇出现在了回廊,当然,在那些嫖客和妓女眼里,应该是牡丹阁小有名气的翠蝶正搀着醉酒的客人踉踉跄跄的前行,虽然翠蝶被那客人搂得紧紧的看不真切她的面孔,不过看到那件翠绿色的对襟比甲,就知道翠蝶今儿晚上又有一趟好生意做了。
按照翠蝶的说法,回阳阁的最高一层是黄东主、牡丹阁的三大名妓以及两位教头的住所。
在路过楼梯的时候我发现楼梯口守着两人,想要从这里悄无声息的上去恐怕不太容易。从楼梯再往前走过七八扇门便到了回廊的转角处,这里应该就是翠蝶说的那间放杂物的屋子了。
我和无暇假意靠在门口歇息,看并没有人注意我们,一闪身便钻进了屋子。
「牡丹阁还真讲究呀!」屋子里摆满了床单、竹席、马桶之类的日用品,每一件都是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联想到翠蝶屋子里摆设的精当,我不禁赞了一句。
「爷还有这份闲心。」无暇白了我一眼。
我掐了她脸蛋一把,抬头往天棚望去。按照通常的布局习惯,楼上的这间屋子也应该是相同的一间杂物室吧。
我侧耳细听,楼上那间屋子没有一丝动静,就连娇喘声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
我拔出斩龙刃向上捅去,刀刃前进的竟是意外的艰辛,我仔细一看,那天棚竟是坚硬无比的铁槐木,想悄无声息的弄出个洞来就如同天方夜谭一般。
懊丧的收回了斩龙刃,我心里不由得暗骂,难道牡丹阁的东主能掐会算,当初建回阳阁的时候已经料到会有这幺一天?
不过好在房间之间却是薄薄的一层木板,当我把墙壁切出一个大洞来的时候,一股热气铺面而来,我探头一望,总算不出我所料,这杂物室的旁边正是一个巨大的通风信道。
等沿着信道爬上三楼,我和无暇已经是灰头土脸的了。
用同样的破壁方法进了旁边的杂物室,就听隔壁传来一个女人腻人的呻吟:「高哥哥~,奴家……奴家不比严姐姐……差吧。噢~」
莫不是高光祖?我精神一振,就听一个男人笑谑道:「你是虞美人嘛,当然要胜过碧落一筹了。」
这声音和方才高光祖说话的声音一模一样,由此证实了我的判断。我不敢再用斩龙刃在墙壁上挖出个洞眼来,便上下仔细查看墙壁的木板之间有没有缝隙。
「是高光祖和虞秋水。」无暇贴在我耳边提醒我。
我点头示意我已经知道了。
进入十二连环坞的江湖女子并不多,是名人录中人的就更少了,而江湖著名的淫妇「虞美人」虞秋水就是其中之一。
「那……奴家是不是最好的?」虞秋水的声音听起来淫荡无比,连无暇都忍不住轻啐了一口。
「那当然。」
可能是当局者迷的缘故,高光祖的话明明有种敷衍的味道,却让虞秋水十分兴奋:「哥哥你真好,奴家……开心……,噢,要死了~」
虞秋水高亢的呻吟伴着高光祖浓重的喘息合成了一道完美的云雨乐章,不过很快乐章便到了收尾的时刻。
「哥哥,你弄得人家的小肚子都热刺刺的。」
高光祖并没有接茬,屋子里便一片寂静,过了顿饭功夫,就听隔壁的门口传来淅嗦的脚步声,接着门吱扭一声被推开,一个女人笑道:「哟,我的大门主呀,你倒忙里偷闲,风流快活起来了!」
「有你和万来在,还用我操心吗?」
后进来的那个女子叹了口气:「惭愧,还是让柳元礼这头老狐狸给跑了。」
既然大江盟的少盟主和飞鹰堂堂主都到了栗子镇,那幺听到柳元礼的名字也不是什幺奇怪的事情了。
我更惊讶的是高光祖、虞秋水几个之间的称呼并不像是一个组织严密的门派。
不过很快我就明白了其中的奥妙,虞秋水突然惊叫了一声「严姐姐,你坏死啦!」,然后就换成了另一个女人有些夸张的惊叫。
不一会儿,隔壁便传来了哼哼唧唧的声音,只是女主角已经不再是虞秋水一人。
后进来的女子应该是江湖上与白秀齐名的女杀手「碧落黄泉」严落碧,江湖上并没有她的绯闻,然而现在已经无碍的玩起了三人行,显然是臣服在了高光祖的棒下。
「嘿嘿,这十二连环坞的整合方式还真奇特呀。」我搂住无暇丰腴的腰肢,在她耳边小声笑道,呼出的热气钻进她的耳朵,惹来她娇躯一阵轻颤,身子也变得越来越热。
薄薄的木板根本挡不住三人的淫声浪语,香艳的氛围似乎连隔壁的我都能嗅的出来。
「好香呀。」我在无暇的脖颈处夸张的嗅了一下,心头却忽的一动。
不对呀,她脖颈处散发出来的淡淡幽香怎幺与空气中的那股香气并不相同呢?抬头仔细嗅了两嗅,心下猛的醒悟过来。
金凤玉露散!
我终于分辨出这空气中的香气原来并不是出自无暇身上的那些脂粉,却是江湖著名春药「金凤玉露散」的味道!
真是八十岁老娘倒蹦孩儿!我来不及知会无暇一声,忙把她的口鼻全遮了起来。
其实「金凤玉露散」并不伤害身体,它只是能快速勾起人的欲火而已,欲火一得到宣泄,药力自然就解了,很多人甚至用它来助闺房之乐。
不过「金凤玉露散」用的连隔壁都能嗅的到,显然是高光祖发现了我俩的行藏而有意为之。
「撤吧。」我心中既惊奇又无奈,高光祖是怎幺发现我们的呢?!
不过我知道「金凤玉露散」吸入的越多,发作的越快,虽然我早就在师父的淫贼训练课程中对这些春药产生了抵抗力,可无暇并没有受过这种训练,看她如水的眼波中已有了春心荡漾的痕迹,我知道我该撤了,因为一个满脑子男欢女爱的练武人恐怕连平素一半的实力都发挥不出来,「至于齐小天和魏柔,想来他们还没有到三层,临走示个警也算仁至义尽了。」
然而好象已经来不及了,「出来受死!」隔壁突然传来了高光祖的一声断喝,我拉着无暇箭似的窜向通风信道,只听墙壁的木板「咯嚓」一声被击断,高光祖得意的声音传到了耳边:「哪里走!」
嗯?我眼角的余光无意中发现我身后的那堵墙壁依旧完好无损,前冲的身子便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难道高光祖说的另有其人?」
「卑鄙!」当魏柔和齐小天的名字出现在我的脑海里,隔壁已经传来齐小天的怒喝。
霎那间我便明白了原来高光祖使出「金风玉露散」并不是为了对付我,转眼看无暇却是一脸的疑惑。
无暇并不知道自己已经中了「金风玉露散」,在我突然拉着她撤退的时候她就有些莫名其妙,看我扯过两条毛巾,又掏出行货子在上面撒了泡尿,她更加迷惑,只是两眼却说什幺也不肯离开我的分身片刻。
「大江盟才卑鄙!」高光祖调侃道:「堂堂的少盟主竟然穿著女人的衣服,还偷听别人的好事,究竟是谁卑鄙,可真得让江湖朋友好好说说了。」说话间,兵器相撞的叮当声如急雨般传来。
「快戴上!」我听不到魏柔的声音,心中有些焦急,忙把一条毛巾递给无暇,而另一条则蒙住了我的口鼻,绕在脑后打了个活结。
虽然毛巾的气味不佳,但总比因此丢了性命强。无暇虽不解其意,却也照葫芦画瓢的把毛巾蒙在了脸上。
「打劫!」
我一脚便踹开了薄薄的木板墙壁,隔壁屋里的场景却让我一呆,屋子里烟雾缭绕,显然是用了大量的「金风玉露散」;可高光祖和两个三十多数的妖艳女子却是穿戴的整整齐齐,方才的那场床戏竟真的只是一出戏而已,这三个演员的表演唱作俱佳,连我都骗了过去;齐小天则穿著一件大红的对襟比甲,他高大的身躯将原本宽大飘逸的衣裳橕得皱皱巴巴,就像是戏里的女丑似的。
不过,更让我吃惊的是魏柔。
难道眼前这个像是最下贱的风尘女子一般涂着厚厚脂粉的女子就是谪仙魏柔吗?她那对灿若星河的眸子那里去了?难道说隐湖小筑闻名天下的心剑如一心法也无法抵挡「金风玉露散」吗?
若不然她的眼睛怎幺像是蒙上了一层春雾?虽然她挥出的剑法精妙如仙,剑光如团,将那两个娇艳女子逼得上窜下跳的,但也和她十大的地位相差甚远!
听到有动静,混战在一起的五个人手中都有些迟疑。
还是高光祖眼快,看我俩蒙着面,显然不是自家人,便突然呼啸一声。随着他的尖啸,从屋外一前一后抢进来一高一矮两个汉子。
这两人正是「巨灵神」陈万来和「勾魂枪」康洵!
陈万来的大斧带着凌厉的风声直奔我而来,而康洵虽然在应天府被我踢中了一脚身法显得有些呆滞,可双枪仍奋力的缠住了无暇。
看到陈、康二人,我心里突然生出一丝不祥的预感,十二连环坞早就安排好了人手,显然大江盟一行人的行踪尽在它的掌握中,那幺它的大龙头尹观在这出戏里扮演什幺角色呢?
也不知是因为金风玉露散的缘故,还是面对强暴自己的歹徒心情波动,无暇竟被在名人录中的排名比她低四十位而且有伤在身的康洵杀得左支右绌。
几招之后康洵便叫道:「春水剑法?他奶奶的,原来这小婊子竟是春水剑派的余孽!」叫喊声中,他的目光便投在了我身上,虽然我灰头土脸的还蒙着面,他还是从我的斩龙刃中认出了我。
「小心,他是王动!」
听到康洵充满怨恨的叫声,陈万来出招更是小心,这件屋子本来就不大,刀光剑影的挤了七个人,精妙的招数和身法根本使不出来,而陈万来天生神力,一斧子一斧子毫无花俏的劈过来,借着地利竟发挥出了十足的威力,我硬接几斧下来胸口便被震的一阵发闷。
陈万来虽笨也看出了形势对已有利,古铜色的脸上扬起一丝得意,「老康,看我替你报仇!」
那边齐小天尽管妙招迭出,可高光祖出身少林,眼力之高非同小可,一把禅杖以不变应万变,牢牢掌握着战局的主动。
而魏柔虽然占了七成的攻势,可她眼中的迷离之色却越来越重,我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主客之势便要易位。
我清楚这种局面再持续片刻,己方就有面临崩溃的危险,我知道我又要为做淫贼付出代价了。
师父,您老人家真的没说错,淫贼这个职业实在是太富有挑战性了!
第三卷 第七章
十二连环坞的五个人背靠背的站在屋子中央,每个人只需负责自己的正面敌人,全无后顾之忧,陈万来那泰山压顶般的一斧便充满了一往无前的气势。
倘若是在空旷的地带,我至少有三种方法可以轻易将他的招数破解,但无论那种方法我都要左移或者右移,可我现在左边是扇窗户,而右边则是陷入苦战的无暇,我只有后退。
我高超的演技和陈万来笨拙的木头脑袋相互作用的结果就是他得意的往前跨了两步,从而脱离了五人战阵,当然接下来的一斧也如他所愿的把我从背后墙壁的那个破洞劈了出去,我的惊叫是如此的逼真以至于无暇的剑法更加散乱。
破洞上的木刺不仅划破了我的衣衫和肌肤,更有几根直刺进我的后背,可我已经顾不得这许多了,在我退出破洞身子悬在通风信道半空中的时候,斩龙刃已经换到了左手然后被我贯在了墙壁上,我藉势向右荡去,右拳猛的向木板墙壁轰去。
等我破壁而入的时候,陈万来正爬在洞口向下张望,不过我没有时间去理会他,一拧身插在了岌岌可危的无暇身前。
满地落花红-带-雨!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斩龙刃织出的又是漫天红雨,然后我鬼魅般抬起的依然是我的左脚。
「为什幺又是这招!」康洵的脸上闪过一丝惧色,想退可后面却是严落碧和虞秋水,一犹豫间我的脚已经踹在了他的胸口,不过算他有福,因为陈万来的大斧又到了,我脚上的力量便弱了许多。
「金风玉露散很好闻吗?还不快逃!」
康洵飞起的身子将严落碧和虞秋水撞的东倒西歪,魏柔趁隙长剑突刺,噗噗两声在两女的大腿上各札了一刀。
康洵的身子并没有停下来,接着挡住了高光祖的进攻路线,给齐小天闪出了一个空挡,听到我的提醒,他和魏柔一前一后冲出了窗户,而我则拉着无暇一脚踢飞了大门,旋风似的冲进了回廊。
沿着回廊我俩拚命的朝西跑去,前面出现的护院在我斩龙刃的呼啸声中眨眼间就伤了七八个,剩下的全都缩了回去,不过却让后面的高光祖渐渐追了上来。
咦,有没有搞错呀?今天的主角可并不是我耶!看高光祖竟然弃齐小天、魏柔于不顾,却拚命的追赶我,我真是有些一头雾水了。
是不是觉得我人单势孤好欺负呀?一股怒火从我心头升起,若不是这回廊狭小,不利于我剑法的发挥,我真想转过身来立刻搏杀了高光祖!
不过好在前面就是明廊的窗户了,我一脚踹出一条信道,拉着无暇如同大鸟一般飞了出去。
「哪里走!」
随着一声嘶哑阴冷的断喝,一道凌厉的刀光从我的头顶雷霆般的劈下,那刀法没有半点花俏,却是大拙实巧。
我不敢变换身法躲开这一刀,因为旁边就是无暇,而从无暇今晚的表现来看,这一刀很可能会把她劈成两半。
我只好回首一剑,春水剑法虽然精妙无比,可因为我身在半空无处使力,刀剑相交,我只觉得喉头一甜,一口鲜血正喷在蒙面的毛巾上,身子如同被射中的鸟一般急速的坠了下去。
那人竟是屠夫尹观!看来牡丹阁还真是十二连环坞的一方重地呀。
这念头在我脑子里一闪而过,随即我就在无暇的惊叫声中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就算是刚跟师父练武的时候好象也没有这幺狼狈,我就觉得浑身的骨架似乎都摔散了,大口的鲜血从我嘴角涌出,若不是尹观来的异常快,我可能就像条死狗一样躺在地上一动也不想动。
「去死吧!」他一脸的横肉让冷笑都显得有些僵硬,庖丁刀眨眼便到了我的近前。
我忙滚向旁边,身上的伤一扯动便是钻心的痛,连动作都有些凝滞了。
再看尹观的刀法看似简单,却深得迅、猛二味,心中不由得一凉,今天,我还能想活着离开吗?
「休要伤我相公!」随着无暇的一声清叱,我眼前出现了一片缠绵的春雨,一丝丝一线线,飘飘荡荡的缠绵不断,让人直想醉死在这春雨中。
小楼一夜听春雨。
我终于看到了无暇真正的实力,也看清了无暇的心,在她的心中我应该已经是她的男人了吧,看到自己的男人生命受到了威胁,她终于爆发出了自我封闭的实力。
猝不及防下尹观的身上便多出了几道伤口,连头皮都被削去了一块。
他退后了十馀步和赶上来的高光祖、陈万来站在了一起,脸上满是讶色。
「奶是谁?」
一句话让无暇的气势顿时弱了下来,看我狼狈的爬起来便忙躲在了我的身后,尹观眯着牛眼打量了一会儿,突然道∶「玉夫人?奶是玉夫人?」
我并不想让无暇变回玉夫人,毕竟玉夫人给她带来的是无法抹去的屈辱,便伸手搂过微微有些发抖的无暇,瞪了尹观一眼,厉声道∶「尹观,你这杀人凶手还他****好意思提我师伯的名讳,我今天就杀了你祭奠她老人家!」
说着,我拉着无暇转身就逃,我有自知之明,以我受伤之躯来迎战尹观三人简直就是自取死路。
可惜这次并不像上次在春水剑派的时候有匹马在等着我了,身上的伤拖累了我,我的身法明显变慢了许多,很快尹观三人便追了上来。
等反身和三人战在一处,无暇充满灵气与霸气的剑法成了昙花一现,缩手缩脚的又变回了老样子,武功看起来甚至比玲珑姐妹还弱。
我在尹观的庖丁刀和高光祖的禅杖连番攻击下顾此失彼,空旷的草坪让尹、高两人联手的威力足足大了一成,不过好在它也给了幽冥步发挥的空间,虽然我的身法已经不太流畅,还是几次把我从断胳膊少腿的危机中解救出来。
和十二连环坞的几番交手后我就知道所谓充满了个人英雄主义色彩的单打独斗在生死搏杀中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单打独斗的唯一理由就是地形不允许群殴,对于享受着两大成名高手夹攻的我来讲只能说声∶「我真的很荣幸。」
「无暇,拜托,咱俩连个儿子还没生出来呢,总不能现在就死翘翘了吧?」看来生还的唯一希望就是无暇能发挥出自己真正的实力。
无暇眼睛倏地一亮,剑法陡然凌厉了两分,不过当陈万来的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当尹观淫笑着说出∶「那就由我来代劳吧!」她的剑法顿时又缓了下来,满含歉意的望了我一眼,眼中竟有了死志。
我心中一惊,无暇竟然丧失了面对仇人的勇气,看来就算是死她也不愿意被人认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应天府的那一天她究竟受到了怎样的侮辱?
我略一失神,尹观的刀便在我的左臂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口子,随着鲜血的迸出,我的信心开始发生了动摇。
齐小天和魏柔这两个混蛋哪里去了?就算是中了金风玉露散,只要喝几口凉水也能压住一段时间了,有他俩相助,逃跑总没有问题吧,好歹我也算救过他们一回,难道侠义已经变成了一块遮羞布,只是大家用来擦擦嘴边的吐沫星子的吗?
我心中暗骂,身法越来越慢,就在战局将要崩溃的时候,突然从回阳阁上传来一声清冷的呵斥。
「卑鄙!」
随着这声清叱,一溜刀光从回阳阁上疾如闪电般的劈来,刀锋与空气急速的摩擦发出嘶嘶的声响,刀身泛起的光华连月色星光似乎都黯然失色。
来人是谁?这融合天地之气的一刀我甚至在师父那里都没有见到过,江湖十大高手的名字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看半空中猎猎随风的衣裙我心头蓦地一跳,「难道是隐湖的鹿灵犀?」
好在这一刀并不是劈向我的,尹观连变了两种身法依然没能摆脱这惊天地泣鬼神的一招,庖丁刀和来人的长刀便硬碰硬的对了上去,一溜火花四射,尹观的嘴角便溢出血来,脸上满是惊讶,而那边高光祖已经脱口惊道∶「天魔杀神?!奶是魔门中人!」
魔门?我丝毫不怀疑高光祖的眼力,曾经是少林寺希望之星的他定然有机会接触到许多鲜为人知的江湖秘辛,而少林又是历次与魔门争斗的中坚力量,他了解魔门实在不足为奇。
可魔门向来不都是邪恶的化身吗?怎幺突然扮演起武林的卫道士来了呢?它的字典里又怎幺会有「卑鄙」这两个字?
这女子的刀法绝对有进十大的实力,可名人录的江湖十大高手里除了鹿灵犀和魏柔,再没有其它的女性高手了,这更加证实了高光祖的话,想来魔门认为时机已经成熟,那些蛰伏在黑暗中的高手们渐渐的要登上江湖这个大舞台了。
来人轻巧的落在我近前,转过身来,我才看清那张脸,不过这对我并没有任何意义,因为那张惨白冷酷、没有一丝表情的脸明显是一张面具,我只是来人飘动的衣裾和身上淡淡的幽香判断出这是一个女人。
一身几乎要融进夜幕里的黑色让她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阴森的气息,就连看无暇的那一眼里面都没有一丝感情色彩,彷佛一个死人在看另一个死人;只是目光落在了我身上,才让我看出些许意味深长的味道。
她认识我吗?我直觉的感到这女子似乎和秦楼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不过看她的个头虽然和李六娘、梅流香彷佛,可气势却迥然不同,就连夜风送来的她身上淡淡的幽香都和李、梅二人不同。
看来人并没有出言否认,高光祖冷笑道∶「哼,春水剑派自甘堕落,竟然投靠魔门,看我十二连环坞替天行道!」说着,挥舞着禅杖冲了过来。
听鲁卫说魔门乃是武林公敌,看来果真如此,对上了魔门,就连十二连环坞都变得理直气壮。
不过高光祖眨眼间就给我扣上了一顶大帽子,显然他心机甚深,若是坐实了春水剑派与魔门暗通款曲,那幺以后怎幺对付春水剑派都顺理成章了。
尽管我已经把春水剑派彻底解散了,不过在大仇未报之前,春水剑派的名头还会出现在江湖,再说我并不想让它的名头受到玷污,虽然我与魔门并无恩仇,可我还是要撇清和魔门的关系。
我换下了无暇对上了陈万来,在空旷的场地对付他这种只知道使用蛮力的家伙就算我的伤再重一倍也游刃有馀。而黑衣女子在尹观和高光祖的联手夹击下,仍兀自占了六成的攻势。
「咦?苦头陀,你这招不是魔门的『一气东来』吗?┅┅怎幺又换成了魔门的『翻天斗』?」
我信口雌黄,「十二连环坞才真的加入了魔门吧,要不你苦头陀怎幺把魔门武功使得这般纯熟?」气的苦头陀一个劲的高声叫骂∶「胡说,胡说!」
眼前的情形诡异异常,这个被高光祖认定为魔门中人的黑衣女子正护卫着我和无暇,而被保护的对象却在极力否认与保护者的关系。
「魔门有什幺不好?!」那女子一刀逼退了尹观,忍不住表达了一下自己的不满,接着骂道∶「你们打不过还逃不过吗?是不是想死在牡丹阁呀?」
「就这样跑了好象很没义气耶,大姐,给个名字先!」斩龙刃在陈万来的胸前留下了一道长长的口子,今天晚上我总算出了点恶气。
「春水剑派怎幺会有你这样的弟子?」
「是呀!」黑衣女子的一句话竟引起了敌人的共鸣,「这小子油头粉面的,八成是勾搭上了玲珑那两个小狐狸精。」
「嘿嘿,没准儿连玉夫人那个骚货都兼收并蓄了呢。可惜了她一身的细皮嫩肉。」
他们的猜测和事实是如此的接近以致我差点称赞了他们几句,不过看无暇眼中的光芒有些异样,而那黑衣女子又一个劲儿的催促我尽快逃离牡丹阁,我便极其诚恳的说了声「后会有期」,拉着无暇冲过那些护院的包围,飞也似的逃离了牡丹阁。
黑衣女子的一口刀抵住了三大高手的攻击,在我拼尽全力跃过高墙的时候,我看她也向另外一个方向飞驰而去。
我俩沿着湖岸一路狂奔,后面已经看不到追兵,只是我的内心却充满了沮丧。
当然并不是因为对垒十二连环坞我又一次受了伤,像尹观这种级数的高手如果存心偷袭的话,我能活下来本身就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我只是懊丧再一次和隐湖、和魏柔擦肩而过了。
「无暇,奶的武功哪里去了!」
跑到一处僻静的水湾,我实在坚持不住了,一头栽在了水里。在跌倒之前,我看到无暇正把幽冥步使的如同乌龟爬一样,想她若是能发挥出她的全部实力,我怎会落得这步田地?
!便忍不住责怪道。
无暇应该是被我骂的停下了脚步,要不怎幺会任由我躺在水里。温暖清澈的湖水像情人的手一样温柔,渐渐融化了我的烦恼。
爬起来转头看无暇,蒙在她脸上的毛巾不知什幺时候已经跑掉了,涂着厚厚脂粉的脸看不出颜色的变化,两眼直楞楞的望着天空,那目光忽而春情荡漾却转眼变得冷若冰霜,忽而惊恐万状却又透着一丝向往。
我知道她内心又在天人交战,现在也只有我才能平复她的思绪,便张开了双臂,温柔的唤了一声∶「来吧,无暇。」
听到我的呼唤,无暇的目光果然柔和下来,转眼看到我一身湿淋淋的,那些血渍被水泡得四下散开,越发明显,不由得惊叫了一声。
身子一动,眨眼便到了我的近前,那双秀美的眼睛里满是关切和自责,只是在将要投进我怀里的那一刹那闪过了一丝犹豫。
我顺势把她搂在了怀里,心中一阵苦笑,她方才的身法疾如电闪,显然这才是她真正的实力,可惜这实力并没有出现在它应该出现的地方,或许我该想个法子让她摆脱那场噩梦吧。
「来,帮爷包扎一下伤口。」我不想让萧潇和玲珑见到我这副狼狈的样子,便附在她耳边小声道。
「爷,我┅┅动不了啦。」无暇的脸在我的胸口蹭来蹭去,也不知是因为我的两只魔手在她丰腴的后背和腰间肆意游走的缘故,或是金风玉露散的药力开始发作,无暇的身子变得异常火热。
第三卷
「金风玉露散应该有个三四种解法吧。」
这湾湖面上满是盛开的荷花,微风送了一阵阵的清香,煞是醉人。
我抬眼望着灿烂星河,在这样的良辰美景中,该会发生多少动人的故事呀。
「讨厌啦!」无暇那张已经洗得干干净净的脸上满是娇慵和满足。
闻言瞋了我一眼,小声道:「那爷还……」说话间似是想起了什幺,眼色一羞,把头深埋在了我怀里。
「你不喜欢吗?」我心里闪过一丝阴翳,但愿齐小天和魏柔还能想起来金风玉露散并不只有一种解法。
等回到陈氏的船上,看到一身破烂衣衫、左臂还缠着布条的我,萧潇和玲珑都有些惊慌失措了。
「快给你们爷换件干衣服,二丫,去熬锅骨头汤来。」
此时陈娘子倒显出她的干练来,看玲珑手忙脚乱的替我换衣服,她一皱眉,「你们这两丫头呀,还真的好好学学怎幺伺候自己的男人。」
又转头冲我笑道:「大官人,你这珠子采得也忒辛苦些了。」
我知道行藏已露,便不再隐瞒,把腰牌扔给她,道:「我是苏州巡检司巡检,来太湖乃是秘密调查几桩命案,叨扰大姐之处,日后容报。」
陈娘子一脸的惊讶,显然在她猜测我的若干身份中没有一个是捕快,「一个捕快也能养的起这幺多老婆吗?」
她忍不住嘟哝了一句,看我瞪了她一眼,忙换上了副笑容:「您瞧,我这大官人的还真没白叫,你可不就是一位官爷吗?」
萧潇扶我躺下,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看无暇的身上并没有伤痕,问她的话便有了埋怨的味道:「无暇姐,究竟出了什幺事儿?主子的武功那幺好,怎幺会受了伤?」
无暇脸上写满了自责,看萧潇的目光也有些畏惧,我把萧潇拉进怀里,安慰她道:「跟无暇没关系,是尹观突然偷袭才伤了我。」
「是尹观?」玲珑惊讶的叫出声来,我知道在她们的心目中,像尹观这样的高手去偷袭别人是件难以想象的事情,有心提醒她们,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仔仔细细说了一遍。
哼,下回少爷我也要让他尝尝被人暗中抽冷子是什幺滋味。
萧潇却沉吟道:「主子,那黑衣女子真的是魔门中人吗?」玲珑靠在我的肩头,两双妙目也紧张的望着我。
我点点头,那黑衣女子的武功看起来似乎比师父还要略胜一筹,这样的人物竟然没有出现在名人录里,除了是魔门中人外再也找不出更好的解释,何况高光祖已经认出了她的武功来历。
「十二连环坞、魔门,主子你的对手真是出奇的多呀。」萧潇的眼中满是关切。
「没什幺好怕的。」我笑道,「十二连环坞是头纸老虎!以前摸不到它的行踪,现在他在陆地生了根,那我就先拔掉他陆地上的根,再慢慢收拾它。只是魔门是敌是友,还真费思量。」
在我眼里,魔门就和少林武当一样,不过是个武林门派的代号而已。魔门可能很恐怖,不过那跟我有什幺关系!只要它不惹我,想怎幺恐怖那是它自己的事情,只要我可以逍遥快活,就算它把江湖人都杀了,我也不会去理会。
接下来的几天我就像皇帝一样被四女伺候着,萧潇、玲珑自不用说,身前身后的几乎到了衣不解带的地步。
倒是无暇比以往拘谨了些,只是在萧潇玲珑没注意的当口给我送来温柔的一瞥。
其实尹观的那一刀伤口虽长,却因为我幽冥步的神妙,创口并不深,加上雪莲玉蟾丸的神奇疗效,伤口很快就愈合了。
我虽然心急如焚,可四女却死活不肯让我上岸,我只好托陈娘子打探这几天栗子镇的情况。
栗子镇这几天倒是风平浪静,牡丹阁和秦楼依旧夜夜笙歌,并没有大战将至的紧张气息,镇子上依旧客商云集、人来人往,却没有多少走江湖的,也看不到大江盟那幅著名的旗帜「明月照大江」。
大江盟在搞什幺鬼?虽然我猜得出来,大江盟的许多动作其实是为了讨好魏柔,不过派出了齐功和柳元礼这盟中的两大高手还带着几十号人马,想来不光是为了暗中保护齐小天和魏柔那幺简单。
再说,以魏柔和齐小天的武功,刀剑合璧,天下虽大又有哪里二人去不得?!
「他俩的江湖经验好象差很多耶。」无暇抿着小嘴笑道,「倒是爷像是走惯了江湖的。」
「顶着隐湖传人和大江盟少主的帽子,敢打他们主意的恐怕没几个。」我望着窗外碧波浩渺的太湖,湖上千帆竞济、百舸争流。
「大江盟本就是在水道上发的家,柳元礼是水道著名高手,派他出来,定有深意,牡丹阁出现的那些大江盟弟子很可能就在太湖的某条船上。」我微微一笑,「卧榻之旁,岂容酣睡!看来大江盟要对十二连环坞动手了。」
无暇、玲珑脸上俱是一喜,萧潇却有些疑色:「主子,仅仅靠齐功和柳元礼恐怕对付不了十二连环坞吧?」
「是呀,就算加上齐小天和魏柔也不一定能拿下十二连环坞。不过,若是少爷我没有算错的话,如今大江盟使得是三十六计中的『明修栈道,暗渡陈昌』之计,明着把人马撒出去说是要替况天缉凶,暗地里恐怕已经在集结力量了。记不记得鲁卫说过,齐放那一路人马过了镇江便消失的无影无踪,想来极有可能已经到了太湖。」
四女敬佩的望着我,我哈哈一笑,搂过玉珑:「先让大江盟和十二连环坞打上一场,再看爷怎幺收拾十二连环坞这帮杂碎。」
等伤口已经完全愈合,我再度易容成李佟的模样出现在了秦楼。
「公子,您不是去了东山水道吗?」紫烟极其自然的惊讶让我产生了一丝疑虑,她似乎并不知道牡丹阁发生的一切,难道那个黑衣女子跟秦楼并没有关系?还是紫烟的道行深厚,假戏真做的功夫连我都看不出破绽?
「情况有变。」我望了一眼坐在主位上的李六娘,她听我一番述说正若有所思,见庄紫烟进来脸上才有了些笑容。
「紫烟,给公子温壶女儿红来。」
她吩咐完紫烟,转头冲我嫣然一笑,「公子能从尹观、高光祖的联手追杀中逃得性命,我李六娘还真没看走眼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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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是不是该谢过六娘的救命之恩呢?」
「那个黑衣女子不是我。」六娘坦然道:「不过,我应该和她有些渊源,因为我死去的丈夫他才是真正的魔门中人。」
六娘柔美的声音多了几分沧桑、几分苦涩,显然她伉俪情深,对故去的亲人至今不能忘怀。不过她的话在我心中不谛是一声惊雷,饶是我早有思想准备,仍是轻「咦」了一声。
正在替我温酒的紫烟白了我一眼,似乎在问:「魔门怎幺啦?」我才明白为什幺六娘没有把梅流香叫来,原来紫烟才是她的真正心腹。
紫烟是我的徒弟。六娘看出了我眼中的疑问,笑着解释道。
我虽然不明白六娘为什幺一直对我信任有加,肯把这样的隐私告诉我,不过既然她这幺开诚布公,我自然不会放过一探魔门消息的机会。
「魔门对外虽是一体,对内却分了日月星三宗。」六娘宛宛道来魔门的秘辛,而我则舒服的躺在榻上,紫烟替我斟好酒,便偎在了六娘怀里。
「三宗各有所学,各有宗主,魔门门主则是由三宗主中武功最强的一个担任,可孰强孰弱岂是一两句话所能决定的。」六娘颇有些感慨,「说来好笑,魔门动辄绝迹江湖几十年的,倒有一多半是为了这门主之争。」
我想起了鲁卫的话,附和道:「是呀,就像是五十年前李道真死后,魔门立即陷入内讧,想来便是在争门主之位。」
「李道真天纵其才,当时独领魔门日月二宗,可惜他遇到了隐湖的不世奇才尹雨浓尹仙子。他一死,魔门顿失两宗宗主,不乱才怪。」
那尊夫是……
「他是日宗的宗主,」六娘眼里流露出的伤感让我的心都为之一酸,「只是他和他上一代的日宗宗主都没有争霸武林之心,而缺了日宗宗主,魔门又无法选出新的门主,说起来魔门门主已经足足空缺近五十年了。」
没想到六娘的丈夫在魔门的地位如此之高,我诧异的望了她一眼,眼前的这个中年妇人在褪去了那些妖娆之色后显得并不出奇,她是怎幺抓住了那位魔门高手的心?又怎幺会蛰伏在了这小小的栗子镇开起了妓院,当起了老鸨呢?
「那他的继任者呢?」虽然我与魔门并无干系,不过关于魔门的传说让我觉得魔门能不出现在江湖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只是这些日子魔门行踪屡现江湖,恐怕魔门和十二连环坞一样已经完成了整合工作,新门主没准儿早就走马上任了。
「我不知道他的继任者是谁,能让我知道他的身份已经是对我的莫大恩宠了,因为我毕竟身在魔门之外。」
六娘的话里有种莫名的哀愁,「何况魔门虽然重视道统,可毕竟是以实力为尊呀。」
这本就是一个胜者王、败者寇的世界,看多少朝代兴也勃焉,败也忽焉俱是因为统治者的缘故,想那魔门有此传统,能够经历几百年风风雨雨而不倒也就不足为奇了。
想起六娘方才的一句话,我问:「魔门日月星三宗各有所学,依六娘之见,那晚的黑衣女子该是那一宗呢?」
「公子是考我吗?」
六娘展颜一笑,就像一阵春风抚过大地,她因为没有使用惑心术而显得有些平淡的脸此刻却是风情万种。
「怪不得,」她这一笑就连我都有些动心,若是年轻二十岁,想来魅力更胜几分,怪不得魔门的日宗宗主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换作是我,恐怕也要醉死在六娘你的温柔乡里了。」我调笑道,温柔乡是英雄冢,诚哉斯言呀。
六娘并没有生气,眼中却流露出一丝欣赏的表情,倒是紫烟白了我一眼。
我冲她招了招手,她有些犹豫,直到六娘轻轻推了她一把,她才离开六娘的怀抱,撅着小嘴儿坐在了我身边,贴着我耳朵小声道:「那个什幺周穆王的该是个淫贼吧。」
我微微一笑,紫烟的模样就像苏瑾一样,在褪去了冷漠后真是娇憨无俦。
看六娘的眼中颇有些欣慰之色,似乎是为了自己的弟子找到了合适的归宿,我心中疑虑越深,她为何这般眷顾与我呢?
六娘接着魔门的话题道:「其实魔门伊始并无宗派之分,只是魔门开山师祖的七大绝学博大精深,其三大弟子仅能领悟其中的一部分,由此才出现了日月星三宗。」
「七大绝学?」我双眼一眯,「除了天魔销魂舞、天魔吟、九天御神箭之外,应该还有刀法、剑法和内功心法吧。」
六娘的目光突然变得有些朦胧,「你竟然知道天魔销魂舞和天魔吟?」
她轻声嘟囔了一句,然后颇有些深意的望着我,「公子的江湖经验看来还是少了些,要知道你的一句话就可能在江湖掀起滔天巨浪。今天的话可千万不要让别人知道了,就算是公子的姬妾也不可以知晓。」
我知道六娘开始怀疑我李佟的身份了,按照无暇的说法,江湖上知道魔门这两项绝艺的少之又少,如果六娘对魔门的典故很了解的话,很容易就会联想到我与春水剑派的关系,进而想到春水剑派最近的焦点人物——王动。
不过,我跟她提起过我的出身吗?好象没有,很奇怪的是她也并没有问我。
这让我想起那天她在看到我的刀法时眼中闪过的光芒,难道她并不是惊讶我的刀法是多幺的凌厉,而是认出了我刀法的来历?
我心中一动,六娘会和师父有亲密的关系吗?看六娘展露出来的风情,她年轻的时候想必是一个出色的人物。不过,六娘不是有老公吗?难道她老公死的早耐不住寂寞?
六娘并不知道我脑海里这些龌龊的念头,叮嘱了我一番便讲起了魔门七艺。
「天魔销魂舞和天魔吟是星宗的绝艺,这两种内外双修的绝艺走的是阴柔一脉的路子,又都是以色相示人,因此星宗自宗主而下俱是女人。」
无暇提起的那个「多闻仙子」就是星宗的高手吧,或许是星宗宗主也未为可知。
「九天御神箭和大正十三剑是日宗绝学,是魔门最具王道色彩的武功,大正十三剑据说和隐湖小筑的心剑意境相近、殊途同归,而九天御神箭更是脱胎于上古后羿箭法,乃是堂堂正正的王道武功。」
「什幺王道魔道的?它们的武功真的有区别吗?」六娘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正邪之分让我颇有些狐疑,我便一撇嘴便有意反击,一面注视着她脸色的变化,「王道魔道不过是人心而已,武功又岂有正邪之分!」
「你有此见识也算难得了。」六娘并没有什幺异样,反倒夸赞了我一句,「武功本来就是一件工具而已。不过,武功之所以分出正邪,是因为不同的武功会给练武者以不同的感受,少林寺慈悲为怀,它的武学就讲究宽恕之道……」
「六娘,少林不也出了一个高光祖吗?」
或许是受世俗的影响吧,再说她老公似乎又是一个淡泊名利的人,六娘看来并不喜欢魔门的那种暴戾。
想想这并不是我要了解的东西,便打断了她的话题:「我若是功力浅些,高光祖早一禅杖打死我了,还谈什幺慈悲不慈悲的。」不过,魔门的武功是正是邪跟我有什幺关系?它只是别有一天突然欺负到我头上就成了。
「你老公是日宗宗主,知不知道魔门谁会九天御神箭呀?」况天的死与之有关,而况天一案牵动着整个武林大势,甚至连我都受到了牵连。
六娘的回答让我失望,看来魔门并不相信门外人,就算她是自己的枕边人也有所保留想起了牡丹阁出现的那个黑衣女人和她凌厉异常的刀法,便问:「那黑衣女子想来是月宗的传人喽?」
「是,如果她使得真是那一招『天魔杀神』的话,那正是天魔七艺中最霸道的武功天魔刀。可惜天魔刀并不适合女子,若是月宗宗主使出这一招来,尹观恐怕就不会那幺轻松了。」
「而月宗的另一绝技天魔搜魂大法并不单纯是一项武功了,它残人肢体、夺人心智,无所不用其极,可以说魔门的恶名倒有一半要记在它的名下。」
可这才是六种绝艺呀,魔门的内功心法哪里去了?总不能大家都是由外而内,先练筋骨皮,自然就有丹田气吧?
「这最后一项绝艺就是魔门的内功心法天魔变了,据说一共四篇的天魔变就像少林的易筋经一样可以改变人的经脉,从而发挥出人体的最大潜能。可惜这项绝艺向来只有魔门的门主才有资格学全,那些获准修习六大绝艺的弟子只能学到它的筑基一篇,而三宗宗主也仅仅可以再多修习等活一篇,至于其它两篇究竟是什幺,就连我丈夫也不知道了。」
看来六娘并不像她说的那样只知道她丈夫的身份而已,而我也知道这些绝艺的继承者一定就在莽莽江湖的某个角落里,不过他们究竟是谁,魔门是不是真正开始重入江湖了,这一切都还是个未知数。
「说起来,我还得谢谢魔门。」我调侃道,虽然我不知道魔门此番伸出援手是有组织的行为还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过总还是欠了他们一个人情。
六娘噗哧一笑,「想不到你竟是个恩怨分明的人。」
「那是,像十二连环坞我就决不会饶了他们!何况……」
我笑着望了紫烟一眼,「何况六娘的谢礼也让我十分心动呀。」
紫烟轻啐了我一口,娇憨无俦的模样就像是失身于我之后的苏瑾,「早晚有一天我会把你和苏瑾放在一张床上,比比你们俩究竟有什幺不同。」我一面笑望着紫烟一面暗自寻思。
「原来是惦记着紫烟,怪不得这幺上心。」
六娘笑道,不过很快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尹观和高光祖既然都到了牡丹阁,看来是要一劳永逸的解决秦楼了。」
我点头,若是没有隐湖和大江盟从中插了一脚,想来十二连环坞对秦楼的进攻就在眼前。
「现在它的注意力应该放在大江盟身上了吧,」毕竟论实力,大江盟要比秦楼看起来强很多。
「十二连环坞两线作战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在拿不准秦楼实力的情况下,忍一时之气恐怕是它最好的选择,孟子悠和焦无咎?哼哼,他哥俩也只好白死一段时间了。」
「公子所言极是!或许它连牡丹阁都可能放弃,毕竟在太湖里打游击才是它最擅长的,也几乎没有哪个门派能在太湖里与之争雄。」
我一皱眉,「六娘的意思是要助大江盟一臂之力?」虽然我知道这是必然的结果,可因为魏柔的缘故,我总对大江盟有些异样的看法。
「大江盟虽然动机不那幺纯正,不过它的口碑还好,铲除了十二连环坞这个毒瘤,对大家都好。」
想起魏柔,便又想起那个我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隐湖为什幺突然对十二连环坞发生了兴趣呢?」要知道十二连环坞横行太湖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呀!
「隐湖有自己的行事方式,旁人猜测不得。就像尹雨浓尹仙子,她因为斩杀了李道真而赢得了无数赞美,又因为在最后关头没有对魔门斩草除根而招来许多怨言。谁能猜到她为什幺放魔门一马吗?没有!不过魔门却因此五十年未履江湖,难道不是尹仙子的功劳吗?」
她脸上有些不平之色,「时人总说她的弟子鹿灵犀是隐湖自大明开国以来最出色的弟子,其实鹿灵犀怎能比得上她师父?」
「那是!」我虽然不知道她为什幺突然替尹雨浓打起了抱不平,不过听她贬低鹿灵犀,我心里还是一阵痛快。
可能是我脸上的表情过于直白,六娘奇怪的看了我一眼,突然单刀直入的问道:「公子与鹿灵犀有仇?」
「我只是看不惯隐湖。」实话在到了嘴边的一剎那变成了谎言,这毕竟是师父的隐私,虽然六娘对我信任有加,可我还是想替师父保守这个秘密。
不过出乎我意料的是六娘意味深长的一句话:「看不惯就征服它!」
我是想过征服,我不仅要征服鹿灵犀,还要征服魏柔,对隐湖的女子我甚至一个也不想放过,不过我却从来没有想过征服隐湖小筑这个门派。
听了六娘的话,我双眼陡然一亮,蓦然发出的灼人目光连紫烟都下意识的躲开了眼睛,「六娘你真是好气魄呀!」
我咄咄逼人的道:「可隐湖乃是江湖第一大门派,我李佟单枪匹马的如何征服它?六娘可愿指点迷津?」
六娘微微一笑,「秦楼十余年前只是一座茶楼,隐湖两百年前也只是一个不出名的门派,我大明开国皇帝原本不过是个和尚,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公子是个明白人,岂用我一个妇道人家指点什幺迷津?!」
我心思一动,不错,王侯将相岂是天授!只是征服隐湖就如同征服江湖一般,这江湖争霸的游戏我真的想玩吗?
我眼中的神光渐渐熄去,望着六娘怀里娇媚的紫烟,我突然一笑:「六娘,看来我还是先去东山水道吧,十二连环坞才是我现在的目标。」
而在我的脑海里闪过的是另外一个念头:「秦楼,这也是一支不可小觑的力量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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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九章
十二连环坞并没有像李六娘预料的那样放弃牡丹阁,反而变本加厉的增派人手;又大肆收购栗子镇的酒楼茶馆,惹得秦楼也是大派银子,网罗了不少客栈当铺,竟出现了一条街街南俱归十二连环坞而街北全是秦楼产业的奇特景象。
结果很快就有传言说小小栗子镇一山不容二虎,牡丹阁这下子跟秦楼拼个你死我活了,弄得整个镇子风声鹤唳的,不过两家的生意却似乎并没有受到什幺影响。
「奇怪,十二连环坞究竟卖的什幺关子?」我望着月光下有如大鱼一般在浪里穿梭的萧潇和玲珑自言自语,它为什幺放着大江盟不管,却和秦楼斗起富来,难道使得是疑兵之计?
乌篷船正荡漾在一望无际的湖面上。陈娘子果然豪爽,虽然已经知道我并不是采珠的商人,而要去的地方又是强盗出没的东山水道,可她二话没说便吩咐女儿起航,当天晚上便到了目的地。
这个围在十几个岛子中间的狭长水域盛产梅鲚、虾子和湖珠,太湖鱼米之乡的美誉一多半是由东山水道挣出来的。
正是鱼汛季节,湖上渔船密布,只是到了傍晚,大家都下锚休息,一时间篝火点点,炊烟缭绕,景象煞是壮观。
萧潇和玲珑见船旁并没有其它的船只,天气又是闷热,便换上水靠下水游泳去了,我便静静的坐在船舷看三条美人鱼尽情的嬉戏。
「爷,您不是也知道大江盟是在水道上发的家吗?」无暇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接着一对素手轻轻搭上了我的肩头,温柔的按摩起我的臂膀来。
「长江不比太湖,大江盟的水师在太湖占不着什幺便宜。」
我的手向后探去,触手是丰腴的肉体。
「因为在太湖,十二连环坞可以保持最大的机动性;可换了牡丹阁,敌暗我明,明摆着一个挨打的架势,这里肯定有阴谋。」
尹观虽然笨,但高光祖却是个聪明人,十二连环坞不合情理的举措只能用阴谋来解释了。
「爷,你下来和我们一起游呗!」玉珑在不远处向我招手。
无暇轻推了我一把,小声笑道:「爷,你去吧,玲珑都有好几天没得到爷的宠爱了。」
我倏然一惊,禁忌与偷情的魅力如此之大,我竟然不知不觉的冷落了我的姬妾。我感激的望了无暇一眼,又在她的小手上轻轻捻了一把,脱下衣衫,只留下一件小衣,便一声怪叫跳入了水中。
在瘦西湖里练就出来的浪里白条功夫此时在太湖显出了身手,一个长距离的潜游之后我便出现在了玉珑的身后。
虎鲨皮的水靠将她玲珑的身材完好无缺的表达出来,在前面像青蛙一样悠闲游着的她,双腿开阖间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出她私处的形状来。
我一阵心动,一个加速赶了上去,大手顺势在她挺翘的臀上掐了一把。
「哟」,玉珑的水性并不高明,被我这幺一闹,顿时呛了口水,心中一慌,身子便往水中沉去。我伸手一带,把她搂进怀里,踩着水让她换了一口新鲜空气。
「吓死我了。」她惊魂初定,边咳边使劲白了我一眼。
玉珑使劲搂住我,坚挺的双峰紧紧顶在了我的胸前,薄薄的鲨鱼皮似乎挡不住它的那份娇腻。
「是吗?让爷摸摸看,是真害怕了吗?……嗯,玉珑,妳的心跳的可真快呀……」
虎掌握住了一只蓓蕾,在肆意的揉搓中它变换着自己的形状,而它主人的身子转眼间便瘫软在我怀里,脑袋趴在我的肩头,呢喃道:「爷,陈娘子……能看见耶。」
一句话反倒激起了我的性子,瞥了乌篷船一眼,那里似乎有人影闪动,也不知是无暇还是陈氏母女,我兴致更高,连分身都涌起了一股异样的斗志。
「小浪蹄子,你咦呀的叫床声她难道听的还少吗?惹恼了少爷,我把她母女四人一齐做了。」我解开水靠的钮扣向下一拉,顿时露出了半截白晰的身子。
月色将清澈的湖水镀上了一层银色,也把玉珑的身子映得越发像是粉雕玉砌的一般。
晶莹的水珠从她浑圆的肩头落下,滴在了丰挺的双峰上,让那一对明显勃起的紫葡萄周围也布满了水珠,在月光中那水珠泛着柔和的光芒,仿佛是一粒粒的湖珠,把那两只紫葡萄衬的愈发娇艳欲滴。
「玉珑,你这里好象变大了。」我一面戏谑,一面把水靠从她身上完全剥了下来,把它扔给了游到近前的萧潇和玉玲。
玲珑都是长身体的时候,在我雨露的滋润下,越来越有女人的味道。
「爷你好坏呀!」玉玲虽然口里瞋怪,眼中却闪动着艳羡的情火。
我微微一笑,抱着玉珑往船那边游去,待到了船尾锚链处,我让玉玲一手拉住锚链,一手抱住妹妹,而我则扶住玉珑的小蛮腰,双腿一摆,神兵已经破肉而入。
微波荡漾的湖水就像千百只情人的手细心抚慰着我和玉珑的躯体,我的神兵进进出出的便是两种不同的温柔,或许是如此开放的空间让玉珑的感觉更加敏锐,她很快便尖叫一声瘫在了姐姐的怀里。
我正待抚慰看得眼热的玉玲,却听守卫在不远处的萧潇发出了警告,然后便听船的另一侧有人叫道:「咦?这不是陈娘子的船吗?」接着就是五六个人一齐发出的怪叫声。
我可不想让自己女人的春光落在了别人眼里,忙抱着玉珑躲在了船的阴影处,就听陈娘子泼辣的笑骂道:「叫什幺叫,难道老娘来不得这东山水道呀!陆猴子,上次是不是让你站着出去了你就觉得自己很光荣啊?」
对面传来嘻笑声,接着有人学起了女子的叫床声,「我顶。」「哟~死猴子你顶死我了~看我夹。」
那声音倒和陈娘子颇有几分相像,我心中好笑,手指顶在了玉珑的私处,那高潮的余韵并没有消散,花瓣依旧绽放着,我的手指一下子便钻了进去。
我顶。
玉珑娇慵的瞋了我一眼,头便搭在了我的肩上,腻声道:「爷就饶了珑儿吧,珑儿已经没力气了……让姐姐来伺候爷吧。」
「怪不得你张百胜两下子就清洁溜溜了,原来是个阴人。」陈娘子毫不输口,看来她和这条船上的人很是熟悉。
对面船上传来一阵哄笑,「陈娘子,老张不行,那就换我来服侍妳吧。」
「换俺,俺的家伙又粗又长,保准让你舒服死。小武你那手指头似的东西戳戳屁眼还差不多,前面就留给俺吧。」
「什幺呀!」玉珑瞋了一句,月色中我看到她脸上似乎多了一抹桃红。
我嘻嘻一笑,手指从花瓣里拔出向后滑去。她一声轻叫,身子一摆躲了过去。
我知道玉珑的脸皮薄,说起来她天性活泼,可到了床上反不如姐姐玉玲能放得开自己,转眼看玉玲虽然也是满脸的红晕,眼中却有些跃跃欲试的模样,便冲她一招手。
「吵什幺!」那边船上突然传来一道喝声,那些嘻笑怪叫便渐渐没了,听这人道:「陈娘子,这几天东山水道可不太安静,你还是赶快回去吧。」话里颇有些关切的味道。
「哟,是二哥呀。」
陈娘子换上的另外一种声音真是又娇又媚,「这些日子你这没良心的跑到哪儿去了,害的我们娘俩茶不思饭不想的。你看,珠娘可都瘦多了。」
那人干笑了两声,恰巧玉玲划水的声音有些大,那人突然道:「咦,水里有人!」
「这人好灵的耳朵!」我心中念头一闪,知道不能再在水里呆着,示意玲珑姐妹别出声,整理了一下小衣,身子一窜便上了船舷。
「好水性!」对面船上顿时传来了一片叫好声,我循声望去,不远处一艘大船的船舷上已经站了十二三个结实精壮的汉子,在这些汉子中间有意无意留出的一块空当里坐着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
「这位小哥是谁呀?」老者眯着眼睛好奇的望着我,正如我好奇的望着他。
陈娘子的船上挑着一盏灯笼,正照在我的身上;而那个老者虽然坐在桅杆的阴影里,不过借着月色,我还是把他看得七八分清楚。
他该是陈娘子口中的那个「二哥」吧,这老者也和那些小伙子们一样精赤着上身,岁月似乎只是在他的脸上和肌肤留下了痕迹,而那身子却是健壮如昔。
「他呀……」陈娘子看女儿爱娘正把毛巾递给我,灵机一动道:「他是爱娘的恩客,我女婿。」
她一指那老者,笑道:「佟哥儿,这可是咱太湖上赫赫有名的一条龙孙二哥,你叫二叔吧。」
「叫姐夫也成呀。」那边船上有个小伙子的一句话引来大家一阵笑声,珠娘随手把锅铲子掷了过去,然后幽怨的望了那孙二一眼。
「二叔,」我一拱手,既然陈娘子这幺说,我只好把戏唱下去。
「佟哥儿好象不是咱水上人家呀。」
「二叔目光如炬,」我赞了一句,「小侄乃是采珠客,这太湖是初来乍到,还请二叔多多指点。」
「有陈娘子指点你就行了,她面子比我孙二大。」
他似乎并不吃我拍的马屁,「你说你是采湖珠的商客?我怎幺看着不像呀?」
「二叔的船也不一般呀。」我展颜笑道。这孙二会不会是十二连环坞的人呢?
我心中暗忖,他的船明显比其它的渔船大一号,吃水也深了许多,桅杆上设有瞭望斗,船首埋在水下的部分隐约可以看到一根巨大的木刺,若是打起水战,这绝对是件致命的武器。
孙二眼珠一缩,却没再言语。旁边陈娘子似乎看出气氛有些不和谐,忙打岔笑道:「二哥,这东山水道的水贼又开始活动了吗?」
我正在猜测那些水贼的来历,孙二旁边一人道:「二叔怎幺会怕那些毛贼?」
孙二也摇摇头,「说了你一个妇道人家也不明白,还是快离开东山吧。」
他话音刚落,瞭望斗里突然传来呜咽的号声,那些汉子们闻声极快的散开,转眼间五座巨帆已迎风而起,船舷处整齐划一的伸出八只大桨,却停在那里并没有划动,似乎在等待立在船首的孙二的命令。
空气里顿时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息,倒是孙二依旧很镇定,还转过头来叮嘱陈娘子让她赶快离开。
陈娘子似乎很是敬畏他,冲我满是歉意的一笑,便吩咐女儿起锚,向孙二那只船的侧后方驶去。
「速度慢一些。」我吩咐陈娘子,又问这个孙二是什幺来历。
「说起孙二哥来,故事可就多了。」
陈娘子的话里颇有些自豪,望着远处渊停岳峙的孙二眼中泛起一股柔情,「他可是咱湖上最有名的一条龙,在我十几岁的时候他就闯出了名号,听说他水里的功夫全湖第一,就连东山水道那帮水贼都让他几分呢。」
说话间,远处夜幕里几点亮光快速的接近,不一会儿便现出了船的轮廓。湖上的几天,我已经学会了如何来分辨一艘船的大小,看到相继出现的三条船,我不禁有些吃惊了。
好大的船!已经可以断定这几条船决不是渔船,我脑海里顿时便想到了十二连环坞,后面已经上船换好了衣服的萧潇有些担忧道:「主子,是十二连环坞吗?」
我没有回答,只是让四女全回到舱里。
而这时从夜幕里又跃出两艘稍小一点的船来,和前面的三艘船汇合到了一起,船队越驶越近,立在最前头一艘船船头的两个汉子的脸也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大江盟总管柳元礼?再看旁边一人,个子不高却很结实,虽然没有五柳长髯,可也是卧蚕眉丹凤眼,与齐放八分相似,应该就是在牡丹阁见过的齐功了。
「大江盟的动作好快呀,竟然连水师都已经调来了。」
看旗舰上的旗号正是大江盟的明月大江旗,我虽然满心惊讶,可心情却是一松,转眼看其它四艘船上的船首同样各站着一人,都是些陌生的面孔,并没有齐放和魏柔的影子。
「二哥一向可好?」
大江盟的船队在孙二十丈前戛然而止。柳元礼随即拱手问候孙二,他圆脸上的神情看起来比对我的时候真诚了许多,显然两人早就认识。
而随着他的问候,他身后十几个大江盟的弟子整齐划一的拔出了长刀,斜指星空。
「好什幺好?还不是混口饭吃。」
二哥并不在意大江盟给他的隆重礼节,没好气的道:「你小子发达了,也不来看看你二哥。」
孙二虽然满口埋怨,语气里却透着欣喜,显然老友重逢,心中也很开心。
「这不是来了吗?」柳元礼嬉笑道。
「哼,带着这幺多艘战船来看我,怎幺,想和你二哥打上一架呀?」孙二笑骂道,「荷,连排帮的人马都到了,你小子来是为了东山那帮水贼吧?」
我心中一动,排帮在杭州江园的时候就很支持大江盟,副帮主司空不群还与宫难等一道去了宁波,或许两派已经结盟了;再仔细看看后面两艘船上的旗号,果然不是大江盟的明月照大江。
柳元礼摇摇头:「是十二连环坞。」
孙二不再言语,因为他背着我,所以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不过他手上烟袋锅子火星一闪一闪的却陡然快了几分。
我不懂水战,不过光凭柳元礼、齐功和五艘战舰就想去碰十二连环坞,显然是算准了尹观、高光祖一干高手并不在船上;倒是看孙二的模样,似乎他并不了解目前的局势。
「二哥,东山的水贼为何这幺猖狂?湖区渔、珠两大商帮花费了那幺多银子武装自己也没能剿灭它,是何道理?二哥您恐怕比我齐三更清楚吧!」
齐功虽然陪着笑脸,可话咄咄逼人,显然是在激将。孙二却笑道:「三爷,我孙二年岁大了,只希望平平安安的过生活,十二连环坞没惹到我头上,我也没必要跟他喊打喊杀的。不过元礼是我的老朋友,我就提个醒儿,前面葫芦岔子的浪头着实不小,行船可要当心。」
柳元礼感激的点点头,「二哥我会小心的。」一挥手,「儿郎们,去葫芦岔子!」
第三卷 第十章
大江盟的战船向西疾驶而去,湖上并没有风,可船上的旗帜却猎猎作响,片刻船身便消失在浓重的夜幕里。
「爷,要跟上去吗?」玉珑的声音有些紧张。
「等一等。」远远望过去,孙二的船帆正在变换着角度,船身也渐渐的浮起,似乎正在卸下什幺重物,不一会儿,十几支桨齐出,那船便箭似的朝大江盟舰队消失的方向驶去。
「好快的船!」我一惊,忙吩咐萧潇四女替下了陈娘子母女四人,跟在了孙二船后。
只是孙二操舟之法真是神乎其神,船帆不断调整方向,那船虽然走的不是直线,速度却越来越快,饶是四女运桨如飞,仍是越拉越远,孙二的船便渐渐从我的视野里消失了。
「大姐,去葫芦岔子吧。」既然已经追不上了,我便让萧潇四女到一边歇息。
短短一柱香的时间,四女俱是香汗淋漓,若是这葫芦岔子的路程不短的话,等到了那里,她们恐怕已经没有什幺战斗力了。
陈娘子脸上的惧意已经渐渐消退,望着满脸好奇雀雀欲试的小女儿爱娘,她只剩下一脸的苦笑:「大官人要捉贼,倒是多派些人手呀!」
「贼?还是以后再捉吧,我们只是看热闹去。」
我知道一旦发生水战,陈娘子的乌篷船简直不堪一击,为了她们的安全,那战场还是离远一点的好,何况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春水剑派的灭门仇人大多在牡丹阁,湖上只是一些爪牙而已,既然有人替我收拾他们,我乐得静享其成。
其实若不是因为齐小天和魏柔的关系,大江盟把十二连环坞杀的鸡犬不留才最好不过了,在除去了心中阴翳安安心心做无暇的玉夫人身上驰骋总比动刀动枪强上许多。只是现在却不能让大江盟太风光了,尹观和高光祖还是留给我自己吧。
陈娘子安心的一笑,和女儿不紧不慢的摇着橹。
著名的东山水道被十几个小岛分割的曲曲折折,或许因为水贼的缘故,大家都把船泊在了水道的边缘,越往西行船只越少,渐渐的连船上的渔火都看不到了。
熄了灯的船象幽灵一般漂向未知的深处,和着欸乃浆声的是女人怦怦的心跳。
「怕吗?」我躺在萧潇的腿上,怀里是微微有些发抖的玲珑。
玉玲「嗯」了一声,「爷,不知怎的,以前就算和妹妹宿在荒山野岭的也没这幺心慌。」
「那时候你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吗?」
在目睹了春水剑派的灭门惨案后,她们也明白了江湖的险恶,不过富足的生活和身心的满足才是让玲珑珍惜自己生命的更主要原因吧。
玉玲摇摇头,「以前总想着给宋师叔报仇,给孙师姐报仇,可现在心思好象都淡了。
」旁边玉珑也随声附和。
「女儿家本就不该行走江湖,」我微微一笑,「在家相夫教子才是女人的本分。」黑暗中我肆无忌惮的抚弄着玉玲。
方才在水里被我逗起的欲火此刻又燃烧起来,玉玲身上的水靠便不见了踪影,温软的躯体伏在我身上,正努力把我壮大的分身一点点的吃进自己的身体。
「主子不怕十二连环坞突然到访吗?」
萧潇的眼里流露出一丝迷茫,从她的角度望过去,玉玲浑圆的玉臀正一起一伏,看得她心中一阵热浪汹涌,以前总是和主子演戏给别人看,此番看到这旖旎的一幕,才知道主子是多幺了解女人的心思。
玉玲一头乌发遮住了她的脸,银牙咬住了我的肩头把动人的呻吟全堵在了喉间,只是她的动作越来越快,却让船都有些摇晃。
「玉玲这小丫头还真疯呀。」
看到渐入佳境的玉玲,萧潇不禁想起了七年前自己刚被主子宠幸的时候,连着几天片刻不休的缠绵以后,整个人仿佛是患上了肌肤饥渴症,离开了主子就觉得心无着落,只想干脆腻死在主子的怀里算了。
这样的心境也不知过了多久,玲珑这俩丫头现在也是如此吧。
看到玉珑的身子在主子的胳膊上蹭来蹭去,萧潇并不奇怪,奇怪的是原本呆在隔壁仓里的无暇轻手轻脚出现在舱口。
虽然主子让大家忘掉她的身份,可她毕竟是玲珑的母亲……
我正陶醉在玉玲新鲜的肉体中,可敏锐的六识告诉我舱口多了一个人,我知道那定是无暇,抬眼看萧潇的脸上果然露出一丝疑惑,胳膊一伸将萧潇的头搬向我的脸。
一对素手将我的右脚轻轻捧起,接着两只脚趾便进入了一个温热的腔体,一条柔滑的舌头将它裹起,细细的吸吮舔弄着,一种异样的感觉油然而起,连我的分身都似乎又壮大了一圈。
无暇真的很有潜质呀。这念头在我心头一闪而过,我已经感到了玉玲私处的剧烈收缩,她本已到了高潮的边缘,体内的感觉异常的敏锐,我分身的变化一下子将她带到了巅峰。
当她从高潮的失神中清醒过来的时候,我的脚已经重新暴露在空气中。
我知道无暇已经离开了,才意犹未尽的放开了萧潇,而萧潇的身子早已温软如棉。
「主子,大战将即,还是饶了萧潇吧。」萧潇还守着最后一丝空明,见我的独角龙王依然怒目昂然,她讨饶道。
「不饶!」我笑谑道,心里却知道萧潇说得没错,虽然是十二连环坞与大江盟的一场恶斗,可若是我真的袖手旁观,恐怕会在无暇和玲珑心里留下一丝阴影,「不能饶了十二连环坞这帮杂碎!你们都把水靠换上,咱今儿晚上要趁火打劫!」
又走了半个多时辰,从一道水湾拐出,前面便隐约看到两座大岛,两岛相望的一侧是有如刀削一般陡峭的悬崖,像是一扇门束住了水道,就在陈娘子伸进头来说了句:「这就是葫芦岔子」的时候,突听里面传来「轰」的一声巨响。
「是大炮!」那隆隆的炮声在寂静的夜空里分外震耳,陈娘子惊得手一抖,橹便打空了,珠娘三姐妹也乱了手脚,纷纷扔了桨挤进了我的船舱,似乎在这里她们才感到安全。
听湖上隐约传来喊杀声,我知道孙二的情报真是准确之极,大江盟就在葫芦岔子和十二连环坞交上了火。
「靠岸。」我指挥着萧潇四女将船划向方才路过的一座小岛,将船藏在莲花丛中,才带着四女下水游向葫芦岔子南边的大岛。
一场云雨让玲珑的体力有些不支,我便放慢了速度,一段不算远的距离就费了一炷香的时间,中间又间歇的听到几声巨响。
等到离岛子百步远的时候,才发现这岛子延伸到湖里的那一部分都是尖若刀枪的礁石,水又突然变浅,即游不过去也无法走过去,而岛子横卧在湖上在夜幕里竟一眼看不到头,也不清楚这岛子究竟有多大,我只好改变计划,横下心来,朝两岛之间的水道游去。
出乎我的意料,葫芦口并没有守卫守护,似乎联军把所有的兵力都投入了战斗。
进了葫芦口,里面已是杀声阵阵,火光冲天,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硝烟和血腥气。
在南侧的一隅,一艘巨大的三层楼船上已是四处火起,桅杆被打掉了半截,旁边不远处三艘小艇正燃烧着缓缓下沉,而大江盟和排帮的两艘船也不见了踪影,在火光掩映下湖面上可以清晰的看到许多攒动的人头和随波起伏的尸体。
大江盟剩下了三艘船围住了那艘楼船,十数支挠钩将楼船死死拖住,两边箭石齐飞,不时传来渗人的惨叫。
这就是十二连环坞?那楼船颇有王者的气派,想来就是横行太湖三十载的十二连环坞了,看大江盟与排帮的联军明显占据了上风,十二连环坞的覆灭已是迟早的事情,我心中不禁涌起一股疑问。
「太容易了吧!它怎幺就这样轻易的被大江盟给摆平了呢?会不会是十二连环坞的阴谋?」
我凫起身子四下观看,两边岛子的悬崖上似乎并没有什幺异常,而身后的葫芦口也没有出现封堵出口的船只,就连孙二的那条船也不见了踪迹。
联军人数上的优势很快便显露了出来,几排密如织雨的箭矢飞过,十二连环坞的远程攻击已经完全被压制住了,甚至大江盟还有余暇把箭朝我射了过来。
不久听齐放一声断喝,几条人影从不同的方向踩着挠钩冲向楼船,借着月光,依稀能够分辨出就是柳元礼、齐功和先前站在船头的那几个人。
与此同时,四五十名身着水靠的汉子跳入水中,奋力朝楼船游去,在弓箭手的支持下,两方很快都登上了楼船的船舷,与船上的人展开了激战。
柳元礼和齐功如入无人之境,在分水峨嵋刺和长刀之下没有一合之敌,两人很快便消失在浓浓的烟雾里。
而剩下的几人武功也颇为可观,在他们的带领下,大江盟很快取得了船上的优势。
「去看看。」我顺手从旁边一个死去的大江盟弟子头上摘下一条绑带系在我自己头上,四女也照葫芦画瓢,让我们看起来就像是大江盟的弟子一般。
途中遇到的几个十二连环坞的恶人都被无暇一一刺死,显然眼前的场景又勾起了她对十二连环坞的满腔仇恨。
我随着一大堆人上了十二连环坞,大江盟和排帮的弟子在看到我头上的绑带之后都认为我是联手一方的弟子,我在打昏了周围几个混战的两方人马后在浓烟中把四女拉上了船。
飞身上了二层,这里已是烟雾弥漫,就算是火焰将夜空照得火红也难辩敌我。只是宝悦坊的虎鲨皮水靠做的实在太薄了,四女被衬得曲线玲珑十分的抢眼,那些十二连环坞的人马才轻易的辨别出她们的身份,不过往往是在惊讶于四女曼妙曲线的的同时便被无情的刺杀。
柳元礼和齐功哪里去了?在浓烟里人不可能停留很长时间,而三层已是一片火海,我在二层的船舱里快速穿梭了一个来回,并没有发现两个人的行踪,也没有碰上十二连环坞里那些成名的江湖好手,看船上的人越来越少,而大江盟联军的三艘战船开始缓缓的后退,我心中泛起一丝疑虑。
这难道真是十二连环坞的疑兵之计?
一阵呜咽的号声响起,大江盟弟子开始纷纷跳入水中游回自己的船上,我知道对十二连环坞的攻击已近结束,我和四女也跳入湖中,回头望了一眼慢慢下沉的那艘著名大船,便奋力朝葫芦口的方向游去。
游出十余丈,才见齐功与柳元礼一人拎着一颗血肉模糊的人头从浓烟中纵身跳出,落在了大江盟接应的小船甲板上,看两人的衣衫被扯的七零八落,胡子眉毛俱被烧掉,样子颇为狼狈,可脸上却洋溢着一股成功的喜悦。
齐功一扬手中的人头,高声道:「儿郎们,十二连环坞已经被我们打垮了!留守的花想容、杜其言也被我们杀了!我们胜利啦!」惹得联军弟子一阵欢呼,叫喊声回荡在葫芦岔子里,经久不息。
「花想容死了?」
说起来我进入江湖还是拜他和杨威所赐,在装模作样振臂高呼的同时我不禁回头看了一眼玲珑和无暇,两女是一脸如释重托的轻松快乐,就连无暇似乎也像是了结了一桩心事。
那真的是花想容吗?
玉珑笑道:「爷,我们也没见过他,不过看模样和师姐形容的倒是一样。」
似乎是烧到了火药库,十二连环坞突然剧烈的爆炸,几声巨响后那艘大船断成了两截,很快沈入水中,大江盟的两艘小船开始穿梭在湖面上,有条不紊的清理着战场。
联军的伤员连同战死者的尸体都被运回了大船,而那些侥幸从十二连环坞里逃生的恶人们大多没有逃过小船上掷出的鱼叉,就连死尸也要被鱼叉戳来戳去,我终于知道了大江盟为什幺短短十几年便发展成了威震江湖的大门派。
尽管我们都带着铜制的吸管,可还是靠着那些死尸的掩护才躲过了大江盟弟子的眼睛。
看水面上很久没有出现船的影子,我才小心翼翼的浮出水面,望着远去的船队和湖面上近百具死尸,我恍如隔世。
是十二连环坞太弱,还是大江盟太强?我一时间摸不着头绪,不过看大江盟联军的船队已经快速通过了葫芦口,我知道就算十二连环坞有埋伏,此时也失去了攻击大江盟船队的最佳时机。
「尹观白痴,难道高光祖也是个白痴不成?」我心中暗忖,抬眼却看到不远处的尸体旁一支竹管正缓缓的升起,旁边还有两支竹管露出水面一小截,我知道这定是十二连环坞的余孽,忙示意四女停下,五人像是五具尸体一般随波逐流。
水面极快的探出一只脑袋,极快的四处张望的一圈之后,又沉了下去,借着月光,看得出那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人,相貌平平,却是一脸的机警。
不一会儿,三颗脑袋一起浮出,甫一露出水面便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看到另外两人竟是一大一小两个女子,已经到嘴边的攻击命令又被我咽了回去。
那两个女人容貌颇为秀丽,模样也很相像,显然是一对母女,母亲三十出头,而女儿看起来似乎只有十一二岁的光景。
「爹,这是怎幺回事?」小姑娘的声音哆哆嗦嗦的,一脸惊恐的躲在母亲的怀里。
原来这是一家三口。看那汉子忙作了个禁声的手势,然后就像湖上的野鸭一般叫了起来,三长一短的极有规律,可叫了半天,也没有听到响应的声音。
那汉子的神色便有些不安,母亲紧张的问:「都死了吗?」
「也差不多了,」那汉子阴沉着脸道。
「那花堂主、杜堂主……」
没等那女子说完,那汉子便满脸怒容的道:「花蝴蝶那淫贼他****死了最好,他小子不是个东西,连你都敢调戏,要不是老子打不过他,我早把他杀了!」
又埋怨女人:「你也是,他不讲江湖规矩,你怎幺也不肯跟高门主讲?是不是看上那个小白脸了?!」
女人怯怯的不敢回答,女儿缠住父亲,「爹,你就别埋怨娘了,娘还不是为了你,那花蝴蝶在尹门主那里多得宠呀!」
这小姑娘耳闻目濡知道的事情还真不少,我心中一乐。那汉子悻悻然的骂了句:「呸!这个卖屁股的家伙!」
心里有火,转眼似乎看到了我头上的绑带,满腔的怨气便要在我身上发泄,举着把尺二长的匕首向我游来。
离我还有三尺远,我那对原本像是死鱼一般的眼睛突然放出慑人的光芒,那汉子吃了一惊,不过应变倒颇为迅捷,喊了声:「快逃!」身子突然一沉,眨眼便没在水中。
逃得掉吗?我心中一哂,那汉子虽然在水中忽隐忽现的水性还算出色,不过在我眼里他的速度依然慢的很,在一剎那我只是有些惊讶这汉子的机敏,能在大江盟的眼皮底下逃得一命,又仅靠着我的眼神便判断出我的武功远在他之上,想必不是尹观那种白痴。
那汉子一个猛子扎出去三丈远,回头一看自己妻女的脖子上已经横着明晃晃的分水峨嵋刺,犹豫了一下,把匕首一扔,反身又游了回来。
和那汉子一脸颓然相反,母女两人脸上满是感动,妻子的目光里没有了对死亡的恐惧,却是满眼的柔情,让那张俏脸更加动人:「三哥,我真高兴!就算到了阴曹地府,我也要嫁给你,好好伺候你。」
「太肉麻了吧。」看四女的脸上都流露出一丝同情,我知道这老小子还真赌对了。
那汉子也看清楚萧潇四女的模样,突然一楞,「你……你们不是大江盟的?」
「算你还有点良心,」我示意四女放开那对母女,两人很快和那个汉子抱在了一起。
第三卷 第十一章
「小的隋礼。」
知时务者为俊杰,那汉子看出我有饶他的意思,把妻女推开开始了坦白。
不过「隋礼」是个江湖名人录里不曾收录的陌生名字,我便望了无暇一眼。
无暇也是一头雾水,想来和我一样并没听说过江湖上有这幺一号人物。
「你很有名吗?」看那汉子报出自己名号的时候脸上闪过一丝傲色,他妻子的脸上也颇有些荣耀,我知道这个隋礼虽然名不见经传,却很可能是十二连环坞的重要人物,便突然道。
「小的怎敢,」听我口气不善,他眼里脸上又露出了乞求之色,连说话的声音都小了许多,「小的只是个无名小卒,杀了小的岂不污了大侠您的刀?」
「我不是大侠,」我随口把他送来的那顶高帽扔进水里,「你也不是无名小卒,十二连环坞上百号人,活着的就你们一家三口,老兄你的本事着实不小呀。」
隋礼消瘦的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忙急着分辨道:「小的武功太差,上去了也是白给,再说怎幺也不能让老婆孩子白白送了命。」
那小姑娘可能是看我生的俊朗,并不像个恶人,脸上恐惧之色渐渐褪去,此时突然道:「大哥哥,我爹是好人,你放了我们吧。」
十二连环坞里还有好人吗?
我忍俊不住,却看那小女孩稚气的脸上满是认真,似乎对自己的父亲充满了信心,弄的我蓦地想起了我的小妹来,心头没由来的一软,旁边玉珑也轻轻摇了摇我的胳膊,好象在替这一家三口求情。
算了,虽然十二连环坞和我有不共戴天之仇,不过仇人只是尹观、高光祖几人,断不会和眼前这个隋礼扯上什幺关系,至于他究竟是犯了什幺罪、惹了什幺祸才躲进了十二连环坞,我并没有心情去管他,再说苏州府至今也没给我发过一两银子,我犯不着多管闲事。
「你爹是好人,难道你家少爷是坏人不成?」我嘟囔了一句,问起了十二连环坞的情况。
隋礼像倒豆子一样把知道的情况全说了出来,十二连环坞在三月间便整合成一个门派了,尹观与高光祖分别出任正副门主,下设潜龙、鹰击、虎杀、飞燕四堂,由巨灵神陈万来、阴司秀才李岐山、阎王钩乌承班和碧落黄泉严落碧四人各领一堂,乌承班死后则是花想容掌管虎杀堂。每堂有五六十个弟兄,精锐俱在潜龙、鹰击两堂。
「况天绝对不是十二连环坞杀的。」隋礼斩钉截铁的道,「我们的第一个目标好象是春水剑派……」
玲珑的脸上顿时浮起了一层怒气,我在问隋礼为什幺的同时也不得不安抚一下她们的情绪。
看我把姐妹俩搂在怀里,隋礼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脸上颇有不解之色。
「小的也不知道为什幺。」
隋礼小心翼翼陪着笑道,倒是他妻子道出了原委:「好象是因为春水剑派平素极少和别的门派往来,实力又不算太强,尹门主就有意拿它练练兵。
」
说着还颇为感慨的道:「可十大门派哪个好惹呀!」
春水剑派只是尹观用来练兵的对象?我心里一阵苦笑,不过这解释倒是合情合理,十二连环坞多年以来一直是个松散的组织,实力究竟如何,众人听不听号令都需要检验,春水剑派实在是个很好的试验对象。
只是尹观和高光祖万没有想到凭空冒出个我来,让一个完美的偷袭变得路人皆知,最终让大江盟发现了它的野心。
既然十二连环坞有心踏入江湖,怎幺对自己的近邻大江盟放松了警惕?
提起大江盟,隋礼的脸上明显有些困惑,「大侠说的不错,前两天就听说大江盟的人马到了太湖,小的想是不是该避避它的锋芒了,因为我们有七八年没打过水战了——太湖里早就没有了对手,大家对打仗都有些生疏了。船上的实力也弱,只有花想容辖下的虎杀堂,而门主和其它堂主都在栗子镇的牡丹阁。可花想容和杜其言却接连不断的派人到处打劫,像是要告诉大江盟自己就在东山水道似的。」
他望了一眼葫芦岔子里那些尸体,一阵苦笑:「原以为是门主的诱敌之计,看来倒是小的想错了。」
这正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如此说来这个隋礼倒真有些头脑。我问尹观平素怎幺和船上联系,隋礼说了句「是信鸽」,脸色却是一紧,若有所思的道:「好象有两天没看到鸽子了。」
我恍然大悟,我总觉得大江盟的船队来的突兀,原来还有一路人马在对付牡丹阁里的尹观。
「那该是大江盟的齐放父子吧。」我心里暗忖,隐湖实力虽强,却没有足够的人手,在这种大规模混战中充当不了主攻手。
而以齐放的老辣,首先想到的恐怕就是如何封死牡丹阁的进出消息,就算是尹观和高光祖发现诱敌计划无法实施,也没有办法将命令传给远在东山水道的花想容,结果被大江盟各个击破。
「尹观和高光祖现在恐怕也陷入苦战了吧。」这念头在我脑中一闪而过,我真该留在栗子镇才是,花想容这样的小角色并不值得我跑一趟,心中便有些懊悔,既然已经猜到大江盟可能要对十二连环坞动手,就该想到在牡丹阁毕其功于一役对大江盟的巨大吸引力。
都是魏柔这个贱人!
我知道我的判断发生了错误有一大半是因为齐功在牡丹阁对魏柔的那句话,「魏仙子,牡丹阁真是十二连环坞的地盘吗?」原以为大江盟不过是配合魏柔的行动,可大江盟却是审时度势,兵出神速,从而把整个事件的主动权掌握在了自己手里,隐湖没准儿已经沦为配角了。
「滚吧。」我没好气的对隋礼喝道,「别让我再看见你!」说罢一挥手,隋礼一家三口便仓惶西去,而我则带着四女朝葫芦口游去。
等隋礼一家就消失在了浓浓的夜色中,我突然停了下来,萧潇笑道:「主子,婢子还以为你没看到呢。」
无暇和玲珑一脸的迷茫,玉玲忙问:「萧潇姐,你看到了什幺?」无暇也轻皱蛾眉,疑惑的瞥了我一眼。
「隋礼一家人不简单呀!」我说道,心里却暗叹,无暇乃是春水剑派的掌门,江湖经验竟不如萧潇,春水剑派不被十二连环坞灭掉迟早也会被其它野心家吃掉,还是安安心心做我的女人现实一些呀。
「隋礼的武功不高,可他知道十二连环坞许多机密,想来不是个小角色。再说,他女儿临去时脸上曾经闪过一丝得意之色,显然是觉得自己骗过了主子的眼睛。」萧潇解释道。
玲珑一脸敬佩之色,玉珑埋怨自己说我怎幺就没看见?萧潇便取笑她说那时她在我的怀里,光想着主子的怀抱怎幺这幺温暖,哪里还顾得上看那个小姑娘?
说得玲珑追着萧潇一阵乱打,倒是无暇乘隙游到我身边,小声问:「爷,跟下去吗?」
「跟!」
我边说边递给她一只胳膊让她扶住休息一会儿,她和玲珑的水性与我和萧潇相差很多,师父曾经在瘦西湖里练了我和萧潇整整一年,现在看来那时候每个时辰的苦练都有了回报。
无暇拋过来妩媚的一瞥,将身子紧紧贴在了我的胳膊上,薄薄的虎鲨皮水靠遮不住她肉体的丰腴,让我有些心猿意马,便用胳膊肘顶在她胸前蹭来蹭去。
无暇轻轻「吁」了一口气,看萧潇和玲珑围了过来,身子一翻,往葫芦口相反方向游去,一只玉足有意无意的撩过我的下体。
这丫头还真会逗人呀。虽然我知道她比我大八岁,可当她融进无暇这个角色的时候,她真的就像是双十年华的少女。
往西游了不长时间,便隐约看到了三个时隐时没的脑袋,我并不担心隋礼会看到我们,以我六识的敏锐尚且看不真切,隋礼绝对不会发现还有人暗暗跟着他们。
葫芦岔子像是两个岛子围成的葫芦,葫芦口在东,而葫芦底在西,隋礼三人眼看把葫芦游了个对穿,却突然停了下来,四下张望了一阵,折向南去,似乎是要上岸。
我一摆手也折向南面,这里比隋礼距离岸边近的多,在礁石和灌木的掩护下先登上了岛子,然后在一片茶树林中向西南快速掩去,等隋礼上岸的时候,我和萧潇四女已经在他们上面十丈远处埋伏下来。
「累死了~爹,歇一会儿吧。」女儿一上岸便瘫在了地上,而隋礼夫妇看起来也好不到哪儿去。
隋礼朝葫芦口方向望了一阵,也一屁股坐在了女儿旁边,「****,总算把那小子给骗过去了。」
拍了拍女儿的脸蛋,笑道:「还是我姑娘机灵呀。」
「他傻才是真的,只可惜了那张俊脸,倒和花蝴蝶一样是个绣花枕头。」虽然看不清她的脸,不过远远听来,那小姑娘的声音里早没有了稚气,反倒有些妖媚,和李六娘颇有几分相似。
玉珑轻轻在我耳边笑道:「爷,这小丫头倒会演戏,几乎把爷都给骗了。」
骗我?她还差点。
却听隋礼教育起女儿来:「宝儿,千万别小看了此人!那小子只不过是因为你爹武功差才放松了警惕,能从尹门主、高门主手里活生生的把人救走难道是花蝴蝶那瘪三能办得到的吗?!」
又低低叹了一句,隐约像是在说:「武功?难道武功高就……」后面的话已经细不可闻。
咦,隋礼竟然看破了我的身份?我这才真有些吃惊了,他竟丝毫没有表现出认识我的样子来,心机之深真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萧潇四女也满脸讶色,就听那小姑娘惊讶的叫道:「爹,你说他是王动?!」
看来我的大名在十二连环坞还真是妇孺皆知呀。我心念电转间,就看女孩摇着父亲的胳膊道:「真是他吗?他那幺年轻,武功怎幺会那幺高?那对双胞胎是不是玲珑双玉?看起来她俩和王动很亲热,想来她们师兄妹早就有一腿了吧?另外两个女人又是谁呢?」
我心里一阵惊讶,这女孩从父亲那里得到了提示便立刻分析出了玲珑的身份,显示出她聪颖的智能;那对眼睛也很毒,竟看出了我们之间的亲密关系,只是与她年龄极其不符的词语从她嘴里迸出让我觉得有些匪夷所思,「这丫头片子从小受的究竟是什幺样的教育呀!」
「春水剑派二百年没有男弟子,王动若不是和玲珑有特殊关系,玉夫人岂会破例?他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救玉夫人。」
隋礼几句话便让我知道了江湖是怎幺看待我和春水剑派之间关系的,不过我并不在意,玲珑是我的女人,这消息早晚会在江湖上传的沸沸扬扬。
「先别不管他了,宝儿。」隋礼转头对妻子道:「虽然十二连环坞在葫芦岔子只折了花、杜二人,可依我看,门主他们也凶多吉少。哼,说起来还是王动那小子提醒了我,我说这两天怎幺没有门主的指令呢,八成是叫大江盟截了去了。」
女人一听惊慌的问今后怎幺办,隋礼沉吟了片刻,「十二连环坞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呀!尹门主一介莽夫,高门主看似聪明,却是大愚若智,这里怕是呆不得了。」
他停了话来,仰头望着星空,半晌才接着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大江盟的齐放当得上雄才大略四个字,大江盟该是个理想的栖身之所,可惜高门主对咱有恩,大江盟是绝对不能去了,而能与之抗衡的只剩下慕容世家一家。」
他抬头往上望了一眼,嘴角扯出一丝冷笑:「十二连环坞历年珍藏近三成在葫芦南岛,咱们就用上一部分做晋身之阶吧。」
我原本想揭穿他的真面目,此刻心头却蓦地一动,大江盟若真的把十二连环坞灭了,是不是也太风光了?
在这样的风光下,齐小天岂不是光彩照人?给它培养个对手对我来说应该更有利吧,这个隋礼看起来头脑清晰,给慕容千秋那胖子当个参谋什幺的也是个不坏的主意。
隋礼又歇息了顿饭功夫,才拉起妻女朝岛上走来。
等他们越过了我埋伏的地方很久,我和四女才远远的辍在他们身后。
翻过一道小山坡,山坳里依稀可见几间瓦房掩映在树丛中,隐约听见女孩问父亲:「爹,这不是咱住的地方吗?」
瓦房里看不见一丝灯光,而隋礼毫不犹豫的走过瓦房旁的一片空地,显然他知道屋子里已经没有什幺人了。
那片空地的中央耸立着一个一人多高的石刻,却是一个官吏模样的汉子腆胸迭肚的望着远方,看样子似乎是湖神了。
「在这儿?」女人看丈夫在湖神四周踱来踱去,不时掐指算着什幺,便好奇的道,「咱出次湖便到这里祭拜一次,我怎幺看不出它哪里能藏着东西?」
隋礼没有理她,沉思半晌,站在了湖神前,朝着湖神目光的方向望去,远处是片茶林,并无奇特之处。
他足足望了一刻钟,嘴角蓦地扯出一丝笑容,飞奔进了屋子,等出来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把大斧。
「当」的一声,隋礼一斧子把湖神脑袋砸下来的同时自己也被震的翻倒在地,等他爬起来的时候,妻子已经爬上了湖神的肩头,手上多了些亮晶晶的东西,在皎洁的月光里泛着柔和的光芒,正是一把珠宝首饰。
「三哥,你真聪明。」女人看丈夫的眼神中满是钦佩,女孩也似乎忘记了浑身的疲惫,雀跃着接过母亲手里的饰品戴在身上,然后跑到隋礼跟前笑问道:「爹,我漂亮吗?」
那女孩的脸上重新现出的童真让我在这一剎那有种温馨的感觉,我摇摇头把这种感觉赶走,再看隋礼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
他让女人进屋取来几只包袱皮铺在了地上,从石像的脖颈处将十二连环坞多年积攒下来的珠宝取出,分门别类的放在不同的包袱皮上。
隋礼看起来对珠宝很有研究,那些放置在一起的珠宝几乎有着相同的价值,等到他女人两手一滩示意里面再也没有东西的时候,我大体估算了一下,这些珠宝的价值应在七百万两银子以上。
十二连环坞还真有家底呀,如果这里真的只是它财产的三成,那它岂不是拥有超过两千万两银子的资产!
怪不得尹观、高光祖蠢蠢欲动,有这幺多钱真的可以好好干一番事业了。
「便宜了慕容千秋那个死胖子。」看隋礼把最值钱的那批珠宝包裹好,我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不过想起苏瑾乃是他旗下听月阁的红清倌儿,心中便释然,「就算少爷给苏瑾的开苞缠头吧。」
隋礼把剩下的首饰包好,在远处的一棵茶树下将它仔细埋好,然后背着那些最值钱的珠宝按原路返回。
我远远望着他们下了湖,才转身来到那棵茶树下,将包袱取了出来。
第三卷 第十二章
「大官人怎幺去了这幺久?!」
在陈娘子的埋怨声中乌篷船快速驶出了东山水道,在外面不远处停了下来,陈娘子母女担惊受怕的大半夜,此刻已是困倦之极;而萧潇玲珑在水里呆久了,乏的倒在舱里就睡,就连我都累的有些脱力了。
看萧潇玲珑睡梦中安祥的脸,我心中涌起一股柔情。
天香楼李玉那对勾魂夺魄的眸子、闻香院孙碧那双天地回春的素手已经渐渐在我的记忆中淡去,我的脑海逐渐被萧潇玲珑的一颦一笑所填满,当然还有……
累了吧,奴婢给爷揉一揉,无暇娇媚的声音轻轻在我耳边响起,一对柔荑温柔的搭在了我的肩头。
虽然因为心理上的阴影,无暇在面对敌人的时候发挥不出真正的实力,可她的内功却没有减少半分;百晓生的江湖名人录也不是凭空杜撰出来的,排名十三的高手果然与众不同,同样是折腾了一晚上,无暇的精神就比萧潇玲珑强很多。
我顺势躺在了无暇怀里,享受这来之不易的温存。
「爷,为什幺要放走隋礼呢?慕容世家的口碑可比大江盟差太多了。」
我当然知道,虽然他们都是贩私盐出身的,可大江盟相当照拂在江上河上讨生活的穷苦百姓,平素扶危济困、修桥补路的好事做了不少;而慕容世家包娼设赌、穷侈极奢,甚至还有传言说他拐卖人口,在江湖朋友眼里,那是一个白道一个黑道,好坏分明。
「江湖传言不足为信,慕容毕竟是乡亲,何况还和我有些交情。」我和慕容千秋的交情多半是因为苏瑾,苏瑾是听月阁的头牌而慕容千秋是听月阁的老板,老板要保持苏瑾清纯玉女的形象,而我却要得到她的身心,一场较量的结果虽然是我胜了,可慕容也没有失败,因为苏瑾一直不肯离开听月阁安安心心做我的女人。
对那些风流韵事我并没有丝毫隐瞒,无暇也知道我生性喜爱女色,听了便只是笑笑,「爷,恐怕不光是看在乡里乡亲和苏瑾的份上吧。魏柔,是不是因为魏柔?」
「你脑筋转得倒满快的嘛。」
女人似乎一碰到这种事情,心思便变得细致而又机敏,和沙场征战的时候便截然不同,「不光是魏柔,我的目标是整个隐湖。」
「隐湖就隐湖吧,谁让都是爷的……」无暇的话说了一半便停了下来,一双玉手在我周身游滚,手过之处着实舒坦无比,而袖笼带过的阵阵幽香也让我深深陶醉。
过了半晌,她才道:「若是十二连环坞真的灭亡了,江南就再也没有能和大江盟相抗衡的门派,而长江上的排帮又倒向了大江盟,慕容世家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了。」
「慕容不会坐以待毙的。」那死胖子韬光隐讳的功夫比我都深,和他认识了十几年,竟不知道他身怀绝技,他暗地里究竟能搞出多少花样来恐怕没人会知道。
再说大江盟有没有过江一战从而一统江湖的想法还未为可知呢,我也犯不着替他担忧;即便是有,以慕容世家的财力而言,这一战打下来谁输谁赢只有天知道了,慕容千秋那只老狐狸总不会像尹观和高光祖那两个白痴放着大把的金银珠宝而不知道怎幺去用吧!
想到金银珠宝,我一下子记起殷二姑娘来,这些日子也不知道宝大祥的运作正不正常,资金能不能周转开?她的对手霁月斋那幺强大,她是不是还有信心支持下去?
望了一眼扔在一旁装满珠宝首饰的包袱,「看来,十二连环坞的这些不义之财送给她没准儿能让宝大祥迎来转机。」我暗忖道。
「等太湖事毕,和爷一齐回趟扬州。」离开沉园的日子太久了,五位师娘该惦记我了,再说我娶了玲珑姐妹,总要让几位老人家看看。
而另一个原因却是为了殷二姑娘,慕容家并不经营珠宝首饰,隋礼若是没改变主意,那时想必已经投靠了慕容,他手里的珠宝需要出手才有价值,这样的好事我怎幺也要帮宝大祥联系一下。
无暇的手蓦地停了下来,脸上有些羞涩,扭捏道:「是不是要去拜会五位师娘呀?」
「害怕呀,丑媳妇才怕见公婆,你那幺温柔可人,怕什幺?!」
无暇的脸上顿时浮出一层喜色,也不知道是因为我夸她,还是听我定下了她的身份。
其实在我心中,我并不在意她与玲珑之间的关系,也不在乎别人会怎幺看我,我只知道她现在是无暇,而无暇已经是我的女人,她的身份只能增加我的快乐。
倒是她自己不时为了她的身份而困扰,无论是作为表姐的无暇还是作为母亲的玉夫人。
望着在我胸前移动的藕臂,那对双龙戏珠镯在月色里发出奇异的光芒,我伸手把玩了几下,笑道:「李宽人送来的那对乳环和这镯子正是一套,等回苏州的时候,就戴了吧。
」
就算是在夜里我似乎都能看出她脸上腾起的那片红云,她的眼睛一对上我的目光便羞的立刻垂了下去,可嘴里吐出的温顺话语已经把她的心思完全暴露了出来。
「奴婢听爷的。」
我扎扎实实的睡了一个好觉,既然大江盟动上了手,牡丹阁那里我早去晚去便无碍大局了。
等我换了装束以李佟的面貌悠然出现在秦楼、牡丹阁相峙而立的那条街上,这里就像什幺事儿也没发生过似的,进进出出两家妓院的人们和我一样的悠闲自得。
「恭喜公子。」李六娘笑语盈盈,而躲在她身后的庄紫烟则是满脸娇羞,全然不见了顽皮神色,显然六娘要兑现诺言了。
「这幺说,十二连环坞真的被大江盟吃掉了?」虽然我知道喜从何来,心里也早有准备,可这个消息毕竟还是震撼人心。
想当年快活帮全帮覆没,少林武当两派折了不少好手都没撼动十二连环坞的基业,今朝竟被大江盟一举摧毁,真是胜败两重天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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